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殿下的大军被阻在启灵对吧,现在吕桦败逃的残军已经逃到川西的边界,他
也许会前往启灵与那里的驻军汇,你说我是不是该追击过去,和公殿下前后
围困启灵城呢?」
「喂,靠我那么近干嘛!」
黑袍少女「刷」
地站了起来,小皮靴才在椅子上,还比姬浩淼高了一头。
姬浩淼愣愣的看着那张秀美绝俗的白玉小脸,比起平日里的苍白,肌肤间竟
然破天荒的多了一层血色。
「你……你今天有些不一样呢。」
「关你什么事,哼,我要去休息了!」
黑袍少女跺了一脚,跃下大椅,逃似的蹿了自己的房间。
……殇阳关内,驻扎已久的三万大军已经披坚执锐,整装待发。
点将台上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身着金甲,威武大气,他的眸子格外有神
,抬着头像是在观察如洗的苍天,又像是什么也没看。
细细看去,他眉宇之间的气质,与耶律松极为相似。
「半年了,我还是羡慕你啊,哥哥。」
耶律华揉碎了手中的信封,挥手招来副将,接连几道调令传达了下去。
随后整整齐齐的一万赤旅杀气冲天,沿着关侧的小门潜了出去,向着栈中的
方向进发。
紧接着是八千蛮族劲弓手,一个个背着巨大的箭囊落座到城墙上。
耶律华扶着城墙而立,风撩起他的战袍,这时一个全副盔甲的身影走到他身
边,取下头盔。
「父亲,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哥哥验证归来了。」
一头如黛的青丝洒到耶律华的手上,头盔的面具下竟然是一张娇嫩艳丽的脸
蛋,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女人,却有远不同于常少女的英气。
「是啊玉儿,」
耶律华微眯眼睛盯着三里外依稀可见的驿站,澹澹的说道:「希望这封信是
真的,那么我们就可以结束这场战争了。」
耶律玉儿顺着耶律华的视线看向朦胧的驿站,一如既往的表现得那么想继承
父亲。
父女两人静了许久,耶律华才又一次开口。
「我真想快些到北仪,我真的好想你的母亲了。」
【银耀-捭阖录】(公主复国传)第二十一章 三路兵锋
作者:琉璃狐
26年2月/2日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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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凤潜南荒
第三卷以夷制夷
第二十一章 三路兵锋
「嘎 嘎 嘎 」
食腐鸟惨烈的叫声在树林中不断荡,林外的荒废的花田里,枯黄的花叶上
沾着丝丝点点的血迹。一群甲胄破烂的士兵聚集在此地休息,倒在石头上的大旗
邹巴巴的,隐约可见一个「刘」字。
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跨刀坐在田埂上,刀削的面容上挤满了憔悴,却依旧没
失去身为首领的锐气。
「刘都尉,大伙饿了一天,都走不动了,如果再不想点办法,老兄们还好
说,可是路上新收的三多人,怕是要出问题了。」有持刀者询问。
这个目光深邃、气度沉稳的男子正是三个月前愤然辞官的易安都尉刘新
野。
他望了望四周,一股英雄无力的感觉愤懑在胸腔,良久才颓然说道:「杀马
吧。」
询问的人点了点头,叫来几个人操办了下去。
「为什么要杀我的马!」不久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一个悲愤的声音。
刘新野站了起来,望向三多新来的兄那边,他三个月来东躲西藏,悄然
穿行在山野中前往淮安,这一批人是他在路上遇见的各个被击破的小镇上流落的
士兵。
「早该杀马了,不杀马吃什么啊,野菜都没有,你吃花吧!」这堆人里有声
音在反驳,饥饿已经使他们失去了平日的沉稳。
「你倒是没有马,当然这么说了!」那个悲愤的声音嘶吼起来:「杀谁的马
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杀我的马!快十年了,十年了!当初我领到它的时候,它才
这么高,它很通人性的,不能杀,不能吃!!!」
这歇斯底里的咆哮没有震住这些陷入绝境的可怜人们,反而是激起了更多人
的不满。
「你他妈怎么说话的,你的马通人性,我们的马就该杀了?」
「自私的混蛋!不杀马我们五多人都得饿死!」
「就先杀你的,我的马才不能杀呢!」
最先说话那个人红着眼睛狠狠地瞪着周围对他指指点点的一群人,突然拔出
刀来,众人的视线凝固了,不少人的手都按到了武器上。
「砰!」
石头上溅起了火星,他喘了两口气,再一次咆哮起来:「你们太残忍了,为
了自己能活命,就要宰杀昔日的伙伴啊!王二,你是个骑兵吧,你的马当日若没
救你,你他妈的早死在战场上了,张贵,你也是吧,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畜生!
