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凰女

    天空呈暗灰色，看来这场雨要下几天了。

    只不过转眼要立春了，天气总是要暖和起来的，眼下这混漉漉的阴冷感觉，到是有些像那年京城的冬天。




第1265章 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离过年没几天了，叶青凰也去帮爹整理帐目。

    今年所开新铺虽多，但经营帐目却是很清楚，只不过投入成本还没有最后的明细帐回来，这一块还待年后算清。

    而这一块主要体现在欧阳不忌携带五十万两银子去京城一事。

    前不久有消息传来，京城珍阁在小年这一天开张，至于生意会如何，目前是不知道的。

    而京城的明珠阁、云来客栈和酒楼也都在年前陆续开张，没有挑同一天也是为了避人耳目。

    当然若有心人关注，其实并不难发现端倪，因为这几家就没单走过，而且都是从青华州一路南下拓的分铺。

    但这时候大家更关注的还是珍阁吧，已经有很多人知道，珍阁出自叶状元家，里面有不少货都是叶夫人琢磨出来的。

    大约是有着这样的名头，珍阁不管在哪里开张，生意就算没有火爆，却也会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客人。

    撇开经营问题，叶青凰只看投入成本与人力安排，没有亏，有小赚，这就够了。

    另外还有田庄、田地的数目，也都有帐在册，随时备查。

    帐目多就意味着帐簿多、要做的事儿多，以前还有叶常洲和叶华磊先查小帐，现在只能叶重义一个人来，到也忙了一个冬天了。

    “爹，明年给你再安排几个帐房先生来帮忙吧，常洲和华磊，也让他们出去跑跑，跟着苏管事去巡铺，长些见识。”

    叶青凰看了半天帐才将帐簿推开，却心有感触地说道。

    “好，他们看帐已学得差不多了，应该多实践，也多学些其他东西，光看帐面上的数也不好。”

    叶重义将刚汇总的数目记在另一本总帐上，也放下笔自一旁的小泥炉上提了茶壶过来泡茶喝，同意地说道。

    他当年带两个族里后辈出来，并不是只当缺人手来用，更想要培养成可靠可用的亲信。

    父女俩说了会儿话，又说起帐目的问题，想着明年的帐册上要记录的项目肯定更多，做为总帐房，也确实要增加人手，不能光靠一个或几个人。

    叶青凰当初让爹来管总帐房，也是为了给爹找些事情做，让日子过得充实一些。

    但不表示要让爹每天这么忙，被一堆帐册困在其中而不能做别的事情。

    只不过如今又冷又潮湿，每天呆在暖和的屋里到也无妨，若不找些事情做，又会觉得太闲了。

    年关要关帐，关的当然是各铺中的帐目，却正是总帐房忙碌的时候，回来歇着的赵沐扬和赵沐秋也过来帮忙。

    而到了腊月二十九下午，颜家突然来人了。

    按照当初与颜城守的约定，交货时首付十万两银子，年关再付五万两，之后的就等明年陆续付清。

    这是给了颜城守天大的情面，而年关早就到了，叶子皓却并未登门讨债，甚至没有派人去提醒颜家。

    他都做好了颜家借机“遗忘”此事的心里准备，却没想到颜家一直拖到了腊月二十九的下午，在这最后时刻还是来了。

    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还是最后想明白了，不想为了几万两银子而毁了颜城守的信诺

    叶子皓什么也没有问，在门上来报颜家管事求见时，叶子皓便让人请进前院正厅候着，他带了庄明宇晚了一会儿才施施然过去会客。

    来付个帐就要见到主人，这也就是颜城守的面子才能如此，不过叶子皓在走去前院正厅时，心里却在琢磨着。

    明年不但要增加作坊人手，也要重点打造一个完善的帐房了。

    不但总帐房要人，巡铺时也要带上总帐户的人，还要有人专管各地田庄、地产，以及葡萄酒的成本与利益帐目。

    当然，也要有收债、讨债的队伍，而不是来个人付帐还钱，都得他亲自出面去收。

    颜家来的果然还是上回来收葡萄酒时付了十万两的那个管事，到也算是认识的人了。

    叶子皓走进正厅时，管事正在喝茶，不远处烧着炭盆，到也不太冷，只不过看这摆设和听差的人，到显得有些冷清了。

    看到叶子皓时，管事连忙收敛了好奇心思，起身朝叶子皓抱拳一礼，便说明来意。

    叶子皓微笑寒暄了几句，又问候了颜老爷几句，气候还算融洽无波，管事也识趣，连忙将千两一张的银票拿了一叠出来，放在高几上。

    只不过叶子皓坐在上首，并没有亲自起身去拿银票，而是朝庄明宇看了一眼。

    庄明宇连忙上前将银票拿过来，目光冷峻、表情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真伪、顺便数清了数目，便点了点头。

