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魔王是个女装癖

     




第136章 下一站鸩路（一）
    “这一次，你打算什么时候丢下我”。裴妮娜的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重重地敲在了萨莫心上。

    “我是不得已，妮尔，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但请原谅现在的我给不了答复。”萨莫不愿意给裴妮娜许下一个实现不了的空口之约，想来后者也是不愿意听这样的空口之谈。

    裴妮娜神情淡淡，语调也听不出波澜，“行吧。我们回去睡吧，这里还给希尔和克里斯朵夫。”

    萨莫也没有多言，一个简短的“好”的音节中止了话题。事实上，就算他有心继续谈下下去，今晚的裴妮娜大概也不会奉陪了。他们在外面和黑兽较劲来得累，裴妮娜在屋里头提心吊胆的也不轻松，何况她还听到了他和克里斯朵夫的谈话，依照她常常多想的性子，恐怕有花了不少功夫在回忆和重新捕捉一些往事的细节上面。

    但是今夜还未到休息的时刻，克里斯朵夫受到了重创——那种狂暴的异世界力量毫无阻拦地正面袭击了他，虽然有二技能“格挡”在扛，但是余下的冲击波也对他的五脏六腑造成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他的喉头时不时涌上猩甜，嘴角间或溢出一线血红。同时，伴随着战斗后的脱力，克里斯朵夫虚弱得需要希尔搀扶才能进屋里靠在炕上。

    裴妮娜向希尔投射去疑惑的目光，希尔摇了摇头，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

    克里斯朵夫对着裴妮娜开口道，“你有没有什么治内伤的药……给我来点，价格随你开……我备的大都是外伤药。”

    “钱无关紧要，重点是你伤到哪儿了”裴妮娜蹙起眉，“肌肉，经脉，骨和内脏各有各的对症药，你开口就要内伤药，我不好随便给你，毕竟是药三分毒，药性不调的几味药一起下可能



第137章 下一站鸩路（二）
    克里斯朵夫不说话了，但是裴妮娜开口了，“我说，你们能不能正常一点地讲话，明天一早我们就必须离开荒磨村，所以现在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克里斯朵夫受伤了，然后我们要想办法治他吗”

    “想办法”希尔看上去颇不理解裴妮娜话里的意思，“你不是药师吗，还需要想办法的吗”

    “算了。”裴妮娜突然觉得自己很疲惫，和他们说也说不明白。其实希尔的不理解是在所难免的，因为她来自地球，而且术业有专精，不是说她见识广博就什么都知道的。比如说裴妮娜修的药师一职就分有毒系和医系，作为修毒道的药师，裴妮娜在医术上没有很高的造诣，只不过是比行外人来得强一些。

    “你很痛是吧。”板着一张脸的裴妮娜看起来冷若冰霜，让克里斯朵夫有些不习惯。

    克里斯朵夫点点头，却因为动作过快不知牵扯到了哪里的经络，引发一阵抽痛，嘴角的颜色又浓几分。

    “行，把衣服脱了。”裴妮娜朝他挑了挑下巴。

    众人闻此都是一愣，萨莫更是因为站位的原因，一张清俊的脸庞隐藏在阴影处，看不分明神色。

    克里斯朵夫犹豫了片刻，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衣物，解马甲和衬衫的扣子倒是容易，只是在对付套在里面的护甲时他遇上了麻烦——疼痛阻止他反手去解开暗扣。希尔甚至不需要他的眼神暗示，就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在他的护甲上摸索着暗扣的所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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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下一站鸩路（三）
    “妮尔，不回去吗，夜里风大，你现在不能着凉。”萨莫尾随着裴妮娜来到广场，静伫一晌后对着只留给他一个弧线优美的背影的裴妮娜如是说道。他知道裴妮娜心里堵着一口气，知道这口气隐隐指向他，但是他不知道这口气从何而来，也只是模糊地猜想到这口气是什么。

    “不了，快天亮了。你要是累，就回去简单歇息一下吧。”裴妮娜并没有回头，她抚上老树的躯干，垂挂下的长发在若有似无的风里轻轻飘起又落下。

    萨莫的确有些累了，不仅是因为先前那场力逢敌手的鏖战，还因为裴妮娜的态度，因为心中对爱人的有所隐瞒。他觉得他应该去休息了，让自己紧绷的躯壳和灵魂得到片刻舒缓与放松，也为裴妮娜留下一块足够的空间去解决她内心的混乱。

