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梦行者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安徒没有生
孙博一边挺着鸟儿疯狂逃窜,一边还不忘回头大喊祸水东引、给林图孜孜不倦地拉着仇恨,可谓是如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结果谁成想、隔墙有耳,孙博这鬼哭狼嚎的一嗓子,刚好让远处正在朝他这边迅速赶来的林图、给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林图不由得满脸黑线,一方面因为孙博那听起来、仍旧活蹦乱跳着的精力充沛模样,从而心底稍稍感觉到有些放松。
另一方面则正在内心深处盘算着,该如何收拾料理一下这小子,让他明白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异能科成员循着孙博所发出的声音,当即加快步伐朝前火速赶去,没过多长时间,只见一个赤身、光着两坨屁股蛋儿的瘦高男子,顿时映入众人眼帘。
见此情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的沈汉臣眼疾手快,直接从地上顺手捞起一条破破烂烂的旧床单,朝着孙博脑门子上劈头盖脸地罩了过去。
先前已经早就仔细阅读过了失踪者资料的沈汉臣,自然是在第一时间,便认出了这个众目睽睽之下玩裸奔的瘦猴儿,到底乃何许人也。
只不过……有人比他抢先一步。
林图手脚麻利地从兜里掏出了他的山寨机‘华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用摄像头抓拍记录下来了、这副不禁让人喜闻乐见的一幕。
“图哥!不是……你这是干嘛呢……”
果不其然也同时看见了来援众人的孙博,当他发现其中居然还有林图的身影存在之时,不由得喜出望外。
但是……当他再仔细一瞅,方才察觉到林图迤迤然地收起、上一秒刚取得巨大战果的华勺之际,顿时脸色变得僵硬,整个人都不好了。
很明显,孙博也第一时间意识到了,林图刚才做了什么,以及自己此时此刻、这副狼狈不堪的窘态……
“也没干什么呀,两千万柔光双摄,照亮你的美。”
望着满脸尴尬之色、讪讪走向自己的孙博,林图晃了晃握在手中的华勺,似笑非笑地说道。
紧了紧裹在自己身上的小床单,孙博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颇为认命似的无奈作罢,心底发虚得不行。
但愿自己先前所说的那一番话,并没有让人家这位正牌当事人给听见。
虽然明知这不离十、恐怕是相当徒劳的举动,但孙博还是就这般、聊以慰藉地安抚着自己。
“这位小兄弟,那个把你绑架起来的犯罪嫌疑人,是不是还依然待在原地、未曾动弹”
站在一旁的沈汉臣主动出声,打断了林图二人即将继续下去的叙旧,在外人面前,沈汉臣瞬间就恢复了那种、文质彬彬的高手风范。
但林图的内心深处、终究还是清楚得跟明镜儿似的,这沈汉臣假斯文的脆弱人设,不出两章肯定又得崩。
“嗯,没错,我就是在那二百五的追杀之下、方才逃脱出来的,倘若咱们这会儿即刻前去抓捕的话,一定能够将其逮捕归案!”
望了望林图的神色表情,发现那位朝自己搭话的大龄青年、好像才是这边真正领头的。
再瞧瞧其他人、似乎皆是一副唯他马首是瞻的信服态度,孙博便赶忙向着对方回话道,并且无所畏惧地猛然朝前踏出一步,示意大可放心让他来带路,根本不必多虑。
见状,沈汉臣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钱修渔在先前的那一刻起,好像就彻底放弃了、刻意压制自己的气息波动。
现在即便是让沈汉臣蒙着眼睛,他也能相当清晰地感知到,钱修渔此时此刻躲藏在哪里。
在孙博的领路、以及沈汉臣的默认之下,异能科众人没费多少功夫,便找到了钱修渔的潜伏地点。
这是一幢再也普通不过的、私人修建的小四合院,其本意是用来租赁给距离学校路途遥远、上学不便的三中学生所居住。
然而现如今,居住在这里的房东和租客们,或许早都已经被转化成了僵尸,无辜惨死在了这哀鸿遍野的北部山峦某处。
异能科众人纷纷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落在了二楼某间房屋门前,正紧紧捂着破旧床单的孙博也有样学样,故作潇洒地麻利跳将下来。
只不过……当他自认为帅气飘逸地安然落地之时,瞬间便感觉到有一股冷风,正沿着自己的屁股缝儿穿裆而过。
孙博:__
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孙博下意识地夹紧双腿,但其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强打笑容,仿佛在说自己一切无碍,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沈汉臣这会儿懒得理他,目光朝着该房间隔壁瞟了一眼,只见在那里、灯火通明,桌子上的书本正凌乱摆放着,锅里的饭菜、也还没从中抄出来。
