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败类

    说罢，越过那两个宫女，快步走向宫外。

    问话的那个宫女气得直跺脚:“他以为他是谁呀。”

    “就是，要不是公主傻，能看上他”另一个宫女附和。

    两人骂骂咧咧的回牡丹宫复命。

    魏无忌走出宫门，看到了白武的轿子。

    柳洪双手宝刀，瞥见魏无忌，侧身掀开轿帘。

    魏无忌笑了笑，钻进轿子。

    四个轿夫抬起轿子，走向白府。

    白武轻轻揉着额头，双眸中充满血丝。

    魏无忌在白武对面坐下，低声问道:“殿下，公主她……好吗”

    白武点了点头。

    即便魏无忌数日不出现，禅儿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闹腾，只是呆在梅树下，望着那盏塔灯发呆。

    痴傻的模样让人更加心疼。

    “魏兄，你给父皇的信件……”白武终是先开口，和白文一样，他对那两封信件，非常在意。

    哪怕全宝州的官员，联合起来弹劾魏无忌，但因有那两封信的存在，魏无忌都不会遭受任何惩罚，甚至魏皇对魏无忌明显更加信任。

    魏皇越来越信任魏无忌，白武并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魏无忌说道:“一封是纪从书私通方腊的罪证，一封是纪从书联手双龙庙刺杀楚将军的罪证。”

    白武深吸口气。

    说话间，已是到了白府。

    禅儿坐在后院，望着梅树发呆。

    白武没有跟过来。

    魏无忌进入后院，到禅儿旁边坐下，笑问道:“傻禅看什么呢”

    “看石头……”禅儿说着霍然转身，看清身边的人就是魏无忌，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魏无忌握住禅儿的手，笑道:“别哭。”

    禅儿正要把头靠到魏无忌身上，却见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小太监，她好奇的眨着眼睛。

    太监不常出现在白府。

    那小太监走进院子，跪在地上，恭声道:“娘娘想公主殿下了，让奴婢来接公主进宫。”

    禅儿嘟嘴道:“禅儿……不去。”

    石头哥哥刚出现，禅儿才不要离开呢。

    禅儿使劲瞪着那小太监，刻意露出凶狠的表情，但那副模样，怎么看都觉得非常可爱。

    小太监微微抬头，笑嘻嘻地道:“公主殿下就别为难奴婢啦。”

    禅儿冷哼一声，死死抱住魏无忌的胳膊，生怕那小太监会把他们分开。

    魏无忌冷声问道:“你是芙蓉宫的”

    “回大人，奴婢周全，刚到芙蓉宫伺候贵妃娘娘。”那小太监笑着答道。

    魏无忌笑道:“难怪我在芙蓉宫没见过你。”

    周全眸中闪过一抹恐慌，然后便以憨笑作为掩饰，一直笑个不停。

    魏无忌将禅儿拉起来，说道:“正好我也有事，就陪傻禅进宫吧。”

    “魏大人，这恐怕……”周全觉得甚是不妥。

    禅儿哼道:“石头哥哥不去，禅儿也……不去。”

    周全别无选择，起身让到一侧。

    轿子就在府门外，很大，很舒适。

    白武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准备找魏无忌好好谈谈，却得知魏无忌陪禅儿进宫，只得摇头叹息。

    ……

    进宫门后，魏无忌看着两侧的风景。

    不远处一座破损的假山上，有落雪未融，格外醒目。

    魏无忌轻叹一声，问道:“周公公，这不是去芙蓉宫的路吧”

    “魏大人说笑了，这就是去芙蓉宫的路。”周全笑着说道，但他的身躯，明显在颤抖。

    魏无忌笑了笑:“去芙蓉宫的路不止一条，可能这条我没走过。”

    “对对对，这是另外一条。”周全如释重负:“这条是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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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皇后坦言
    所谓风言风语，就是可信可不信。

