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为后:陛下,臣有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九
这话,萧清乐自己信,他和顾瑾却无法信。实在是一次又一次现实打击,顾文君和顾瑾之间的对比太过于惨烈了。
如果不是因为前仇旧怨翻不了篇,顾长礼真恨不得当年休了那女人时,把顾文君抱回来放顾家养大。
不然何至于此!
顾长礼神色略微复杂。原本,他是真的对顾瑾心灰意冷了。
十年读书到头来,止步于一个会试,甚至还因为一个柳柳扯出这么多龌龊。就连顾长礼都看不上自己的儿子,何况是敬王。他甚至都不敢指望敬王还会不会对顾家照顾一二。
他不惜休妻也要迎娶萧清乐,就是为了那郡主夫人的尊贵身份啊!可细数到今,清乐郡主一直留在江东,无法回去京城,早已经有名无分了!
好处越来越少,坏处却越来越多。
顾长礼心里的不满日益增多,不然他也不会在外面寻了一个柳柳来解闷消遣。
最后还被自己的儿子抢走了!
可恨——
若是他只有顾瑾这么一个儿子,也就罢了。
可偏偏还有一个顾文君作为对比,那可是榜首会元,陛下青睐的未来明珠,眼见顾文君马上就要加官进爵,飞黄腾达。
他却要跟着自己这个会考落榜的嫡子丢人现眼,顾长礼如此爱惜名声的伪君子如何坐得住。
尤其是顾瑾的母亲,萧清乐这疯女人。她自己发疯不够,硬是将一切都怪罪到他头上,萧清乐嫉妒心重,手段狠恶,连敬王都不喜这个义女。
顾长礼已经从她身上得不到好处了,便也越来越厌烦萧清乐了。
就在他满心灰暗,丧气不已,想着顾家以后该怎么办的时候,顾瑾竟然扔下了这么一番话。
这对顾长礼而言简直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瑾儿,和爹说说,敬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打算?”顾长礼的态度一下子热切起来,他弯腰把顾瑾扶起来,温厚地一笑。
顾瑾眼底其实仍然隐隐有一丝不忿和怨怒,但他紧抿了嘴唇,还是反握住顾长礼的手。
“爹,敬王本就不想让顾文君参与会试。”甚至还派了徽州的知府大人传话。可惜这人已经被顾文君斗倒拉下台,彻底完蛋,顾瑾便没有再提。
他只是急切道:“这次顾文君虽然得了第一的榜首会元,但敬王必定会不悦。只要我们想办法废掉他的进士资格,敬王殿下一定会重新看重我们顾家!”
这个诱惑对顾长礼而言太大了。
儿子再怎么争气,也比不上自己的富贵前途来得直观。何况,那即将鱼跃龙门的是顾文君,不是顾瑾。
顾文君有多恨他有多恨顾家,顾长礼不是不清楚。
只是一瞬间,顾长礼便有了决定,他握紧手,眼中放光:“那要如何做?”
怨恨地僵持一会儿,顾瑾才极度不甘地说出了孪生妹妹早就提议过,却被他压下的那个法子。“……求亲!”
“爹,娘,我们顾家可以为顾文君向公主殿下提亲。”
“刺啦!”一下,衣帛撕裂的声响在空气里划开刺耳的震鸣。
是萧清乐撕毁了手里的帕子。
她眼见那贱种考中了会元,那般嚣张得意,已经快要把萧清乐气得发疯。现在她儿子竟然还要替那贱种求娶公主?
“不可能!”萧清乐发出锐利的尖叫。
瑾儿都只是娶了一个家世一般的江东徐氏做妻,那顾文君凭什么能娶公主?难道公主殿下会看得上顾文君?!
话说到这份上,下人们早就极有眼色地出去了,也将医馆这处地方清空,留给这顾家人发疯闹腾。
也许是因为已经默许柳柳进门,见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人去管,倒是让她听了满耳朵的秘事。
有道影子在窗前一闪而过。
柳柳的眸光暗了暗,随后便像是不敢再听下去,低下头走了出去。见她伏低做小,便没人管她。
反正在顾家眼里,她左右就是个勉强纳进门了的妾,只不过是从顾老爷的妾,变成了瑾少爷的妾,谁会在意。
哪怕是她的前主子敬王殿下,也是浑然不在乎。
从徽州撤离,也不屑于知会柳柳一声,丝毫不把这颗棋子放在眼里。倘若这世上还有谁会管柳柳,可能也就是顾文君了。
“什么?”