宛若其房间的主人,才刚刚离开还没多久一般。
沈汉臣的目光渐趋冰冷,待这位异能科长再度转过头来之时,其脸上再也瞧不出半点、嬉皮笑脸的轻佻神色。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就活这一次
在异能科众人面前、所呈现的那间房屋,此时此刻正房门大开着,像极了一副‘欢迎各位贵客大驾光临’的热情模样。
至于该房间的主人、也就是钱修渔,这会儿正背靠着青铜巨鼎、软绵绵地瘫坐在地上,宛若被人给抽去了脊梁骨一般,有气无力。
摆放在青铜巨鼎之下的古老火炉,现如今也被钱修渔、给亲自熄灭掉了其中不断燃烧着的幽蓝色火苗。
就像他在两三分钟以前,亲手扼杀了最后一丝、自己能够逃亡的渺茫希望一般。
“来了”
宛如正在招呼一位多日未曾相见的老朋友,钱修渔没去管其他人的存在,而是极为勉强地笑了笑,朝着沈汉臣那个方向问候道。
“客套话就免了吧,等到了我们的地盘上之后,想怎么聊都行,有的是你张嘴说话的时间。”
沈汉臣的语气和表情、都相当平淡,话音未落,他便率领着异能科其余众人,准备踏进这间房屋、将钱修渔逮捕归案。
“别急,事已至此,你觉得……还有可能将我抓到手么”
见此情景,钱修渔却是丝毫都没放在心上,不以为意地软绵绵挥挥手,只见原本那柄随性被其给丢在地上的铜钱剑,当即瞬间炸开。
“砰!”
一枚枚铜钱凭空而立,犹如一道悬挂在钱修渔和异能科成员之间的珠帘幕布,将两者界限分明地隔绝开来。
沈汉臣立刻伸出手臂,阻拦住了想要上前、将那面看似脆弱的‘铜钱墙’,给毫不留情摧毁掉的异能科众人。
在那一枚枚好像十分普通的铜钱上面,沈汉臣能够隐约察觉到一丝,对于自己来说、都有点危险的气息在里面。
“怎么,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你还想着垂死挣扎一番么”
沈汉臣的表情瞧不出任何变化,语气却是渐趋冰冷,眼神危险地朝着钱修渔反问道。
“怎么可能,贫道只不过是想、在临死之际,再多说两句闲言碎语罢了。”
听闻此言,钱修渔不禁摇头失笑,随即自顾自地背靠在青铜巨鼎之上,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缅怀之色:
“我自幼学道,至今已有差不多二十来年左右,家师净尘道长,乃是我在这人世间、唯一的亲人。”
“闲云观本就算不得大,里里外外加上我的几个同门师兄弟、也就三五人而已,后来伴随着他们的日渐年长,也都前前后后相继脱下道袍,投入这凡尘俗世中去了。”
“以前我还不懂,师父却是时常开导教诲着我,说他们只不过是去红尘中修行炼心罢了,我迟早也会走这么一遭,大可不必去埋怨责备些什么。”
“其实我心里面清楚啊,什么修行炼心,根本原因就是他们嫌弃道观的收入来源太少,仅仅无法满足自己的私心而已。”
“你可知……当初前来强拆我道观的领头人中,里面赫然就有我昔日的一位师兄存在。”
说到这里,钱修渔不禁下意识地低笑了一声,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揶揄着其他什么人似的。
“不过呢,这也得怪我师父他老人家、有点过于清心寡欲了些,一般每逢外人来找我师父做法事什么的,他从来都不会主动开口、向对方索要报酬。”
“哪怕是有人来道观里烧香求签,他也会主动向一些未曾准备的人、提供线香等道具,而从不收取分文银钱。”
“按照师父他老人家、最喜欢的一句话来说,这就叫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众人没有言语,任由钱修渔坐在对面自说自话着,站在一旁并不显眼的林图、敏锐地发现,每当钱修渔说起他师父之时,虽然语气中略显责怪。
但是那股几乎都快要洋溢浮出表面的自豪之色,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沈汉臣不动声色,并未给其他异能科成员、下达过任何有关行动的具体指令,众人只好陪同着这位异能科长一起,静静聆听着钱修渔的临终遗言。
“然而……就这么一位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得道高人,与我而言就像双亲一般存在着的尊敬师父,他怎么就走了呢……”
语调渐趋低沉,钱修渔扶着青铜巨鼎的外壁、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那张面色苍白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惨笑:
“你们明白吗,当我知道师父出事了以后,就准备走正当的法律途径,还我师门一个清白。”
“可谁成想,那些原本平日里见了我师徒二人,都得热情客气地喊一声‘道长’的邻里乡亲们,居然人人见了我都避之不及,如避蛇蝎!”
