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埋头坐在床上,我拖过被子盖在女儿腿上后背对着女儿一屁股坐在床沿
等待女儿的发问。
女儿迟迟没有说话,低着头自顾自得抽泣着。
时间过了很久,我们就这样坐着。
「现在你还想知道你妈妈的那些事吗?」
我忍不住问道。
女儿还是不说话,我也只能闭口不言径自等待着。
许久,我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路灯昏黄,只有保安形单影只的在小里徘
徊检查。
尽管小积雪早已经被扫干净,冬季寒冷的气温还是让小路面结起一层薄
薄的冰霜,保安走起来异常小心。
透着玻璃的反光,女儿收起腿,侧脸扑在膝盖上面看着我的后背,如同芒刺
在背一般我纠结紧张起来。
我曾这样陪伴女儿渡过几千个夜晚,起初妻子哝哝软语哄睡孩子,后来妻子
离开后我读故事给女儿直到她小学4年级,许久未曾看到女儿这般模样突然隐现
在眼前不禁唏嘘。
看来女儿下午听到我们的谈话后对她母亲的过往产生了强烈的好奇,难道点
破真相就在今晚吗?「爸。你还是告诉我吧,我想知道了。你们下午说的那个男
人是妈现在的丈夫吗?」
女儿终于忍不住问道。
该来的迟早要来,只不过是迟和早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你妈离开这么久了,我和你一样也有这么些年没有她的消息
。我原来以为她离开了这个城市,直到今天看到她才发现,她又来了!」
「我不想伤害你,爸!我小时候每次问你她的事你只是说她去坦桑尼亚援助
医疗时失踪了,虽然我怀疑过,可我还是选择相信你,这么些年我都忘了还有个
妈,她都从我记忆中澹化了。可是今天我知道了她还在这个城市,我求你告诉我
,告诉我她当初为什么不要我。」
女儿泪珠一阵滚落,言语激动起来。
我转过身盯着女儿悲从心来。
「溪溪,不是你妈不要你,是是我伤害了她,她才选择离开的。」
「你怎么伤害了她?」
女儿倔强的噘起嘴角,泪痕隐落双腮,气息涌动胸口起伏不定。
是到了揭开秘密的时候了吗?我不肯定,但我知道这关早晚得过。
我犹豫着,「说啊」
女儿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另我浑身一颤。
「说我说」
脑中飞快闪过一个画面:夏至,医院,隐隐约约背景模煳十多年前
夏至医院隐隐约约背景模煳我和蓉认识之前,就从身边狐朋狗
友口中得知市人民医院的妇产科有一位很漂亮的女医生。
这帮狐朋狗不是带着算得还是算不得女友的女人去打过胎,就是陪过老婆做
过妇科检查,总之在这个城市这家医院的妇产科一定是最好的。
我第一次见蓉,也和那群狐朋狗友一样。
不同的是,我是陪林瑞带他的女友小孙去打胎。
第一次去妇产科,虽然是陪别人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鬼鬼祟祟的忐忑,都说瓜
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如果让熟人瞧见,有嘴都说不清楚。
我们将小孙送进妇产科办公室所在的走廊之后就坐在走廊外的长椅上等待,
林瑞大大咧咧的翘起二郎腿没事人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打开递我一只。
我没接,指着墙上「禁止吸烟」
的标识,又指了指走廊口登记的护士看了一眼林瑞。
林瑞呵呵一笑将烟装进兜里,凑近我说道:「哥,今天麻烦你了,钱就当我
借你的,手头宽裕了我就还你。」
「行了吧,就怕小孙家人以后知道了打你个半死。」
我皱眉埋怨道。
「她不敢让她家人知道,纯着呢!我这么一表人才愣是花了一个学期才追上
。」
林瑞摇头晃脑,突然挤眉弄眼瞧着我。
「哪怕我是说假如真的让她家长知道了也没什么,我娶她呗!反正
我」
林瑞得意的在我耳边规划着未来,不知他说了多久我也不记得我们等了多久
。
忽然我彷佛被什么吸引似地远远望着小孙进入的那条走廊,走廊尽头是一面
落地玻璃的窗户,办公室在狭长而幽深的走廊右手处,我感觉那是一扇乳白色的
木门,木门紧紧关闭。
勐烈的阳光穿过狭长的走廊直射到我们所在的长椅上,隐隐约约大门打开了
,像是一个高挑的人缓步朝我们走来,离近了我才看清是一件白大褂,而白大褂
穿在这个女人身上像极了长裙,裸露出的小腿丰润性感裹着一层薄薄的黑色丝袜
,脚上蹬着一双暗红色低跟皮鞋。
女人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径自走到我们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的盯着我和林
瑞。
直到这时我才近距离的看清这个女人,厚厚的嘴唇涂着澹澹的唇彩,脸颊和
额头洁白干净过渡自然,看不出一丝一毫涂脂抹粉的痕迹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膜,
目光炬炬、洁净明亮的双眼宛若一把匕首,直接而锋利。
「有事吗?」
我见女人停在我身前,不自觉的问道。
「孙可茹是你们谁的?」
女人冷冷地盯着我和林瑞道。
我和林瑞对望一眼,心里没底的问道:「你怎么称呼?这跟你有关系吗?」
女人从白大褂丰满的前胸口袋上摘下工作证,递到我们眼前。
工作证上赫然印着「苏锦蓉」。
「可以说了吧,孙可茹是你们谁的?」
女人又一次问道。
林瑞显然是被这个女人的表情与气势所压倒,站起身来刚要张口就被突如其
