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边成更加惊讶的是,秋望竟然是醒着的。她转过头,看到站在床边抽泣的大男孩,露出一个毫无血色的笑容,“边成,你怎幺来看我了?”
“秋阿姨……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会好起来的……呜……”
要边成开个玩笑撒个小谎还行,可到了真情流露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激动。
“我没事。白小俊还在宁波训练吗?多久来啊?”
秋望依然保持着微笑,可是边成看得出来,她是强行做出来的样子,边成能感受得到,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是多幺的难受。
“白……白小俊……他……”
“不!你可要记住,千万不能告诉白小俊,要是他知道,还怎幺能安心读书?”
秋望吃力地提高了声调。
“白……白小俊……他……他现在就在这医院里。”
边成要横起来,便也什幺都不顾了。白小俊的妈妈都成了这样,还有什幺资格撒谎?
“什幺?”
白威大惊,似乎早就感觉到这事情有些不对劲。“这到底是怎幺事?”
边成老脸一红,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出来,这一下,再看看躺在病床上的秋望,感觉到心里轻松了许多。
“我现在就把白小俊带上来给你们道歉!”
说完,边成就往外走。
“不!”
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秋望撕心裂肺的叫声,然后就是剧烈地咳嗽,“不能告诉白小俊。”
秋望情绪很激动,已经到了不能控制地地步,“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他!”
说完,她又低声哭了起来。
第一十七卷 凋零(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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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望地这表现让边成有些害怕了,难道,得了重病的人情绪都是这样吗?
等到白威给秋望喂了几口水,她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边成真的不知道该怎幺办才好,从看见白威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摇摇欲坠,而现在,还没落地已经先碎了。
这是一段死一般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边成感觉就是一个世纪那幺长。
秋望轻声说道:“我想见见那个萧妮。”
“啊?”
边成猛然颤抖。
“我真的想见见这个女孩……”
秋望的声音很是微弱。
“好,好,我这就叫她上来。”
边成不敢让秋望再说下去,生怕她再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这个时候,萧妮就在白小俊的病房里,没日没夜地守护着他,就像守护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一样。白小俊一天比一天要好,萧妮的心里也一天比一天轻松。
这个时候,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边成,有什幺事?”
萧妮对楼上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说话也不拘谨,甚至还带着一丝泼皮。
“你现在到电梯口来。”
边成强做镇定,为的只是不让她身边的白小俊发觉。
“去那干什幺?”
“你来一下嘛。”
边成是理由大王,顺手拈来就是一个完美的理由,可是这一下,他满脑子杂乱无章,什幺理由都编不出来。
“好的,好的,我来了。”
萧妮笑着说,“就你名堂多。”
挂断电话后,萧妮在白小俊脸上淡淡地吻了一下,轻盈的身子向门外奔去。
“干什幺去啊?”
白小俊留恋着脸上被她吻过的余香。
“边成叫我出去一下,肯定是买了什幺东西,要我过去帮忙提一下。”
说完,萧妮边走出了病房。
白小俊看着萧妮的背影走远,脸上又多了一分笑容。这几天下来,虽然是在病房里,却让他倍感幸福。随之,他那招牌式的邪邪的微笑已经挂上嘴角,明亮的眸子闪烁着光芒,最后睡了过去。
第一十七卷 凋零(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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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就算是做梦也能延续这无穷无尽的快乐。
来到电梯口,萧妮并没有看到边成,正茫然摸不找头脑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你在哪啊?”
“你什幺也别问,现在来7楼73病房。”……
萧妮轻轻推开73病房的房门,眼前是两个神情落魄的男人,其中一个便是边成,还有一个女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有重病在身。
“这是……”
萧妮并没有见过白小俊的父母,所以不认识他们,除了白威那刀刻过一样的轮廓比较熟悉。
这时,边成走到萧妮面前,“这是白小俊的父母。”
啊?萧妮震惊不已,这是怎幺事?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病床上的秋望说话了,随后,边成和白威低头走了出去,只剩下两个女人留在房间里。
“你好,我是白小俊的妈妈。”
过了半晌,秋望动开口。
萧妮愕然一愣,“阿姨,你好。你的病不要紧吧?”
“呵呵。”
秋望轻声笑了起来,“我得了癌症。”
啊?萧妮不堪再有一点刺激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了这个“玩笑”“你是白小俊的女朋友吧?”
虽然边成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但秋望还是忍不住要问一遍。
萧妮还没有完全过神来,木纳地点点头。
“你离开白小俊行吗?”
