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凰女

    眼下正是冬天，拿把扇子在手中有些装，便是叶子皓都不拿。

    出了正院，马车已经停在门口，叶青凰直接上了马车，拉上了车帘，一个护卫赶着马车，武明扬抱剑坐在一旁。

    另有两个护卫骑马跟随，至于暗卫则安排了四个，不过是先出发了，并没有跟着一道走。

    这是叶青凰几年来单独出门，没有叶子皓陪伴，也没有带上孩子，更何况这还是京城

    也难怪叶子皓交代多派些人跟着，又不让她出门太早。

    就不知道去了万宝斋夫妻相见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不但叶青凰有些期待，或者说有些恶作剧，武明扬心里都有些说不上的感受，怕大人会怪他没有劝住夫人的行为。

    马车出府到主街再往东行，今天阳光不错，街上行人也不少，也能听到路边有人议论拍卖会的事情。

    不远处还能传来太学生喊口号募集善款的声音，喊了几天，这声音到是整齐而熟练，叶青凰推开车窗看过去，能看到红色飘摇、入目鲜明的风景。

    叶子皓说，虽然每家捐得并不多，没有出挑人家，但底数固定，聚少成多，这几天也攒下不少数目了。

    ……

    万宝斋在城东一条主街上，场面很大，建筑也很阔气，万宝斋背后听说也是某个世家撑腰，至于是哪家，却没有具体的说法。

    总之是个低调而有钱有势的地方。

    也是如此，每月一次的拍卖会生意都很火爆，万宝斋拿出来的货也从无人会怀疑品质和价钱。

    而这一次越出拍卖规矩之外的一次临时拍卖，却是由太子亲自主场，便有人多想，也无人敢置喙什么。

    而最让人想说而不敢说的，当然是入场费有些贵。

    以往万宝斋也会给一些世家大户发邀请帖，凭帖进入拍卖场，可何曾有入场费

    如今不但有，还是五万两一张帖子，凭帖付钱才能进入，不付钱不能进入，可帖子是太子所下，谁敢不进入

    因此，这五万两就是必须要交出来的能买许多货却无货给你的消费了。

    马车来到万宝斋门前，就有门前小厮过来引路，先将马车停到另一边围墙外，那一大片都停着马车呢，统一管理下来。

    叶青凰姿态优雅地下了马车，将斗篷整理了一下，将手拢在袖笼里，便迈步朝大门那边走去。

    武明扬让赶车护卫留下守车守马，他带着两个护卫赶上。




第1456章 男女有别
    万宝斋门前有禁军站岗，一般人也不敢靠得太近看热闹，门前有长桌，几个小黄门坐在桌后，桌上摆着名册和笔墨。

    已经有几家夫人带着同行家眷与下人过来排队了，只不过每一家只有一张帖子，必须收帖家说得上话的人出来证明才行。

    因而，长长的队伍里，当家夫人不能不在此排队。

    有人一脸不耐、有人面带羞涩却又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人群，也有人认出了相识之人，而过去寒暄起来。

    叶青凰作男子装扮，自然免了带一群人出来的麻烦，也不用理会那些妇人。

    只是看了一眼人最少的队伍，再比较了那几支队伍，到底是排的持帖人少，还是因跟随的人太多而显得队伍太挤。

    最后果断挑了一个妇人拥挤的队伍，这队伍看着人最多，但论持帖数量，怕就是几张。

    她往那支队伍的妇人身后一站，武明扬和两个护卫只能也跟在她身后。

    站在叶青凰前面的妇人是个婆子，听见动静一回头表情就是一愣，扭头看了看前面再看回来，脸色便有些不好了。

    “小公子，这边都是女子的队伍，你要排队也该去那男子队伍里。”

    “……”叶青凰目不斜视，仿若未闻，态度有些高冷不屑。

    那婆子一见顿时拉下脸色，不悦地大起了嗓门：“我说这位小哥儿，你耳朵不好使么，这里是女子队伍！”

    “前面的大婶，是万宝斋指定这里是女子队伍，还是前面的小公公说了这支队伍只能站女子”

    武明扬出列冷眼看着那婆子，声音也不小。

    “都是持帖而来支持慈善活动，只要进场的捐款交了，呆会儿在拍卖场别空手而回，你管人家怎么站队呢说得好像你站在队伍里就有帖子一样！”

    “你！”那婆子本来是觉得男女有别，被一群男人站在身后，会影响她家夫人和小姐，这才开口赶人，却没想到被人反讽了一顿。

    “说得好像你手中就有帖子一样，来这儿的谁不知道一家只有一张帖子！”

