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和曼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喜了
边走子牛就赶忙问了“出了什么事”,燕晚抬手摸摸她额头,微笑着,“看你,又蹦跳好久了吧,一身汗。”“嗯,跳沙坑了的。什么事呀,”“进屋好好说,张阿姨熬了雪梨水,这个天气喝防咳嗽。”他不急着说,子牛唯有点点头。
进了屋,燕晚接过她脱下来的外套,稍微叠好放在沙发上,又接过来张阿姨端来的雪梨水放在小茶几上。小茶几周边有电热毯,子牛爱捂在这搭下来的小褥子里鸭子坐看电视写作业吃零食什么的。
子牛和往常一样坐那儿喝糖水,燕晚在她一旁的沙发坐下,又弯腰拉扯了一下小褥子,给她腰后也围好。实际家里暖气也开着,燕晚还是怕她着凉,这孩子穿这少,说她又不听,也是,她正是好动的年纪,热量也大,好像从来不知道冻手冻脚是什么感觉……
宁玉进来,将她的书包和刚才燕晚叠好的外套放一处,
燕晚抬头对他说,“你也喝点吧,熬得多。”
宁玉摇摇头,“您知道我不好甜食儿。”
燕晚微笑,点点头,“也是,这都是小孩子胃口好,还禁得住甜食浸润。”说着,伸手摸了摸小子牛的头,顺着她柔软的发,“你也坐。”宁玉点头,在对面沙发坐下。
“到底什么事,”其实子牛哪有心思喝这,不过占想走后,她多心疼燕晚,就更顺他的意,更乖巧,叫她做什么就做。
燕晚手轻轻捋她颊边的发,“子牛,明天周末,我们去北苑打猎好不好。”
“好。”子牛也答应得痛快,盯着他,微蹙眉头,“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不好么,这么绕来绕去不是成心叫我着急!”
燕晚笑起来,捏了捏她脸蛋儿,“就是叫你着下急,要不这一去到周一才回来,一个周末都不叫你和你那些野孩子一起出去撒野,一心陪我,你愿意啊,”
子牛确实顿了下,“出去两天么”
这是有些困难,今儿周五,周一回来,意味着周六周天要在外度两个夜晚,……首先舅舅那里就过不了关!
没想,燕晚又补充了一句,“今晚就走。”子牛更觉不可能,两天三夜!她扯啥理由舅舅都不得答应的呀!
子牛肯定直摇头,“舅舅不会同意……”燕晚还是摸了摸她头,“不着急,舅舅那里宁玉已经请好假了。”“啊!”子牛一下站起来,燕晚赶紧把她抱过来,伸出一手,宁玉坐着也没起身,就是伸手过去捞过她的外套递给他,燕晚给她后面披上,“你慢慢说,一惊一乍干嘛。”子牛直盯着对面的宁玉,“你怎么跟我舅舅说的!”愣像他是贼寇。
宁玉睨她一眼,一贯地对她不屑,
“我跟你舅舅说什么。你班主任跟你舅
舅打的电话,这个周末你和几位优选出来的师生,代表你们学校参加省府抗战胜利六十周年纪念大会,这个大会就这个周末举行,今晚你们就得入场,到时候还有彩排。”
子牛呆得更狠了,“瞎话儿能这么编”
宁玉反正心里翻白眼儿她也看不见,面上小少是冷脸懒得搭理傻子,
燕晚倒是笑着又揪她脸蛋儿,“大会是真的,你们学校也确实有代表去,把你名字添进去又不难,”
哦——子牛这才想明白。那是,真有这个会就啥事都好办了,他们神通广大,塞她一个名字进去,打通学校上下能算事儿吗!
 
4.56
宁玉正在自家厨房淘米。随便做点吃了算了,没心思出去吃。
如今焖米饭简单,把米倒入电饭煲,按标准注入水,盖上盖一摁开关,过不多一会儿,满屋飘着米香。过去焖米饭可没这么简单,首先要淘米。米饭可煮可蒸可焖,凡生米必须经过淘洗,否则吃饭时会有沙子。今天的孩子不知米饭里有沙子是什么感觉,自然也没有吃饭时被沙子硌破嘴甚至硌碎牙的经历。
宁玉是“含着金玉”出生的孩子,皇极贵胄之家,却并不意味一小没吃过苦。
小小年纪就被送到部队捶打,记得在东北那两年正是能吃的岁数,吃饭慢了没等吃完食堂就开始打扫卫生了。所以吃饭通常三五分钟正好,十分钟是大限,再长时间就属于资产阶级的臭习惯。那时候的米饭中没沙子倒是罕见,所以吃饭急了时谁都有“咯嘣”一声经历,咯得眼冒金星,一饭桌人都瞧你。
米饭蒸上时,宁玉炒了几个新鲜小菜。他自己都觉着自己今天有些心神不宁样儿,做事老分神。
闻着米香了,又想起那次去桂园遗址。去那儿干嘛哎,燕晚带着小妖精那边找着个好地儿鬼混,他外头等呗。
远处听见叮叮铛铛有节奏敲击汉白玉的声音,寻声望去,见有人手持工具,不厌其烦地敲击着散落在地上的建筑残件,下面有麻袋接着。石渣小如大米,旁边已装满一麻袋。宁玉寻思良久实在不解,也实在等得无聊了,遂上前与石匠套磁聊天方知,碎石渣将掺入大米充重,合两毛一斤,石匠说,这不能多掺,一麻袋最多掺一斤,掺多了没良心!如今想想也是摇头好笑。
哎,这一想起桂园,自然又想起子牛。宁玉这才不得不承认:刚儿一直死撑着也是作,心神不宁就是为她咩,像这会儿直接承认反倒轻松不少。
这一想起她,就停不下来了,吃饭时都忧心忡忡。
怕牵连到她呀,
图小朵死了,
死得惨,
燕晚实在心狠手辣,图小朵是先被卖给东欧黑老大,受尽折磨,最后被活活打死的……
几个父亲受得了这些可想图庆严会多么疯狂地要报复!
