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上攻略

    封容面不改色地说:“谢谢。”

    “我说的是真的，你总能有让我出乎意料的敏锐，”罗成笑着道，“你应该没找到相关的证据吧，只是从我的表现判断出来的我一直都觉得挺好奇的，你不是一个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的人，就心理学这个领域来说，你已经不具备一个作为先提条件的天资了，但是你的洞察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太多，能够略过各种人为的情绪直击事实的本质，偏偏林助手喜欢你那么多年你都没有察觉，这是为什么”

    他的话题转变得太快，冷不丁就把矛头指向封容的私生活了，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封容并不接招，淡漠地道:“我想，这些事情和你目前的处境没有关系，我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

    罗成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里都带着孩子式的天真好奇，“你为什么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呢因为你不敢回答还是说……你是故意的”故意忽略林映空的感情的

    “……”外面的总部外勤组组员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画风为什么突变成这个样子了，到底谁才是进去审讯的那个人！

    罗成像是蛰伏已久的野兽，终于露出爪牙开始抢夺主动权，封容却始终不接他的招，反而反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找颜米重启神裔计划呢”

    罗成笑了笑，“挺好玩的，不是吗”

    “难道不是因为其他实验品都失败了”封容神色不动地重新把主动权捏在了手里，“神裔计划一开始是你做的吧，颜米和颜皓也是你培养的，然后他们都失败了，对吗”

    罗成挑眉，“你可不能这么说，起码我带走了小颜，不是吗”

    “你带走他只是因为神裔计划”封容又说了一个反问句，罗成登时缄默不语，封容并不追问，也不介意他的三缄其口，继续说道:“神裔计划失败之后，你的下属把它拿去玩了他们可能觉得这个计划不错，你也不想管了，就随便他们玩了”

    罗成似笑非笑，“暗部长，我都要怀疑我们之间谁才是那个玩心理学的人了。”

    “我不玩心理学，我和你玩的是战争。”封容如是说道，语气平静得仿佛没有一丝烟火气息，但是他的一双凤眼在室内的灯光下透出了一股无言的压力，整个空间都仿佛被压迫得空气稀薄，如果是定力不足的人在现场的话恐怕都会难以呼吸。

    罗成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频率，眉宇之间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应的情态，他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那我可真荣幸啊，暗部长。”

    封容拿起自己带进来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也把那股压迫力给散去了，对付罗成，并不需要这些伎俩，越是重压怕是更会激发罗成的胜负欲，他还是保持着那副不动声色的状态，比平时更为淡漠，连一个多余的表情和语气的变化都没有，如果说颜米那是先天限制，那么他就是善于克制了。

    封容又把话题拉回到了正轨上，“现在，神裔计划不在你手里，但是知道它的进度，对吗”

    罗成似真似假地道:“既然暗部长这么觉得，那就是这样吧。”

    “这个计划并不完善，跟你的风格差得有点远，按照陶幽镜的说法……”封容想了想陶幽镜的形容词，“大概是，不够华丽”

    罗成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没错，太简单粗暴了，这可不像我。”

    封容却不觉得这不是他的手笔，“毕竟你也只是想培养一批打手，也没什么所谓，不是吗颜皓……”他挑了挑眉头，“他是一个很出色的保镖，你觉得呢”

    “……我可不这么觉得，”罗成翻了个白眼，然后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镣铐，“暗部长你忘了么，要不是他，我怎么会呆在这里跟你说话说实话，我们真的不能找个舒服点的地方喝杯饮料慢慢聊么，真的一定要这么对我灵安全局的待客之道真是让我有点失望。”说罢，他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很失落。

    “待客之道”封容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他，“不好意思，我们对罪犯从来不客气。”

    罗成笑着说:“这可不行啊，暗部长，人权主义者会控告你的。”

    封容眉目平静，语气淡漠，但是藏不住那股倨傲和底气，“那就让他们来。”

    罗成耸了耸肩，“好吧，我忘了灵异学界的法院都是你们灵司判部的，一手执法一手判刑，你们垄断了灵异学界，这可不太好。”

    封容看着他，“至少能惩罚你这样的人，我觉得就足够了。”

