啸马西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初·十三
边军是戍守边境的,并州军是边军的后盾,而自家的府军是保护自己的。这边军、并州军,都是王朝的军队,只有自家是私军,这样一算,最不能吃亏的就是自己。
而且府军掺和到这里来,就有狗拿耗子的嫌疑。
不过,这只耗子萧冉拿定了。
萧冉做出这个决定后,就告诉了老秀才。老秀才愣了好一会,才幽幽的说道“一笔糊涂账。”
老秀才不赞成萧冉这样做。他觉得并州之事不过是梁州牧一人之事,无关整个并州。所谓一人糜烂,影响大局。这罪魂祸首是梁州牧,这并州还有郑郡守那样一心为国的好官。
不能以一人之荒唐,而怒其一城。
于是,萧冉就和自家先生开始争论一人是否可以害一城,一直争论到一人是否可以害一国。争论到最后,事无定论,也只好歇息了。
“但有丝毫可能,就不可以兵戎相见。”老秀才临出门前说道。
“你以为我喜欢打仗啊我不过就是吓唬吓唬他。”萧冉冲着老秀才的背影嚷嚷着。
这些已是昨夜之事。
现在萧冉顶盔贯甲,正摆弄着驿馆院子里的一堆炭火,身旁还放着一只驿馆后厨用的大釜。在院子里另一侧,追风配鞍坠蹬,早已备好随时可骑。
郡主看到萧冉穿成那样,有些不太方便的蹲在地上,心里就想着萧公子是不是又要搞事。
萧冉吹了吹火,眼睛就被灰烬迷了。他抬头用手背在眼上擦了擦,就看到郡主正在看着自己。
“不帮忙也就罢了,只这样的怪眼神看我,难不成我脸上有花吗”
“你脸上有灰。”
说着,郡主蹲下身来,从腰间抽出一方丝巾作势要个给萧冉擦脸。
萧冉闪了一下,用手背在脸上蹭了蹭,说道“不劳郡主了,待会还要抹黑了。”
“为何”郡主蹙眉问道。
萧冉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又是为何”郡主指了指萧冉身上的甲胄。
“过会你就知道我为何要披甲了。”萧冉一脸欢笑的说道。
郡主瞪了他一眼,有些恼怒的说道“过会莫不是要去厮杀”
萧冉暼了她一眼,独自摆弄着木炭,好让那些木炭烧的旺一些。
枣儿连蹦带跳的跑过来了。看到萧冉正在摆弄炭火,就饶有兴趣的蹲在一旁看着。
这时候天已近午时,驿馆中,府衙前,都像是等着什么。
萧冉看到炭火已经发红,就让杨武把那只麻布袋子拿了过来。
而府衙前,经过长时间的眼神交流后,独臂汉子和高将军几乎同时发出了“出击”的号令。
“枣儿,知道这是什么吗”萧冉从麻布袋子里掏出一把栗子问道。
枣儿一见到袋子里拿出来的是栗子,顿时高兴的喊了起来。
郡主之前没有见过栗子,看到萧冉手中那些色泽油亮、形状饱满的栗子后,就有些好奇。
“铃儿姐姐,这是栗子、栗子啊!”枣儿指着栗子喊道。
“栗子做什么用的”郡主伸手拿起一颗。
“吃啊,可以吃的。”枣儿也伸手拿了一颗。
萧冉笑了笑,从她二人手里拿过那两颗栗子,说道“只知道能吃,却不知道怎么吃。”
说完,萧冉把栗子扔在了炭火上。
“是烤栗子吗”枣儿有些惊喜的问道。
“还是枣儿聪明。”萧冉又扔到炭火里一些栗子。
然后,萧冉就做了一件让在场所有人吃惊的事情。他把旁边驿馆厨子拿来的那只煮饭用的大釜扣在了那堆炭火上。
扣好后,萧冉又把大釜口部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塞上了一块小石头。
若是扣得太严实,炭火就会因为缺氧熄灭。可通风口留的太大,那些炭火就会烧的太急,就会把栗子烤糊。
没一会,大釜中突然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在击打大釜。
枣儿和郡主都被吓了一跳,都脸色惊恐的看着萧冉。许是看到萧冉一副淡定的样子,她俩又安静了下来。
“你穿着甲胄,是不是怕那东西打着你”郡主突然问道。
萧冉点点头,说道“火中取栗,先要保护好自家才好。”
院中几个人就守着那只乒乓作响的大釜,等着看萧冉火中取栗。
而并州府衙前,高将军的骑军与萧冉的府军正纠缠在一起,彼此的喊杀声一阵高过一阵,手中带鞘的腰刀碰到一处,竟也啪啪作响。
那些一早就守在这里,等着看这些骑军到底要做什么的人,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若不是看到萧冉府军所骑的那些宛地良马尤为好看,他们或许就先回家吃饭了。此时看到两军已经战到一处,顿时发出声声叫好声。