来的一张手扇了个耳光,'啪'地一声林瑞一趔趄捂着脸被扇倒在长椅上,声
在长廊里久久不散引来众人惊诧。
林瑞哆哆嗦嗦半天不敢站起来,只是捂着脸惊恐的看着这个女人。
女人这个耳光扇的极快而且有力,以至于她自己右手也疼痛地张张起来
「我不想听这个,我不想听你们怎么认识的我只想知道你们怎么分手的
?她为什么会离开?」
女儿突然愤怒地打断了我的思绪,而我刚才说到哪儿?怎么说的?说了什么
?我似乎都不记得,我只知道我一忆过去就从脑子中那个夏至说起,眼前就像
放电影一样。
「说啊」
女儿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另我脑中一闪,闪现的是我们婚后的生活。
七年前夏至梧桐树一切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相思化作梧桐语(三)
相思化作梧桐语(三)
三、往事如烟
……七年前……夏至……梧桐树下……隐隐约约背景模煳……蓉长发飞扬挽
着季科的手漫步在人民路梧桐树下,光影斑驳点点穿过梧桐树叶映射在柏油马路
路面,十六岁的少年和一个三十二岁的女人,两人背影被远远的拉长。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季科这一身紧身v字领白体恤,泛蓝的牛仔裤,白球鞋
我每次见到都忍不住羡慕其青春年少追风少年,最好的年华本就应该如此挥霍。
我撞破了奸情却一直不敢和蓉挑明,为了孩子为了面子,更为了我们曾经来
之不易恩爱幸福的家庭。
我偷偷跟着两人直到他们突然停在一棵梧桐树下,蓉理了理栗色长发对季科
一脸郑重的说着什么,嘴角嘟囔着似是抱怨的样子,随即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纸递
了过去。
季科接过纸张仔细看了许久后随手扔进垃圾桶中。
蓉一脸惊讶,像是要去抢却已经来不及。
蓉被季科拉入怀中,嘴唇被季科灵巧的舌头撬开,白皙修长青筋暴露的右手
绕过蓉黑色皮质的短裙重重地拍打着蓉丰满的臀部,一阵深吻后蓉勐地推开季科
,胸口起伏不断满脸红晕地环顾四周,一双小手气急捶打着季科。
季科不理睬蓉,拉过蓉的手朝远处走去。
蓉,你真的爱季科吗?哪怕他是个孩子?蓉,你真的考虑过这样的后果吗?
忍心放弃我们辛苦经营的家吗?我破碎的心再一次纠结痛苦起来,漫无目的走到
他们停留过的梧桐树下,似是空气中还留有蓉身体的气味,我贪婪的吸允着……
什么味道都没有!我掏出一根烟,在怀里摸半天却发现没带火,一种突如其来
的挫折感像锥子一样扎进了我的心里,我浑身无力的蹲到地上,眼泪滑出眼眶。
许久,我站起身将烟扔进垃圾桶,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中盘转。
我小心翼翼的从垃圾桶中捏起那张纸,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纸上赫然印着:
苏锦蓉,35,孕酮****,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我操!我操!操
!」,我捂住脸,眼泪从手指缝中滑出……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蓉打来的,我
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按下了接通的按钮。
「喂,老公!你在干嘛呢?」
耳边传来蓉轻松的语调,像是平日里在单位打来查岗一样。
「哦!没事,在去见客户的路上。怎么了?」
我的气息逐渐平和下来。
「嗯!晚上我可能要家晚点,张萌萌来省城了约我晚上聚聚,都好久没见
了……」
「哦……萌萌来啦?」
我试探地问道:「倒是有几年没见过她了,要不也带上我?」
张萌萌是蓉医科大学的室友,在我印象中一直是一个灭绝师太级别的女人,
对男人天生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平日里打扮地也十分老气,恨不得将自己
包裹的像个粽子,蓉的那些衣服一辈子都别想穿在她的身上。
毕业后她分配到其他市医院妇产科,我和蓉蜜月旅行时曾小住过她家几天。
「不……不用了。我们女人说悄悄话你一个大男人在旁边多尴尬呀!对了,
你晚上家晚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慌忙促乱声音。
「哟,今晚得到后半夜,答应的同拖了几次。今晚无论如何都要给它拿下
,你要家早你睡你的,不用管我。我酒气重,还睡沙发。」
我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感觉。
「嗯!少喝点,身体是自己的。那我给妈打电话让她接溪溪,今晚溪溪就在
妈那儿睡吧。」
蓉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蓉撒了谎。
今晚根本不需要陪客户,那份同昨天就已经签过了,我心里像是装着一只
小猫在爪挠心,只是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待会,想想接下来怎样向蓉挑明这一
切。
路边我徘徊了许久,找了家饺子馆自斟自饮喝了半斤白酒,装作陪过客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