    灵异学界不是人界，在这个变相的动物世界里，动辄就是性命攸关的事情，除了绝对的强横和武力，灵安全局对那些罪犯不需要任何慈悲感，就像是人界某位领导人说的那样原谅他们是上帝的事情，我只负责送他们去见上帝。

    在灵异学界，当力量被运用一个邪恶的方向，没有人能够想象那能够造成什么样不堪的后果，罗成就是这其中最极端的代表人物之一，或许他从来不亲自动手，可是在他的身上到底汇聚了多少冤魂，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人本主义不，对待某些人，这些都是废话。

    罗成被封容说得有些哑然，哑然半晌后又笑了，“我说过的，暗部长，我可真喜欢你，无论是你这个人，还是你的性格。”

    封容依旧平淡地道:“是么，谢谢，但我觉得这不是一件荣幸的事情。”

    罗成的眉头动了一下，“你对我真不客气。”

    封容不打算和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交谈的方向再一次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我看过你的神裔计划了，这大概是你最粗糙的实验不过效果很显著，这点我承认，众神的后裔，众神的战士，他们很有杀伤力。”

    封容的话貌似在夸他，不过罗成表现得却不怎么高兴，“你真的觉得很好”显然，他自己都是不满意的。

    封容注视着他，眼里浮现出一丝厉色，“对，很好，好到我又找了一条能判你死无葬身之地的罪名。”

    罗成闻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你真是对我爱得深沉。”

    外面的总部外勤组组员们默默地录音，很好，又给林助手一个跟地府告状的证据了，开个后门阴死罗成那厮！

    关押室里，光线明亮，罗成坐在灯光下面，像是自己会发光似的，笑起来很通透，没有人会想象得到他的脚底究竟藏着什么样的阴影。

    封容继续说:“我见过神裔计划里的一个人，一个普通人，能够通过训练得到常人没有的能力和胆识……就作为战士的能力和体力而言，我佩服你的训练成果，但很可惜，我并不赞同你的训练理念。”

    罗成故作惊讶地道:“就因为他们跑去犯罪了”

    封容冷冷地看着他，“因为你训练出来的都是清一色的疯子。”就像是焦书媛，疯到想杀了全家，无可救药。

    罗成挑起一边的眉头，“那我在暗部长眼里，一定是最大的那个疯子。”

    &




第十四卷：众神训练营（五十九）
    192003，如果寒露在场，他一定会发现这是他在初始研究所时用的编号，寒露这个名字是化名为惊蛰的覃边海帮他取的。

    在外面全程盯着封容和罗成的审讯画面的总部外勤组组员们也是心里一咯噔，寒露在灵安全局里晃悠的身份一直在保密的，总部外勤组也在竭力避免他和罗成或者戮血盟相关的人接触，上一次邢钧在市试图引诱罗成掉进他的陷阱的时候也曾经把寒露的资料拿来当过筹码，所以在总部外勤组众人心里，寒露这个初始研究所的王牌实验品虽然是在覃边海搅得天下大乱的时候被罗成放弃了，但是如果再被这家伙碰上那就不好说了，天知道罗成这会儿是个什么样的想法，结果部长大人这么突然地在他面前提起寒露，其他成员看着也一下子有些心惊胆战，但是再一联系封容的前言后语，忽然就隐约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电光火石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寒露他作为初始研究所的王牌实验品，和颜米颜皓这对双胞胎之间似乎……

    “他们有点像，不是么”封容平静地看着罗成，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惊人的话语，“强大，但是很单纯，对这个世界善恶观和是非观都没有明显的辨别……除非，有人干扰了他们的成长过程。”

    总部外勤组的组员们都听得有些迷糊，使劲回想爱笑的寒露和高冷的颜米之间的共同点，但是如果鄂静白在场，他就一定会想得到其中的关联，寒露和颜米从外面来看的确是很不一样，但是他们会这么投缘，正是因为他们有些特质非常相似，单纯，又偶尔天然黑，对这个世界存在一定的隔阂感，对某些事物某些人会过分偏执，只不过寒露更像是颜米和颜皓的进化完整版，他拥有比这两个人更丰富和充沛的情感，能够更轻易和人接触，加入颜米和颜皓算是爱丽丝梦境里会动的铁皮人，那么寒露就是装上了一颗心的铁皮人了，颜米和颜皓是失败品，而寒露……是成品。