并州城里,看到过两军打仗的人并不多。而看到骑军打仗的机会就更少了。现在看到那些战马转来转去,四蹄踏起如烟尘土,嘶鸣声也此起彼落,看上去好不惊心。
接连叫了几声好后,他们就紧张的盯紧了那些骑军,唯恐没有看到精彩之处。
高将军的骑军一直都是训练有素。即使马匹短缺,高将军也会用现有的马匹,让那些骑军士卒轮番训练。而萧冉的府军,虽说并没有专门的训练过,可他们却是真正与狼兵作战过的。
所以,两军杀起来后,都是气势汹汹声势吓人。
“刀不许出鞘,弩不许张弦------”
若不是萧冉再三对高将军和府军说过这句话,此时杀的兴起的两支骑军,说不定真的就会闹出人命来。
实兵演习,虽说是演习,可不是演戏,不假戏真做,如何能练出真本事。
萧爵爷说,要让自家先练出保命的本事,才能保护爵爷和爵爷的家人。不往死里冲杀,如何能死里求生
这么想着,原本就准备这辈子就死在爵爷府的那些府军,手中的腰刀就挥舞的更用力了。
。
第二百六十六章假戏真做
斥候张十七郎躲在一丛枯枝后,双眼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些帐篷。他已经在这处高坡上站了许久,身上的甲衣已被寒露打湿。
高坡下的那处军营一看就是临时搭起来的,只是将那些将旗号旗胡乱插在地上。十几口随意挖出的土灶升起一道道炊烟,一些士卒围着土灶忙着,看上去并不像是要大战前的样子。
自打发现城外出现这支队伍,张十七郎就与手下两名弟兄轮班在这里监视。看那面将旗,这支队伍是隶属于并州军,由一名姓赵的将军带领的。
萧爵爷说,梁州牧可能会调兵来此,但不会让他们贸然进城。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这支队伍昨天就到了,没有进入城中却在野地里扎起了数十顶帐篷。
不过,张十七郎不敢大意。因为萧冉告诉过他,若是这支队伍进了城,十有**就会有一场血战。所以,张十七郎一刻也不敢分心,仔细看着军营里的种种迹象,唯恐误了大事。
“十七哥,我来了。”
身后传来一阵气喘吁吁的声音。张十七郎早就看到这名来换班的府军,也听到他爬到这里的声音了。他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道:“今日甚为紧要,且盯紧了。”
那府军应了一声,就蹲在了张十七郎身边,向军营处看着。
张十七郎蹲低身子,慢慢转过身去,依着一颗大树坐在了地上。在这里已经盯了整整一夜,这时候觉得身上乏的厉害。
张十七郎心里感叹着岁月不饶人,自己已经不是初做斥候时那样,别说这一夜,就是再有一夜,自家也盯得住。
他抬眼看着天空,长长舒了一口价。
“十七哥,有人进营。”那名接替他监视军营的府军说话的时候也没有转头。
十七郎赶紧转过身去看向军营方向。只见一匹马停在了军营门口,骑马那人正向营里走去。
十七郎担心此人是梁州牧派来到此传令调兵的,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若是士卒集结,你就速回驿馆报信。”
“属下明白。”那名府军盯着军营回道。
驿馆中,萧冉听到倒扣着的大釜中已经不再乒乓作响了,就对满脸惊诧的郡主和枣儿说道:“你等退的远一些,说不定还有那没响的,崩到脸上,可就……”
郡主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就是你披甲的理由吗
枣儿一听,麻利的跑出去老远,捂着脸喊道“玲儿姐姐,快到这里来。”
萧冉看到众人闪开了,就拿起一块用水湿过的麻布,搭在大釜的一只足上,然后握着那块麻布一用力,将大釜丢在了一旁。
大釜揭开后,只听又是乒的一声,一颗爆开的栗子打在了萧冉身上。萧冉向郡主站着的地方看了一眼,那意思就是我没骗你吧,我披甲就是为了防备被栗子炸。
转过脸来,已经闻到烤栗子发出的香甜滋味。
萧冉蹲下身子,不顾时而还有栗子炸响,捡起一颗烫手的栗子,三两下就剥开外壳,把那个黄彤彤的果肉在两手间抛来抛去,还一边“嘘嘘”的朝它吹着气……
