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动神州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周郎顾我
木有枝已然是哭的撕心裂肺,泪如泉涌,只可惜
第四十章 古亭对弈
东玄州,太墟山。
八百高峰朝大顶,其中九座尤甚,宛如擎天大柱,众星捧月般围着一座数十丈高的低矮山峰。乍一看,那座低矮山峰像是被巨剑拦腰斩断,所以名为半截峰。
半截峰的峰顶上,有一个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后天开凿的巨形大坑,坑深十余丈,直径三百丈有余,宛如一片湖泊,只不过湖中无水,却密密麻麻插满了各种名剑,堆砌如山,至少有数万柄之多。
这,便是武林公认藏剑最多,天下闻名的东玄剑池。
江湖之中,若有后起之秀想要一夜成名,最好的办法就是来到这剑池之中挑选一把自己中意的宝剑,然后顺利带出大玄剑宗,不日即可扬名天下。说起来简单,但近一个百年江湖,能做到的人却寥寥无几。
当今剑道魁首北城城主顾神飞做到了,剑神榜上排名第五的护国大剑陈之武做到了,排名第六的新旧两代剑神杨丰泽和梁云替做到了。
就连如今神刀榜上位列第一的蔡兰亭也曾孤身闯入东玄剑池,顺利取得一剑,却弃之不用,将其插在了大玄剑宗大门一旁的石狮子里。但是他这个厕所里打灯笼无异于找死的举动,非但没有让西门东楼震怒,反而乖乖让其离去。事情一经传扬,天下哗然。
自此,蔡兰亭便成为独占神刀榜半壁江山的人物,也引得无数自以为有本事的江湖之人争相模仿,不过无一不是落个尸骨无存凄惨下场。
但凡是也有例外,十五年前,就有一个无名刀客如蔡兰亭一般,走上了半截峰,从剑池中取了一柄大剑。随后那刀客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手指在玄铁所铸的剑鞘之上阴刻“刀鞘”二字,然后将那柄绝世名剑抽出后丢回剑池,带着那本是剑鞘的“刀鞘”长笑离去。而这个举止荒诞的无名刀客,正是日后神刀榜上排名第二,同时也位列天下高手榜第八的大刀王白朴圣。
而所有通过东玄剑池名动天下的武林高手,不管他们日后的成就如何,无一不对西门东楼尊敬有加,然而有一个人却是例外。
此刻在半截峰上,剑气纵横的东玄剑池不远处,有一座八角古亭,亭中有两位老人正在垫有锦绣棉团的石凳上相对而坐,面对一局黑白交错的棋盘,厮杀正酣。放置棋盘的石桌上摆着黑白两只棋盒,分别装着黑白棋子。下棋的两位老人也是一个穿黑衣一个穿白衣,只不过穿黑衣的老人执白子,而穿白衣的老人却手执黑子。
两位老人身旁静立着一个沉默不语的黑衣青年,如不是有着深厚的家世背景,青年绝无资格站在此处观棋,只可惜他面对着这等绝妙的棋局,却提不起半分兴趣。
黑衣青年侧过头,看向不远处那名剑堆积如山的剑池,心潮起伏。他想起了那个吊儿郎当叫自己龙哥的紫衣少年;想起了那个在雪山峡谷中吃力奔跑的白发少女;想起了那个出身与他相差无几却孱弱无比的红莲少主;同时也想起了那个身着雪白狐裘粉雕玉琢般的人儿,她竟然敢向自己瞪眼想到这里,西门非龙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黑衣老者在对面白衣老者落子之后,忽然眉头紧皱,手中白子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就那么停滞半空。
白衣老者虽已过耳顺之年,但神态潇洒,气质不凡,从他那张沧桑的脸庞之上,依然能够看出其年轻时的绝代风华。他看着对面比自己还大了三十多岁的黑衣老者,笑道:“老狐狸,怎么不落子啊还有让你西门剑冠犹豫不决的事情”
黑衣老者正是西门东楼,他笑了笑,叹息道:“哎,小蔡啊小蔡,每次跟你下棋,老夫都觉得有气无力,你这个人啊,真是毫无棋品可言,下棋哪有你这般不择手段一心求胜的真是浪费了这一局好棋。”说完,西门东楼竟将手中那颗黑子给扔进棋盒,一脸惋惜。
白衣老人哈哈大笑,“输了就是输了,哪有这么多狗屁理由,我等武夫练武,不也是只为求胜么赢总比输好吧”
西门东楼他闻言也笑了起来,说道:“哟,什么时候你刀书玄棋都冠绝天下的蔡兰亭,也甘愿承认自己是一介武夫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原来这个在棋盘之上胜过西门东楼的白衣老者,正是高手榜上天下第二蔡兰亭。蔡兰亭早年用刀,可到了三十五岁以后就不用了,后来仍是被天下用刀之人抬入神刀榜,对此,他也是坦然受之。
蔡兰亭除了武功高绝,同时也对书法、棋道以及玄门之术造诣颇深,因此心高气傲如他,一直都不愿承认自己只是一个江湖中人。要知道,这位老人的一幅字可是价值千金也难求,若是有人想请他看一看风水,那更是痴人说梦,倘若想要找他比刀,那就更加不可能了,他所住的那一座兰亭山庄暗合九宫八卦奇门遁甲之玄术,据说至今都无人能闯的进去。