    这块让出来的空地被迈尔顿填补了，他和萨莫几乎同时离开小屋，但是他也只是在远处无声地观望，就像他在其他时候无言地观望裴妮娜的笑，裴妮娜的闹，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愿意做那个见证她的悲，拭去她的泪的人。但他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愿她喜乐，平安无事。萨莫离开的时候裴妮娜没有回头，所以一直到迈尔顿走到她的身后，她仍然以为是萨莫在背后。迈尔顿在心里否认他刻意地模仿萨莫的脚步，就像模仿萨莫从身后环住裴妮娜一样，但总归是发生了。

    我喜欢你，他这样说。

    裴妮娜稍愣，还没回过神来，迈尔顿就将她箍紧了，口中喃喃着：

    “我真的很喜欢你。”

    “迈尔顿，你冷静一点，我透不过气了。”裴



第139章 下一站鸩路（四）
    裴妮娜在心中拼命地呼唤萨莫，企望萨莫能够像之前一样感应到她的无助，然后来到她身边，帮助她摆脱魔怔一样的迈尔顿。她的确是喜欢迈尔顿那一对澄澈明净仿佛直接看进人心里的招子，在日常的相处中她也觉得迈尔顿就是个乖巧温良的小男孩子，但是今夜发生的事情颠覆了她的认识。

    多事之秋。裴妮娜不无绝望地想到。

    回到村长家的萨莫感受着来自左胸膛的悸动，心下不免暗怪自己当初为何要签这劳什子的改良版真神誓约，虽然没有这誓约他可能也追不到裴妮娜，但是此刻这誓约对他来说是束缚也是扎在心尖上的刺——

    他去找裴妮娜，不行，后者或许还是想要自己静静，哪怕心中涌动着大量的负面情绪。

    他不去找裴妮娜，也不行，万一她一时钻了牛角尖想不开怎么办。

    萨莫这头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人也跟着辗转，裴妮娜那头却也没好上几分，同样是煎熬，她连辗转的自由都失去了——迈尔顿见着文文静静，发起疯来却有一股怪力，两只纤白的手的钳制硬是叫裴妮娜挣脱不开。更惊悚的是，迈尔顿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箭矢，在她的后颈处轻轻地比划着，“这一头秀发是多么叫人喜爱啊，可是萨莫喜欢，我就不喜欢了。你说我把它剪成短发怎么样，我一定会好好地剪，因为我是多么多么喜欢你呀。”

    “我们很快就会到鸩路去，那里的理发师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发型的，可以吗，迈尔顿”焦灼地等待萨莫来拯救她的裴妮娜只能先



第140章 下一站鸩路（五）
    当最后一撂长发从裴妮娜的肩头落下，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也就是在两人的这场“对峙”中加入了一个新的角色——柳思南。在往日裴妮娜（其实也没有几天）的眼中神神叨叨的柳思南却是她此刻的救星，他用不容置喙的力量将裴妮娜和迈尔顿分隔开来，并且桎梏了迈尔顿，限制了他的行动，让裴妮娜得以退到她认为安全的地方，看这一场一边压倒式的交锋。

    柳思南像当初在艾德利斯的地牢里一样，左手画阵，速度快得裴妮娜有些晃眼，右手悬在空中不断拉扯成形的各色阵法，大的嵌套小的，小的成双成三，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井然有序地朝迈尔顿罩去。

    迈尔顿的脸上黑色脉络乍现，裴妮娜看着那些轻若寒烟的脉络在迈尔顿清秀的脸上凝聚成一张略嫌狰狞的面孔。在迈尔顿的面上幻化不定的时候，柳思南加快了移阵的速度，将七个散着金光的七色光环套在迈尔顿的天灵盖、脖颈、手腕、脚踝和腰部。虽然这场面看着很像某些来自地球的幼稚玛丽苏小说里的桥段，但是深陷此中的裴妮娜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生活比小说更精彩，地球人诚不欺我也，虽然这是个倒彩。裴妮娜如是想着。

