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上攻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O忘了
一个形容昳丽的古装女子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黄色的裙袂和黑色的长发被风高高扬起,她姣好的颜容被光线透过,如同一抹远古的幽魂。
“看见了吗”卢长流冷不丁的开口,不高的声音几乎被风带走。
玉皖儿一直在出神,直到此时才在瞳仁里聚起焦距,定定地望着背对她的男人,“看什么”
“看我,看脚下的房子,看外面的那些东西,”卢长流道,微微加重了语气,“除了你,其实什么都变了。”
玉皖儿跟着他的话看向他想让自己看的东西,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怔了怔。卢长流的手搭在了栏杆上,微凉的温度让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像是在稳定自己的情绪,“都说物是人非,其实这四个字对于你来说都不够用,东西变了,人也变了,只有你还停留在当年。”
玉皖儿绷紧了下颔,压抑着某种情绪,“我知道,”微顿,“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她的每一个字都很用力,好似这样就能加强说服力,卢长流听在耳中,面上没有任何波澜起伏,“我一直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鬼怪怪这些东西,不过也是从小听着聊斋志异长大的,”月夜下的狐妖,山涧之中的魅鬼,闹市里嬉笑的精怪,一个比一个精彩,“听来听去,我就只有一个想法。”
玉皖儿似乎对他的生平很感兴趣,脸色也略微柔和了一些,“什么想法”
卢长流终于转过身来看着她,眼里带着说不清的意味,“妖魔长情,人心易变。”
人心才是最容易改变的,纵然没有名利财色的诱惑,光阴之剑也能将所有感情斩个
第三卷:宝妖(二十五)
“我懂,可是懂了又怎么样”卢长流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一丝退却,“你亲手抹掉了宋泽淡的所有因果,孟婆汤抹掉了宋泽淡这个人,我是卢长流,和你们的故事没关系,你来找我要我陪你死,我也不甘心。”
玉皖儿的双唇都在抖,“所以我就活该一无所有”
“你在选择宋泽淡的时候,那些因果你就该背着,”卢长流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一个字带着动摇的情绪,“说实话,我很无辜,我凭什么要成为你们爱情的牺牲品。”
玉皖儿的表情随着他的话而愈来愈冷硬,到最后几乎让人觉得她的脸是石雕所化,喉咙里带出来的每一个字砸在地上都能砸出个坑,“那又如何呢,我又怎么会放手”
狂风骤止,却有偌大的雨点啪嗒啪嗒打了下来,地面上的深色圆点迅速扩散,连绵成一片撕不开的黑,玉皖儿的话也被雨滴打碎,字字句句染着心死的意味,“我失去的,你夺走了宋郎的,那些,我都要讨回来。”
雨点越来越大,烈风也跟着再度起舞,卢长流的全身很快就湿透了,细碎的发完全垂下,水流顺着发尾落到脖颈上,掉进衣服里,他可能觉得有些冷了,身体微微抖了抖,很轻的动作完全被夜色掩盖,站在楼梯口的两个人都没能看清。
“先进来吧,卢先生。”封容的声音不高,但是轻而易举穿透雨幕,抵达卢长流的耳边。
卢长流有些迟钝地抬起了头,看到了就在那盏小灯不远处的封容和林映空,两个人并肩站着,灯光柔和举止优雅,完全衬托出了他的狼狈,可是他们之间缭绕的气氛很安宁,让人看了不觉得恼火,只是心里头有些羡慕,卢长流忽然很想英瑟,想她乖乖呆在自己身边时的模样,想她微笑时给他的温暖和美好,所以他迈开了脚步,穿过他们往楼下走去。
林映空若有所思地看着卢长流的背影,然后侧过头望着封容,“部长,这一战好像在所难免。”
封容淡淡“嗯”了一声,“那就战吧,麻烦的事情总办外勤组会搞砸,战斗的话还很少输过吧。”
林映空微微笑了笑,然后又轻微地耸了耸肩,“也不能输吧,他和英瑟……看起来怪可怜的。”
一楼客厅里,英瑟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猛地跳了起来,然后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缓慢地走下楼梯,朝她走来。