    寒露比他们更强大，也比他们多了一套完整的感情系统，他如果从小就接受各种血腥残酷的训练，那么他就能练成一副铁石心肠，但又能完整地接收和处理信息，如果现在的众神后裔都是流水线出产的兵，那么寒露就是能够率领他们冲锋陷阵的头儿，只不过神裔计划从二十年前就已经出现了偏差，十二年前更是阴差阳错的结局，本身就已经注定了罗成在这项计划上的失败。

    “看来你们从初始研究所里找到了不少好东西，”罗成勾了勾嘴角，并不否认，还赞同道:“暗部长你说得对，如果没有外界乱七八糟的干扰，192003应该是个会让我感到骄傲的作品，但很可惜，”他的目光微微一暗，“就是有些不安分的，教坏了我的小宝贝儿。”

    罗成没说是什么人“教坏”了寒露，但是总部外勤组里的成员们都心知肚明罗成指的就是寒露眼中亦父亦友的惊蛰，邢钧失踪被误以为身亡二十年的爱人覃边海，假死失忆的他和寒露建立起了一段令人唏嘘的“父子”关系，可以说他亲手破坏了罗成的王牌计划，在一个刚出生的大孩子懵懂无知的白纸上画下了蓝天白云正义道德，让他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光和暗，黑与白，希望与失望，潘多拉的盒子不止一次被打开，但是总有一只手在冥冥之中将它合了起来，寒露本人其实是没有特别明确的道德观和是非观的，但是他的世界观就是覃边海为他编织的，在他还没有被罗成弄得支离破碎的时候为他编织了一个牢牢禁锢住他的大网，寒露在网里挣扎着前行，最痛苦的时候这张网差点杀了他，他跪在封容面前拿着匕首一心求死，但是一旦度过了那个难关，网外的新世界就给寒露打开了一双新的大门，曾经几乎杀掉他的东西，也成了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希望。

    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好消息，可惜对于罗成来说绝对是坏消息，他费尽心思想要折腾出一个最强武器，但偏偏那么巧合，他害惨了的覃边海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他一军，把他的王牌实验品变成了反过来对准罗成的有力武器，覃边海差点儿就借助寒露的力量带着他一起逃开初始研究所，虽然最后功亏一篑，可也让罗成直接损失掉了偌大一个研究所，直到总部外勤组偷偷过去将它接管下来，也揭开了那些罗成相关的累累血债。

    而到了今时今日，寒露也不再是罗成手里的王牌战士，他会正面迎战罗成，为了善与恶，为了灵安全局，为了……死在风雪之中的惊蛰。

    封容看着罗成的神色变化，有一瞬的疑惑，“192003失败之后，你掌握了这些技术，但是没有再造出一个新的192003出来”他本来以为寒露被初始研究所舍弃之后，罗成又会找出新的代替品，可是从他的表现来看，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的确也想过再做一个，一个肉盾，其实也不是那么独一无二，”罗成耸了耸肩，“但很可惜，你也知道了吧，初始研究所出事了，他们那群蠢货没及时把192003的资料拷贝出来，我可不想把推着小颜上研究台重新研究一个他的进化版，”罗成像是在开玩笑，“小颜的脾气不太好，让他帮一次忙，我吃亏，那还不如做一个新的好了。”

    封容看着他，眉心慢慢地拢了起来，“那你做出新的出来了吗”

    “暗部长这算是在刺探情报”罗成挑眉，结果看到封容的脸色更冷，他半投降似的道:“好吧，你在审讯我，你是老大，我怎么能不配合你呢”

    封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你做出了新的，但是他们都不如192003，甚至还不如颜米和颜皓邢钧曾经拿192003的资料引你过去，其实你很感兴趣”