面对西门东楼的打趣,蔡兰亭置若罔闻,他说道:“武夫就是武夫,只不过我这个武夫除了会武功还会些旁门左道罢了,这都是兴趣使然,年轻的时候很在意别人的评说,就想让自己尽量与众不同,到现在都已过了花甲之年了,一切都看开了,下一个百年江湖,已经没有我们这些老家伙们的事了。”
西门东楼沉默不语。
蔡兰亭眯起眼睛看着他,继续道:“老狐狸,你不服气你都快活到一百岁了,怎么还是这么看不开呢”
西门东楼看了一眼身旁的孙儿,他面露笑意,“老夫后继有人,有何看不开的,反倒是你,一身所学庞杂
第四十一章 春风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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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一天下午,秦轩手拄牧秦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听雪楼,一进院子,就见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男一女,皆是白衣貂裘。
男子身形瘦弱,精神状态却是极好,气色也焕然一新。女子眉目如画,粉雕玉琢的脸庞带着一丝笑意,然而秦轩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似乎少女眼眸之中的那一股灵气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和抑郁。
秦轩顾不得深思女子的细微变化,像是忽然有了力气,跑到貂裘男子的身前,伸出拳头对着他的肩膀拍了一下,同时口中欣喜道:“木头,你好啦”
木临春突然眉头紧拧,一脸痛苦状,“本来是好了,你这一掌估计又要将我打回原形了……”
秦轩当然看出他这是故作姿态,笑骂了几句后,三人联袂进屋。
听雪楼的客厅内,白鹭端坐在椅子上,与正在煮茶的月瑶说着什么,上次两人深夜一番畅谈之后,关系也进了不少。
木有枝见此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的时候,她对白鹭的态度极为不好,可后者却救了她一回,后来木有枝就对白鹭的印象有所改观,处处对其示好,可惜白鹭却并不如何待见她。
木有枝心中暗叹一声,默默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听着哥哥木临春与秦轩坐在那里说话。
兄弟二人相互述说了分开的这些天里各自所经历的事情,木临春得知秦轩这些天来一直都在跟雪龙谷中的第一高手学功夫,每天都过得极为充实,更出人意料的是,他已突破了真武境的门槛,进入初天三境中最高的神武之境,算是有了闯荡江湖的资本。
木临春想了想,说道:“玉临风将你留在雪龙谷,说是让你研究摄阴天蚕,但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鱼龙魁之所以教你武功,想来也是玉临风私下同意的,你学了他们的武功,以后行走江湖,恐怕会生出许多麻烦。”
秦轩讶异道:“什么麻烦”
木临春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你日后行走江湖少用从鱼龙魁那里学来的功夫就行了,此老在许多年前人称北海鲨王,是昔日九大魔王之一,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江湖中人已经记不起他了吧……”
秦轩明白了木临春的意思,无所谓道:“其实我觉得雪龙谷中的人都挺好的,至于魔教一说,也是当时武林的形式使然,说起来,他们反倒算是很有骨气的一帮人。”
六十多年前,朝廷制衡江湖,那些不服管束的武林高手逃遁至雪龙谷,才有了后来的隐门,秦轩这样说,其实也没错,不过他马上觉得不妥,又连忙解释道:“我可没说红莲剑宗没有骨气,木头你可别想多了。”说完讪讪一笑。
木临春一笑置之,转而道:“方才这里的那个丫鬟已经去通报玉临风了,等我见到他再跟他说说,如果他执意不放你离开,我再去东玄剑池一趟,看看西门爷爷可有办法,你与我一同来此,却不能一同回去,到时候秦叔叔问起来,教我如何回答”
木临春说完,秦轩心里隐隐有些伤感,是啊,自己都出来一两个月了,也不知老爹和瑶丫头他们是否安好
没过多久,有丫鬟来请木临春,说门主让他过去,并且是只让他一人过去,其余人在此等候。