“后来私下里一打听,方才得知,原来那些掌控着拆迁队的负责人们,就在我师父死后的第二天,便带着人挨家挨户、萝卜加大棒狠狠威胁了一顿。”
“可是……我的本意只不过是想让他们、为我师徒二人出庭作证啊,这个要求过分吗过分吗!!!”
说到这里,钱修渔的情绪、明显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他仿佛又回到了此前、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模样。
神经质一般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钱修渔摇了摇头,突然猛地一脑袋、狠狠撞在身后的青铜巨鼎之上。
“那户往日里受我师父恩惠颇多的张家,就在我提出上面那个请求的第一刻起,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就把我赶了出来,随后大门紧闭,根本不给我再次开口说话的机会……”
掺杂着些许刺耳尖利的惨笑声,钱修渔浑然不顾、沿着自己额头涓涓流淌而下的殷红血液,犹如一个将自己嘴巴缓缓撕开的小丑,状若疯癫,怪诞滑稽。
“所以说……在这个荒唐可笑的人世间,还有什么,是值得我去留恋不舍的呢……”
一边轻声细语说着,钱修渔一边从那个明黄色小布袋中,慢慢掏出一颗灰黑色小圆珠,随即望着站在门外不远处的异能科一行人,不由自主地咧嘴笑了起来:
“就活这一次,下次不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打僵尸哪有捡钱重要?
说罢,钱修渔一仰头,竟是直接把那颗灰黑色小圆珠、给一口吞了下去。
裹挟着沿其面颊流淌而下的猩红血液,钱修渔仿佛感觉到异常美味似的咂巴咂巴嘴,这一幕,顿时让在场看到的所有人、无一不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见此情景,站在一旁的无争小道士眉头紧锁,犹如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般。
蓦地,一道灵光猛然划过脑海,无争当即抬手、指着位于对面的钱修渔,不由得骇然色变:
“那……那是尸丹!”
舔了舔流至嘴边的殷红鲜血,钱修渔眼含笑意地瞥了一眼无争,随即没有否认地点点头:
“小道友果真算是见多识广,看来以后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啊……”
“只可惜,我闲云观的道统,今日恐怕得断绝于此了……”
“师父,徒儿对不住您老人家,心底难安……”
一边说着,钱修渔一边轻轻地抚摸着身后的青铜巨鼎,眼神柔和,宛若在追忆着、往昔那段闲暇如午后夏日一般的温暖时光。
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滴答流逝,钱修渔身上,开始浮现出大块条形状的暗紫色尸斑,而他整个人,就像发生了巨人观现象似的,开始明显鼓胀臃肿起来。
钱修渔的双眼,布满血丝,能够很清楚地看出、他的意识在一点一点逐渐消散。
神志模糊间,他仿佛又看见了自己的师父,正站在道观门前的不远处,捋着洁白长髯,冲着自己温和微笑。
“师父……我回来了……”
“徒儿……好想你……”
钱修渔一边口中大喊着‘师父’,一边兴高采烈地朝他跑去,伴随着他同自家师父之间的距离逐步缩短,钱修渔的年龄、也开始一点一点迅速缩小。
当他跑到自己的师父身边之时,钱修渔也早已变成了一个、约莫三四岁左右年纪的垂髫稚童。
这位慈眉善目、颇有仙风道骨之感的白发苍苍老人,十分体贴地接住了,踉踉跄跄跑来、以至于身形难免有些不稳当的小空明。
他面带笑容,继而轻柔地牵起空明的小手,在身旁可爱孩提的蹦蹦跳跳随同之下,师徒二人,不紧不慢地朝着道观深处缓缓走去。
一如当年。
沈汉臣没有去问,当钱修渔吞下那枚尸丹之后,会带来怎样的恶果,因为事实,已经相当清晰地摆在了自己等异能科众人的面前。
只见身处房间内部的钱修渔,此时此刻、身高早已窜到了两米出头的巨大模样。
虽然他仍旧保持着刚才抚摸巨鼎的轻柔动作,未曾改变动弹,但是其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危险的气息,却是令人几欲作呕。
并且不由得为之而颤栗。
那些原本悬浮在半空中的铜钱,自打钱修渔身上、开始长出大片尸斑之际,便纷纷颓然无力地尽皆摔落于地。
仿佛钱修渔他,也就是这些铜钱的主人,恰好殒命死亡了一般。
哦不对,现如今,应该用‘它’来指代钱修渔,或许比较合适。
“所以说……这是最终走投无路,狗急跳墙,然后把自己给转化成僵尸了”
孙博一手抓着裹在自己身上的破旧床单,另外一只手则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猜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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