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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霜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沉默了片刻,韩诗韵擦掉脸上泪痕,从李天麟怀中挣脱出来,正要起身,只

    觉得下体一阵疼痛,腿上一软,险些跌倒。

    「姑姑?」李天麟叫道。

    「不要过来!」韩诗韵厉声叫道。咬了咬牙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

    沾的斑斑点点污秽之物,心中一酸,勉强整理一番后才头正色道:「天麟,今

    天的事情事出有因,我不怪你。但是,这件事你不许向任何人提起,否则我一定

    会杀了你!」

    李天麟默默答应了一声,两人目光碰撞,赶忙错开。

    李天麟道:「姑姑,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韩诗韵点点头,先到暗门处推了推,无法打开,抬头看了看顶上天窗,道:

    「把你的剑给我。」

    接过李天麟的佩剑,韩诗韵提起内力,紧跑几步腾身跃起,一脚踩在墙壁上,

    接着反弹之力空中扭身,剑光如练,李天麟所用的剑本来就是重金买来钢口极好,

    在内力灌注下更是威力不凡,擦的一声将一根铁条砍断。如此重复了几次,封住

    天窗的铁条被砍得七零八落。

    没有了铁条封闭,自然困不住韩诗韵这样的武学高手,施展出壁虎游墙的功

    夫从天窗翻出去,然后解开腰带垂下来,让李天麟抓住,把他提出去。

    两人到了外面,呼吸到新鲜空气,都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韩诗韵又返

    正殿,使用机关打开洞口,到了毒尾蜂的尸体,将自己的剑取来。想到自

    己失去了清白都是此人作孽,心中愤恨难消,举起宝剑狠狠砍了几下。

    只听当啷一声,一个东西从毒尾蜂腰间落下来。

    李天麟低头拾起来,只见是一块造型别致的青铜牌子,上面刻着奇异的花纹,

    正中间是几个篆字。由于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用手帕垫着拾起来包好,递给

    韩诗韵道:「姑姑,你看这是什么?」

    韩诗韵皱了皱眉,道:「可能有用,你自己拿好,去了给陆捕头看看。」

    对于毒尾蜂身上的东西,她是一手指都不愿意沾。

    两人从庙中出来,了一处小溪,涮洗一下衣服。韩诗韵让李天麟走开,自

    己转到一个偏僻角落,解下衣服,看着自己洁白的身躯,似乎还可以看到上面斑

    斑点点的污秽之物,忍不住眼圈发红,就着溪水用力清洗身体不知道多少次,皮

    肤都被擦得发红,却仍然感到污秽不堪。

    穿好衣服以后,两人沉默的沿着道路一路向着蕲州城走去。

    李天麟心中忐忑不安,鼓足勇气抬头看着韩诗韵道:「姑姑,我以后会好好

    待你。」

    韩诗韵娇躯颤抖,立刻厉声道:「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忘了它。」

    「姑姑?」

    韩诗韵止住脚步,看着李天麟,面颊潮红,愤怒的看着李天麟的眼睛,过了

    片刻,慢慢变成一片凄然神色,眼中闪动着泪光:「天麟,以现在你我的身份,

    你准备如何好好待我?难道,难道要让我这个姑姑不知羞耻的和自己的侄女一起

    嫁给你吗?」

    李天麟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

    眼看着李天麟的样子,韩诗韵心中酸楚,低声道:「我自己去走一走,你不

    要跟上来。」说着挺直了脊背,茫然四顾,只觉得世间之大,竟然没有方向可以

    走,强自忍住心中苦楚,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下去。

    蕲州城外,刑名师爷赵恒传的别院。

    时间已经是接近黄昏,赵恒传从午睡中醒来后喝了一碗茶,看了一阵书,坐

    在书房中,摊开宣纸,提起笔来,在纸上画了一幅蝶戏牡丹图。