    婆子前面隔着几个人，突然一个小姐打扮的女子扭头看过来，即使声音甜美，也带着傲然冷笑。

    “不错，都知一家只有一张帖子，可一家能来多少人，确实没有说法，只是啊……”

    叶青凰目光闪了闪，突然开了口，粗着声音，听着到像是变声期的少年人。

    “记得在万宝斋多给些茶点钱，想来太子殿下也不知道一张帖子会有多少人来呢，别让太子殿下倒亏茶水钱啊。”

    “你放心，我们李家是来行善，不是来蹭吃蹭喝的！”那女子气得声音发颤，听着有些尖锐。

    她猛地转头朝前面喊道：“母亲，等下咱们将茶水钱和那五万两放在一起，别让人笑话咱们李家连茶点都吃不起！”

    叶青凰勾了勾唇，随即又收住要溢出来的笑意，声音扬了扬，略微有些清亮。

    “听闻随帖登记的五万两，只是一个底数，可不是说不多不少只要五万两，至于捐多少就看各家心意了。”

    “李小姐说你家是来行善的，确定五万两也好意思说出来行善说到好像今儿来这里的人家都不付五万两，不是来行善的一样。”

    带着这么多人出来招摇，连怎么排队都要管，还知道是来行善的，这么高调，不刷你刷谁

    “那我家就出六万两，你管得着吗本小姐到是好奇了，你哪家的准备出多少”

    那李小姐被叶青凰言语相激，直接出列走到后面来，目光打量着叶青凰，只不过立刻让武明扬站在前面隔开了。

    “小姐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你就这般站在男子面前真的好么”武明扬沉着脸色瞥着那李小姐，一副嫌弃的表情。

    本是意气而来，却不想被人讽刺了，还是反驳不了的讽刺，李小姐顿时一张俏脸涨红，连胭脂都掩饰不住她的羞恼之色。

    “春儿，胡闹什么，赶紧回来。”

    前面的妇人正与旁边队伍的一个妇人在聊天，知道后面在闹也没在意，这时听见男子的训斥之言，这才转身看了过来，见自家女儿吃亏，连忙喊了一声，就朝婆子使了眼色。

    站在最后的婆子立刻扶了气怒中的小姐往前面推。

    叶青凰于是立刻往前一步，填补了那婆子的位置。

    很快那婆子回来，就看到自己的位置没了，顿时怒视着她：“你这是做什么，插队吗”

    “插队的前提是前后有人，后来的人突然横插一脚，现在是我前面有人离了队，我往前走一步不失规矩，再说，我是有帖子的。”

    “而你一个伺候人的婆子，从本公子站在这里就喋喋不休、骂骂咧咧，你府上的教养呢”

    那婆子无端又被骂了一顿，气得老脸红白交错，两手下意识地叉腰要骂，突然一个丫环上前拉了她一下。

    最后，那丫环退出，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那婆子，叶青凰前面那丫环没有动，叶青凰自然也就再没机会往前面走。

    这时，却有一个小黄门走过来朝叶青凰行了礼，然后看向武明扬。

    “可是叶府”

    武明扬连忙点头，目光打量地盯着那小黄门，低声问：“公公有何吩咐”

    “这是叶府的包厢号，府上……公子不必排队。”那小黄门说着瞄了叶青凰一眼，心里也是诧异。

    因为据他所知，今天是叶夫人亲来，可他看见的却是一个公子，若不是认出了武明扬，他也不敢上前来说话。

    叶青凰听见也是一愣，没想到还有包厢待遇，便示意武明扬接过了那块木牌。

    她朝那小黄门点了下头，却道：“我们代表叶府前来，还是排队捐出些许心意，再去包厢吧，有劳公公了。”