柳柳听了那来报信人的问话,悚然一惊。“主子去追敬王了,不行!”
她断然摇头:“敬王在外据守多年,势力深固,手下的能人异士诸多,尤其是小心谨慎,一趟出行绝对会带上数个心腹,主子绝不能去!”
“可是顾公子已经去了……”
柳柳着急万分,甚至连精心描画的妆容都掩盖不住焦急。五官一扭曲,便泄露了一些毁容的细微痕迹。
她只能把所有关于敬王的事情都交代了,竭尽所能地帮一把顾文君。她道:“敬王的腿有疾,但那伤其实是在右腿膝骨下三寸,要是情势危急,可以从那儿下手——”
柳柳额头凝出汗。
这也是她在敬王的手底下死里逃生卖命多年,才凭着几许侥幸猜测出来的, 但是柳柳也没有太多把握。实在是敬王藏得太深了。
他从不相信任何人,更不会向人暴露自己的弱点。
“谢谢柳柳姑娘。”那人一一记下,又说了顾文君的嘱托,让柳柳安心潜伏在顾家。
但遇到这事,柳柳还怎么安心。
与之相比,顾家那阴险算计,倒是没有那么紧迫了。
“主子……”
柳柳的心忽地一落, 仿佛也随着顾文君的离去空掉一般。她抚了抚自己的脸,看似细腻光滑的胭脂妆容下,实则凹凸不平,只靠着顾文君的药物勉强恢复着。
她转眸瞥向医馆里的顾家一行人。
心里顿时想到决定。
主子要为生母翻案的心愿,她是定要帮忙实现的——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只希望主子能相安无事——
……
“驾!”
崎岖的道上,一辆马车争分夺秒地向前奔驶,快得顾不上舒适。两人坐在车前驾马,车厢里却挤了七个人,默不作声地屏住气息,遮掩身形。
本就颠簸得很,还要人挤人地坐着,久经训练的人都不会觉得好受,何况是顾文君那样娇弱的身子。
他们已经很尊敬顾文君了,个个都快叠在一起了,也不敢冒犯这位陛下新宠,会试榜首。
生生为顾文君空出了一道微不可见的空隙,不愿玷污明珠。
但是阿武仍然皱眉扫视一圈,心疼道:“少爷,委屈了。”
顾文君紧闭眸子,纤长的睫羽微晃,轻轻发颤,仍在苦苦思索对应之策。
闻言,她才睁开了那清冷媚丽的眼眸,回以一个不置可否的眼神。“拦路追人,总不能太直接。伪装一番,才能让敬王放下戒心。”
他们是做了一番掩饰的。
负责驾马的两人打扮成了家丁模样。
状似一户人家坐着马车赶路。
大多杀手刺客要么是穿着夜行衣趁夜行事,要么是骑马带刀追杀,谁也不会想到,这辆低调普通的马车里,却藏了好几个精兵暗卫,只要顾文君一声令下, 就任凭她调遣。
“有轮椅的轨印!”
车前那两人汇报消息,急急道:“敬王一定在这里停留休息过片刻,离我们不远。”
这时按理,应该快马加鞭地追上去。
顾文君却当机立断道:“放慢行车速度!”
她眼中眸光轻晃,面容俊丽柔美,不似凡间物。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暗卫们,也不由得把目光投注向她。
“敬王最是谨慎,疑心病重,一定会留人盯梢后路,正常跟上,别提前露了马脚。”顾文君笃定,仿佛有了什么主意,“沿路驶车,观察周边,再等柳柳的传话!”
野外里。
四处环山,树林密布,是最适合遮掩躲避的地形。就在顾文君下命令的时候,几道身影在林木间飞快晃过去,一闪而过。
指间白刃交错,寒芒乍现。
有暗器!
(iishu)是,,,,!
