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长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我想我是海带
厉君奇盘算来盘算去,慢慢喝完茶,道:
“挥师西北,灭掉云梦……”
楚凡不等讲完,嘿嘿冷笑道:
“再造船渡过大泽,顺便把徐、曾两国也灭了,打通中原。”
对对对,尧师所言极是。
厉君奇小脸放光,鸡啄米一般点头。
心想果然没有猜错,修士需要人间供养,地盘当然是越大越好。如果不这样,自己以后不光孝敬天台宗,还要偷偷给他备一份。仅仅依靠厉国的地盘,不够用呀。
楚凡嘴角微勾,露出嘲讽笑容,道:
“呵呵,然后挥师东南,趁势把姬国灭了,打通海疆,赶南海派回罗浮、吕宋。休整几年,再剿灭十万大山,与吴国一决雌雄……建立盖世功勋,千秋伟业,如何”
听到这番话,厉君奇欲哭无泪。
心道,我好不容易坐稳位子,当然要捏几个软柿子立威。可姬国好惹吗叔叔那么霸道都占不了便宜。南海派是修行大派,超越了人间武力。如果天台宗不出头,我一介俗人去赶,不找死吗
剿灭十万大山,与吴国一决雌雄,连地随子都不敢动这个念头。妖族圣后消失了整整十年,天知道会不会重返人间。吴国的国师玉阳子在旷世之战受伤很重,那也是羽化大圆满修士,谁敢招惹
楚凡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厉玲珑小心翼翼瞧了瞧,乖巧拈一片云糕递过,道,尧哥,别谈事了,先吃糕。
楚凡摆手拒绝,可小妮子不依不饶喂到唇边,只得勉强吃下。
吃完糕,楚凡语气缓和,道:
“你没有逍遥侯的能力与气魄……很好。事成之后,我不需要感谢,只有一个条件。你在位一日,便不得对外动兵。”
厉君奇愕然。
这算什么条件根本无所求,圣人转世呀!
楚神棍见他吃惊,长叹一声,用悲天悯人的语气补充道:
“你朝不保夕,深刻体会到临死前的绝望。云梦虽小,也有五十万人口。徐、曾虽小,也有几百万人口。唉……刀兵一起,多少人将横死,多少家庭将破碎,多少子女将失去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小妮子差点被说哭了,使劲推厉君奇的肩膀,道:
“哥,你想啥呢,打仗有什么好”
厉君奇心想,你不准动兵,可天台宗要灭云梦,怎么办被小妹一推,知道不能再犹豫了,斩钉截铁道:
“尧师,我只要在位一日,便一日不对外动兵。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楚凡笑道:
“天诛地灭嘛,太虚,恐怕难以实现。如果你违背誓言,我就……”
说到这里,瞥
第三章 红尘风流郎
碧草如绒毯,中间一条青石板路平坦笔直,足有五丈宽。
一辆马车在大道上徜徉,行人无不注目。
两匹灵马神骏异常,浑身雪白无一根杂毛。驾车的壮汉坐着就比常人高,皮肤黝黑,光头铮亮,肌肉鼓胀如同岩石雕刻。春寒料峭,他却精赤上身,只穿一条牛鼻犊子短裤,腰间扎宽阔的铜钉皮带。
车子更奇特。
行驶无丝毫颠簸,轻盈如风。雕饰精美,居然没有顶棚护壁。
更奇的还是车上人。
一位公子端坐锦榻吹箫,白衣如雪。偏偏头发披散,胡须也不打理干净,露出了一圈青色胡茬,显得懒散而邪魅。
身畔偎依的女子年少清丽,只顾深情款款看着他,口里轻哼:“……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似乎整个人都要融化了去。
他们身前的小桌摆满奇珍异果,夜光杯斟满殷红的葡萄美酒。琉璃盏中或橙或黄,清香四溢,想必是新鲜果汁了。
才开春,哪来的鲜果
桌旁围着的三名女子,令人大跌眼珠。
一肥胖妇人,两童女,一看就是俗人,怎么出现在了仙师馆地界入内必死,居然还敢明目张胆!
两名厉国钦天监小吏呆呆站立路卡旁,望着马车远去。
一个问:“师兄,怎么不拦”
一个答:“你新来的不懂,别瞎拦,省得哪天稀里糊涂送了命。即使外门总执事厉刚在这儿,也不敢拦。知道他是谁吗……吴王孙!”