    “有劳管事来一趟了，正好我给颜世伯也准备了年礼，打算明儿一早派人送过去的，现在想想，不若就现在派人随管事过去，也省得再递帖子麻烦。”

    叶子皓笑着说起年礼的事儿。

    能为颜家跑这样任务的管事，自然是颜老爷身边的亲信，而他年礼确实早已打算了，只是在收钱之前也不方便送去，有催人付欠款的嫌疑。

    现在说起来，大家也只是心照不宣罢了，但若现在不信口一提，事后突然送过去反而不好解释，到让人觉得小家子气了。

    管事听了自是笑着客气了一翻，也就答应了。

    不一会儿，许德山就匆匆进来禀道：“大人，梅花酒和熏鹿肉、四喜饼已备好，安排了四个小厮前往。”

    叶子皓点头，管事也立刻行礼告退，心中却是暗暗吃惊。

    这位状元郎并未再入仕为官，府中管家却依然称之大人，这是不是说，状元郎的身份地位依然很稳固

    但他也不能认为“大人”的称呼是错的，因为状元郎仍是翰林院正六品，只不过没有去翰林院履职便放官青华州了而已。

    状元郎允许府中下人称自己大人，是否意味着不久的将来，仍会为官呢

    管事往外走时，心中也在琢磨着，要不要将这一发现告知老爷。他不知大公子与叶状元交好，又是否知道这内情。

    一时他也犹豫了。

    送走颜家管事，叶子皓拿了银票就去找叶青凰，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猜测他的事情。



第1266章 所谓的年礼
    很快，四个小厮得了颜家赏钱，回来后立刻向许德山禀报了任务经过。

    许德山并没收缴他们的赏钱，毕竟这也是难得的往大户人家送礼机会，得些赏钱也是大户人家的体面。

    许德山来向叶子皓禀报到最后时也未隐瞒此事：“他们每人得了十两银子的赏钱回来了。”

    “颜家是真正的大户之家，又出了四品城守，给赏自然不会小气，让他们收着便是，只不过这是特例，莫让他们滋长了去别人家办事都要有赏钱的心思，到坏了我叶家颜面。”

    叶子皓心态客观，语气却严肃地说道。

    许德山神色一怔，不敢大意连忙答应下来。

    许德山走后，叶子皓笑了笑，也不放在心上，只不过该提醒的事情还是要提醒罢了。

    他给颜家送年礼，只是碍于颜城守的情谊。

    他们既是同年同考又同为金殿三鼎之一，共同肩负着皇命放到了地方为官，也算是同朝为官交情算好的同僚了。

    如今他生活在这里，也算作为晚辈，该有的人情交道也还是要有的，即使知道颜家并未真正当自己是小辈照拂。

    不然，当初向南飞暗中打压珍阁时，颜家知道了消息，就该出面表示一二了。

    哪怕并不能解决什么，摆下姿态，向南飞也不敢对颜家如何的，毕竟向南飞是四品城守，颜家也出了个四品城守，身份并不比向南飞低。

    何况颜家是此地大族，家在此地还怕一个外来的城守

    但颜家只是略表了态度，让向南飞不敢从明面上出手而已，却对暗中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因此，叶子皓只管做买卖交易，平时并不登颜家门，甚至连约定的帐目都没有主动去收，摆足了“我不在乎”的姿态。

