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凰女

    到是他走进来时，叶青凰便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没有说话。

    叶子皓在榻边坐下却没有耍赖地躺下来，而是低声道“我稍后去一趟府衙。”




第1319章 许清风到了
    中秋前后，正是各州府忙于乡试之时，但乡试自有学政司主管，府衙只有协助之权。

    当然若府衙之人想要从中做点什么违规之事，也不是不可能，此事只有揭不揭发、追不追查的问题。

    就像当初青华州那位被叶子皓踢爆的前任城守，就曾为难过许清风，阻碍了许清风几次乡试机会。

    后来被叶子皓一追究，就成为了其催命符罪证之一。

    而今，这位艰难走上仕途的许清风被任命在南华州任城守，自然是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即使现在是叶子皓代掌城守，这样的情况也不可能发生。

    叶子皓很聪明地将本期乡试的督管权力分成了两份。

    一份为府衙官员，以司吏主簿和司礼主簿主要协助学政司考官们主办，以司户主簿在考生信息资料上配合。

    一份为府学师长，由老院长及选出来的六名师长为士学督考，主要巡场、抽查突击阅卷。

    以确定府衙中人与学政司的人没有搞鬼。

    这是他临时决定的方式，旁人便想应对也不容易。

    而学政司并不属地方衙门所辖，他们虽未反对叶子皓此举，但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妨碍他们职司任务。

    一个从三品在地方上代掌正四品城守，他们也不知如何评价，更不敢擅作揣测，实在是这位叶状元太有名了。

    因而，这件事情四方商讨之后很快就确定了，都没有异议。

    今天，恰有一场考试。

    参加科举的秀才们自然是不能轻松过中秋的。

    逢考的新年和中秋，在他们心中都只能留下遗憾，而不得不集中精力应对考试。

    就如那年叶子皓，早早去到京城，根本没时间留在家中过年。

    离家越远的考生就要越早出发，离京城近的考生才有机会过了年节再走。

    距离带来的时间安排，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是士子在科举路上必须走过的路。

    今天叶子皓要招待东方昕宇，他早将任务都安排了下去，并不需要他亲自去考场守着，更何况他是代掌，并不想参与太深。

    但这样的日子，去衙门和考场看看，慰问一下考官们还是可以的。

    做官和做人都很重要，叶子皓一向得民心声望，可不是白得的。

    叶青凰只说道“若是晚上请人喝酒，别喝醉了，早些回来，还有，带上庄明宇他们。”

    “嗯，不会在外面吃饭的，考试还未结束，不能让大家松懈，以免出了意外我担不起责任，等放榜后再请学政司的人吃顿饭，送他们离开就好。”

    叶子皓连忙解释。

    之后，他俯身在叶青凰唇上亲了一口，又在小吉祥的脸颊和二宝的额头上都亲了一口，这才离开。

    叶青凰没有起身，目送男人离开，屋门轻轻地被带上。

    晚上，叶子皓是天黑之后回来的，不过没有喝酒。

    “还好赶上了。”看着花园里玩耍的小的们，却个个离放烤肉串的桌子很近，不由大笑。

    “没吃饭”叶青凰过来将自己刚要喝的茶递给他，笑问。

    “吃了，陪学政司的考官们和府学师长、府衙三个主簿一起吃了晚饭，都没有喝酒，刚好考完了，这两天要改卷，大家都很慎重。”

    “还好许清风没到，府衙空着，我先前就将所有人都安排在府衙里住着，内有府卫、外有府兵，到是很好地隔绝了改卷的风险。”