人的名,树的影。
那小吏一听,伸长颈子眺望,口中啧啧说不出话。
脱胎境之上的大修士,对凡人或者低阶法师而言,犹如神仙。
但除了鼎鼎大名者,如以往的癫道人,当今的妖族圣后,雍燕吴越四大国师……普通人还真叫不出多少名字。像云梦的魏风、徐曾的扶摇子,境界太低,只是小国家的小国师,出了自家地盘没几人晓得。
去年新冒出十二岁融神境——南星,名噪一时。比他名气更大,分量更重的却是两人,吴王孙与晏弃。
吴王孙二十一岁踏入脱胎境,是五百年来第一。癫道人在这个年龄还被人当成疯子,奔波江湖。
他是吴王的孙子,又是灵霄派掌门人玉阳子的得意弟子,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生。脱胎境并不艰难,不像雷劫境稍不慎便灰飞烟灭。但易经、洗髓、脱胎、换骨四个阶段,他花了整整八年还没走出。
倘若换一个散修,八年时间根本不算什么。可吴王孙惊才绝艳,天材地宝灵石功法名师都不缺,蹉跎八年还渡不了劫,匪夷所思。
最后被当成了反面教材。正所谓,贪多嚼不烂。
他本是剑修,中间修习符法,还成为了一名器师,亲自动手打造飞行法器。
修行界从此流行一句笑话,画不了符的剑修不是好器师。
晏弃是昆仑派掌门人逍遥子的弟子,木讷迟钝。二十三岁踏入脱胎境界,也算稀罕,却被吴王孙盖住了锋芒。
修行之路漫漫,有的人开始快,后来慢;有的人开始慢,后来快;有的开始快,后来更快……更多的人,则是半途陨落。能够走到终点飞升的,凤毛麟角。
没想到,晏弃在随后五年里跨越脱胎境,并抗过一次雷劫,成为名符其实的青年俊彦魁首。
反观吴王孙,似乎自暴自弃了。
近两年开始游走天下,得了个绰号“红尘风流郎”。
每到一地,必访才开张的小青楼。
青楼不比妓院,一般只跳舞唱歌赏花吟诗。若不被姑娘看中,砸银子也不好使,进不了闺房。
但谁可抵御吴王孙的诱惑
不使出仙师手段,不亮出王孙身份,那也是一位足赤真金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被吴王孙光顾过的青楼,往往十天半月后诡异消失。
大伙猜测,姑娘必被他金屋藏娇了。
像今天这种情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吴王孙将姑娘、老妈子、丫鬟带入仙师馆游玩,恐怕隔几日便离开武威城,那座小小青楼将不复存在。
也有人讲,不对。
若吴王孙如此风流,遍地开花,早该弄出一堆奶娃娃。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扑上七八个高矮胖瘦的童子抱住大腿叫爹,还怎么修行干脆,他一个人生出一个国家算了。
也许坐怀不乱,借此砥砺道心,以求破境。
修士历练,逛青楼根本算不了什么。有的以杀悟道,有的苦行悟道,五花八门。
很多年前,一名羽化境算师为大商贾理账,不要一文。商贾起初惭愧,后来安之若素,觉得赏了人家一碗饭吃,颐指气使。
某一日,天空突然呈现异彩,宫殿巍峨,青鸟盘旋。算师飞升而去,商贾才晓得错过了仙缘。而且,遗留账目的算法精细复杂,竟无人可以接手,生意从此一蹶不振。
所以吴王孙到底搞什么名堂,无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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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昆仑奴
一条三十岁左右,面黄无须的汉子抱着两个膀子,大刺刺挡在路中央,喝道:
“兀那三个母的,可是天台宗牛鼻子”
轰……
路面顿时炸开了锅。
三三两两的仙师瞠目结舌,心道哪里跑来的二楞子。这不是站立庙前,指着和尚骂秃驴吗
厉玲珑一直倔强不哭的,乍见身影,顿时泪如泉涌。
领头的丁师姐骄横惯了,又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二话不说,“仓啷”拔剑。
但剑未出鞘,整个人却被一巴掌打飞,后面扑上的也一样遭遇。
楚凡留了力,区别对待。
丁师姐与王师姐至少碎掉半口牙,剩下的那名女弟子胳膊挨了一击,酸麻不能动弹,倒无大碍。
小妮子恍恍惚惚,有些糊涂了,口里呜呜哭泣,张开双臂朝前跑。
楚凡见情况不对劲,一脚猛踢,传音入密。
“快回公主府,这里太危险,我要拔了天台宗外门。”
一脚似乎踢到了厉玲珑小腹,其实用磅礴气场将身子托起送出,毫发无损。
可瞧在外人眼里,却是汉子存心找茬,辣手摧花。三巴掌将三名女子打飞,最后一脚将小姑娘踢飞。
霸道,端的霸道!
