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之狂潮

    其实说真的，潘采夫他们真的算是尽力了，他们也为苏联尽量争取到了最大利益。但苏联这么大一个国家，绝不会靠着区区几个尽心称职的官员就能挽救的。遇上一群猪队友，难道以后苏联解体能怪他们吗难道以后苏联政府决定卢布大贬值能怪他们吗难道未来的全面私有化能怪他们吗

    然而从谈判的角度来说，决定资金总量是一方面，决定资金该怎么用，那就是另一方面。

    于是在休息了几分钟后，边上一位潘采夫的下属首先引出话题:“布兰布尔先生，听说您旗下还有化工厂和钢铁厂，我们同样愿意以最优惠的价格提供最先进的设备和成套技术。”

    话里的意思，有人想回归汽车厂模式，通过成套引进合资的方法，尽量为苏联获取最大的经济利益。

    然而时过境迁，尤其是汽车厂模式是不可复制的。中国市场确实很缺货运卡车，因此价廉物美的苏联卡车就很受欢迎，但其他设备根本就不缺，低端的国内就能生产，高端的欧美国家基本都已经开放，唯一苏联有优势的军工、塑料和机床等少数行业，要么绝不会对外开放，要么等明年就能用废铜烂铁买到，因此荆建绝不会同意。

    不过内心里虽然不同意，但也要找个合适的说法。斟酌了几秒:“我是这样考虑的，希望能与诸位探讨。我想把资金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还是采购你们钢材等工业品，占其中的一半吧。剩下的将投入到生产民品的轻工业行业，这里就能采用类似汽车厂的合资模式。”

    “哦”荆建的话让潘采夫他们大感意外。潘采夫连忙追问，“能否说说您的想法”

    荆建微笑着点点头:“其实我们两国的情况很类似，国家负担太重，导致投资不足，满足人民享受的商品太少。或者可以换种说法，相比较西方的人民，我们中苏的人民生活水平比较低。因此我们最急需的应该是对症下药，首先缓解人民的不满，并且在经济利益上获




第938章大计划
    荆建竖起手指，继续娓娓而谈:“其次就是有市场。你们对苏联的情况应该比我了解。现在有大批中国产的民用小商品，通过各种渠道流入你们的民间市场。这是需求方面，但也要承认其中的缺陷，那些商品良莠不齐，不少质量很差，不仅败坏了中国商品的名声，而且还让你们苏联老百姓吃了不少亏。”

    “原谅我的冒昧，这里我仅仅是阐述事实。经互会其实已经名存实亡，原先社会主义大家庭的分工早已经不复存在。而轻工业基本都在苏联以外，如果大批量的进口，不提你们的外汇是否有那么富裕，就算光为了产业安全和满足人民的需求，就应该逐步的建立起完整的轻工业。”

    “第三就是广阔的市场。你们苏联有人口近三亿，而我们中国有超过十亿的巨大人口。而我们合资建设的工厂，未来将拥有这占全世界人口三分之一的巨大市场。其实从某方面来说，这个市场将会超过你们曾经的经互会……”

    听到这里，终于有人忍不住，询问荆建:“如果是合资企业的话，你们中国市场将会全部开放吗”

    “我们国家合资企业有具体的政策，基本原则就是以技术换市场、以资金换市场。从目前的政策来看，需要有一定比例的外销，但大部分商品都能够在国内市场销售。”

    不得不说，苏联外贸部的某些官员还是比较闭塞，连最基本的中国外贸政策都不怎么了解。说实话，中国官员的出外考察确实有许多是公费旅游，但这样的考察多少有点成果，起码了解了一些外国的基本情况。

    潘采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下属。多少有点出糗，完全可以会后去查询相关资料。不过许多苏联官员已经喜形于色，不说其他，就算一定比例的外销，完全可以满足苏联市场啊而且是苏联自己的合资品牌、自己的商品，老百姓也容易接受，更能把控质量关，不会让假冒伪劣在市场上泛滥。

    从某种意义来说，不仅有经济利益，其中的政治利益同样不小。

    见潘采夫他们已经有些心动，荆建继续道:“最后就是社会稳定的角度。你们苏联战后的人口越来越多，为了保证他们有工作，于是尽量都安排在各家国企。于是机构臃肿、人员富余，造成成本过高，这就是国家变相养人惹的祸。而我们中国的情况同样类似，而且还有城市化，大量的农村人口需要安排。不说其他，前些年我们中国百万大裁军，而你们苏联从华约各国撤军后，同样面临着百万级别的裁军。起码这些退伍军人需要安置吧而轻工业企业中，劳动密集型的产业就比较多，能够安置大量的劳动力，给相当多的家庭带来稳定的收入。”

