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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老传奇/养老传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着假期未到,人还不多,她要陪同何建国一起去扫墓。

    何建国没有孩子,没有结过婚,唯一的一个妹妹也早早地在9年代初就因

    病过世了,这些杨雪霏都知道,但是杨雪霏不知道的是,何建国在上山下乡之前,

    在上海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姑娘,两人虽然是指腹为婚,但是却谈起了恋爱,无

    奈成为知青后,两人也一直书信来往互诉衷肠,后来一直到何建国来到长门,不

    久后俩人就断了消息,期间几次沪找,也没能见到那个姑娘,为此,何建国

    终生未再婚配。

    前些年到上海后,经过多方打听,也得益于信息时代互联的发达,何建

    国终于知道事实的真相,那个姑娘早在文革期间就已经嫁给了别人,之后几年的

    信件都是由何父冒写,为的是不让何建国伤心,好安心继续支援祖国农村建设,

    谁知事实还未揭露之前,何建国的父母便已亡故。

    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对于何建国来说好像又格外的严苛和残酷。

    「就你说的这几样吧。」杨雪霏对花店老笑笑,点了点头,「多少钱?」

    「2元。」

    「给,后天早上五点我就过来取,没什么问题吧?」

    「可以可以。」花店老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着眼前的大美人不由

    自地谄媚笑着答应到。

    尽管对于鲜花没有什么研究,但杨雪霏还是执意要亲自看过花店的实物来挑

    选,对于何建国的父母,两个在她出生前就已过世的人物,整整隔了三个时代的

    人物,杨雪霏却突发地很想去见一次,另一方面担心坐长途客车的疲乏,杨雪霏

    决定自己开车陪同何建国一起前往陵园扫墓。

    何建国的身体有一天不如一天的趋势,哪怕这种细微的差别只有杨雪霏这样

    细心的又能每天见面的姑娘才能察觉到。

    晚上上楼的电梯里,两个邻居阿姨正巧聊起,说到另一个曾经一起跳广场舞

    的阿姨也是因为脑部肿瘤,从发现到去世不过半年多的时间,这让杨雪霏更加担

    心其何建国来。第二天早上按惯例去往老何家里的时候,杨雪霏甚至有了一种

    「见最后一面」的苍凉之感,直到见到何建国本人,这种不切实际的担忧才被打

    破,也许还能再支撑一年?杨雪霏又落入了恐惧之中,她不敢想,这是一种英雄

    即将陨落的伤感和悲怆,于是珍惜当下,珍惜现在的情感又更加强烈了。

    清明时节应该是雨纷纷的,但是这几天的天气却格外的好,昨天和孙仲康宣

    布断绝「关系」后,杨雪霏的心情便显得格外舒畅一些,初春时分仍有几分寒意,

    她谨慎地套了一件驼色的双排扣风衣,围了丝巾,里面却大胆地只穿了一件黑色

    低胸打底衫,又精心地化了韩系的妆容,她又如同每个上班族那样开始了一日的

    奔波。

    买菜做饭。

    洗衣服。

    打扫房间。

    杨雪霏已然是轻车熟路了,她像一个真正的家政保姆一样井井有条地打理着

    老何家中的家务,或者说她更像一个打扫自己家的女人,因为不会有这么时尚

    漂亮的保姆存在。

    她是衷心地把自己融入了何建国的生活,而这种感觉是她之前并没有萌生过

    的。尽管存在不可告人的动机,从本质上来说,杨雪霏从事的其实还是一种变相

    的**换取金钱的交易,但这次她却没了那么多不道德的自责,因为何建国这个

    特殊的存在,在也许是他人生的最后阶段,她想好好地陪伴在他的左右,渡过这

    一段平静恬澹的时光。

    两人吃完午饭后,杨雪霏动给老何按摩揉肩,她细心的观察到,何建国头

    上的白发又多了些许,小时候,她曾无数次骑坐在邻居何叔叔的肩膀上去集市庙

    会游玩,十几年前那曾经乌黑规整的浓密头发也稀疏了许多,杨雪霏不禁感到鼻

    子有些酸,这个拥有宽厚臂膀的男人,甚至在部分时刻像父亲一样的男人已经彻

    彻底底地老去,生命是如此无情,而与此同时,自己却已经从一个幼龄少女成长

    为一个真真正正的成熟女人,并处于人生中最美妙的年华。

    这天晚上,杨雪霏又做了梦,却一改往常不再是噩梦。梦里她到了生活安

    定的童年,父亲出差上海给她带的大白兔奶糖还有几颗散落在桌面上,祥和的母

    亲唯独在让她学习钢琴和跳舞的时候才一改往日变的严厉一些,她坐在家里干净

    的沙发上,和小伙伴们一起在2寸彩电前等待着的开始;还

    有最期待的事情便是父母为了评先进而在工厂加班加点不能家的周末,楼下的

    警察何叔叔总会带着她到各个庙会或者游乐场公园去玩,给她买棉花糖和玩具,

    小时候她总是喜欢骑在何叔叔的肩上,后来大一些了,她就坐在何叔叔的永久牌

    黑色自行车的后座,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环抱住他的腰。

    但是好梦却总是容易醒。

    初一那年,她不会忘记父亲在下岗后那绝望的眼神,父亲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时常生病,有次何建国还带他去过上海看病,还垫付了医药费,可这次病情却恶