凶残,端的凶残!
天台宗外门总部所在,行人里面至少有小半属于外门弟子,见状立刻扑上。
楚凡哈哈大笑,身形如魅影忽闪。
仅仅过了十几息,道路两旁便倒下一堆人,呻吟不起。
观战的众仙师大张着嘴,下巴颏几乎掉落。
这都什么打法闻所未闻。
没有气场澎湃,法力波动,简简单单抓起人朝地面一掼,跟老鹰抓小鸡一般。
修为较高者祭出了法器,可无论飞剑,法印,龙角吹,统统被咯嘣捏碎。
他们的本命法器被毁,修为大跌,反不如断胳膊断腿者了。
最前方的两名天台宗弟子提剑回奔,尴尬停在半途,进不得退不得。
黄脸汉子猛一跺脚,瞪圆眼珠子作势要追。吓得他们转身飞跑,不走大路了,斜插草地直向外门。
汉子团团转上一圈,握紧双拳,梗着脖子怒吼道:
“有人吗,还有经打的吗……某,南海肖尧克是也。天台宗的牛鼻子,再来几个让爷爷捶捶!”
众仙师听了,面面相觑。
莫非南海派砸场子,以报南星遇刺之仇
势均力敌的教派一旦正式开战,死伤惨重谁也讨不了好。弟子间私下斗殴,却可大可小。
此人无非仗着速度快力气大,可能有秘术秘宝傍身,境界并不高。打几个不入流的外门弟子算不了什么,高手还没露面。
这哪里是上门打脸,分明存心找虐嘛!
肖尧克横着两条膀子,耸肩抖胯,雄赳赳像螃蟹似的大摇大摆朝里走。
围观者见他不逃跑,晓得好戏才鸣锣,一个个远远吊着。
分岔路口,吴王孙含笑站起,躬身一揖,道:
“肖兄,春来百花香,能饮一杯无”
见心高气傲的吴王孙主动邀请,众仙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普天之下,青年中谁敢与他比肩连天台宗的厉刚,南海派的云飞,也统统差了一个档次,除非晏弃驾临。
楚凡咧嘴抱拳,道:
“吴兄,寥寥几朵小花,如何佐酒”
才入春,其它地方的草刚露嫩芽。这里灵气浓郁,长成绿油油一片。花却不茂盛,只钻出了几朵,纤细低矮。
“这有何难”
吴王孙笑笑,抬袖一拂。
光影骤然闪过,空气愈发清新。伴随一阵细密的吱吱声响,地毯外一圈青草开始蹿高,接二连三的鲜花冒出,摇曳生姿。
翠翠与童女惊喜地凑拢嗅,道:“是真花呢,好香……”
楚凡饶有兴趣看了看,坐上地毯,问:
“吴兄不惜损耗真气与法力,催动野花早熟,只为了留我喝杯酒,为什么”
吴王孙也坐下,笑道:
“我游历天下,第一次见到肖兄这样的妙人,当然想聊一聊。你打了天台宗弟子,只是一件小事,我们喝杯酒无妨。但你不退反进,万一呆会儿闯进外门闹出大事,再请你喝酒就是与天台宗为敌,得避嫌。”
楚凡见他一语道破,也不矫情,端起葡萄酒示意,一仰脖咕咚灌下半杯。
反观吴王孙,优雅伸出三指轻轻捏住酒杯摇晃数圈,对着阳光看漫天红花沿杯壁滑落,然后深嗅酒香,含一小口品味。见对方喝完后露出思索表情,忙问:
“肖兄,此酒如何”
楚凡正合计,吴王孙在任何方面都远超琼华,怎么偏偏酒不如桃花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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