    “嗯嗯。”听到这里，连潘采夫都有点坐不住了，“那你具体的想法是什么”

    “复制，只要是成功的企业，分析清楚原因后，就不断的在两国复制。”荆建微笑说，“第一步，我们在中国收购大量的轻工业企业，但这些企业不会全部运行良好，失败的就淘汰，成功的就加大投入。第二步就是具体分析。有些企业从人力成本角度考虑，比较适合办在中国，但有些企业需要考虑运输成本，完全可以在你们苏联办分厂。而第三步就是未来的考虑，如果达到一定规模，可以到欧美市场上市。哦，现在我们中国也新成立了两家证券交易



第939章三言两语
    轿车到达郊外的一座庄园，果然没错，进门的时候看到几个站岗的卫兵。四周一片幽静，庄园里灯光昏暗，只看到喷泉处立着几座雕像，似乎年代已经很久远，应该是沙俄时期贵族的住所，现在住着的应该是苏联的高级官员。

    发现荆建望着雕像，诺娜轻笑着为他介绍:“这是胜利女神，你和我伯父一样，都最喜欢这座。我小时候到这庄园这里晚，最讨厌的就是这些雕像，晚上的时候都不敢出门，以为外面站着的都是幽灵。”

    荆建露出笑容，没解释诺娜的误会。原来今晚要见自己的是诺娜的伯父。听说他是卫国战争时期的老英雄，现在应该也是军中的高级将领。

    不过荆建多少有点好奇，自己来苏联是为了生意啊与军队事务毫无关系。怎么一位苏联高级将领见自己呢难道他已经脱下军装从政还是只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

    一边想着这些事，荆建一边随口问道:“您的伯父……”

    “缪科，苏联元帅！”诺娜一脸骄傲，很为自己的伯父自豪。

    荆建肃然起敬。苏联与中国一样，同样有元帅军衔。不过中国只有建国时期的十大元帅，而苏联就比较泛滥，一般总是维持着十个左右的元帅名额。不过就算如此，苏联元帅同样的苏军的顶尖人物。

    虽说因为太泛滥，荆建并未听说过这位缪科元帅，更谈不上什么了解。不过崇敬的表情来不得虚假，诺娜见了后，露出那种会心的笑容。

    把阿德伦安排到门房，诺娜领着荆建进了主楼，直接上到二楼书房，就见一位身穿军常服的老军人端坐在书桌后，还没等诺娜介绍，他就声音洪亮:“你是布兰布尔?很好。听说你打过仗拿过勋章不错。就是现在去学那些狡猾的商人这就很不好。”

    “元帅阁下，您好。”荆建讪讪一笑。像这样的老人家自有自己的脾气，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法计较。打量着这位缪科元帅，身材并不魁梧，应该说在西方人中算是矮小的。然而他举止风度自有威严，一股久居上位者的气势滚滚而来。

    示意荆建在对面坐下，诺娜也出去准备茶点。一时之间，荆建突然发觉找不到什么话题，于是随口寒暄:“元帅阁下，听说您参加过解放我们国家东北的战役”

    缪科元帅点点头:“当时我是少校，带着我的营消灭了不少日本鬼子。我是我们集团军最年轻的少校营长，不过全部都是接烈士的班。刚才你似乎奇怪我的身材，我就是靠这身材活了下来。当年军官都是带头冲锋，我的面积小，敌人的子弹找不到我！哈哈哈哈！”

    缪科元帅大笑，荆建却笑的有点尴尬。没想到这老家伙的观察力那么的强，幸好他并不怎么生气。

    幸好尴尬的时间不怎么长，诺娜安排人搬进茶点。真的是搬，而不是端。一共八位仆人，四人一组端着个像只圆桌一样的大盘子，而每个大盘子上都有一只热气腾腾的烤牛后腿。老天爷，这是完整的一支牛腿，而且周围还围绕着一堆堆的烤羊排、烤肉肠、烤猪手……，仿佛像是蛋糕上的裱花，点缀在牛后腿旁。

