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长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我想我是海带
这只黄鹤乃道门灵禽,难以千里迢迢带走,留在此地又怕被俗人吃了,只能烧成灰烬。
油脂滴落,发出诱人香味。
两名抱柴的奴仆喉头蠕动,艰难地咽下唾沫。
仙师冷冷瞟了瞟,两脚将他们踢飞几丈远,喷血不止。
对命如草芥的凡人而言,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了,没有将他们踢进火堆。
远处,黑压压的奴隶像一群泥塑,沉默地仰望天空。
鲁家堡坪地的上空二十丈左右,一个大鼎静静悬浮。两边距离各五丈外,林圃长老和另一名茅山弟子骑鹤悬停。
时间已经过去一炷香了,林圃却没有收起法鼎的意思。
这是一件雷电法器。
天雷一出,阴魂散,阳神碎,谁可抵挡
通常情况下,阴魂入鼎,撑不十息。妖兽入鼎,撑不过百息。
林长老知道,一位达到了换骨阶段的大修士曾经被摄入鼎中,也没撑过一炷香。
白袍书生像体修又不像体修,像金刚又不像金刚,怪异蛮横得很。不得不让林圃多留一个心眼,特意再延长半炷香。
异变发生的时候,毫无征兆。
轰……
留在地面的茅山弟子望见,法鼎突然炸开,碎片如利刃飞旋。
天空上的黄鹤只来得及扑扇半下翅膀,碎片便铺天盖地迫近。好在仙师的法力随意念而生,那些碎块尖角颗粒如巨浪撞到礁石,分开两边。
接下来,真正恐怖的场面出现了。
林长老和融神仙师的脑袋,消失了……
一团血雾迸出,无头身躯翻下黄鹤坠落……
两只黄鹤虽然初具灵智,毕竟是禽兽,吓得扑棱棱远遁,一路疯狂尖叫……
留在地面的那只一看,拔腿就追。
受伤的仙师被遗弃在地面,同坐骑本无感情,又不懂役使之法,凄凄惶惶徒呼奈何。
空中一阵朗笑,白衣落下。
呼……
哈……
哇……
远处的奴隶沸腾,潮水般涌来。
白袍书生竖起一只手掌,他们便乖乖在十丈外停下了,围出了一个巨大半圆弧。
书生大模大样走到火堆前,把黄鹤的长腿扯出,撕掉外面焦黑部分,咬着热气腾腾的嫩肉,一边吃一边频频点头,含含糊糊对呆若木鸡的茅山弟子道:“味道不错,来一口”
那名融神道士浑身颤抖,扑通跪下。
直娘贼,太凶残了……
死道友,千万别死贫道。
鲁家堡是再也不能来了,茅山也回不去,干脆隐姓埋名当散修算了……
楚凡见他跪下,笑一笑,道:
“快把火灭了……”
那道士一听,连爬带滚到火堆前,颤抖掏出一张水符。
楚凡转身,用鹤腿一指城堡。
哗啦……
五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守卫连同奴仆一同跪下。
“你们想要活命,就去把鲁家堡里的人请出来,一个也不能留。”
守卫与奴仆一听,争先恐后朝城堡里跑。这时候还管什么主子不主子,拳头大的就是主子。
楚凡再一指门楼。
县令还想保持体面,哆哆嗦嗦躬身作揖。鲁方人一软,直接倒下去了。只有鲁伯须发皆张,拍栏杆怒吼道:
“狼子野心,当年就该一脚踢死。可恨老夫听了老苍头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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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乾坤袋
楚凡在鲁家堡呆了半天。
雷厉风行,下午监视县衙与鲁方脱去糊涂叔的奴籍。
然后,鲁方将奴隶田地城堡全部转让给老糊涂。纸上写了白银十万两,其实一分没有。
他检视收获,吓一跳。
鲁伯奉献给茅山道门的礼品包括黄金万两,奇珍异宝两箱,五十方下品晶石,十方中品晶石,一方极品晶石……
如果加上送给林长老的,仅极品晶石就有两方了,真不知是从哪儿强取豪夺来的。
财物都是奴隶的血汗。
楚凡拿出了八千两黄金,由糊涂叔和阿彪分给大家一小半,剩下的去兑换白银铜钱,购买粮食医药衣裳农具等物。
给县令与随从一些珍宝堵住嘴,胡萝卜加大棒子一起上,才能让他们服服帖帖。
下一步,老糊涂再将所有脱籍上户,分配田地……事情千头万绪,少不了县衙参与。
到了这种时候,即使没有楚凡压着,鲁方如果想翻天,县衙也会不干。
鲁方虽然失去田地、城堡、奴隶,好歹剩了点钱,关键是保住了性命,做得成一个富家翁。如果不满意,就得跑地下找父亲弟弟诉苦了。
为把影响压到最低程度,楚凡命令鲁方三天内必须离开城堡,十天内必须离开山阴县。
鲁家堡从此不存在,更名二水乡,里面所有人都是自由平民。
守卫们被遣散,大部分溜了,怕茅山仙师报复。
有几个痛哭流涕,恳求留下。
他们不蠢。
有金子田地分,鬼才愿意豁出性命闯江湖,低声下气做狗腿子。
何况这里是凡师的故乡,万一他成仙了,飞升之前还不降下恩泽呀!
