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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妃:皇上,求你别宠我了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九丹心

    铭幽从马车上下来,一眼就瞧见了鸾。

    对他的嬉皮笑脸,鸾嗤之以鼻。

    “皇叔也与鸾相识”

    铭幽没有半点长辈的样子,嬉笑道:“鸾原来你们已经这么熟络了。”

    轩辕靖也不解释,只笑了笑。

    鸾没好气道:“熟不熟,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皇亲国戚,怎么人品有着天差地壤之别。还说是人家的长辈,没见过这么不成样的长辈。”

    轩辕靖诧异的看向她。既然知晓他们的身份,非但不惶恐不安,不叩拜,还敢对临淄王如此无礼,这丫头到底是真的初生牛犊,还是心机深沉到想借此来引起他们的注意

    铭幽对她的态度倒是见怪不怪,依然笑得满面春风,仿似昨天那个翻脸无情的人根本是鸾幻想出来的。

    “孤知道你还在生昨日的气。”招了招手,身后立刻有人奉上一只精巧的锦盒,铭幽打开盒盖,盒内静静躺着一颗莹润无匹的硕大明珠,“这颗明珠就当是孤王向你赔礼道歉。”

    鸾睨了眼明珠,不屑道:“我要它有何用既不能吃,也不能穿;我这一路的盘缠也够了,带着它还嫌费事。”

    “皇叔可是来送小侄”

    怕鸾的不敬惹恼铭幽,轩辕靖忙岔开话题。

    铭幽面不改色地将锦盒递与下人,接茬道:“不是。孤王今日也要启程入京,来邀你同往。”

    “你这么招摇,谁要跟你一起走。万一遇上刺客、山贼什么的,搞不好还要做你的替死鬼。”鸾忙道。

    开玩笑,要她跟这个混蛋一起走,她宁愿永远不要入京。

    “孤王有邀请青姑娘同行吗”他用扇子敲着掌心,徐徐道。

    言下之意,就是她自作多情。

    鸾一时词穷,狠狠剜他两眼,转身去马棚牵马,再跟他废话下去,她怕结果不是自己被他气死,就是会忍不住跳上去掐死他。

    “鸾性子率真,皇叔莫怪。”轩辕靖打着圆场。

    “孤王岂会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铭幽闲闲道,“孤刚才的提议,不知你意下如何。”

    “多谢皇叔抬爱。不过,小侄此番正是想轻骑入京,不然也不用放下车队。所以,还望皇叔海涵。”

    “也罢,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孤王爱张扬,你爱低调。既如此,你且去吧。再晚了,怕要追不上她了。”

    看出轩辕靖的心不在焉,也看出他想要去追鸾,铭幽的笑容里带了几分揶揄。

    回身看到下人手里的锦盒,不自觉地皱眉。

    原以为鸾和别的女子一样,不管怎么生气,用些宝物哄上一哄,总会消气。只要她消了气,后面的事便可照计划进行。谁知,她竟断然拒绝。

    长期以来,他轩辕铭幽凭着俊美的外形、尊贵的地位、阔绰的出手,什么样的女人不是手到擒来,可是这些在鸾面前竟全然不起作用。况且,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她对轩辕靖似乎有着几分好感,同时又偏偏对他有着明显的嫌恶,那他岂非更不好接近她

    用扇子轻敲额头,或许,他的计划得改一改。

    陶城本就是进入京畿的门户之地,离京城不过短短几日路程,加之铭幽的马车宽大舒适,时间又充裕,一路缓慢行来,到达京城的府邸时,倒也没有旅途劳顿之感。

    铭幽下了马车,正欲步入府邸,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对莫离道:“你不用跟着孤,也回去瞧瞧吧。你娘怕是早就在家盼着了。”

    莫离祖上因功获封定国公、征西大将军,世袭罔替。出身如此显赫之家的莫离却被派往藩国做属将,皆因他的母亲原是莫府的家奴,偶然被莫荀将军看中,后因有孕才被收了房。庶出,母亲又不得宠,莫离从小在莫府就不被重视,长大之后,他的前程自然也无人费心。于是,其他的兄弟都留守京城,唯独他被打发去了藩国。

    他是母亲在那座似海侯门中唯一的希冀与安慰,每次回京,即便再不愿见到自己的父兄,为了母亲,他也必须忍耐。

    铭幽其实很羡慕他。他多希望自己也能是母亲的唯一,是她所期盼的救赎,也许他曾经是,但那是许久的从前。久到他早已忘却与母亲亲近的感觉。

    “是,王爷。”犹豫一番,继续道,“王爷今日可要入宫”

    提到入宫,铭幽脸上惯常的温雅消失不见,眼里漫上一层寒意:“绮罗不知道怎么样了,孤得去看看她。”

    “那末将……”