    荆建已经目瞪口呆，这难道就是元帅府的茶点吗不提自己已经用过晚餐，就算是正餐，这么大一盘



第940章表明态度
    当离开的时候，荆建依然在回味着刚才的见面。发觉荆建若有所思，一旁的诺娜轻笑道:“我伯父就是这样，不怎么喜欢说废话。”

    荆建对诺娜笑了笑，表示自己能够理解:“其实元帅阁下很对我的脾气。不喜欢拐弯抹角，也许是因为我们都上过战场吧”

    也许是发觉了荆建满肚子疑问，车里就安静下了。沉默了一会儿，诺娜开口解释:“布兰布尔，请您放心，这件事我伯父能做主。现在政府里不安心做事的干部太多，都想着到这里投靠谁，到那里去捞钱，我伯父只能主动去做一些事。不过……他也太劳累了。”

    其实荆建还是不能真正了解此时苏联的混乱。中央的威信已经荡然无存，内部已经形成了一个个大小山头，宛如像是诸侯林立，把整个苏联政府的权利像是分西瓜般，瓜分的一干二净。

    而苏联政府无非就成为了一个名义象征，像缪科元帅这样的一方诸侯都有极大的自主权，并且在政府各部门全都有自己的亲信，比方说那个潘采夫局长就是。换句话说，这次邀请荆建，其实就是缪科元帅这一派的决定。当然，谈判也是由他们完成，最后的利益也是基本全部归于他们派系。无非就是名义上他们是苏联政府的代表而已。

    不过缪科元帅倒没有丝毫挖苏联墙角的意思。事实上，他的政治主张依然是维护好强有力的苏共中央。之所以有这样的诸侯地位，一方面他在军中的影响力已经根深蒂固，另一方面也是无奈于当时苏联的政治环境。

    因此能拿到那20亿美元的外汇，缪科元帅当然是迫不及待，从某方面来说，他比荆建都要心急，因为他知道苏联的国库已经是空空如也。

    至于其他的那些要求倒也不需要苛求，人总是有点私心的。安置好那些裁军后的退伍军人，为诺娜安排好一个有发展的位置。

    见气氛有点凝重，荆建想起了后备箱里的那只硕大无比的牛后腿，就开玩笑道:“没想到元帅阁下的胃口那么好，他应该子孙绕膝吧”

    没想到诺娜摇了摇头，眼中浮现一丝悲色:“伯父当年刚进大学，新同学都没认识几个，战争就爆发了。没多久，不仅大学的同班男生，而且高中的同班男生全部接到入伍通知书。出发前，就和我伯母，也是他的高中同学加紧结婚。就住了两天就上战场了。后来……我伯父一辈子都单身。”

    “抱歉。”

    诺娜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那个年代这种事太多了。无非是许多男人都没有回来，留下了不少寡妇孩子。”

    荆建感同身受:“当年我入伍前同样是加紧结婚。不过我的运气不错，我们夫妻现在都还……活着。”

    车里响起一阵笑声，感觉刚才的话题太过沉重，诺娜同样岔开说道:“原来你已经结婚真坏，还到处留情。”

    “呵呵，我不信你们就不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尤其是我仰慕的美丽的诺娜小姐。”

    “嘻嘻。我可对你不感兴趣。”对后一句撩人的话，诺娜风情万种的横了荆建一眼。发觉自己刚才的话似乎像是撒娇，诺娜连忙说回原先的话



第941章善意的回报
    有时候谈判并不需要无原则的退让。只要够坦诚，就算对方不喜，但也能够加强自己的可信度。

    明显的感觉，虽说第二天与诺娜见面的时候，她并没有表示出什么，但整个过程立刻提速，让荆建都有点措手不及。

    来自欧洲的商业代表团终于在两天后赶到。这次的合同管辖地选择了双方都能接受的瑞士，因此都派遣出熟悉瑞士商业法律的律师和官员。由于总框架都已经确定，现在就是死扣细节条文的时候，甚至某个用词都要争论半天，荆建反而显得无所事事，反而是自己的那些商业助手忙的不可开交。

    “先生，关于这点我们有所分歧，所以就向您请示。苏联方面认为……，而我认为……”

    “嗯嗯，总的原则就按照苏联方面的意思。汉默，你为我争取利益这很好，但这些非主要条款可以灵活一点。我的要求就是要快，尽量争取在八月中旬签约。”