尽管宁玉也清楚习燕晚只要认真出手,一定做的干脆利落,你找不到半点他手段的痕迹。且,计无双——是了,图庆严是计无双的谋臣之一,为了大局,计无双也会压制住图庆严的愤怒,不会也不敢现在来撕燕晚。
好吧,这里插一句,说说为什么图庆严为什么要害死占想怎么害死的说来祸根还在张小菊这里。
张小粒已经精神不正常了,小菊觉得自己这样优秀的妹子生生被习燕晚祸祸成这样,如何甘心得了
他自己对习燕晚无能为力,遂攀附到了图庆严。
图庆严是计无双的老谋臣了,可如今,无双身边人才辈出,图庆严深觉自己在无双跟前愈发没有建树,恐被漠视失去自身价值,于是当遇着张小菊这茬儿,图庆严觉着自己重夺无双重任的时机来了!
跟了无双这些年,他深知习燕晚就是计无双的眼中钉肉中刺!趁这个机会,弄死了他的独子,岂不快哉!
所以说,哪里就有那样巧合的“为国捐躯”!争权夺利跟前,人心狠毒得堪比畜生不如。不光想想占想吧,那一同牺牲的战友,他们枉死的性命又如何说去所以说,图庆严这样的歹毒政客,这样绝了后真一点不值得同情。
但,毕竟对方痛失爱女,会不会一时理智丧失……这都是不可预料的。
所以一得图小朵的死讯,燕晚赶紧叫他亲自接回子牛来——毕竟,和图小朵相关的,除了燕晚、占想,第三个可能有危险的就是子牛了!
尽管燕晚有把握自己能全身而退,更能保得住子牛,但你看看他一得知图小朵的死讯,立即叫自己去接子牛……你可以说这是燕晚太过操心子牛,或多或少有心慌,得见着子牛人才安心。但
4.57
宁玉就这么一路开去了北苑猎场,叫宁玉整个人顿在那里的是:燕晚根本就没带子牛到这儿来过!
宁玉坐在车里冷酷着脸,手里摩挲着他左腕那块老旧的手表。
这是块入门级的最简单的百达翡丽。
白金正圆表盘,三针,三点位有个扁方的日历窗口,黑色鳄鱼皮带,后背透明,看到很多细巧的螺丝和轴承还有金色的pp十字标志。
这块表是他十六岁从东北当兵回来,表姐带他在上海买的。表是二手的,店主说是九八成新,出生纸和盒子都在,店主说是刚从澳门进的货,听说原主人先是第一晚赌博挣了钱,买了表,第二晚又赌,很快输了钱,又把表送进当铺。那时候他不知道百达翡丽是啥,表姐说,买这个pp吧,别买劳力士,金光闪闪的,咱还是个实诚孩子,和你的品味和格调不匹配。
表姐刷卡付款的时候宁玉个实诚孩子还真有些肉痛,一个第一次听说的牌子,又没上千年的历史,又是一个赌鬼过手的,又不能耍美国电玩。但是,后来,多少次在会议前,在酒后,在ppt演示中,他向这个机械的美丽的金属组织探问时间,渐渐意识到它的美丽。它不谦虚,也不夸张,不像法国表那么装,也不像德国表那么僵。以后,他再翻时尚杂志,常常能一眼认出它的同类,仿佛读到某些文字风格突出的伟大作家的文章。以后,他又常常看到这个牌子的广告,提醒你,你从来没有真正拥有它,你只是为了你下一代暂时保管它。这是宁玉见过的最凶残的广告之一。他买古玉扳指的时候,常常用余生可能存活的天数去除古董商索要的价格,算下来,每天的花费还能承受。如果按照pp表广告的说法,如果再加上他后代可能存活的天数,pp表的价格实在是太便宜了。
由表及人,又想起表姐。她也是高高兴兴和他说好,“我去爬双峰山,回来找你打球哈。”
双峰山,京城第一峰。主峰由两座海拔888米对峙山峰组成,故名双峰山。四周有21座海拔500米以上的山峰簇拥,凭高眺望,眼底千里丘陵、沃野,脚下“河流如束带,田舍若棋盘”,“峻岭横屏晓雾开”。表姐极爱这座山,多次去登高。
却不想,
这次他在球场苦等,表姐再也没回来……
心中一刺,
子牛昨天高兴地笑眯眯“哎呀,终于可以半夜逮小狐狸了!”好似还环绕在耳畔,
但是,
眼前,
人呢……
宁玉拿出电话,连拨通几个,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这次燕晚着实没有十足的把握保全,遂带着子牛,远走高飞了……
确实,这叫宁玉简直气愤!