临近黄昏时,楚凡放走被榨干信息的茅山弟子。由老糊涂和阿彪陪着,骑马去呆了十五年的山凹里转了一圈。
一路上,老糊涂抱怨阿彪,当初在角斗场把凡哥儿砍狠了。阿彪只是憨厚地抓头皮,不敢反驳。
楚凡笑笑。
在那样的环境,又身为奴隶,他们不可能做得更好了。重伤而不死,只洒浅浅一层浮土掩埋,想办法通知苍叔和栀子快些来收尸……
其实,祸兮福之所倚。
如果阿彪的出手不重些,俨然像那么一回事,刁贵只怕要亲自出手砍头了。灵晶也不会疯狂地涌出进行救治,改造身体并且令自己觉醒。
山凹里,阿土阿花走了才一个月,房屋显得还整齐。他和老苍头的茅屋本来就破旧,眼看就要垮塌了。
楚凡想一把火把屋子烧了,被老糊涂坚决拦住,怎么着也得留下一个念想是不。
栀子树长得有三人多高了,枝叶在深秋依旧苍翠。
楚凡绕着它转了一圈。
楚灵从李素那儿学习了一个新词,本命,便到处滥用。匣子里的铜钱自然是本命铜钱,红腰带自然是本命腰带……而最重要的,则是家乡门前那棵本命树。
她出生时栀子花开,又名叫栀子,在树下长大,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吗
倘若是春天,楚凡就折一根枝条带回去,就地插活,小丫头一定眉开眼笑。
可现在秋深了,老树一挪,恐怕会死。再说,搬这么大一棵树招摇而行,马上人人晓得栀子在阳武,不是件好事。
这些,包括自己叫楚凡了,都没有对老糊涂和阿彪说。
倒不是提防,而是他们眼下知道了,没一点好处。
在老屋后站了会儿,瞅着萧索的原野,楚凡道:
“以前我饿狠了,把这儿的蛇、田鼠、野兔子快吃光。今后,还是要给它们留一块栖身之地。以后这片山坳,任何人都不可以进来。就算有急事进了,也不可以动这里的一草一木,鸟雀野兽。”
老糊涂和阿彪点头称是。
到了潇水边,楚凡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江声浩荡,逝者如斯。
父母死后并没有留下坟,尸骨被鲁伯烧成灰抛进了江水。
阿彪见他没带祭品,便折了
第二章 喜相逢
第二天上午赶到阳武县城,大家对小郎这么快回来表示惊奇。
人人都很高兴,最高兴的当然是小丫头,奖励哥哥一个大大的“抱抱”。
十一岁的乡下野丫头,本来没规没矩。最近受了李素的礼仪熏陶,随即又露出一丝羞涩。却依旧拉住哥哥不放,叽叽喳喳说不停。
在盈盈和小石头的印象中,凡叔叔每次回来,马背上驮着的大口袋可神奇了,总能摸出不少好玩的东西。但这次他们傻眼了,噙着手指围绕马匹转两圈,硬是连口袋都没见一个。
楚凡乐了,蹲下身一手抱起一个,往里走。
他一夜快马加鞭,赶到了罗通管事护送小草等人来之前。
楚园那边的事宜由燕乙父女和十个帮工主持,宅子是现成的,早已清扫干净。楚灵、李素、盈盈要搬过去,石猛一家却不能走。身为捕头,他每天得上衙门应卯。
等石猛回转,午饭后楚凡把他拉到边上,说下午极可能有人来找。大约是怎么个情形,也许走西城门。你直接把他们带往楚园,不需要进城了。