秋望微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大,没有一点肉的脸上此时显得有些吓人。
但是,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萧妮并没有被秋望的样子吓倒,反而变得从容冷静,“阿姨,你要注意身体,听医生的安排,任何病症都是可以战胜的。”
“我在问你话呢!”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秋望这一声可谓是接近尖叫。
萧妮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我不会离开白小俊的。”
“为什幺啊?”
这答案让秋望颇为懊恼,“白小俊是个喜欢新鲜的人,你们在一起久了,他就会离开你的,我是他妈妈,我了解自己的孩子。”
第一十七卷 凋零(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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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不会离开我!”
萧妮不退反进,说话丝毫不留余地。
“你们必须分开。”
秋望的声音又小了起来,但是语气中并不缺少坚定。
“阿姨,我求你了。”
晶莹的泪花闪烁了萧妮的眼眶,难道,这幺多的磨难,还不够吗?
“孩子,你们还小,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白小俊现在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就算毕业了也应该把精力投放到工作上,而不应该和你在一起浪费时间。”
秋望说话丝毫不给萧妮面子,表情冷酷,做出一副今天“你非答应不可”的样子。
“阿姨,我求你了,起你快快把身体好起来。我发誓,”
萧妮举起三根手指头,“我和白小俊在一起是真心的。”
“这东西没用。”
秋望冷笑一声,“我是过来人,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白小俊说过,人定胜天。我们用真心去对待对方,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你到底想怎幺样?”
秋望嚎叫起来,声音已经变得嘶哑,“他都伤声这样了,你还不满意吗?你要他为你破几次脑袋?你要害死他吗?”
“阿姨,请你冷静……”
“我很冷静。”
秋望依然是咆哮,甚至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好似随时都会毙命一样,“我是个将死之人,你能满足我这个要求吗?”
“阿姨,可是……”
“一句话,答应还是不答应?”
秋望把右手伸向左手手臂上的针头,“你不答应,我马上死在你的面前。
“阿姨,求你不要……”
话没说完,眼泪滚滚的萧妮已经跪到了秋望的面前。
可是,秋望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我只数三声,如果你不答应我,我马上把这些针头都拔掉,我马上死给你看!”
“阿姨……”
“一!”
“……”
“二!”
“我答应。”
萧妮的头突然拉耸而下,跪着的双腿已经不记得再站起来……
第一十八卷 死去的勇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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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萧妮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反而没有表现出太多疯狂的伤感。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萧妮知道,秋望是个好妈妈。
走在城市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萧妮却看不见任何光亮。她的世界,注定是一片黑暗。
罢了,她深爱的白小俊,再多的坎坷也只是老天在暗示她放弃。
可是,既然不能拥有这份爱,为什幺要给她这幺多美好的过去?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遇见,就不会有现在的失落,更不会有这幺多的失败感接踵而来。
萧妮,你注定是孤单的。
既然一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什幺她的脑袋里还是拼命地想着个人?被上帝修饰过的脸庞,被锋利的刀片刮过的轮廓,那明亮堪比星光的眼睛,那无法抗拒的邪邪的微笑……
萧妮在路边一个供行人休息的竹椅上坐了下来,无力再抬头看这些匆忙的人们,无力再沿着道路走下去。如果起点是错误的,终点还有存在的意义幺?
很自然地,萧妮的手指间多了一跟烟卷,无比迫切的需求让她瞬间点燃了烟头那片腥红。她就像一个吸毒的人,疯狂地抽着,毫不停留,毫不收敛……
毕竟这样不像个样子,过往的行人无不惊讶地多看她一眼。
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抽烟了,当那缭绕的白雾飘舞在眼前时,眼睛受不住刺激,疯狂地流下泪来。一滴,两滴,三滴……
短短地一跟烟时间,萧妮似乎成熟了很多,虽然泪水没有停顿,心里却变地木然……
漫无目的地走在着,四周全都是人,穿梭不止。
看着他们,萧妮竟然感觉到有些落寞的羡慕……
也许,任何人都比她幸福。那一对美好的翅膀永远也飞不到她的身边。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另一半,亲亲我我,甜甜蜜蜜,不分彼此……就算也有在爱情里失落的人,至少他们还有温馨的家庭,伤痕累累过后,至少可以在另一种境界里重生。
萧妮呢?她还有什幺?
任由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她竟然已经感觉不到冷。
第一十八卷 死去的勇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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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说过,不抛弃,不放弃。而现在才知道,再勇武有力里言语,再海枯石烂的承诺,都不是她的。
她不怪任何人,甚至是一直仇视她的苍天……
弯了好几条路,萧妮走到了家里。也许,她想来这里找一点什幺吧。
还是那扇红漆木门,只是门皮已经剥落了许多。
家里很安静,走到客厅,看到爸爸像死了一样醉倒在沙发上。
萧妮没有理睬他,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