    那小黄门听了也没多说，便又施了礼就匆匆走开了。

    前面有两人写完，队伍顿时往前走了一大截儿，先前的争吵，那李府没有占到便宜，又或许有所顾虑，经夫人出面阻止之后，就安份了不少。

    叶青凰也没再挑衅对方。

    毕竟刚才听到那李小姐说了要付六万两，吵几句就能让人多掏一万两出来，叶青凰只当支持慈善事业了。



第1457章 包厢待遇
    等李府完成交捐款之后离开，队伍一下就空了起来，而排在叶青凰一行后面的也是男子。

    想来刚才的争吵引起了他们注意，一看之下也发觉了队伍的微妙，立刻赶了过来排在这边。

    于是，几支看着最拥挤的女子队伍，后面都妥妥站着一行男子，有过这一吵，附近几支队伍的女子们也不便再开口反对，怕自讨没趣，反而更羞。

    叶青凰没有抱怨这其实并不合理的排队法，其实派一个代表过来拿着帖子把钱交了就成，但这排队法还是她自己提过一嘴的。

    就是怕第一天拍卖场门前冷清。

    特地不作说明，利用大户人家夫人小姐们随行的那份热闹，造成门前争相排队捐善款的繁荣景象。

    当然这样的景象，只有第一天上午才有，到了下午就会假装改善，提醒各家派代表来完成就行。

    而上午这热闹景象，当然也是博了个彩头。

    经过叶青凰刚才高声一提五万两的事儿，只是底数而不是必须不多不少只交五万两，又有李小姐那句六万两包括茶水钱的意气之言。

    名册上想来也会有很多人家多捐一些的。

    只是当叶青凰来到桌前看到名册上那一溜儿六万、八万、十万的时候，脸上神情还是愣了愣。

    再看排在前面的是礼部右侍郎李在芳家眷，给的是八万两，心下更是错愕不已。

    小黄门连忙解释，五万是外间敞厅散座的位置，一张帖子对应一个，那些给六万的，只能与人拼桌儿了。

    八万两，可以在一楼安排包厢，但前提是没有需要拼包厢的情况，既刚好能安排下而不多出人来，不然还得安排拼包厢。

    之前那谁说的一万两的茶水钱小黄门听了心中暗暗好笑，也不多嘴。

    这时候叶青凰才知道，这入场费不但交得贵，还变着法儿逼人多出钱，难怪挑在这样一个上午开场。

    太子殿下准备的帖子，自然朝官、世族的人多，眼下正是上朝的时候，家主不会出现，又或者谁在哪里给过暗示了。

    因而今天来排队的也有男子，但仍是以女眷为多，而不管是女眷还是男子，都没有单独前来的，总会带上一两个随从。

    这样五万两才给敞间散座一个位置，就得有从人站着，人数一多就会显得拥挤，有人好面子、有人图方便，自然就想多花些钱买个好地方坐着。

    既满足了参加者的心态，又让朝廷妥妥地收了一笔钱。

    这样的主意，叶青凰能够想像得到，必然是皓哥和世子表哥在户部里喝茶吃点心、磕瓜子时闲聊得出的结果。

    回味过来，叶青凰有心想出五万两银子，反正她的包厢号都拿到手上了，不会受所捐数目影响。

    但转念一想，还是捐了八万两，这至少是一楼包厢的钱了。

    前面礼部侍郎家给了八万两，她刚与人吵了几句，若是给得太少，以后难免会让人笑话叶御史家。

    数了八张万两银票出来，和帖子一起交给小黄门，便提笔在名册上另起一行写下了御史叶子皓府，捐款八万两。

    小黄门一看名册，立刻行礼道：“叶公子。”

    他可知道，这叶御史最近正随太子殿下和祁王世子在户部清算呢，这拍卖会也有叶御史的功劳。

    叶青凰放笔也行了个书生礼，没有说话，便往大门内走去。

    原本是在捐款时根据数目而确定给出包厢号或座位号，先到先得。

    因叶青凰早就得到了包厢号，就没收这边小黄门再递来的一楼包厢号，这个号就会留给后面的人。

    既然有人专门给她送来包厢号，她的包厢待遇自然不会在一楼，当然也不会在三楼。

    毕竟三楼是贵宾号，除了皇室自愿选择，也是给钱超过十万两甚至更多的人家才能上去。

    她的包厢号，当然是叶子皓要求的，不要三楼的高调，也不要一楼的热闹，二楼中间位置最好。

    而其他人家，就要根据捐款数目来决定从三楼到一楼甚至到敞间散座的位置了。

    没有什么女士优待，那些带了不少人过来的女眷，哪里敢座散座有的当场加钱，有人捐到了十万两，在二楼拿到了包厢号，有人不舍得多捐或是手头紧，就选择了在一楼，也有人钱没带够的，就赶紧打发下人回去拿钱，拍卖的钱先用在了选包厢上。

    叶青凰一路都能听见类似的议论声。

    不敢去埋怨谁，只能不停地议论，有苦笑自嘲、也有幸灾乐祸、也有向认识的人打听，总之是各怀心思。

    而她是生面孔又是个男子装，一路到也畅通无阻，没人拦下他寒暄几句，到是排队在后面的几个男子赶了上来，喊着“叶公子”。

    叶青凰却只作没有听见，加快了脚步上二楼去，武明扬也早就看过包厢号，没多久就找到了，推开门先进去检查了一翻，这才让叶青凰进去。

    这包厢不是隔扇，是真正单独的空间，紧挨着包厢门还有一扇轻纱小窗，即使关着门窗，也能通过纱窗而透气、采光、通风。

    当然门也是木格雕花同色绷纱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