    叶子皓笑着解释，接过茶喝了两口，这才去桌边拿了一串烤羊肉就吃起来。

    毕竟陪一群其实并不太熟的文人吃饭，谈论文章、政见、策论等话题，显然比吃饭要重要得多。

    还好没有酒助兴，大家都很清楚地记得自己的任务，没有耽搁时间，他又坐着马车在考生们投宿的客栈附近街上都转了一圈，确定没有闹事的动静，这才回来。

    这些天府兵和捕头捕快们可都是严阵以待，在考生们住的客栈都认真看管起来了，不但怕人闹事，更怕人找事，不论是访客、饮食、起居都是仔细查过的。

    当年叶子皓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对待起来也是熟悉得很。

    好在各县学都有师长带着，一些细琐之事自然也有师长们去做，考生们只要安心读书，为下一场考试做准备就好了。

    而今天恰是考完了，又逢中秋之夜，抛开书本呼朋唤友出游的人便多了起来。

    今年的乡试早两天开始，对考生们来说总算是结束了，但对他们的师长以及府衙、学政司等人来说，离结束还早着呢。

    叶子皓没有去惊动考生们，他连马车都没有下就回来了。

    云来客栈没有接受考生投宿，除了房租比其他客栈贵，也是因为东方昕宇要来。

    为了避免考生入住而招来府兵巡岗，云来客栈只接受寻常客人，以免到时影响到东方昕宇出入不方便。

    东方昕宇这时候也在街上瞎转悠，看着到处都是考生，有的在街上闲走，有的在酒楼吃喝，有的就在路边小摊吃碗热腾腾的馄饨。

    为此，八珍阁前的馄饨摊现在也在营业，周新带着几个伙计在忙里忙外，周顺也跑出去帮忙，趁机结交那些秀才们。

    第二天，东方昕宇在客栈又多住了一天，只派了手下管事带人去附近县城搜罗当地特产。

    只是南华州特产好像也没有什么出名或值钱的，他这么做纯粹是不想走空手，等车装满就回京去。

    恰在这一天下午，许清风到了。

    许清风带着妻儿坐着马车从京城出发，经过南华州而未上任，听了叶子皓的提议直接北上回了青华州。

    探亲完成了私事之后，就将妻儿留在家中多住些日子，他只带了两个小厮策马南下，一路奔波赶来。

    刚进城，许清风就向街边百姓打听了叶府所在，派了一个小厮过来传信儿，而他则直奔府衙。

    已经迟了一个月，他心中其实也是忐忑不安的。

    叶子皓正在家中溜娃，得了消息连忙将二宝送回给叶青凰，又交代小吉祥陪弟弟玩耍，这才阻止住小吉祥跟脚。

    他带了庄明宇和武明扬匆匆赶去府衙。

    这时候的府衙里住着主考一应官员们，包括协助和督考的大家，而另几位主簿也在后堂迎接了他们的新城守大人。



第1320章 城守府开支
    叶子皓到后将衙门里一应属官都介绍给许清风，又领他去见了主考的其他人。

    许清风听说考官们都安排在这里住着，连忙交代大家不必拘礼、一切照旧，他未带家眷过来，只需要另外收拾两间屋子住下便可。

    这天没有办交接，许清风看向叶子皓主动说道“感谢叶大人代掌南华事务，等乡试结束我们再来办交接。”

    “无妨，司吏和司礼可以先不办，其他几房与诉状、地方公文、过往档案等等，都可以先办，这些都封存着呢，我并未接手，你直接与属官文吏们一样一样来，我在旁做个见证便可。”

    叶子皓却笑着解释。

    “也好，那就能办的先办着。”许清风连忙抱拳笑道。

    当晚叶子皓请了许清风去云来酒楼吃饭，算是接风洗尘，顺便把东方昕宇也请了过来。

    包间里，许清风看到东方昕宇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行礼问安。

    “许大人不必拘礼，我与子皓交好，他让你回乡探亲一事，我已知晓，还夸了他聪明，你们出外为官也不容易，平时要回乡可没机会，这也是赶上了好机会。”

    东方昕宇与许清风说话也面带微笑，还用了我字，一点官腔架子都没有，很是平易近人。

    许清风听了也就心下暗松一口气，又感激地看了叶子皓一眼。

    听祁王世子这般说，显然责任都让叶子皓担下了，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好，所以祁王世子才这么说，而没有追究吧。

    许清风到底是在京城吏部任职多年的，当下也嘴上客气了一翻，并不深谈，三人落座，掌柜亲自领着伙计来送茶点，随后又上酒菜。

    包厢里墙壁上挂着竹编花篓，里边插着几枝秋海棠，艳丽的色彩点缀得雅致的屋中也多了一抹鲜活。

    推杯碰盏间，大家的话题从京城谈到地方，从青华州谈到南华州。

    京城是许清风和东方昕宇都熟悉的地方，叶子皓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而青华州则是许清风的家乡，叶子皓在那里为官一年。