习燕晚防着自己不稀奇,
这样的行事风格要说不像他,也像他:毕竟习燕晚“蛰伏”这些年,年纪也大了,锐气减弱,做绝一次就更珍惜安逸的时刻。他选择抛下一切,带上自己最心爱的远走高飞,也符合他这些年愈加“变软和”的个性。
但是,
他和他之间的事没完呀!就这样不做声不做气跑了……显得这些年自己在他身边“鞍前马后”像个笑话!
更不论,
子牛这种“前一刻开心后一刻失踪”和当年表姐的情形高度重合,深深刺痛着宁玉,
宁玉肯定放不过!
他的车后座还摆着一个灰色皮卡丘抱枕,自然是子牛的,
宁玉侧身一抓,将它捞到副驾摆好。
轻轻拍了拍,下车了。
远处一架直升机已经泊在空地上。
宁玉下车竖起了外套衣领,双手放在荷包里向它走去……
这是个很普通的小院儿,
种满了海棠,
人间烟火气极浓。
宁玉走进来,
&
4.58
海棠树下敲敲打打。
这算是无双最放松的时刻了。
别看今天国人不穿木屐了,澡堂子里的木趿拉板也销声匿迹了,但这木屐却是国人的一大发明呢,先秦就已流行,汉晋时还有男方女圆的区别。想想这区别,又人文又人性,可惜丢了。南北朝时期高齿木屐是贵族的至爱,李白的“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就是写的谢灵运脚蹬木屐,平步青云之态;木屐特科学,上山时去前齿,下山来去后齿,其实用性无与伦比。
无双手巧,每年捯饬出来的木屐供一家老小几十口子穿,舒适又实用,他也有归属感和成就感。
宁玉离开没多会儿,老明又跑进来说,“主子,老主子过来了!”无双一顿,后又无奈笑笑,今儿是怎么了,尽是稀得客。
进屋去洗手了,
还在擦手的功夫就听见外头小院儿奶奶在叫,“无双呢!”
“来了来了!”无双边擦着手边掀帘出来,“老祖宗诶,这么冷您咋亲自来咯。”笑着说着家乡话。
老人家一看就富态,拄着拐披着纹金凤的黑藏披风直达脚踝,老仆扶着,见到他,拐杖一指满地木屑,“你也不怕冻着,这冷的天儿做这些干嘛。”
“穿呀,家里人的都该换了不是,”无双将擦手毛巾交给老明,小跑过来扶住奶奶进屋,笑得眉眼弯成弯月,特别柔和,
“这是你该操心的吗,”奶奶一边训斥一边被扶进了暖和的屋子,无双亲自给奶奶放好靠枕,老仆已经为老夫人褪去披风,后面跟着的一个眉眼清秀的女孩子给递上了鹤柄汤婆子,老人家捂着手坐了下来。
无双就是笑,在她一边盘起一腿坐下,“您亲自来一趟不是就为骂我操多心吧,”
老人家横他一眼,后又神色变得特忧心起来,汤婆子都放到了一边,两手轻轻拍了拍他盘起的右膝盖,“好好管管你弟弟吧,无一跟中了邪一样,咋就不愿意去美国读书了呢!”
无双猜就这件事,现在也就她的心肝宝贝无一有事,会劳烦老人家不辞辛苦出门走来走去了。
“您才是操多了心,那是他凭本事费些功夫考来的,不会真说不去就不去。您也知道无一的个性,喜怒无常,有时候神经兮兮地闹阵儿,过不了多久理智就会回炉。放心,他会正常的。”
老人家一打他腿,“正常个屁!小畜生已经有半个月没回家了。”
“哟,您还算着他的日子呢。”
“我连你的日子一起算!你多久没回家了”
无双就是笑,笑得又是柳叶喜气儿眉,加之他一放松慵懒喜欢驼着背,像个憨豆佛爷。
“好了好了,正好今天我出来了,跟我一起去劝劝你弟弟,他听你的话。”
“好嘞,您只管宽心吧。”
一同出了门,
两辆黑色博嵐向九中开来。
到了这栋宿舍下停稳,
无双倒真是稀奇了:无一愿意住宿舍了
这孩子一小就独立生活,有自己的窝,还狡兔三窟,家里人管不了啊,他个性得很,又有独立扛的能力,也不敢管,小家伙狠起来,屋里人都不放过,非争个对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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