我的马,不能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我的亲人都死了,我……我只剩下它了啊…
…」
说道最后,他竟然哭了起来,粗糙的脸上老泪纵横。他的马儿长嘶一声,挤
开人群跑到了他身边,用额头蹭向他的脸。
被点到名字的几个人,都涨红着脸,不由望向自己的马儿,发现它们也正望
着自己。
没马的人却丝毫不顾忌这些骑兵的窘迫,依旧气势汹汹的逼问道:「人命不
如马命值钱吗?难道要我们全部饿死?你的劣马不能杀,又难道要去杀都尉的良
驹?」
那人一颤,仿佛是去了力气,只是用并不大的声音说到:「劣马怎么了…
…劣马不是马么……劣马就该死么……我们也是下等人……就该死在战场上么
……那么多马……为什么偏偏要杀我的……都尉的马又凭什么不能杀了……」
「都尉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你这个!」
「就先杀我的马!」刘新野沉稳有力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话语。
三多道目光全部扫向了他,他大步走到这群人中间,朗声说道:「所有马
都要杀,杀了大家饱餐一顿,剩下做成肉干路上吃,这样,才能保证我们活着去
到淮安。」
说完,在寂静一片中他慑人的目光扫过一张张表情复杂的脸,再次开口,声
音更加铿锵。
「但是!所有没马的人,都要记得骑兵兄的恩情,因为我们的马,就像我
们的第二条生命,是我们最最亲切的东西,而今为了你们,为了换取活命报仇的
机会,我们背叛了它。它是牺牲在保家卫国,抗击离军的战场上的,离军侵害我
们的家园,残杀我们的兄,逼得我们要亲手杀死自己的战马,它们的仇,要一
并算上,我们一定要活下去,亲手报了这个仇!」
「我们的马,是死在依旧存在的战场上的!」
「离军逼我们杀了自己的马,一定要报这个仇!」
震天的吼声让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说完这些,刘新野手开始抖了起来。
「把我的马牵过来。」
「都尉,这……」
「牵过来!」
在众人复杂目光的见证下,刘新野抱住了跟随自己多年的白色骏马,抚摸着
它柔软的鬃毛。
这个铁血男儿的眼睛红了,他从未感觉到它皮毛的气味是如此珍贵。但他还
是拔出了利刃,他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这五人要活下来,要团结在一起,马,
就一匹也不能留!
马儿歪头看着自己紧张的人,安慰似的将脑袋靠了过去,刘新野心中一痛,
平时果决的自己,竟然犹豫了。手臂越绷越紧,刀锋开始颤抖,他越发亲昵的抱
紧白驹的脖子,长刀缓缓捅进了它的腹中。
白驹瞪大了眼睛,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却没有一丝挣扎,它还是那么的看着
自己的人,微微嗡鸣了两声,直到血液带走它全部的力气,双腿才跪了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
刘新野呜咽着,依旧紧抱倒下的白驹,一起跪了下去,一个劲的低声在它耳
边呢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喧嚣的争吵完完全全的沉默了,此地只有鸟鸣和白马平静的呼气声。
它有泪水落下,它或许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人了。
「我不要亲手杀……」方才险些失去理智的那个人先开了口,已经有些泣不
成声,「谁……帮帮我……」
每个人都犹豫了,但最终还是有越来越多的马儿在嘶鸣中倒下,它们圆溜溜
的大眼还在找人的身影,它们不懂为什么近在咫尺的人会在地上抱头痛哭,
不懂为什么看起来不像敌人的人都带着悲色对自己痛下杀手,似乎除了驰骋疆场
以外,它们什么也不懂。
伴随着火焰的升起,马肉渐渐被烤熟了,烤得焦黑,但没有士兵敢第一个去
取食,也没有人觉得香。
第二天清晨,刘新野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五穿着破烂,队伍却整整齐齐的
士兵,他们不再是被打散的弃卒,胸腔中的仇恨让他们成为了刘新野的第一只利
箭。
自古淮安出才子,烟雨迷蒙也多情。
城外一里已是血气滔天,而温婉的淮安城里,却依旧是歌舞笙箫。
细细的雨珠抛洒得凤凰湖上轻纱笼船,撑起天地间的一道帷帐。帷帐之中,
一艘艘锦舟里漫着恃才公子爽朗的笑声,吟诗作对,亦或抚弦高歌,比之靠坐歌
坊听得歌姬妙音的贵家少爷更为风流快活。
而少许擦身而过的船头,是伊人盼顾,一袭素裙,一柄画伞,一片痴情。
才子这时总是危襟正坐,惹来姑娘们含春的目光,好为月下的幽会埋下红线。
「一头是山河破碎,一头是少女思春,儒雅风流,真是淮安才有的奇景啊。」
刘新野按着头上的斗笠,带着五人进入了安居乐业,一片温馨的淮安城里。
淮安城西是农舍田园,五斗笠穿梭,淳朴的农民都只是叼着烟枪只看不问。
田园边上连接着凤凰湖,湖上游舟泛泛,一群公子从船内走出,提着酒壶,
醉卧船头,你推我让之后,终是有一人大喝起来。
「一路清风压云柳,三生粉黛哭天朽。」
临近几艘船都有人探出头来,更是有一位豪放的白衣公子摇扇应:「好!
好一个哭天朽!」
偷跑出来的贵家少女们也将目光悄悄投了过来,对常常能看见的才子交流依
然饱有兴趣。
不料吟诗那人将酒壶一抛,瞬间变了模样:「好个屁!湖上都是一群屁,天
下有谁知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