第三百五十二章 本王让你重新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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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一柄反着白光的小刀在林间迅速闪过,快得像是一道电闪雷鸣,与空气的摩擦发出一声轻微震鸣。
直直冲着顾文君的车马而来。
顾文君和阿武的耳朵几乎是同时动了动,一个是五感敏锐,一个是训练有素。但是顾文君这具身体娇柔,弱不禁风,即便脑子察觉到了不对,身体也没有反应过来。
“少爷小心!”
阿武先一步起跳,一把按住顾文君的肩膀将她压下,堪堪避开了破车窗而入的飞刀。那尖锐的刀刃离顾文君的脸颊只有一毫厘之差。
“噌!”的一声颤晃。
刀深深插进了车厢内壁里,甚至直没至刀柄。一缕青丝飘落下来,正是顾文君被划断的鬓发。
阿武骤然沉下脸,低咒了一声“该死,有埋伏!”,便想要蹿出门去找人算账,他将顾文君当成了终生效命的主子,任何胆敢伤害顾文君的,都会被阿武追究不论。
但他刚有动作,却被伏下去的顾文君拉住。
她轻喝一声:“等等。”
马车内另外七人也是在一瞬间肌肉绷紧,掏了兵器手中牢握,随时准备跳出马车与外面埋伏的人一战。
“们都别动!”顾文君坐起身子。
在外面设埋伏的人,是谁。顾文君不用想也猜得出来,一定是敬王萧宁晟!
她自以为掌握了敬王的线索,谁知道还是棋差一招,被敬王算计了个彻底。顾文君暗暗咬牙,看来敬王一路以来都是故意留下线索,就是为了引陛下的人上钩。
越是忌惮敬王得到的资源财富,就越是容易心急。越是忧心陛下,就越是受制于人。
所以万大人中了招,顾文君更是如此。
那张芙蓉玉面微微凝沉,如玉的脸颊上浮上一丝疑虑。顾文君心里一沉:“既然外面已经提前埋伏了,那敬王一定早有准备,我带的人不会是对手。”
她和阿武,还有抽调过来的精兵,其中两个在马车前面。
“啊——!”
一道轻呼响起,随即而来便是两下重击声,听声辨事,应该是有两个人从车轴上倒了下去。
马车里的几人神色更是凝沉,快要焦灼。
顾文君的眸子像是蒙了一层灰,越发凝重。除了她和阿武,剩下的精兵有七人,另外有一人去向柳柳传话,还没有折返。
“主子,附近已经搜查了,没有其他追兵。马车里面的人该怎么处置?”
有人在外面问话。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轻不可闻,但是顾文君还是听出,外面的人至少有十几余,远超顾文君带来的。
她随即听到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更加成熟,也更加清寒。
“抓出来,格杀勿论!”
真的是敬王萧宁晟!
他果然是特意停留在这里,瓮中捉鳖——顾文君倒抽一口冷气,若是适才阿武和其他人跳出去打,一定会被毫不留情地抹杀。
密集而沉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眼看这马车就要毁于一旦。
阿武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示意他们几人拼死抵抗,让顾文君逃出去。
但是她摇摇头,不等阿武有所反应,抢先一步打开了被飞刀射穿的马车门窗,顾文君探出头,露出那张容色清艳的面容,眼波盈盈。
她一抿唇,轻轻噙笑:“敬王殿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那轻柔的声音如丝如纱如雾,话音一落,在风中卷起一点异样的波动。
马车外。
已经围了两圈人马,纷纷做了平民扮相,却都备了一身全套的武器,铁剑弓箭,飞刀暗囊,无一不精。这样一身,即便是上战场杀人,也是足够的。
顾文君眼眸微凝。
她深呼吸,平复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将目光从这些手下移到了被保护在中心的敬王萧宁晟。
敬王依然还是那个敬王。
他孤高他清俊,即便是不良于行坐在轮椅上,也好像不沾染尘世污浊一般出尘飘逸,浅色的瞳孔无悲无喜,恍若神祗。
即便是下令杀人之时,他也依然是不会任何动容。
可此时此刻,那双寂静无波的眼里却泛起了激剧的涟漪。
萧宁晟双眸微睁,握紧了按在轮椅扶柄上的手,甚至紧收成拳。他难以克制地喝问:“顾文君?”
怎么会是顾文君!
他那皇帝侄儿,竟然也会舍得派顾文君出来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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