    迈尔顿身上冒出的黑烟被拢在了阵法内，柳思南手上的动作也闲了下来，只要盯着迈尔顿身上的黑烟无序地冒出，被金光绞灭在阵内。手上得了空子，柳思南便也开始了他的“招牌念叨”。

    “迈尔顿是被附身了，附身的力量与之前那个自称是‘你们的故人’的家伙同出一源，是一种来自异世界的阴暗力量。靠人的负



第141章 下一站鸩路（六）
    “又是因为我吗……”裴妮娜喃喃着，“思南，你说我是不是命里注定和这些事纠缠。”

    意外的，柳思南对裴妮娜突如其来的柔和与亲昵并没有太大反应，要知道这可是在他俩上一次在牢里的谈话剑拔弩张的背景下。

    “命运厘尺分明，从不刻意为它的孩子制造困境。”柳思南的回答规规矩矩，不带一点主观的情绪。

    “但愿吧……”裴妮娜看上去对这个答复并不信服，但是她此刻有好多的话想要说，仿佛只有那种反复地抛出无需过多思考的词汇的过程才能让她在这个噩梦的夜晚觅得一丝心安。

    “思南，为什么你总是一口一个命运而从来不提真神呢真神难道不是吟游诗人的崇高信仰吗”

    “啊……那大概是因为真神只不过是命运在乌提大陆的代言人，而命运则是掌管三千世界的气运和秩序的人吧。”柳思南接口得极快，没有一丝停滞。

    “思南，你为什么总是在使用你的预言能力，你不是说过你的这一能力一天使用的次数是有限的吗今夜鏖战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吟诵呢那样克里斯朵夫就不会受这样重的伤了。”

    “大概是因为我讨厌写诗吧，为了增强力量而将华丽的词藻糅合本身就是一件不讨人喜欢的事情呢，更何况这样就让诗篇失去了美感。所以啊，比起写诗我还是更喜欢用画笔记录那些鲜活灵动的画面呢。”柳思南拿出一轴画卷，摊开一看，赫然是先前裴妮娜与迈尔顿僵持的画面。裴妮娜静默了两秒，复开口道，“今晚真是谢谢你了，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能在一开始就阻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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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下一站鸩路（七）
    裴妮娜眼见着柳思南逐个拆解限制着迈尔顿的阵法，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迈尔顿。一道裂隙已经无可避免地产生了，裴妮娜并不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自己的爱慕者，当初在悉德西的时候，她也算是名媛中的“抢手货”，但是迈尔顿的情况不一样，她不知道如何能待一颗因为爱慕而从纯善堕入黑暗的灵魂一如当初，虽然他身上的负面力量已经被驱逐了——柳思南说被附身的地方会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死寂的黑。

    柳思南觉察了她的难处，颇善解人意地开口，“你暂时不必去烦恼这些，我会先把迈尔顿带回房子，等天亮了大家都聚齐了，你大概就会自在一些。”除此之外，柳思南还特地补充了一句，“如果你真的觉得接受不了又不愿意失去迈尔顿这个队员，你可以找萨莫给你出出主意，比如说篡改记忆什么的，他应当很擅长。哦对了，顺便说一句，之前怕说出来你不带我玩，我隐瞒了一个能力——读心。”

    柳思南像之前突兀地出现一样从空气中隐退了身形，不过这次是带着迈尔顿一起，徒留下被他勾起了疑惑的裴妮娜兀自愣神。

    裴妮娜是想起了之前在克里镇的时候，她的几次昏迷和记忆断片，以及她找到专业的医师，那个医师告诉她的话——怀疑人为，劝她小心。那些事又都是“很凑巧”的与萨莫有关——昏倒在时樾泉，被萨莫救；去找萨莫，昏迷；去联系射箭，昏迷，又是被萨莫救，桩桩件件都让裴妮娜不由地生出怀疑，再加上柳思南的话……虽然因为外人的几句话就怀疑自己的爱人是一



第143章 下一站鸩路（八）
    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辗转难眠一宿的萨莫，一起来就得了这么个糟糕的消息，他的第一反应是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凭着些微痛意却认自己已经醒来而非深陷梦中之后，他睁着眼，脸上写满了“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在清晨微冽的凉风中吹了个把时辰的裴妮娜觉得自己的心也给冻得硬邦邦的了，她在萨莫不敢置信的目光下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给我个理由可以吗，妮尔，好歹让我明白点。”萨莫的语气中略带一丝恳求，碧蓝的眼中不自知地流露哀伤。