    化了,母亲也处在下岗的边缘,父亲的病迅速掏空了家里的积蓄,随后撒手而去。

    母亲终究是个柔弱的女子,父亲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她选择了用结束生命的方

    式来逃避这残酷的现实,从此失去了依靠的杨雪霏人生轨迹开始彻底被扭转。

    从梦中醒来的杨雪霏静静地躺在宽大的床铺上,脑海中满是何建国那英雄迟

    暮的沧桑,多年后再次见到童年时代的偶像,那单纯的时光和宁静平和的岁月再

    次涌上心间,那么多年却从未改变过。唯一不同的是他老了,杨雪霏清楚的记得

    小时候不懂事的年龄,自己不止一次地说过「长大了以后我要嫁给何叔叔」的玩

    笑话,如今却真的有了一种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苍凉之感。

    杨雪霏变的怎么也无法再次入眠,而不觉间,白露已攀上枝头,遥远的天边,

    微弱的阳光让整个天际都些许明亮了起来,夜怕是过去了吧。

    (八)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

    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

    比翼连枝当日愿

    出城的高速公路还是有些拥堵,尽管明天才是清明节,尽管杨雪霏和老何早

    晨五点不到就出门了,但高速公路的车流还是超过了他们的想象,清晨就出发扫

    墓的人群其实大多数都是老人,只有在这个时候,城市老龄化的现象才能一览无

    余地尽情在你的眼前展现,路上的大中巴士上,坐着的尽是已经花白了头发的老

    年人。

    杨雪霏他们要前往的陵园离开上海并不远,但也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

    陵园位于苏州和无锡交界的地方,何建国的父母和妹妹都长眠于此。

    何家的陵墓在这个偌大陵园最里边的角落,从停车场下来步行过去差不多要

    走整整十分钟,杨雪霏一身休闲打扮,黑色的铅笔裤帆布鞋配上黑色的卫衣,唯

    有里面的一件蓝白海军条纹t恤还有些青春气息,整个人显得庄重肃穆了不少。

    她带着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的低低的,左手斜挎着浅蓝色的寇驰粒面手提

    包,右手搀扶着步伐比她略显缓慢一些的何建国,就像女儿搀扶着自己年迈的父

    亲。

    何建国其实并不喜欢这样,他总有着自己的固执,他觉得杨雪霏把他当作了

    无时无刻都需要照顾的病人,而他总想逞能,这是不少老年人的通病。

    这是一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墓碑,没有照片,也没有墓志铭,墓碑上铭刻

    的文字告诉人们一对老夫妻在多年前便葬与此,墓碑的右后方,另一座墓碑的

    人是他们英年早逝的小女儿。

    杨雪霏帮着何建国把花圈敬上,又上了香,跟着老何一起在墓前鞠了躬。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江南还是阴冷潮湿的季节,一阵微风拂过脸庞,多少还

    有些刺痛的感觉,何建国这个年纪总是习惯穿的又多又保暖,但穿的有些单薄的

    杨雪霏就冷的打了哆嗦。

    何建国略显老迈的身躯佝偻着站在朴素的墓碑前,沉默着,杨雪霏站在他身

    后45度角不到一米的位置,因为有些凉意,她双手环抱在自己的胸前,但也是

    一脸肃穆。

    「爸,妈,今年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们了。」老何的声音很低,也很轻,

    但杨雪霏却能很清楚地听见他的话语。

    「去年年底去医院检查,发现脑里长了个肿瘤,医生说位置很不好,手术成

    功的几率很低,医生说估计也就一年左右的时间,也许我就要过来陪你们了。」

    「那时候没了小雅的消息之后,我就一直也提不起心思来找对象了,现在想

    想,当初是有些太傻了,如今年纪也大了,没想到还得了这个病,也就不找老伴

    了,没能成家,没能续下香火,我对不起你们,我过来后希望你们不要怪我。」

    老何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但很细微,细微到咫尺之遥的杨雪霏并没有能够察觉

    到,「我这一辈子,总是考虑别人了,却没能考虑自己和自己家人的感受,我真

    的对不起你们,但是明年的这个时候,我马上就要来见你们了,我们一家人也终

    于能够团聚了。」

    杨雪霏是第一次看见何建国哭,她曾经以为像何建国这样钢铁般的男人是不

    会有泪水的,她有些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出自己的丝质手帕递给了老何。而何建

    国的话是这么真切,又的确完全被当作了其言也善的临终告别,她第一次觉得一

    个不一样的,有些柔软的何建国真实地展现在自己面前。

    从陵园上海的路就通畅了许多,把老何送到家后,杨雪霏开车到了附近的

    三甲医院,上个星期她以女儿的身份陪着老何来这里看过医生再做了复查,这次

    她是来取报告的,顺便她又见了脑科专家吴医生,吴医生告诉她,老何最近的状

    况尚属不错,应该是一直使用的进口药物起了作用,但长期来看仍不乐观,并且

    这种药物十分昂贵,无法做长期打算。

    被重病拖垮了家庭,这对杨雪霏来说是有过一次并再也不想有第二次的绝望

    忆。

    到自己的家,杨雪霏感到无比的沉重,自己的亲人也都早已离她而去,某

    种角度来说,她和老何有着共同悲惨的际遇,但何建国却也终将不久于世间,这

    一切都让她感到唏嘘不已,在生命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是淼小的,看着她满橱满

    柜的名牌衣物,皮鞋,箱包和动辄上万的奢侈品,她第一次感到这些都是虚无的,

    她感到自己是干枯的,没有灵魂的,她终于在无数次的挣扎中确认了那个从前的

    自己,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自己。

    这座拥有两千多万居民的超级都市里,到处都在上演着人间的悲喜剧,因为

    无所不包,因为来自大江南北,不同职业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在此相遇,交融,

    所以在这里什么都会发生,这就是大都市的魅力所在啊。

    来自的西北农村的未成年男孩小刘也正在苦恼着,心中充满着愧疚和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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