坐在英瑟旁边的费蓉被吓了一跳,转身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外表很是狼狈的男人,有些惊讶,“卢先生……”
卢长流整个人都湿透了,每走一步都有水滴下来,不过他完全没有在意那些雨水弄湿了昂贵的地板和地毯,只是徐缓又坚定地走了过来,在英瑟冒冒失失地冲进他怀里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微微用力地抱紧了对方的身体,用染着盛夏暴雨微凉气息的声音低低地道:“我没事。”顿了顿,轻声地补充:“别担心,会没事的。”
玉皖儿的那些故事和他有关又怎么样他就是宋泽淡的转世又怎么样玉皖儿为了宋泽淡耗尽妖力,拼尽所有,哪又怎么样他是卢长流,他有他至亲的人,他有他想守护的挚爱,前世种种再刻骨铭心都好,终究只是百年黄粱一梦,只有玉皖儿一个人记得。
无论玉皖儿付出多少,他都不能死,不然,谁来护着他的英瑟
夜色越来越深,风雨越来越大,别墅里灯光灭了许多,封容和林映空的房间里还是亮堂堂的。
林映空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部长大人站在窗前看雨,窗户被拉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风挣扎着钻进来,不遗余力地拉扯着他的衣衫和发丝,林映空走过去的时候就发现那些微凉的水汽也跟着跑了进来,细细小小的水滴缠绵地粘在了封容的白色衬衫上,留下不显眼的一片深色。他走过去,动手把窗户关上,风不止息地带着雨水扑在玻璃上,又无力地滑落下去,林映空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理了理封容被水汽弄湿的额发,温声道:“部长去洗个澡吧,这样子吹风会感冒的。”
封容似乎一直在想事情,直到他开口了,才问:“几点了”
林映空往床头上的小闹钟看去,道:“两点半了。”
“还有二十多个小时,”封容的五指落在玻璃上,感受着那份微凉的温度,“我在想,有没有必要等那么久”
林映空动了动眉头,“部长的意思是……”
“玉皖儿那边,我不抱希望,卢长流找不到她的突破口,我也找不到,”一个失去所爱赔尽一切的人,除了至爱之外还有什么是能够打动她的呢封容弯起食指,在玻璃上轻微地敲击着,有水珠被细小的震动震了下去,“而卢长流这边,我觉得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什么准备”
“杀了
第三卷:宝妖(二十六)
众组员有些不解,林映空道:“宋泽淡对玉皖儿的影响太大,他让玉皖儿来世一定要跟他在一起,玉皖儿可能觉得卢长流要是和英瑟在一起了,她就辜负了宋泽淡的深情,所以就有点让卢长流成全宋泽淡的遗愿的意思。”
“还真是无妄之灾。”丁有蓝摇了摇头。
费蓉咕哝:“也不知道这宋泽淡给玉皖儿吃了什么汤……”
狄冰巧道了一声作孽,“就是不知道这醒神药是什么,卢长流都快跟玉皖儿一起殉情了。”
祝孟天又同情起了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不管卢长流死不死,玉皖儿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宋泽淡早就没了。”她现在也把自己的命给赔上了。
“也不知道她图什么,”乘小呆摇头晃脑地道,“难不成真的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把所有人都逗笑了,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众人正打算换个轻松些的话题,就看到卢长流从楼上下来了,林映空起身笑着唤了一声:“卢先生。”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和闪电断断续续的没有停过,室内没有开灯,光线偏暗,卢长流朝他们走过来的时候,逆着光的面容有些模糊,声音不知是不是被雨水浸过的原因,总觉得带着些寒意,“各位是在商讨玉皖儿的事情吗”
祝孟天有些心虚,“咳,是的。”八卦……也算是一种商讨吧
卢长流却并不在意他们刚才在聊什么,重点是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那方便问一下,各位商量出什么结果了么”