众人也没有多想,木临春就跟随那个丫鬟离开了听雪楼,丫鬟衣着简单,露出一双玉臂和两只浑圆雪白长腿,不过却十分好看,木临春跟她问了几句,才知她穿的衣服名为“旗袍”,是隐门之主玉临风发明的。
当玉临风见到木临春的时候,有些沧桑的眼眸之中竟放出一丝光彩,像是对眼前这个瘦弱少年,充满了好奇。他笑道:“早就闻听红莲剑宗少主虽病体孱弱,却天资聪颖博学多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更何况木老弟你如今摆脱病症,如鱼得水,潜龙出渊,日后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木临春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茶盏,面无表情道:“玉门主过奖了,在下能够好起来,全拜门主慷慨赠药,大恩大德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需要用得着在下的地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是……”木临春话锋一转,“秦轩是我兄弟,他与我一道东行入昆仑,我想……”
“诶,木老弟客气了。”
玉临风打断了他的话,继而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红莲剑宗在中原武林赫赫有名,本座能够帮到你,也是一大幸事,无需什么报答不报答,只想与木老弟交个朋友,日后有朝一日,若我隐门能够重返中原,离开这苦寒之地,还望木老弟多多尽心才是。至于秦轩兄弟,老弟尽管放心,不出三年,本座以性命做担保,绝对完璧归赵,而且会还一个武功高强的兄弟给你。当然了,木老弟你若能在更短的时间内,让我隐门出谷,那就更好了。”
玉临风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木临春。
木临春听得震惊不已。
隐门之所以在太祖皇帝死后仍然不出昆仑山,这其中有两个因素。第一,是忌惮皇帝身边的龙爪卫;第二,自他们进入昆仑以后,就被中原武林给扣上了魔教的帽子,倘若贸然出谷,必然会引得大周江湖之人群起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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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才知离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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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的一处峡谷中,两男四女一行六人,慢慢悠悠行走在雪地之上,几人都很年轻。
当先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年,正一步三回头地跟身后几人说着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手脚并用不停比划,惹得身后三女中那个白衣狐裘的少女娇笑连连;那个黑衣白发的少女笑而不语;至于那个身着单薄白衣的年轻女子,则是时不时向紫衣少年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三位少女之间,走着一个白衣貂裘的瘦弱少年,他面带微笑一语不发。看着走在前面的好兄弟在那里唾沫横飞、眉飞色舞,说自己是如何与雪龙谷第一高手大战三百回合而不败的光荣事迹。
面对秦轩略带自吹自擂嫌疑的述说,白鹭、月瑶以及木临春兄妹都不觉得烦躁,然而上百里的山路却在不知不觉中走完。
秦轩停下脚步,看着前方不远处,那块新立起来的生死碑,头也不回说道:“木头,回去帮我给老爹带个好,让他放心就是,我给你的那两封信可一定要递给他和瑶丫头,其实丫头的心里一直都没能放下仇恨,我曾多次发现她在夜里偷偷练刀,你这次回去了啊,一定要告诉她,等我学好了功夫,一定会替他爹报仇,她一个女孩子家的,成天偷偷舞刀弄棒的成什么样子记得跟我老爹说,嗨,该说的我都写在信里了,他自己会看……”
“你们三人回去的路上也要当心些,等到了红莲剑宗,木头你可别太冲动啊,你宗里那些个族人要是敢再欺负你,你别跟他们硬碰硬,大可以智取,我知道你小子鬼点子最多了,只是平时懒得用在别人身上罢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会让他们这边的商队帮我带信出去的。等我哪天真的把那个老头给打败了,就会离开雪龙谷,到时候咱去红崖谷拳打孙红涯,去兰亭庄刀劈蔡兰亭,然后再去白雀城剑挑那不可一世的顾北城……”