    裴妮娜本来可以给他一千种一万种理由，但是同样的，她也有一千一万种理由阻止自己去给他一个理由。这听起来有些饶舌，但是裴妮娜内心的弯弯绕绕远不止如此，只是话到了口边，剩下的便只是一句冷淡而不容置喙，落下时斩钉截铁的“没有”。

    “那么……再给我一天时间，允许我回味一下我们曾经彼此拥有过的美好时刻，可以吗”萨莫看起来像是试图用拖延时间的方式去挽留，但是裴妮娜自觉自己是不会给萨莫留下转圜的余地的，在她的那声拒绝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她的眸光撞入了萨莫的眼睛里，那样深邃而迷人的眼睛，像晚潮退下时的大海，蓝得那样静谧，透着不易察觉的脆弱。

    那一刻，她心软了，哪怕后来她对自己的心软恨到了骨子里，她终究是在那一刻心软了。因为心软，她也没能拒绝萨莫向她祈求的一个被冠之以“早安吻”之名的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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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下一站鸩路（九）
    “我去弄辆马车来，倘若靠徒步的话，时间会拖得太长，克里斯朵夫的伤势也会恶化。”萨莫征询的目光投射向裴妮娜，后者却是冷淡非常，“你瞅我做什么，要问就问问大家呗。”

    萨莫也没计较，笑笑道：“这不是你是队长吗”

    裴妮娜没再理会他，萨莫大概是觉得讨了个没趣，也息了声。

    几人走的时候天还没大亮，这是裴妮娜顾忌到那对被附身的姐妹的死亡估计会在村中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她们六人脱不了干系又说不明白，硬杠起来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他们五人（不算受伤的克里斯朵夫）实力再强，面对一村的人虽然敌得过，但也麻烦得紧，而且裴妮娜并不愿意让这些在魔鬼屠村后失去亲友的村民再受一丝伤害。

    萨莫在和裴妮娜提弄马车的事情时朝她走近了两步，趁她没留神，牵起她的手一个空间瞬移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两人啥情况，如胶似漆到这份上，连去弄辆车这样的小事都要一起”克里斯朵夫有些不明状况，希尔同样有些诧异地挑起了眉。迈尔顿是一贯的低首不语，只是墨黑的眸子里似乎拢上了一层阴霾，而柳思南也只是笑了笑，没说话，眼里尽写着些叫人看不透的。

    柳思南手里摊开两张牌，喃喃了一声：

    “战争女神，蝉，一场没有硝烟便已结束的对峙。啊，念力牌‘仇恨’，任务牌‘提着油灯的狱卒’，看起来不像是光明正大的呢。”

    柳思南歪了歪脑袋，面上显示出稍有些天真的神色，又是一句低低的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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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囚禁式生活（一）
    来自地球的希尔对预言这种类似于算命的东西有一种天然的排斥，但是来乌提大陆久了，入乡随俗，也算是习惯了，于是遇上这样的蹊跷事就顺理成章地想到了身为吟游诗人的柳思南。

    “你想要一个答案吗我敏锐的希尔小姐你不必回答，因为这是我的传音，只你一人可听。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柳思南的位置与希尔是对坐的，而萨莫坐在车厢最前头，看不到后面他俩的互动，自然也就看不到希尔的点头。

    “好吧，那就请摸一张神牌，一张杂牌，一张念力牌和一张人物牌。”

    希尔听从他的指示摸出了四张牌。

    “冥王，冰山，失望，被斩杀的圆桌骑士。你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请在我的掌心画下一个数字。”

    希尔再次遵从他的规则，伸出手指，在他的掌心画了个“1”，那一笔凝成了淡淡的一道白痕悬在柳思南掌心上半寸处。

    “缺一角的句号在开始处轮回，被尘封的除了生命还有希望，无望的胜利败在铁血的足下，存在的权利已经遭到践踏。”柳思南做了个停顿收束，“试问，解签否”

    希尔第三次选择了点头，也无他的原因，纯粹是因为那些似是而非的玄妙语句对她来说等同于一纸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