    “明白了，先生。”

    “汉默，以后这些东西可以自行决定，让三步争取两步吧，你可以灵活的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

    “先生，谢谢您的信任。但这不符合我工作的原则。”

    “呵呵，好吧好吧。那就这样吧。”

    “好的，先生。”

    汉默是这次的首席律师，他是日耳曼裔瑞士律师，做事很古板。不过对他的表现，荆建还是相当满意。就是让自己连放松的时刻都没有。

    不过荆建能感觉到，汉默这些商业助手同样是满肚子疑惑。在这样的巨额合同中，往往一个小数点就代表着巨大的利益，可是荆建往往会表现的很“软弱”，甚至给人以一种是苏联内奸的感觉。荆建也没对他们坦白一切。对他来说，早一天签合同、早一天拿到那笔卢布，这就是最大的经济利益。

    苏联方面当然也能感觉到荆建的态度，不过他们还以为，这是荆建释放的某种善意态度。因此谈判刚过了几天，荆建又被邀请到了缪科元帅的庄园。这次荆建就有了准备，除了带了一把中世纪的镶宝石古董火绳枪作为礼物，而且故意没吃晚餐，就留着肚子等缪科元帅的夜宵呢。

    然而到了后，这次荆建被带到了一间会客室。同样是荆建、缪科元帅和诺娜仨人，诺娜在一旁作为女主人进行招待，而谈话就在荆建与缪科元帅俩人之间进行。

    “我一直有个问题，你为什么不继续为你们国家服务，为什么要去经商”缪科元帅依然是这样的直来直去。

    “天赋加机遇吧！”荆建耸耸肩，“主要是中国国内的环境变得宽松。如果依然是以往的制度，我可能留学后回国，到某个地方当大学教师或者是小官僚。”

    “对啊。”缪科元帅今天似乎谈性很浓，“应该说，我们两国都在逐渐放开人民身上的束缚，可为什么你们中国曾经出过问题东欧国家同样出现问题而我们苏联也有了同样的问题呢”

    虽然是在闲聊，但这个问题明显太大，根本没有一个标准答案，也不是三两句话可以说清楚。于是荆建略微想了



第942章出现的安德烈
    意外的是，从那天开始，缪科元帅似乎喜欢上与荆建聊天，经常隔几天就邀请一次。话题就是“如何改革”，参与的人数不定，除了他们仨人铁打不动，后来又加上了副官加布洛夫等亲信，甚至有几次还邀请了几位明显是外来的学者专家。不知不觉之中，仿佛就形成了一个政治话题的沙龙。

    渐渐的，荆建就有了些异样感觉。这行为似乎让人费解，一位元帅，他怎么会对政治问题和经济问题那么感兴趣呢难道准备……

    荆建很快就把这匪夷所思的想法抛在脑后。毕竟他知道前世的历史，知道在苏联解体后，并没有形成什么军政府。也许这就是缪科元帅的个人爱好，反正是各抒己见，那就闲聊吧！

    不过虽然是闲聊，荆建倒也拿出了不少干货。前世就是信息大爆炸的年代，网上关于各国改革的成败原因，曾经有过许多精彩准确的分析。荆建随便拿出几个观点，在这时期就可以说是真知灼见了。

    另外，那些人本身就很熟悉苏联的情况，要比前世网上的雾里看花准确许多。因此这样的谈话，荆建本人同样大有收获。至少间接的了解了不少当前局面，并且熟悉了那些苏联官僚的准确心态和做事习惯。

    值得一提，在这样的交流中，荆建倒没有丝毫的隐瞒，更没有丝毫的误导，他所说的观点都被前世历史证明是对的。比如说:关于休克疗法的争论。荆建是坚决反对在大国实行休克疗法的。注意，就是大国，遵循的就是治大国如烹小鲜的原则。然而当时苏联朝野无论何系何派，全都对休克疗法迷信到极点。主要是因为没看到失败的案例，休克疗法之前在玻利维亚的成功太过辉煌，而且在东欧几个小国的情况也是差强人意。

    然而这样的争论并不影响到缪科元帅等人对荆建的好感。一方面荆建也是言之有物，而且不是单纯的从经济角度考虑，更多的是从政治角度和社会稳定的角度考虑，另一方面，中国那种暂时搁置政治改革，全力推动经济改革的稳健做法毕竟珠玉在前，实际上发展的效果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