    但这年礼还是两手准备，颜家若年前不来履约，自然就没有所谓的年礼。

    颜家来了，也就是从酒窖随手拿来四坛梅花酒，去自家拿出半只熏干的鹿肉，四喜饼正是叶青枫铺中最近卖得正好的新年糕饼。

    都是现成的东西，不多也不贵重，只不过也不算轻。

    毕竟鹿肉也不是谁家有钱都吃得上的，是庄明宇和武明扬带着几个府中护卫出城打猎打回来的。

    梅花酒则是用青华州收集来的干梅花来到南华州后就早早泡制，而非这个冬天从自家梅园里摘下的新鲜梅花。

    礼不重不会让人猜忌意图，也不轻而不失自家颜面，只不过不送说得过去，送了，也就聊表晚辈礼节罢了。

    完成了这个任务，又收回了五万两货款，当晚就把赵沐扬和赵沐秋叫到西屋暖阁里喝茶。

    他的书房用得少，也懒得又搬火盆烘屋了，都是自家兄弟，也不需要避讳什么，说起银子回收总还是高兴的。

    第二天就是除夕，叶青凰喊了四个嬷嬷进来，把给府中各岗下人和管事们的年赏都安排下去。

    作为主子年赏，交给了四个亲信嬷嬷去完成，而非交给管事许德山，算是私库所出，都将由许孙氏记帐在册。

    只不过也仅仅是记录了支出帐册，叶青凰的私人体己有多少金银，她从未登册，便是管她私库的许孙氏，也不知情。

    所以许孙氏一直以来管的帐册都是叶青凰让她管的那些库存之物，不让她管的都另行收着，旁人没有钥匙。

    许孙氏一直知道当家夫人在私库中还另有体己，至于哪里来的，都是什么，要做何用，她也有瞄过几眼，却不甚清楚。

    但她也非拎不清之人，对此便是心中存疑，也是不敢多问。

    她男人便是管家许德山，也私下提点过她，在主子身边忌讳多事多嘴多心，一切听主子安排就是。

    除夕淡淡雪，轻轻浅浅地落着，但与靖阳或是青华州比起来，有如春雪一般只会美、而非冷。

    大家都说，这将是最后一场冬雪，春天很快就会到来。

    中午所有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热闹的团圆年饭，下午就各院自家包着饺子，准备各家守岁吃饺子，而不几家人聚在一起了。

    因此，赵家人都聚集在竹风小筑，叶家人都聚集在瑞芳居，叶重义和叶青枫一家也到了瑞芳居。

    只是周氏还未出月子，叶青柏带着拓儿中午过来吃了年饭之后，晚上就不过来了，与周家人一起守岁。

    拓儿这天也搬了回去，准备等到周氏出月子、瑶儿满月之后再过来。

    原本是为了冬天行路不便时方便照料，才将拓儿送到正院随小姑一起住，如今添了妹妹正是他爹娘忙碌照料时，就要将他继续寄放在正院这边了。

    拓儿也不计较爹娘这时候顾不上自己，他有了妹妹还是很开心的。

    看到拓哥哥有妹妹，小吉祥也羡慕了，便缠着叶青凰赶紧给他生个妹妹，到让叶青凰哭笑不得，叶子皓在旁笑得有些犯傻。

    珍阁在除夕也照常营业，直到天黑才关了铺子，各处锁好门户，除了巡夜的护卫和小厮，都轮班去饭堂吃热腾腾的饺子，几种口味任他们选择。

    大家边吃边聊，也有主家赏下来的酒，但叶家是不允许赌钱行为的，不管是谁，若被巡夜护卫抓到就会断送了自己出路。

    即使如此，吃了饺子，许德山还是会带着两个管事也四处去巡视，同一座大院里住着交情都已不错的夏长生、秦家盛、王桦也会去帮他，以免疏漏。

    毕竟这个新年不是在城守府了，没有府卫，也没有城守大人的官威，他们只能靠自己来维护这座主家大院的安宁。

    叶子皓和叶青凰带着小吉祥在瑞芳居也亲手包了饺子，看着小弟小妹和侄子熟练地包饺子，不禁想到当年在叶家村时。

    那时他们家境已有好转但不算有钱，偶尔吃顿肉饺子可是全家欢喜，当作盛事，而小的们也跟着叶青凰学会了包饺子。

    后来，他们也学会了很多事情，会帮着包饺子、酿葡萄酒、上山摘桂花、在山坡下采菊花，在县城帮着按模具做糕饼

    那时不但为了赚钱，也为了减轻人手上的压力，更是让他们从中学到了劳动的益处、从简朴中体验到亲手创造的乐趣。

    虽然叶家越来越富有，但他们却没有将自己养歪，也更懂得珍惜家和万事兴的幸福。

    小的如此，大的也渐渐有了这样的觉悟，实属难得。



第1267章 总要有不同考虑
    除夕夜睡得晚，正月初一又不用祭祖，大家都起得晚，中饭便在自己院子里吃了，直到晚饭时才聚到一起来。

    叶重义和叶重信却在纠结一件事情。

    相比叶子皓和叶青柏是在外面过的第二个年，其他人可是头回在远离靖阳的外地过年。

    他们知道这才是开始，以后何时能回去祭祖都很难说。

    “往年咱们初一都要去祠堂祭祖，要上山祭拜，如今”叶重信看了神色惆怅的大哥一眼，便先开了口，又看向叶子皓和叶青枫、叶青柏。

    他们都是叶家两房最大的孩子，小的们且算了，要说正事当然还是要说与他们听。

    “之前是我疏忽了，应该早些雕几块灵牌出来，先祖也就算了，你们的太爷爷、爷爷他们总还是要等咱们祭拜的。”

    所以，他们老兄弟俩刚才纠结的事情，就是要不要在府中设立一个小祠堂，或是佛堂，平日拜拜也有个心里慰藉。

    尤其是大哥，大嫂去世多年，他可从未远离而忽略了每年的祭扫，可今年初一却是缺席了，昨晚说是守岁到很晚，实则是辗转难眠吧。

    今天白天大家又都在自己院子里休息，其他院子也罢了，大哥一个人住在竹轩，那份寂寞冷清会比平时更甚，足够他想念亡妻、心情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