    南华州是许清风以后在任之地，东方昕宇来过两次，叶子皓在此也住了一年。

    因而，不管说哪里，他们都是熟悉的，都有话题可谈，然后，从生活到生意再到为官为政上。

    话题渐渐深刻起来，边吃边聊，气氛也很融洽。

    东方昕宇已经听叶子皓说过他的为官态度、孤臣阵营，因而对许清风也十分和气，两人到也结交起来。

    而许清风回家后也听父兄还有侄儿大谈叶青天事迹，这趟回来不但转达了家人对叶青天的关怀还有对叶家子弟的牵挂，也有心向叶子皓取经，怎样做一个为民造福的地方官。

    当然，他要取经也就不会照搬叶子皓在青华州时那些方法了，并不是哪里都适用的。

    像他就没有御赐黄金，也不用垦荒种兵田，南华州相比青华州地处南方又要富庶一些

    而叶子皓对府城熟悉一些，去年采买葡萄也去过一些县城和村镇，只能以他所见来谈时闻了。

    原本中秋过后就要赶紧去采买葡萄的，但东方昕宇还没离开，府衙还在忙着乡试之事，许清风又到了要办交接。

    叶子皓这几天都没有空出城，还好有他爹还有几个得力管事、可靠伙计在，今天一早，他们就出城买葡萄去了。

    畅谈到夜深，他们才各各散去。

    东方昕宇最近，由自家护卫搀着回了隔壁的云来客栈，这还是他在地方和一个地方官谈天说地呢，谈得高兴也就多喝了几杯，已有几分醉意。

    叶子皓让武明扬去叮嘱宋掌柜好生照料世子那边，夜里防卫不可松懈，便又用自家马车送许清风回去。

    坐在马车上慢悠悠走在街道上时，叶子皓才突然开口说起另一件事情。

    “清风兄，你这南华州的前任城守是我举报下狱的，城守府原来的大总管也是犯案从犯，一同被押走了，这些日子，我帮你重新挑了一批人将原来城守府的人全部替换掉了。”

    “只有司库主簿曹大人是衙门的人而未动他，后衙那些下人并不多你先用着，若是不合适自己再慢慢换，家眷到后再增加人手便是。”

    “你问我为城守时的经验，除了前面衙门里的公务，这后衙也是有章程的，你问曹主簿整个城守府前后衙的生活用度、人手数量、器物、生活等一应开支，朝廷给的限度在哪里。”

    “这是小事儿却不是小帐，你上心一些，能多养许多人了。”叶子皓微笑地提醒许清风，虽未明言哪里可省、哪里可以利用起来做什么。

    但他已提到问谁、注意什么，许清风自然不傻，就算当年为学子时一腔热血、满心正义，在京城这么多年便初心不改，言行也变得谨慎而成熟了。

    他立刻听明白了叶子皓的意思，连忙抱拳多谢。

    “多谢子皓提醒，正好我出门前，靖言曾说，若他能考上举人，便早些来我这里，再赶在年前进京休整，以备来年春闱。”

    “到时他会带上其他同窗过来投奔于我，当时我还有点担心，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住到城守府，会不会让府衙的人说闲话。”

    “我先前还想，不如我自己掏钱让他们住在云来客栈，听世子说那里环境不错，也很清静，长租价钱也不贵。”

    许清风笑着解释自己先前的想法，他已明白叶子皓提醒的是什么。

    城守府开支足够养许多人，这笔开支若他未用，怕是要被别人抠去做油水了，因为朝廷是有章程定例的。

    “哈哈，靖言他们自然知道来投奔你时府衙是住得下的，这个他们说不定比你熟呢。”叶子皓想到那些积极上进而有正义感的后生们，面上笑容更浓。

    “原来如此，我是听说他们曾在府衙户房帮过忙，发放募捐物资、巡查种兵田等，都有他们参与，没想到你让他们参与了地方政务这么深。”

    许清风惊讶又恍然地看着叶子皓，再次作揖，神情更加钦佩恭敬。



第1321章 勿忘初心
    “子皓为官清正、思虑长远，不但造福百姓，对士学扶持、对后进的指导，可称我辈士子典范。”

    “你旁的不好学，对士学扶持、对后进的指导，我到是可以学之一二，以后也让南华州士学蓬勃发展，让更多的士子成为天下栋梁，多些有识有用之子，而少些贪赃奸佞之官。”

    “清风兄所言甚是，若这天下像你我这样的官多一点，像你我上任这样的贪官少一点，便是百姓之福。”

    “咱们为官不但是为民造福，若能发掘人才、以身作责培养出积极向上、正直廉明之士，也是为朝廷造福，为君王分忧。”

    “虽你我几人之力，也就是点点夏夜萤火，但若聚少成多，也可照亮一方天空，也算尽以绵薄之力，不枉寒窗苦读、一展抱负。”

    叶子皓一脸认真地说道。

    许清风本心也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他言轻力微，此时看到身为士子之首的叶状元有如此抱负感慨，心下也是激动不已。

    这翻推心置腹的谈话，也让他们以后的交情更可靠。

    “多谢子皓举荐，让小兄也有一展抱负的机会。”许清风下了马车还朝叶子皓深施一礼，以示谢意。

    “不必言谢，各尽本份，为君分忧。”叶子皓在车窗边也还了一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