    本想问能不能跟去,忽然想到后宫内苑,他一个外臣怎能入内。

    “回去吧。”铭幽也不点破,只淡然道。

    语毕,各自转身回府。

    依照铭幽的本意,是要先去探望妹妹,再去拜见母亲。谁料,刚沐浴完毕,端妃便遣人来请。

    既然入京的消息已经传入宫中,铭幽索性遵照礼仪,先去拜过父皇再往后宫去见母亲。

    皇帝只问了些他的饮食起居,国事是否繁重的闲话,便叫他去给母亲请安。

    年已六十有三的皇帝,虽儿女成群,虽也曾因端妃的缘故对铭幽宠爱有加;但现下,他最为疼爱的是自己的小儿子,铭幽的同胞兄弟――广平王轩辕成蛟。这个在他花甲之年才降生的儿子受尽他与端妃的疼爱,以致在宫中长到十二岁也未照祖制前往广平就藩。而这些年来,端妃在宫中势力大增,加上皇帝对她们母子的偏袒,皇后竟也被逼得整日在房中吃斋念佛,后宫事物概由端妃处理,端妃的野心越来越大,开始觊觎东宫之位,意图将自己的小儿子推上储君宝座。

    这一日,阳光晴好,御花园内繁花胜景,碧草青青,远远地就传来端妃与成蛟的笑闹声。

    笑声传到铭幽耳里,只觉异常刺耳,心内不由得有了几分厌烦。强压下想要拂袖而去的冲动,他深吸口气,硬是让面上保持着温和的笑,对着母亲请安:“儿臣给母亲请安。”

    背对着他的端妃,转过身来,见了铭幽,只淡然笑道:“铭幽,你可算来了。”继而转头对不远处与宫人玩耍的成蛟喊道,“成儿,别玩了,瞧你那头汗!”

    铭幽徐徐地摇着扇子,看向正朝他们跑来的成蛟,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是眸光暗沉。

    抱住撞进怀里的成蛟,端妃用绣了牡丹的雪绡丝手绢仔细搽去他头上的汗,语带宠溺:“瞧瞧,流了这么些汗,仔细着凉。”

    “没事!”余光瞟见了近旁的铭幽,成蛟转过头来,“皇兄,你也入京了”

    铭幽笑着点了点头。虽说是同胞兄弟,到底差了十岁,何况成蛟出生时,他早已去了临淄,十几年来回宫的日子掰着指头都能数清,他与成蛟不过只是血缘上的联系,感情上倒真没什么牵绊。

    “好了。乳娘,带成儿回去沐浴更衣,别让风把他吹凉了。”

    待成蛟走得远了,方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坐到石桌旁,喝了口茶,这才想起铭幽还站在旁边:“坐吧,铭幽。”

    “是。”

    生分与客套充斥在这对曾相依相惜的母子之间。

    早有伶俐的宫人为铭幽在桌上摆了香茗,铭幽也端起杯子,用杯盖慢慢拂去茶末,细细品茶。母子两个各喝各的茶,各怀各的心思,半晌没有说话。

    “你……去瞧过绮罗了吗”端妃终于开了口。

    “还没。”放下茶杯,望向母亲的眼里一片澄明。

    “替我好好劝劝她,她这么个闹法可不成。出塞和番乃是大事,由不得她如此耍性子。”

    铭幽点点头,依旧喝茶,然而心底的那番话却怎么都压不回去,干脆放下茶杯,将心里的话尽数掏出:“母亲以为,用绮罗远嫁,便可换得天下臣民的同情与爱戴吗”




第79章 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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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向茶杯的纤手有了片刻的停顿,而后摆弄起杯盖,淡然道:“胡说什么,我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天华的大局。”

    “母亲,儿臣既然是您的儿子,就理应提醒您。不要以为这些年,皇后整日躲在房中吃斋念佛,您占尽上风,所有事便可如您所愿。这么些年来,后位不一直都稳固难撼吗您为成蛟做尽一切,不也难偿所愿。母亲,有一句话说得好,锋芒不可太露。您如今是锋芒毕露,当心最后会伤了自己。”

    到底是血浓于水,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她提出警告。

    “够了!”端妃一声怒喝,手里的杯盖也因之与茶杯相撞,发出脆响。

    看着母亲满是怒气的脸庞,铭幽自嘲地笑了笑,心下明白,如今的端妃已是得意到听不进逆耳忠言的地步。

    “去看绮罗吧。”端妃收了怒气,下了逐客令。

    “儿臣告退。”

    眼见湖蓝色的身影在视线范围内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端妃低声道:“听说,他与太-子-党有来往。延煜,我的儿子跟我不是一条心。”

    恭立在端妃身旁的延公公只轻轻摇了摇头。他脸上那几条吓人的刀疤,因为他略显痛苦的表情,而格外狰狞。

    进入藤萝宫的前院,正好有清风拂过,满院里开得正欢的紫藤花随风摆动,蝴蝶形的花瓣乘此机会摆脱了束缚,跟着风飘飘荡荡,最后落入绒毛般柔软的草丛里。

    铭幽从这花瓣雨中穿过,漆黑如墨的头发上,湖蓝滚银边的袍子上都带了不少的紫藤花瓣,仿似从画中走出的谪仙,还带着股暗浮的幽香。

    殿外的宫人竟都看呆了,忘了往里通传,怕一出声就会惊飞这位俊美的谪仙。

    直到他来到殿前,轻轻拂去沾染的花瓣,宫人们这才回复到现实中,有伶俐的忙上前帮忙拂拭,负责往内通传的宫人正要高声唱报,却被铭幽以手势制止。

    行至洞开的房门外,正要抬步迈入,绮罗蛮横的说话声伴着某个物件与地面的强烈碰撞声传入他的耳里。

    “我说了不梳!反正要嫁到蛮荒之地,梳给谁看啦!”