    但又绝非空穴来风。

    旁侧的桌案上，有上等的点心，禅儿看到后，坐过去，拿起就吃。

    魏无忌摇摇头，九年过去，禅儿一直活在痴傻中，美味的点心，便减弱了她对这地方的恐惧。

    郭皇后拿着一枚绣花针，在指尖翻转:“魏大人”

    “娘娘何事”魏无忌将目光从禅儿身上移开。

    郭皇后笑道:“点心没毒，就让禅儿好好吃，我们何不聊聊那些……风言风语”

    “娘娘聊聊禅公主的风言，还是想聊聊娘娘自己的风语呢”魏无忌面带笑容，眸中无惧。

    郭皇后轻声道:“何不都谈谈”

    “既然娘娘有兴趣，那微臣自不会推脱。”魏无忌也不再客气，直接到一侧坐下，叹道:“传闻禅公主六岁那年，有一天，皇后娘娘带公主到牡丹宫，然后公主便傻了。”

    魏无忌说得很慢，眼睛都不眨一下，绝不会错过郭皇后脸上的任何表情。

    但郭皇后的脸上，除了悲伤，就是懊悔。

    那种悲伤和懊悔，都不是能伪装出来的，除非郭皇后有一直在练。

    假若郭皇后没有偷练，而是真情流露的话……

    她为谁悲伤

    又因何懊悔

    “禅儿会变成这样，确实是我的错。”郭皇后的眸中，竟噙着泪水，而她大大方方的承认，反倒让魏无忌陷入迷茫。

    郭皇后一再否认，坚持她跟禅儿变傻毫无关系，那魏无忌便敢断定，害了禅儿的真凶真凶就是郭皇后。

    宫里的事，瞬息万变，没有绝对的真假善恶。

    郭皇后拿绣帕擦擦双眼，侧身从旁侧取过一个金盒，叹道:“这些年，本宫派人到江湖中，一直在找能够治愈禅儿的神药……”

    魏无忌眉头微皱，单手摸着下巴，不知目光在看向哪里。

    “魏大人不信”郭皇后声音一转。

    魏无忌回过神，笑道:“皇后娘娘请继续。”

    “本宫先给魏大人说说禅儿遭遇的事吧。”郭皇后长舒口气，看着禅儿说道:“那天是我的生辰，后宫嫔妃全都送来礼物，但梅贵妃的礼物最为特别……”

    梅贵妃的礼物

    跟禅儿变傻有关

    魏无忌在心里忖度，并不打断郭皇后。

    禅儿已经吃饱了，但她还想吃，双手抓着不少点心，望着指尖的美味发呆。

    “那东西还在本宫这里。”郭皇后似乎觉得魏无忌没兴趣听故事，从金盒中取出一物，示意魏无忌过来看。

    那东西是朵荷花，不知用什么材料雕成，做工极其精美。

    每片花瓣上，都雕刻着人物故事，人物栩栩如生，故事凄美。

    郭皇后在旁侧扯出一根线，使劲拉扯了几下，整朵荷花便缓缓旋转起来，花瓣一张一合，美轮美奂。

    魏无忌笑问道:“娘娘，这是贵妃娘娘送的礼物”

    其实，魏无忌想问的是就是这样的小玩意儿，将禅儿吓到痴傻

    “陛下就禅儿一个公主，本宫也很宠溺她。”郭皇后低声叹道:“那日我将禅儿带来，就是想让禅儿从礼物中挑选她喜欢的，禅儿一眼就看中了她母妃送来的荷花……”

    ……

    禅儿很喜欢，拉扯丝线，荷花旋转，禅儿开心得蹦蹦跳跳。

    遽然有寒芒一闪，禅儿尖叫一声，向后栽倒，昏迷不行。

    郭皇后大惊失色，急传太医。

    太医赶到牡丹宫，先确定禅儿无碍，再去检查荷花，荷花也无异状。

    但从荷花里射出的寒芒，郭皇后此生都不会忘记。

    禅儿醒转后，郭皇后再让太医把脉检查，确认禅儿真的没事后，才放禅儿离开。

    谁知没过几天，禅儿竟突然发疯。

    那时候的郭皇后，着实是被吓坏了，而她确实深知深宫的险恶，当机立断，秘密处死牡丹宫全部的宫女太监。

    那个太医也被赐了毒酒。



第八十九章 贵妃装傻
    禅儿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身躯剧颤，想叫却叫不出声，只有泪水扑簌簌的坠落。