如此几下之后,萧冉就急乎乎的把栗子丢进嘴里。嚼了几下后,萧冉一边哈气一边朝着郡主那边吞吞吐吐的说道:“熟、熟了,好吃……”
没等郡主回话,枣儿先喊道:“公子哥哥,不崩了吗”
萧冉已经把栗子咽了下去,笑着说道:“不崩了,放心过来吃吧。”
看到郡主还有些犹豫,萧冉就捡起一些爆开的栗子,用披风兜了,向郡主走去。
并州府衙前,边军府军人马交错,杀声震天,好似真的在拼命一般。
与独臂汉子交手的是高将军,看到独臂汉子将马缰绳缠在那只残臂上,一点也不影响他厮杀,高将军先叫了一声好,随后就是一刀砍来。
虽说刀未出鞘,可挟风而来,砍在身上也够受的。独臂汉子不敢大意,斜刺里挥出一刀,将高将军的刀挡开。
“好!”高将军觉出这一刀的力度,便高声叫道。
“还有更好的。”说着,独臂汉子手臂回转猛然砍出一刀。
高将军横刀架住,喊了一声“疾如风”。
“彼此彼此”。
独臂汉子这一刀,迅如闪电。就靠着这一刀,独臂汉子纵横沙场,生生给自己砍出个七品校尉。
可高将军却能架住这一刀,也让独臂汉子高看了他一眼。
“有李校尉这样的府军统领,萧爵爷可无忧。”高将军抽回腰刀高声喊道。
“边军若是都与高将军这般神勇,边关必定安宁。”独臂汉子也喊道。
两人互拍几句后,然后抱拳行礼,就各自拨马走到自家那边,看着空场里面那些边军围攻府军。
“萧爵爷,此时有空,我就给你练练兵吧。”高将军看着丝毫没有败象的府军自言自语着。
萧冉这些府军,年龄普遍大些,可却是经历过阵仗的。被边军团团围了以后,一手挥刀猛砍,另一手却执弩做虚发状。外人看来,他们已经是败了,可在高将军和独臂汉子两人眼里,实则已是胜了。
可这两人都不下令撤军,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士卒越打越狠,像是要翻脸一般。
虽说刀不出鞘,可砸在身上也是生疼。时间久了,边军府军就都有些恼了。有些性急的士卒就像是把萧冉的命令忘了脑一般,看到自己的刀鞘已经脱落也当做没看见,挥刀就劈向对方。
对面的士卒也急了,格开这一刀后,回手就将自家腰刀的刀鞘也甩了出去------
不多时,原本只是实兵演习就变成了真正的真刀真枪的厮杀。刀鞘与刀鞘相碰,虽说声音很大,可毕竟不是那么心惊。
可现在不管是那些士卒有意还是无意,把已经快要散架的刀鞘丢在地上后,刀与刀相碰,发出的声音就带着震慑人心的意味。
此时,无论是那些围观的人,还是躲在门缝后偷瞄的梁州牧,心脏都骤然揪紧了。
难不成真的要打起来了想要给本官演一出假戏真做的好戏梁州牧心里想着。
第二百六十七章一声兄弟
军令就是军令,不管是萧冉对府军下达的,还是高将军对边军下达的。既然是军令,就是死也要遵守的命令。
所以,那些边军府军虽然看上去好像是在拼死厮杀,实际上心里都有数,手下都掌握着分寸。
打的热闹归热闹,可好一会工夫下来,并没有人受伤,真正的是一场演戏而已。
直到一名边军士卒坠马后,场上的情形顿时大变。先是一名边军士卒看到自家这边有人坠马受伤,就全然不顾劈过来的腰刀,在马上纵身一跃,朝着那名府军就扑了过去
那府军一看不好,赶紧抽刀回来,可那名边军也扑了上来,将他扑下马去
其他的边军府军见了,顿时也丢下刀弩,就在马上与对方厮打起来。一时间,府衙门前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扒门缝的梁州牧见了,先是心里一喜,想着你等最好打的头破血流,如此才能让自己消气。可最后看到那些士卒几乎都下到马下,在尘土中滚打的时候,他心里又有些怕了起来。
若是这些军汉打出人命来,或者是打红了眼,是不是这城中就是一场兵灾那些士卒虽然不多,可都是骑军,在这城中疯起来,就会如狂风一般,将并州扫荡一遍。
两军演练的时候,梁州牧是见到的,那些战马往来冲击,天生就带着踏破山川之势。若是马上的骑军再挥舞腰刀,在这城中纵横驰骋,这并州必然会毁了。
梁州牧心里开始害怕了。并州一旦乱了,自己的前途富贵也就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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