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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孑与2

    现在看起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白捡的便宜,以后再制定计划的时候不能再这样随心所欲了。

    期待中的天花瘟疫并没有在多尔衮军中泛滥……原因就是多铎曾经得过天花!

    美食中夹杂的天花病人身上取下来的脓桨仅仅让多铎发了几天高热,病毒被他封锁在体内,最后被他身体里产生的强大免疫细胞给吞噬了一个干净。

    不过,连续十天的高热,还是把一个猛虎一般强壮的建州悍将折腾的病骨支离。

    “云昭是大清的敌人”

    多尔衮坐在多铎的病床前咬着牙道。

    多铎虚弱的躺在床上问道:“云昭的兄弟死了吗?”

    多尔衮摇摇头道:“没有。”

    多铎瞅着帐幕的顶棚喃喃自语:“这是大萨满配置的毒药啊……”

    多尔衮瞅着自己这个鲁莽的弟弟轻声道:“你其实不必亲自上场的。”

    多铎艰难的道:“我只是不愿意让你丢了脸面。”

    多尔衮摇头道:“在我跟云昭的争斗中,你这样的人轻易不要参与进来,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你是我大清的王,云昭不过是一个贼。”

    “你要是这样想的话,就说明你有弱点,记住了,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要靠近云昭。”

    “他总是说布木布泰……兄长。”

    多尔衮笑道:“一段风流韵事而已,不要太在意。”

    “可是,八哥在意,八哥确实有些雄才伟略,可是,在女人这件事上,他的心太小了。”

    “对于云昭来说,朱明皇帝也不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在这方面,我们打平了。

    多铎,回到盛京之后,我会让范文程协助你制造大炮,火枪,以及各种火器……多铎,这一次争夺归化城我们之所以会失败,不是因为云昭的计谋有多么的毒辣,更不是我们大清的将士不能牺牲。

    而是因为,云昭利用火器将他手中那支军队的战力与我大清精锐拉平了,甚至还有超越。

    我仔细研究了云昭与岳托的张家口之战,岳托的指挥,作战并无什么大的纰漏,将士们也展现出来了应有的战力。

    你们都以为蒙古骑兵的攻击才是岳托军中最大的战损,其实不是,战损最严重的是杜度统领的人马!

    在于卢象升的天雄军作战的时候,他并未落在下风,反而局面占优,只要再多一点时间,杜度全歼卢象升所部并非难事。

    可就在卢象升败退的时候,杜度追了出去,然后,他就在一处平地上遇见了云昭早就埋伏好的大炮。

    就是这些大炮,打散了杜度的军队,重创了杜度的军队,更让杜度的军队对火炮产生了恐惧之心。”

    多铎奇怪的道:“明军一直有火炮啊,也一直有火铳,他们并不难对付。”

    多尔衮探探弟弟的额头,见弟弟终于不再发烧了,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给多铎灌了一些清水之后道:“那是他们没有大规模的使用火器,而且,他们使用的火器也不够好,阴雨天就是大明火器的噩梦。

    可是,在我们驱赶蒙古人攻伐归化城堡垒的时候,有四天时间是在下雨天进行的,你也看见了,他们的火器没有受影响。

    这说明,蓝田县的火器已经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作战了,他们弥补上了自己的缺点。

    我很担心,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弄出来跟加强大的火器,多铎,你要帮我。”

    多铎见兄长言辞恳切的发出了请求,虽然很不情愿,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多铎,我会从我的女人中赏赐一个给范文程!”

    多铎咆哮一声就挣扎着坐了起来,抓着多尔衮的衣服道:“我满族格格如何能下嫁奴才!”

    多尔衮神色不变的对弟弟道:“这是云昭抬举了范文程这个奴婢,从云昭身上,我看到,想要绞杀云昭,就必须重用范文程这样的奴才,只有利用这些奴才才能对付云昭,才能让我大清拥有更多的土地跟人口。

    多铎,我们的人口太少了,不足以支撑我的野心!

    回去之后我会上本,承认陛下重用明人官吏是正确的,承认陛下建立学馆是正确的,承认陛下建立明人内廷是正确的。”

    多铎讥诮的道:“因为云昭说你喜欢布木布泰?”

    多尔衮点点头道:“我以后不会再见布木布泰。”

    多铎重重的倒在床榻上,瞅着帐篷顶子幽幽的道:“额颞(母亲)说的是对的,只有强敌才是尊贵的。”

    多尔衮笑道:“本来如此,弱者不配得到尊敬!”