    魏无忌蹲到她旁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柔声道:“傻禅乖，不怕，不怕……”

    禅儿扭身，死死抱住魏无忌，反哭得更凶。

    外面的宫女太监，听到禅儿的惨叫，有不少冲进来，其中周全在最前面。

    他们看到魏无忌和禅儿抱在一起，全都愣住。

    郭皇后斥道:“滚。”

    一声喝斥，吓得所有宫女太监，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郭皇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魏无忌和禅儿，不知不觉，眼角竟已湿润。

    曾几何时，她和魏皇也是如此，卿卿我我，百看不厌。

    岁月能够抹掉至真的情，更能改变至纯的心。

    待到禅儿的情绪恢复稳定，魏无忌才抓着她的双肩，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怕……”禅儿不敢抬头看郭皇后:“回、回家……”

    “禅儿，我一直当你是……”郭皇后面露苦笑。

    魏无忌说道:“公主怕的不是娘娘，而是那朵荷花。”

    郭皇后恍然，忙将荷花收进盒子。

    魏无忌扶起禅儿，拉着禅儿再看郭皇后，禅儿用双手捂着眼睛，从指缝看过去，只看到郭皇后朝她露出怜爱的笑容。

    禅儿放下手，嘴角也有了笑意。

    禅儿害怕的果然是那朵荷花。

    魏无忌当即问道:“不知娘娘可否将此物……”

    “本宫一直想请魏大人调查此事。”郭皇后捧着金盒过来，递给魏无忌，笑道:“我郭小凤敢作敢当，但不是我做的，别人也休想把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

    这不是一国皇后该说出口的话。

    魏无忌只得干咳几声。

    “我让周全带禅儿来，就是想让禅儿看看荷花，许能让她想起什么，还好有魏大人在，不然……”郭皇后心有余悸，轻叹一声，道:“魏大人，顺着那荷花查，定能找到治愈禅儿的神药。”

    制毒者一般都有解药。

    魏无忌点点头，带着禅儿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国有难，陛下累，娘娘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看到魏无忌和禅儿出去，郭皇后面色阴沉，眸中若有所思。

    半晌后，郭皇后翻出一把匕首，让周全进来。

    周全猫腰跑进来，迫不及待的抱住郭皇后，张嘴就亲。

    郭皇后抬手挡住，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没人了，只有我、我的小……”周全吸吮着郭皇后的耳朵，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郭皇后叹道:“甚好，甚好。”说着手臂发力，将匕首捅进了周全的心脏。

    周全全身剧颤，踉跄后退，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郭皇后拿手帕擦了擦手，大声道:“来人。”

    几个太监宫女进来，看到周全倒在地上，满地鲜血，都给吓得不轻，跪地求饶。

    郭皇后冷声道:“周全意图行刺本宫，罪大恶极，速焚尸以儆效尤。”

    周全的尸体，很快被拖出去，在地上留下鲜红的血迹。

    郭皇后看在眼里，深吸口气，心知一场飓风，即将席卷这深宫后院。

    郭皇后招手叫来一个小太监，吩咐道:“让太子来见本宫。”

    魏皇本就虚弱，楚雄突然被刺身故，魏皇再遭重创，郭皇后将柏鸣请到牡丹宫，得知魏皇病重，恐撑不了多久。

    白文虽是太子，但地位并不稳固。

    郭皇后深知在白文身边，非常需要像魏无忌这样的人。

    ……

    离开牡丹宫，魏无忌带着禅儿径直来到芙蓉宫。

    荷花的事，必须得问问梅贵妃，不能郭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

    梅贵妃也在做女红，却是只有她自己。

    那份优雅，冠绝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