总办外勤组的组员们并没有应声,封容靠在沙发上,眼帘微抬,目光落入他眼里,“如果按卢先生的想法,你需要什么样的结果呢”
此时的他如众星拱月般坐在几个组员中间,也许是天气的缘故,他放松了素来笔挺的脊梁,懒懒靠着的时候姿态很优雅,语调很清淡,连那些凛然天生的威压也跟着蜷回了身体里,但是当封容的眼神扫过来时,卢长流还是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被他刺穿了,他忍不住绷紧着双唇,静默片刻后才道:“我就不和暗组长打机锋了,说实话吧,我只要我的生活能恢复平静就好。”
“哪怕,是牺牲另一个人的命”封容问得很随意。
卢长流答得也不困难,“我相信我也不会毫发无损。”
林映空的眼眉弯起,“看来卢先生不太相信我们的能力。”
“不,我只是相信一句老话,”卢长流找回了来之前的坚定,慢慢地放松自己,“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
封容盯着他看了片刻,不温不火道:“我很欣赏卢先生的果断。”
卢长流其实摸不清他说的欣赏是不是反义词,不过知道他是理解并且接受了自己的想法,诚恳道:“谢谢。”
可是他不清楚封容是不是在说反话,不代表总办外勤组其他人不清楚,祝孟天默默地向同僚们传递眼色和玉皖儿打起来的时候林助手是主力吧
丁有蓝疑惑对啊,计划有变么
祝孟天惨不忍睹地扶额不,我只是在想林助手会不会“一不小心”弄死卢长流。
一众组员看看被部长大人欣赏了的卢长流,再看看微笑啊微笑的林映空,惊悚了卢长流挂掉的话任务就失败了,这笔账算谁的!
下定决心并且和总办外勤组谈妥之后,卢长流身上的冷意便消散了许多,这时候费蓉忍不住问:“卢先生,你真的对玉皖儿没有一点感情吗”
卢长流轻微怔了怔,最终还是说了实话:“感情谈不上,只是觉得她挺可怜,不过我不能同情她,可能我上辈子对不起她,可是我这辈子只喜欢瑟瑟,跟她在一起的话辜负的就是两个人。”
作为一个无辜被卷入前世爱恨的人,他这句话说得真心,在座的人都有些动容,卢长流说罢之后就岔开了话题,“瑟瑟呢”
还没回神的众人又愣住了,面面相觑,祝孟天奇怪:“她不是一整天都和你呆在一起么”
本来只是换话题的卢长流也懵了,忽然一阵心慌,强按捺道:“瑟瑟刚才说想去洗手间,又说来跟你们组里的狄小姐讨个自己调配的面膜,我还以为她跟你们待一块儿,只是去敷面膜了。”
其他人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丁有蓝道:“我们没见过英瑟小姐。”他看了看电脑,定位仪只装在了卢长流身上,地图里也只显示着一个孤零零的红点。
狄冰巧犹豫着道:“之前英瑟说过想和玉皖儿谈谈,会不会……”
众人都站了起来准备出发去找人了,林映空忽然大步走到卢长流面前拉出他脖子上挂着的木牌一看,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玉皖儿和别人动手了”
现在这时候还能有谁和玉皖儿动手,卢长流一听之下脸都白了,一把抓住林映空的手臂,“她们
第三卷:宝妖(二十七)
他低声念着“皖儿”的时候,眉毛抬起,嘴唇轻抿,就像前世临终前哀哀又期待的样子,玉皖儿一下子失了神卸了力,半个身子靠在栏杆上的英瑟立刻惊叫一声往下坠去,卢长流却在这时猛地前扑,抱住英瑟用力往后一躺,两个人都砸在了天台上,溅起高高的水花,卢长流顾不得这些,抱紧了英瑟,后怕地呢喃:“瑟瑟,别怕,没事的,别怕……”
那一声“瑟瑟”才真正柔肠百结,玉皖儿猛地回神,亮黄瞳仁几乎被血丝染红,妖力暴涨,衣发和雨滴都倏然飞起,“旭日藤”相通彼此,刚才还忍得住的疼痛眨眼翻了倍,卢长流惨叫着捂住腹部在地上翻滚,英瑟惊慌地想要搀着他却无从下手,只能惊惧地看着玉皖儿,哀求道:“你别这样……别伤他,他好疼……”
“他疼么”玉皖儿的每一个字几乎都能变作血水融出来,“你怎么不想想呢,他多疼,我就有多疼。”
英瑟跪在地上,伸手去抓玉皖儿的裙摆,她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反反复复地重复那些话,声音里都是哭腔,“你不是舍不得么,你怎么舍得呢玉皖儿,别这样,长流他疼……”
“他怕你疼,你怕他疼,那么我呢!”玉皖儿看着苦苦哀求的英瑟,又看着因为疼痛而在翻滚的卢长流,“你们就像是一对苦命鸳鸯,你们患难与共生死相依,我算什么宋郎要我生生世世都要找回他,和他在一起,英瑟,你才是抢走宋郎的那个人,你凭什么在我面前替他求我!”