石猛道,行,反正每天都要巡查的,干脆往西边走一段迎接。
楚凡道,也好。
石猛安排人手忙去了,乌衣巷里来了辆大马车搬家。
其实没啥好搬的。
李素才一个大包袱,装了点衣裳。楚灵除了包袱外,只多了一个小红漆箱子装“本命铜钱”。楚凡换黑马骑上,跟着马车走。车箱内颇宽敞,坐几个人绰绰有余。
小石头一看,本来热热闹闹的,一下子人跑光了。立马不干,眼泪鼻涕横流,跳起脚要跟小姐姐和盈盈妹妹走,连石嫂也拦不住。
楚凡笑道,就让他玩玩吧,反正呆会儿猛哥也去,到时候带回来就是了。他实在不想回,在乡下呆一宿也蛮不错。
石嫂只好随他了。
一行人出北城门五六里,楚凡望见从西边道上过来了一辆小马车,车顶插了杆小旗子,领头的正是石猛。喝令停下,大家都出来透口气,等一等。
西边来的马车虽小,排场可不小。
石猛皂衣革带悬腰刀,带着两名捕快张龙赵虎开道。车前有二人,车厢两旁各一人,车后还有一人,都骑着马,摆出了一个铁桶阵势。
到了近前,一人催马越过石猛,向楚凡抱拳道:“仙师,罗某辛不辱使命。路上怕遭遇歹人,还雇了四个镖行的……”
楚凡翻身下马,向罗通招手走到树林旁,问道:“花了多少钱”
罗通滚鞍落地,屁颠屁颠跟上,低声道:
“能够为仙师服劳,是罗某的福分。些须小钱,何足挂齿。我还交代过镖师,严守口风……”
嗯,干得不错!
楚凡递过去一锭大金元宝。
罗通连连推辞,见公子爷没有收回的意思,便讪讪纳入袖中。
“你去把镖师喊过来。”
楚凡指了指小车前后。
四条彪形大汉见护镖到了阳武县,却被三名捕快截住,心里惴惴不安,跟随罗通进了林子。
楚凡微微一笑,抱拳道:
“多谢几位兄台仗义,护送我家亲戚过来。”
几人连忙回礼,道我等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信义二字,应该的。
“一点儿薄礼,请几位兄弟拿去喝酒。”
楚凡掏出一个大金元宝,递向为头那个。
那人推让道:“使不得……罗管事已经付过钱了,我等岂可再收第二遍”
楚凡笑了笑,硬朝那人手掌上一搁,道:
“我的意思是,多喝酒,少说话。”
言毕,背手而去。
罗通见为首那人呆呆的,啐道:
“张镖头,叫你收你就收。以后可要把嘴巴管严实点,别对人乱讲这趟走镖。”
说完,急忙追上楚凡步伐。
剩下三个镖师围拢过来,张镖头慢慢摊开手掌,脸色骤变。
圆滚滚黄澄澄的金元宝,竟然被捏扁,留下了清晰的掌纹指痕。
这意思是……
四人望向白袍书生高大的背影,噤若寒蝉。
罗通跑到车后拉开帘子,喊道,到地方了,大家下车吧,都下来……
楚灵带着两个小家伙采摘野花,李素不远不近地看护她们。本以为那辆静悄悄小车里装的是货物,听罗通那么喊,都奇怪地望过去。
第三章 楚园
去乌衣巷搬家的是云升车行双马大车,坐十个人没有问题。八人上车后,空出了许多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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