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女婿

    出门，连呼吸都轻松许多。

    她如果知道今天会碰到关新月，并且坐在她的前面。这场会议再重要，再有内容，她也懒得参加。

    刚准备上车离开，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夏梦诧异转头，正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性小跑着赶来。

    西装，白衬，皮鞋。挺正经的着装，偏那张密布着笑容的脸，影响了他行头上的严肃。相貌不差，至少在她看来，属于那种极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异性类型。

    江源，宏海金融的总经理江源。

    夏梦认识这个人，不单单在新闻跟业内有所耳闻。会议中两人的位置距离也很近，并且交换了名片。泛泛之交，印象却很深刻。

    首先宏海金融这几年风头直逼业内老大涂青山，再就是她没记错的话，宏海集团的老董事长也是姓江。江源能够代表宏海参加会议，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他跟江老爷子的关系。

    再说江源，一路紧赶慢跑，颇有些气喘吁吁。站定，先深呼吸稳了稳，才乐呵调侃：“夏总，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

    “签名，答应过给我签名。我那些话可不是恭维，我真的关注过所有公号，最忠实的粉丝之一。”

    夏梦恍然记起，会议间闲聊之时，江源是提出过要自己签名。

    她没当回事，以为也就随口恭维客套而已。没想到，他为此竟然专程追了出来。

    “江先生，您可真会开玩笑。”

    江源满脸苦恼：“夏总难道不愿意满足我这小小心愿？”

    夏梦看不出这人到底什么用意，但远处已有记者蠢蠢欲动。她笑笑，钻进了车里：“江经理，有缘再见。至于签名，我觉得如果成为朋友的话，反而挺次要鸡肋的。说，对不对。”

    江源打岔，顺着也挤坐在了后排：“夏总，有句话怎么说，前生擦肩回眸，换回生世之缘。简单理解，就是我如果跟夏总同乘一车，这才叫真正缘分。挺巧的，我司机有事不在。夏总，方不方便送一段路？”

    夏梦挪开位置：“江经理，似乎也不管我方不方便。”

    江源完全不接茬，看向前排开车的温君洁：“女士，能不能先开走，摆脱一下那些记者。”

    温君洁心里盘桓片刻，见夏梦没什么表示。犹豫着，缓缓给油驶离。

    她倒是能看出来这位贸然上车的男人有点反常，同时也能看出，这人身份不俗。赶下去，显然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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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挂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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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行平稳。

    夏梦本来就不够的精力，被内里暖暖的气温一熏，颇有些怏怏欲睡。可身侧有人，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在应酬话痨样的江源。

    天色更昏，车身穿梭中渐渐跟夜色接轨。

    夏梦为躲避话题越来越广的江源，随意看了眼手机。调成静音的通讯画面上，又多了条微信，是询问她电话怎么没人接。

    她打开才发现，就参加会议的两个多小时，接到了许多条信息。

    信息内容，大多是出于担心的问候。

    是了，她今天起床晚，错过了他几个电话。没时间亦没心情去回，他会担心，挺正常的。

    待回应自己无事，却离奇多了种念头。

    她若不回复，他会怎样。为什么要去回复？

    毫无道理的想法，夏梦索性把手机塞回了包里。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搭理丈夫。悄然平复，夏梦瞥了眼身侧稍微安静点的男人，客气礼貌：“江经理，前面就到我住处了。等下要去哪，让温姐送。”

    江源若有惋惜：“这么快。”停了停，笑盈盈道：“晚饭时间了，夏总这个东道主竟然要赶走客人……”

    调侃着，他视线触及到女人明亮清透的眼睛，自觉打住：“是有些问题想请教夏总。不过看上去，再不走，夏总会在心里把我定性成无聊。不好，不好。”

    夏梦笑了笑：“您太风趣了。”话落，转了下头：“温姐，等会麻烦再跑一趟，送江经理。”

    “好的。”

    见住处已近在眼前，夏梦压了下手，示意就在这停。走下来，便不再有多余客套，转身进入酒店。

    至于身后跟着下车相送的江源，她则装没看到。

    两人就是一面之缘，有结交的价值，但今天不是时机。至少现在，她连自己丈夫都不想理会，何论旁人。

    说不出的心情，更没办法与人说。因为关于那个女人，她跟丈夫讨论过很多很多遍，次数多到她已心生厌恶。

    看法观点达不到一致，过多交流，徒增分歧争执。

    当然，怎么可能一致呢。

    她憎恶对方，乐见其损。丈夫却希望对方可以过的很好。

    回到房间，吵闹的电话又来。以为还是丈夫，拿出瞧了一眼才心平气和：“温姐，怎么了……”