    骤然提到邢钧的名字，门外的费蓉就跟炮捻子被点着似的豁然站了起来，狄冰巧和祝孟天急忙一人一边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按了下去，费蓉没再冲动，只是死死地盯着玻璃后面的罗成，仿佛要用眼神杀死他似的，这个素来笑起来甜甜的爱玩爱闹的女孩子此时此刻竟然也有了如同刀锋般冰冷的一面，其他人看着她，颇有些面面相觑的感觉。

    屋子里面的罗成很敏锐，似有所觉地往着费蓉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当然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所以很快就把视线收了回去，重新落回到封容的脸上，“我以为你不打算再提邢钧，因为你的组员好像控制不住想干掉我。”

    封容倒是很淡定地道:“我提不提是我的事，他们想不想杀你是他们的事，”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罗成，“你会不会被杀死，那就是你的事了。”

    罗成听罢，反而笑了起来，“暗部长，你这是区别对待吧，如果是别的犯人的话你肯定会说让灵司判部干活，你们有权力执法没权力宣判，对吗怎么到了我这里，你的原则都变了呢”

    “你自己说的，”封容居然也用话噎他了，“在我眼里，你是不一样的。”

    罗成还真的被噎住了，神色复杂地盯着封容看了半晌，然后颇是感慨地道:“暗部长，你跟你的助手先生学坏了。”

    封容不为所动地道:“只是学了怎么样更好地对付你这种人而已。”下一刻，他又把话题重新掰正回来，“看来邢钧的牺牲也不算是白白浪费的，至少也整了你一次。”

    “你这话说的真是……”罗成的眼皮子轻微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太适应毒舌起来的部长大人，“，我承认他的确跟我下了个大绊子，你要相信我也不想杀他的，唔，事实上也的确不是我杀的，只能说伯仁因我而死……我当时如果不理睬他，或许他能活长久一点，但是谁让他一直招惹我呢，刚好又拿了192003的资料来找我，说跟我见一面，我也没想到他会破釜沉舟，等我缓过神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

    封容冷漠地看着他，“你说得对，是他招惹你。”可如果邢钧能够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就不会那么痛苦地虚拟出一个全世界都知道的边海来陪伴自己了，总部外勤组不苟同邢钧的孤注一掷，但是理解他的绝望和无奈

    有些人……是你失去了之后就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再有声有色的，当活着比死更困难，才会有那么多舍命也要往地狱里跳的人。

    罗成当然听得出封容是在讽刺



第十四卷：众神训练营（六十）
    封容和林映空分别在两头同时得到了颜米是神裔计划实验品之一的线索。

    虽然总部外勤组众人也不是第一次知道颜米是异种能力者失败品的事情，可是这会儿得知罗成先是觉得他没用丢掉了他又再次觉得他挺好跑来找他，大家伙儿心里头也还真不是滋味，他们知道罗成是人渣，但是渣得这么不要脸……还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他们的三观了。

    更让他们三观炸裂的是看起来凡俗不理、只围着鄂静白转的颜米先是故意隐瞒事实引诱总部外勤组盯紧城的513连环案件，然后又和罗成杠上不落下风，最后还险些拿刀子干掉他的双胞胎兄弟颜皓，跟他之前的形象反差太大了，尤其是鄂静白心里的颜米就是呆到深处天然黑，结果现在……呃，呆不呆不知道，黑就是肯定的了，应该说不愧是罗成出品吗

    其中还有一点让总部外勤组的成员们略介意的，那就是关于寒露这个被罗成认定已经废掉的王牌实验品192003了，颜米太黑，众人只能看着他来聊以安慰，好歹被覃边海及时拯救了没有从根上长歪，还茁壮成长了嘛，只不过……如果寒露是按照颜米那一款进化而来的，那么说不定哪天被撩拨了就会跟颜米这样冷不丁的爆发了，仔细想想，也是有点细思恐极啊！

    于是乎这一天的寒露整日都觉得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一回头就能看到某个总部外勤组的组员用一种微妙又诡异的眼神盯着他，寒露被盯得毛毛的，扭头就去问宜令:“我又做错了什么”

    宜令很不解，“你什么时候做错了”

    见把人小孩给吓着了，祝孟天赶紧过去安慰他，一脸深沉地道:“你知道么，寒露，我们很看好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