    建州人撤走了,走的非常干净利索。

    临走的时候,张家口燃起了一场冲天大火,中间还夹杂着猛烈的爆炸声,火是建州人放的,城里的火药却是钱少少埋的。

    等大火熄灭的时候,张家口只剩下几段松软的城墙,突兀的矗立在那里,像一个个老人,满脸沧桑的怀念着这里昔日的繁华。

    建州人撤走了,还有一些零散的蒙古人依旧在向归化城的堡垒进攻,他们的攻击软弱无力,更像是拖家带口的去寻死。

    多日以来,在建州人残酷的镇压下,他们已经忘记了反抗这回事,只会麻木的向人家早就定好的目标进攻。

    蓝田军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所以,那些蒙古人就占领了一个又一个空空的堡垒,然后就留在堡垒中,饿着肚子等待建州人承诺过的丰厚赏赐。

    他们等了很久,直到饿死在那些空空的堡垒里,也不曾离开……

    一只巨大的苍鹰尖唳从天空滑过,在它的羽翼下只有满目的疮痍,碧绿如毯的草地上见不到牛羊,只有成群的兀鹫,乌鸦,野狼充斥草原。

    风从草原吹过,青草低腰,总有一些白骨能看到青天。

    大明世界秘书丞徐五想曰桑干河一战,土默特川再无蒙古人……




第一章人间有情天
    第一章人间有情天

    崇祯十一年的时候,蓝田县彻底的从大明的塘报消失了。

    这个名字一般只会出现在户部,工部的文书上,至于兵部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个地方的存在。

    夜漏的水滴声惊醒了沉思中的朱由检,他缓缓抬起头,看看昏暗的大殿,沉声道:“掌灯!”

    王承恩从帷幕后边走出来,点亮了蜡烛,犹豫片刻,有把桌案边上的灯山点亮了。

    朱由检看着明晃晃的灯山,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叹息一声。

    王承恩又提出来一个朱漆食盒,将里面的小菜一样样的摆在朱由检的面前,又添了一碗白饭,添了碗西红柿蛋汤,就退让到一边。

    犹豫了一下轻声对皇帝道:“陛下,这是皇后亲手做的,奴婢就没有安排试毒。”

    朱由检低声道:“她做的饭食还验什么毒啊,如果她想让我死,就随她。”

    说罢就取过汤碗,一勺勺的喝汤。

    直到将一碗西红柿蛋汤喝的涓滴不剩,这才停下来,瞅着空空的汤碗对王承恩道:“这东西虽然价廉,却是美味。”

    王承恩道:“是皇后在宫中空地上种的。”

    朱由检笑道:“她既然嫁给了我,吃苦总是难免的,可惜啊,这东西虽然好,产量最高的地方却是蓝田县。”

    王承恩笑道:“陛下,您再试试玉米,这也是皇后亲手种植的。”

    朱由检从盘子里取过小半截玉米咬了一口,细嚼慢咽之后点点头道:“云昭就算有万般不是,把新粮食种植推广开来,史书上就不该没有他的名字。

    王承恩,你说,云昭他恨我吗?”

    “您是君父,云昭是臣子。”

    “可是,人人都说他狼子野心。”

    “说他是狼子野心的人不缴税!”

    “咦?”朱由检惊诧的抬起头,王承恩这个奴婢一向不肯为外人多说一句话,今日却是怎么了?

    王承恩抱着拂尘施礼道:“陛下,奴婢的嘴巴被蓝田县的银子给撬开了,不得不帮他们说话。”

    朱由检并没有生气,而是瞅着王承恩等他解释。

    “山西蝗灾,陛下节衣缩食挤出八万两内帑银子,皇后布衣荆钗挤出来两万两脂粉银子……为了挤出这点银子,陛下已经有五年未曾添新衣,您看这袖口都起毛了……皇后娘娘茹素多年,如今凤体欠安,却不许御医开补气的珍贵药材。

    陛下吩咐满朝文武捐输,两个月共得一万六千四百二十七两银子……唯有云氏安人云秦氏认捐白银三万两,外加粮食八万七千担,还承诺,愿意把陛下,皇后,以及群臣捐输的银子全部按照吾皇九年的粮价换成粮食。

    有这些事,奴婢觉得在陛下面前为云氏说几句好话是应该的,至于陛下听不听,就不是奴婢所能左右的。”

    朱由检笑道:“好一个奴才啊,里外的好人都让你做了。”

    王承恩见皇帝难得的有了笑脸,就在一边打趣道:“云氏忠心不忠心的奴婢不知,奴婢拿到了云氏捐输的现银,都是蓝田县的官银,没有一锭杂色银子,更没有用铁钱替代的。

    至于粮食,也都是去年秋里才收的新粮,没有掺杂秕谷,泥沙,麦子黄澄澄的,粒粒饱满,糜子,谷子,高粱,玉米都是如此,这样的粮食比起宫中购置的粮食还要好一些。

    如果不是陛下不许奴婢动这批粮食,奴婢都想把这些粮食跟宫中的粮食调换一下。”

    朱由检默默地端起饭碗,就着各色小菜吃了两碗饭这才放下饭碗,漱口,净手之后在书房中慢慢的走了几步。

    “王承恩,你说云昭对朕还算恭敬,为何他就不能出兵剿灭李洪基这些贼寇呢?