秦轩肆无忌惮恬不知耻的调侃天下英雄,木临春只是面带微笑认真听着他的言语,仿佛他说出来的这些不着边际的言语,将来都能实现一样。
秦轩劳力唠叨了小半个时辰,再也无话可说。
木临春缓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了这个唯一的兄弟,用手使劲拍了拍他的后背,却始终一语不发。片刻后他松开了秦轩,踏着大步往生死碑地界外面走去,头也不回。
月瑶看了秦轩一眼,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追随木临春而去。
木有枝低着头,走到秦轩面前的时候,忽然伸出一只脚,在秦轩的脚背上轻踩了一脚,只不过她的鞋底却很干净。
秦轩似浑然不觉,破天荒的没有出言指责几句,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三人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形消失在前方远处的雪山,仍未收回视线。
白鹭看了眼前方的生死碑,又回望了一眼身后的那座高山,她能感觉到有至少三道雄浑的气机在默默注视着他们。
她苦涩地笑了笑,悄无声息走到秦轩的身旁,轻声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一个大男人,怎么眼睛还红了”
秦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笑了笑,“哪有,就是有点儿想家了。”
白鹭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伸出一只玉手,虚按脚下雪地,就见那一片积雪逐渐消融,一柄雪白长剑缓缓自雪地生出,长剑皆由冰雪所凝,仿佛是女子以气机牵引从地底拔出一般。
秦轩见白鹭以白雪化出一剑,笑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白鹭嫣然一笑,“再陪你打一架!”
语毕,白衣女子一剑向秦轩眉心的那朵青莲刺去。
雪山树林之中,木临春面无表情,不去看身后的两女,双脚行不择路,一双雪白的靴子已沾满泥泞,他却毫不在意。木临春是一个极其能够隐藏情绪的人,但此刻他的双眼竟是一片通红。
木临春握紧了藏在大袖之中的那双手,指甲都刺进了肉里。他从一出生就没有母亲,自小又体弱多病,虽然生于富贵之家,但正是那个偌大的家族,给了他最多的嘲讽和冷眼。
父亲对他一直冷冷淡淡,最疼爱他的爷爷也为了他而早早离世,族中或近或远的同宗兄弟没有一人视他如手足,就连身后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在他用了一些手段,使其深受感动后才对他亲密无间……
若说在红莲剑宗里真心对他的人,想必只有那个在五六岁时就被爷爷带回宗门的白发少女月瑶了,可她却因为自己,不仅成为众人嘲讽的对象,也成了门中同龄人欺负的对象。
爷爷死后不久,木临春病情恶化,后来便被送入了一家药铺,在那里他认识了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
木临春当时十三岁,秦轩十四岁。
他还清楚记得刚到古元堂的那一段时间,自己整日里都没精打采,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那个时候,他甚至都不敢照镜子,连他自己都觉得那张瘦削的脸孔有些可怕。不过那个喜欢穿紫衣的家伙,好像并不害怕。
“喂,你怎么整天跟个木头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啊听我爹说你姓木,那我以后可就叫你木头了,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木头,你怎么每次吃饭都吃的那么少啊,这样怎么行,回头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好吃吗嘿嘿,这可是我自己发明的一道菜,再没有胃口的病人也会觉得好吃……诶,你慢点吃,别噎着,锅里还有呢,喜欢吃的话,以后我天天给你做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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