    铭幽苦笑着摇头,难怪端妃要他来劝,这倔强的脾气,怕是连端妃都拿她没辙。

    绕过前面巨大的丝质绣花屏风,果然见到绮罗正披散着海藻般的长发站在屋子中央,宫女们正小心翼翼地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各种首饰、梳妆盒、象牙梳,还有各式胭脂水粉。

    “你这脾气是该改改了。”铭幽语带嘲笑,“要不,以后还不知道得吃多少亏呢。”

    “哥!”

    见到兄长出现在眼前,绮罗一直端着的架子与坚强刹那间分崩离析。

    她飞扑进哥哥怀里,语带哭腔:“哥,你总算来了!你去求求母亲,求求她,不要把我嫁到塞外好不好!”

    铭幽只能轻抚她的头发,带着痛惜,无法回答。

    “好不好……好不好……”

    得不到想要的回答,绮罗抬起头,澄澈的眼里浮上一片雾水,却只看到兄长无可奈何的表情。

    她也知道是自己任性了。出塞和番既已昭告天下,岂能再做更改。自己闹了这么久,吵了这么久,同样于事无补,又怎能奢望铭幽可以说动铁石心肠的母亲。

    从哥哥的怀里挣脱出来,用衣袖抹去快要滴落的眼泪,深吸口气,对着哥哥强颜欢笑:“我跟你开玩笑呢。其实,嫁到塞外也没什么不好。我会过得很好的,哥,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吃亏的。”

    语毕,哥们似的拍了拍铭幽的肩膀,让他放心。

    “来。”

    铭幽拥着妹妹坐到铜镜前,从宫女手中接过象牙梳,细细为她梳头,“换个角度想,母亲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若留在京城,将来,你和你的夫婿势必卷入纷争之中,赢了便罢,若输了,便是一门的性命,搞不好,还要牵累夫家的族人。远离京城,便是离了这些纷争,对胡族来说,你是天华的公主,终究是不能怠慢之人,或许还可平淡终老。”

    “为我好”盯着铜镜里兄长的脸,绮罗掩不住心底的难过,“她什么都说是为我们好。现在要把我嫁到塞外,是为我好;当年,她给你喂……”

    “绮罗!”手上的动作为之一滞,低声制止她想要说出的话,“已经过去的事,不要再提。”

    绮罗咬着唇,将余下的话吞了回去。沉默地看着兄长为自己梳好发髻,又从宫女捧着的梳妆盒里挑了两支别致的金翅簪,别在她的发髻上。

    想起小的时候,他也常常这样为自己梳头。也许旁人都羡慕他们兄妹有个独得圣宠的母亲,以为他们也是受尽宠爱,谁又能想到,极盛之下,他们兄妹更像是相依为命的孤儿,在这让旁人艳羡的奢华宫房里,在众多的宫人背后,偷拭泪水,相互取暖。

    他们所拥有的尊崇与富贵无法填满心底对父母之爱的渴望,然而在这深宫内院,能不能得到母亲的疼爱,却要看他们有没有这样的价值。他们也曾经得到过。尤其是铭幽,只是,铭幽出生得太早,他出生在母亲势单力薄,难与皇后相抗衡的时候,他只能被牺牲掉。等到母亲能在宫中呼风唤雨,他的价值却已远远不如成蛟。

    而绮罗,她所有的价值便在于她的婚姻能为她的母亲和弟弟带来怎样的好处。

    这天底下,最不能讲情,也最不该讲情的地方便是皇宫。在这里,即便是感情再好的母子,一旦掺杂进了权利,他们之间也无法保持纯粹的母子情。

    即使这些道理,绮罗都再明白不过,要接受却依然困难:“成蛟……难道,只有成蛟才是她的孩子吗我们也是呀,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别抱怨了。”铭幽早已不再纠缠这些莫名的问题,“想不想跟哥哥出去转转”

    “可以出宫吗”

    “有哥哥带着你,你怕什么。”

    “那,我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回宫”

    到底还是贪玩的年纪,一听说可以出宫,先前的难过、愤懑,一扫而光。

    “依你。”铭幽用扇子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不过,明日一早就得回来。”

    与往日只在唇边不到眼底的笑不同,此时的铭幽,看到妹妹露出久违的笑容,也从心底笑了出来。

    轩辕靖亦步亦趋地跟在鸾身后,看她不是瞧瞧这家的胭脂便是摸摸那家的步摇,裙边上绣着的银蝶随着她的步伐,上下翻飞,似要绝尘而去,恍惚间,他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想要挽留住那只小巧、灵动的银蝶。

    “干什么”鸾被他忽然探出的手吓了一跳,见他因自己的失态而满脸困窘,她又替他解围道,“你也觉得这个好看吗”

    说着,将手中的蝶形步摇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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