    他在塞上守着一座孤城面对多尔衮,岳托,杜度,多铎的十万大军的征伐,还能杀的建奴狼狈逃窜,为何就不能迅速出兵为朕平灭大明国土上的蟊贼呢?”

    王承恩后退两步拜倒在地道:“这是国家大事,奴婢焉敢置喙。”

    朱由检点点头笑道:“也是,朕不该问你,朕只是想不通啊,云昭治下兵强马壮,有好几次朕以为他会反,以为他会兵出潼关,结果,那么好的机会,他依旧按兵不动。

    不仅仅是按兵不动,还支援了朝廷无数的粮草,军械,甚至在朕最需要的关头,封锁了古道,隔绝了流寇们汇合的通道,可谓功莫大焉。

    他在所有人都认为他狼子野心的时候,却用了整整四年时间谋划塞上孤城,在我大明宣大防线之外又构建了蓝田塞!

    隔绝了奴酋南下的通道,同时,还把奴酋已经征服的蒙古诸部隔绝成东西两块。

    使得西蒙古诸部,与乌斯藏诸部,青海诸部与建奴的隶属名存实亡,这几乎是惊天的手段。

    朕每次看到关于蓝田县的消息,心底总是有些喜气洋洋,可是,每次想到云昭这个人,朕心中又是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酸楚。”

    王承恩依旧趴在地上,他明白,皇帝不需要他的意见,他只是想找一个人听他说话而已,自己恰好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这些话放到朝堂上,每一件,每一桩都成了云昭野心勃勃的见证,而且理由充分,朕无话可说……”

    “云昭啊,你到底是我大明可以撑起江山的肱股之臣,还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曹操,朕真的很迷惘啊……”

    王承恩见皇帝在书房里踱步的速度越来越快,就悄悄地起身,打开了书房的大门,让一缕白色的月光照进这座阴暗的书房。

    “陛下,皇后娘娘尚未安歇。”

    朱由检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出了书房,将全身都沐浴在月光下,还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天上的月亮。

    紫禁城的前殿一棵树都没有,只有无数曲曲折折的由发黑的汉白玉栏杆围出来的空地。

    随着王承恩轻咳一声,无数的宦官就从各个角落里走了出来,如同从地底钻出来的鬼魂。

    天上挂着一轮硕大的明月,宦官们并没有点亮灯笼,而是围着皇帝拾级而下,脚底下一点声音都没有。

    坤宁宫就在交泰殿的后面,是一座由九间房屋组成的宫殿群。

    朱由检穿过交泰殿,才走到坤宁宫,就忽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墙头上一簇在月光下招摇的狗尾巴草道:“拔下来。”

    话音刚落,就有宦官纵身跃上城墙,小心的拔下那一簇狗尾巴草恭敬地献给皇帝。

    朱由检握着一把狗尾巴草走进了坤宁宫。

    才走进坤宁宫,就看见跪了一地的宫娥跟宦官,周皇后站在一盏灯笼下面,笑吟吟的看着他。

    见皇后要施礼,朱由检烦躁的摆摆手道:“你不累吗?”

    说完就径直走进了内宫,周皇后一个人跟了过来,至于宫娥,宦官一个个悄无声息的去干自己该干的事情了。

    周皇后早早就看见皇帝手里的那束狗尾巴草,虽然感到奇怪,却没有问,伺候皇帝脱掉鞋子上了软塌,端过来一碗茶水道:“官人,今天不用操持政务了?”

    皇帝白了皇后一眼道:“我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了,你怎么还是官人,官人的称呼我?

    这么些年也改不过来。”

    周皇后笑道:“我们成亲的时候啊,我喊您王爷,你说王跟亡同音,后面加个爷字,是恨你不早死的话。

    称呼你官人,您还说这个称呼好呢,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

    朱由检打了一个哈欠瞅瞅桌子上的茶水道:“今晚不喝茶,喝了这东西睡不好。”

    周皇后闻言,立刻命宫娥收拾床铺,说起来,他们夫妻已经很久没有同床共枕了。

    想把皇帝手里的狗尾巴草拿掉,却被皇帝避开了,还没好气的将狗尾巴草拍在矮几上道:“这就是云昭!”

    周皇后诧异的拿起那束狗尾巴草看了看疑惑的道:“臣妾听说云昭此人要嘛是治世之能臣,要嘛是盖世之奸雄,不论是哪一种都跟这束野草不搭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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