“那我把他还给你!”英瑟膝行着跪倒在她面前,卢长流的每一声惨叫都让她恨自己,如果不是她那么没用,如果不是她拖累了他……英瑟一头叩在地面上,血丝瞬间染红了一洼水,眨眼又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玉皖儿,我把他还给你,你待他好好的,我什么都应你……”她终于哽咽,许久不能成声,心痛如绞地念叨着:“只要你待他好……你要待他好……”
她不争了,真的不争了,世界上只有一个卢长流,只要他活着,哪怕再也不见了,哪怕她死了,都无所谓了……她活了八百多年从未执着过什么,今时今日放下所有尊严跪在玉皖儿面前,只求她让卢长流活得安好。
玉皖儿听得只觉英瑟的话句句戳在她的命脉上,字字带刀,刀刀见血,“我什么都赔给他了,你还觉得我待他不好我怎会待他不好!”
她的声音都是怒,都是火,变成字句蹦出来还不够,玉皖儿的手已经带着妖力轰然压向英瑟的天灵盖!
可是她的手被拦住了。
拦她的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刚才还痛得惨叫痛得翻滚的普通人,却是玉皖儿怒火千丈之下都要及时刹住手的人。
卢长流抓着她的手腕,对身后准备动手的封容等人摇了摇头,然后倦怠地仰头看着玉皖儿,音线里都是虚弱的味道:“罢手吧……”
那一瞬,玉皖儿是有些茫然的,“罢手罢什么手”
“我不懂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但也知道你谨慎行事,多半是忌惮他们,”卢长流说的“他们”是指总办外勤组众人,“我也知道你快撑不住了,我们很快就会一起魂飞魄散……可是他们还是有把握能阻止你。”
玉皖儿眼中的茫然慢慢变冷了,“……你想说什么”
“你也不想功亏一篑吧,”卢长流温声道,明明疼痛让他的身体都在发抖,可他看着玉皖儿的眼神很安静,像是人之将死万事寂灭,“不要再做其它的了,就这样收手吧,我不让他们插手,陪你一起死,好么”
“长流!”英瑟不可置信地唤道。
卢长流却没有望向她,只是目光专注地盯着玉皖儿,哪怕雨水滴进眼里了也不肯移开,玉皖儿被他蛊惑,缓慢地蹲了下来,衣衫在水中盛开出橙黄的花,苍白的指尖抚上他的脸庞,轻轻地摩挲,“你真的不要英瑟了,跟我一同走吗”
“对,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卢长流用力地眨了眨眼,压下那股酸涩之意,“你不是要你的宋郎吗,我还给你。”
祝孟天和其他组员面面相觑玉皖儿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卢长流这是在做什么
林映空看了封容一眼,想让他拿主意,但封容却皱着眉盯着场中变化,没吭声。
苍穹之中忽然有惊雷乍起,玉皖儿的神情却慢慢变柔,伸出手环住卢长流的腰,侧头依偎在他怀里,耳朵贴在他的心脏上,软声道:“既然你要我收手,那么我就……”闪电劈下,满目深情骤然扭曲成索命罗刹,绵软转瞬变怨毒:“就偏不如你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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