    聊着，她眉头渐渐蹙起，隐隐觉得不妥。

    是温君洁，告知她江源并没走，反而在这家酒店订了个房间。这会，刚刚入住。

    如果说刚刚对方强行上车，她仅认为有点不妥。那现在，已完全看不出江源的用意。

    什么意思？

    两人在记者注视下同乘离开便有点不妥，如今若再被拍到同住酒店，会造成何种影响。尽管概率不大，可公众人物做久了，这点危机意识还是有的。

    “夏总，我劝了江经理。他说这酒店环境不错，非要住进来……”

    “行，我知道。”

    “我担心记者……这家酒店周围本来就藏着许多偷拍客。”

    “身正不愁影斜，担心没用。咱们不是警察，就算是警察，也干涉不了江源住哪家酒店。要怪只怪我粗心，暴露了住址。没关系，等等看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斟酌中，放下了手机。静坐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编辑信息发送给丈夫。她要争取改掉爱迁怒于人的毛病，他人在海城，根本对这边一无所知。

    换位去考虑，她联系不上他的时候一定会着急。何况，他在海城一定有着许多工作上的压力……

    风雪都市，夏梦手指跳动间，联想到俩人一起经历过的一些事儿。心情喜怒变幻着，很久，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不单单是丈夫，她对那个城市不知不觉间也有一份执念。

    第一次去的时候，惊心忐忑，随随便便一个路人的目光都像充满着罪恶。第二次去，整座城市焕然一新，她亲眼见证着这种变化，产生过一种无以言说的自豪感。

    因为她丈夫参与间接导致了这种好的变化，即便经济暂时上不去。至少，海城开始有着良好的秩序，有着适合好好生活发展的基本框架。

    嘴上说着反对他经营悦城，可若真的反对，就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她相信现在的丈夫，会在这件事上充分考虑到自己的意见。

    信息刚发过去，不多时，电话回拨而至。

    夏梦懒懒的，开着免提，眼睛也不睁开：“我在这很好，更不会失踪……急什么。不接电话，就是不想接而已。”

    韩东无言于女人这种直白，停了半响：“不想接可以不接，回条信息报个平安能浪费多少时间。动动手指的事。”

    “懒得动。”

    “呃……”

    夏梦继续：“我就是让感受下这种滋味，记不清多少次了，也这么晾着我……不管我是打电话，发信息，用尽各种办法，仍然得不到回应。”

    韩东滞声，打岔：“怎么样，去医院没？不然等我这两天忙完，陪着一起去。”

    “行啊，反正我要在这边多逗留些时间。”

    韩东简单思索：“嗯，最多再有四五天。等悦城这些事定下来，就去找。我也不知道最近什么情况，吃不好，睡不着。见不到人，总心里不踏实……”

    “是想见我，还是想见未来的儿子。”

    儿子？

    韩东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怎么知道是儿子。”

    “直觉。我妈也说，茜茜男孩相，第二个肯定是儿子。其实，我还挺憧憬给茜茜再生个弟弟。将来咱们俩老了，管不动了，会有个弟弟保护着她。相比父母，其实兄弟姐妹，夫妻，才是真正维持一生的关系……老公，我真的特别特别无助，矛盾……怕一旦选择错误，会遗憾终生。懂不懂，这次怀孕，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韩东胸闷。

    他没法安慰，这完全是个死结。孩子要或者不要，都不合适。事情到来，该是解决事情的节点，可他至今也是懵的。

    频繁打她电话，发微信。除了挂念，就是想聊一聊这个。

    良久，夏梦开怀笑了笑：“猜我今儿开会碰到谁了？关新月，跟李瑞阳一起。觉得俩人倒是挺配的，一个五十几岁，自以为是的风流潇洒。一个三十几岁，眉宇含情，少女做派。那种气场，简直无与伦比的融洽。”

    “嗯，然后呢？宝贝，不谈她好不好……”

    “心无挂碍，谈谈怎么了？”

    “有挂碍。谈到她，我怕影响心情。影响，我也不舒服。所以，干嘛要谈。”

    夏梦翻了下眼睛：“挂了，这几天特别容易困，得补觉。”

    “别忘了吃饭。”

    “也别忘了赶紧忙完，赶紧过来。”

    “行，晚会抽时间说。我这还得开个会，挺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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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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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通话，夏梦心情稍微转好。洗漱后，拿着手机，半工作半放松的状态中，悄然入眠。

    次日，新的一天，状态焕然而新。

    参加完了国际峰会，跟何云海谈的顺利。本该轻松点的她，实则半点轻松不起来。似无非做不可的事，又处处都在。

    尤其新闻上，随着几天时间流逝，古清河开始采取了一系列提前遏制竞争的手段。

    诸如更换律师跟平台的协议，待遇提高的同时，对签约律师的约束力更强。诸如暂时将论坛会员价格压至最底端，开始各种各样的活动，提高用户粘性跟服务。

    据她获知，这些单拎出来都算是大动静的决策，从提出到决定，到实施。中间时间很短，可能就是那次两夫妻跟古清河正式翻脸之时才开始的。

    特别会员价格这一块，原先已渐渐成为普阳收支的主力。如今古清河以其它方式，变相抵消掉了这块收入，也就是等同于，暂时取消了这一部分带给公司的利润。

    如此魄力，夏梦很难相信是古清河所具备的。

    她印象里的接触的对方，优柔寡断，不具备刚性。她跟他看似朋友，在事业上，潜意识中一直都不怎么信任。

    那到底是何时开始变的？是设局将自己踢出普阳的时候吗？还是他父亲确定将会坐牢的时候？

    人总归都会变吧，任何人。

    难得有空闲，跟温君洁在酒店中层喝茶的夏梦，在看完一些刚冒头的新闻后，暂心不在焉，视线飘忽转往窗外。

    不管是普阳还是她自己的楚新论坛，根本上最重要的是签约律师以及庞大的用户群。对签约律师有所限制容易理解，但废除她举步维艰发展起来的收费制度进行废除，对她观念冲击太大。

    所有生意能维持的根本是健康良性的盈利，如今古清河为了排挤即将进入宣传期的楚新，钱都不要了。废除后再重新建立起收费模式，这究竟有多困难，没人会不清楚。

    既然清楚，那这一切的发生，势必意味着，未来将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资本对标。

    温君洁也看了新闻，想了想：“夏总，普阳主要的营收就两块。其中跟电商的接口刚刚成熟，还处在支大于收的情况。现在它们连会员都摒弃了，拿什么来盈利。广告？加大广告投入规模？”

    夏梦轻缓摇头：“加大广告投入规模是舍本逐末，打破平衡，普阳不会这么做。它们不盈利，暂时。但只要能有效抑制任何有可能产生竞争的对手，未来会赢。利弊皆有吧，能这么做，意味着会有大的资本入驻。看来，涂青山将来有可能成为普阳最大的股东……”

    温君洁忧虑：“那要不要延缓下宣传进度，这种节点，不太适合。普阳是一家比较成熟的公司，而咱们刚刚起步……”

    夏梦搅动着咖啡，干脆打断：“没必要躲，早晚都要碰上。是对方怕，才会这么紧张。原定计划不用变，等等看，用户买账的情况。我相信，不管是张总还是何总他们，这点远见还是有的。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仅仅是提高知名度。至于以后，还很远……一切不都是个过程么？未知的过程，谁也不会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留下来的到底是楚新，其它公司，还是普阳，亦或者共存。”

    温君洁眉头微抬，愣愣看着姿态怡然洒脱的女人。好像有点陌生的距离，又因经常在一起而熟悉。陌生于她将如此大的事件，轻描淡写的拆分，简言。熟悉于她出众的相貌跟所有气质特征。

    “看我干嘛？”

    温君洁躲开视线：“哦，没事儿。就，就觉得夏总你跟以前不大一样……”

    “哪不一样。”

    “更，更好。”

    夏梦莞尔：“你晚会代表我去跟何总再好好碰一碰，不然普阳那边动静越多，既定的合作存在变数越大，拖延下去没意思。至于我，你随便找个理由说去不了就成。”

    温君洁压力陡增，但仍旧点头：“行。”

    夏梦仍轻巧：“这件事能办妥，温姐你就不要在我身边了。以后楚新论坛副总裁的位置，交给你。至于总裁，先让它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