    屏息凝神一口气画完,赵恒传满意的点点头,只觉得这幅画是这几年来自己

    画的最好的一幅,想了一想,提笔在旁边一边题诗一边口中吟哦道:「兰佩蓉裳

    骨相寒,山中何日鼎成丹。春深富贵花如此,一笑尊前醉眼看」

    诗句提完,只听门外有人鼓掌道:「好诗句。赵师爷闲情雅致,真是令人羡

    慕。」

    赵恒传含笑搁笔,抬头道:「陆捕头,怎么有闲情到我的宅院里来?玉蝴蝶

    可落了?」

    门分左右,只见陆婉莹身穿公服,背着手笑吟吟走进来,身后一左一右两名

    捕快,一个高大威猛,一个身形瘦削,正是朱武和孙帆。另外一名年轻人,正是

    李天麟。

    陆婉莹笑道:「晚辈正在全力追捕玉蝴蝶,路过赵师爷的宅院,过来歇歇脚,

    讨碗水喝。」

    赵恒传笑道:「看来陆捕头是胜券在握啊。」说着亲手斟茶,递到陆婉莹手

    中。

    陆婉莹大大方方在椅子上坐下,接过茶杯却没有喝,放到桌上,笑意盈盈地

    道:「晚辈抓捕玉蝴蝶的过程中有了些疑惑,不知如何解开,您是公门的老前辈,

    不知能否指点一番。」

    「呵呵,陆捕头真是抬举老夫了。指点不敢当,胡乱说几句倒是无有不可。」

    陆婉莹伸手托起下巴,手中挑起一缕秀发绕在指尖,笑道:「赵师爷以为抓

    捕玉蝴蝶最难的一点是什么?」

    「他的真实身份。」赵恒传毫不犹豫的说道:「当今天下四海升平,朝廷大

    势不是任何个人或者势力可以抗衡的。不管玉蝴蝶武功如何高强,如何诡诈,只

    要暴露了身份,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赵师爷所言甚是。」陆婉莹笑道:「闲来无事,我们两人一起给玉蝴蝶画

    一张像如何?」

    赵恒传目光闪动,温和笑道:「陆捕头有此雅兴,老夫自然奉陪。」

    陆婉莹嘴角含笑,慢慢说道:「我一开始接触到玉蝴蝶的卷宗的时候,吓了

    一跳。短短五年间,玉蝴蝶作案上起,奸杀女子数人,如此的疯狂作案的淫

    贼真是世所罕见。」

    「嗯。若论作案频繁,玉蝴蝶在本朝年之中,可以排在前三位了。」

    陆婉莹咯咯笑道:「一开始吓了一跳,等到我将这上卷宗看过一遍后,却

    有些啼笑皆非了。赵师爷您掌刑名,应该知道下面人办案是如何敷衍,但逢奸

    淫的案子,如果下面捕快破不了案,堂官审不清,又遇到上面催得紧,最后总要

    胡乱结案,推到玉蝴蝶头上。玉蝴蝶今日在此地犯了案子,明日却在千里之外犯

    案,就是长了翅膀飞也赶不上,呵呵,不知道咱们公门中有多少破不了的采花案

    子最后算到他头上。晚辈筛选了一下,最有可能是玉蝴蝶本人所做的案子,只有

    三十几件。」

    「喔,」赵恒传笑道:「陆捕头不愧为陆老的亲孙女,见解果然不凡。想不

    到玉蝴蝶背了这么多黑锅。」

    「晚辈分析这三十几件案子卷宗,却看出一些端倪。」

    「喔,愿闻其详。」

    「三十多件案子,八件发生于蕲州。其余的案子也在蕲州左近的州府,在地

    图上以蕲州为中心画一个五十里的圈子,便可以将其中的二十五件案子的案发

    地圈起来。所以,晚辈大胆推测,玉蝴蝶常住于蕲州。」

    陆婉莹目光灼灼:「五年中作案三十几起,中间又有朝廷和江湖侠义道组织

    的数次围杀,如果玉蝴蝶只是逃脱也还罢了,偏偏来时无影,去时无踪,如同水

    底游鱼,偶尔现身后立时躲入波涛,没有一丝痕迹。祖父说过,世间没有人能凭

    空出现,也没有人能凭空消失。玉蝴蝶能做到这一点,只要一个可能:他必然有

    一个明面身份能很好的掩盖自己。这身份是如此堂皇正大,以至于在众人眼中成

    了一个盲点。哪怕是他曾在案发地出现,人们也认为是理所当然,无法将他与犯

    案的贼人联系起来。」

    赵师爷嗯了一声,低头喝了口茶,示意陆婉莹说下去。

    「不提江湖人那几次不成样的围杀,单是朝廷里组织的几次围捕,我看过卷

    宗,领头的是祖父的徒,经验老道,组织不可谓不严密,人手不可谓不精干,

    最终却连个人影也没抓到。即使捞到几条小鱼,也是毫无价值,与其说是围捕的

    战果,还不如说是玉蝴蝶刻意抛给我们的。赵师爷,您怎么看?」

    「有人泄密?」赵恒传皱眉道。

    「如果只是一两次如此,说有人泄密倒还说得过去。但五六次围捕,人手也

    换了几批,仍然是如此,可不是一般的泄密能说得过去了。须知要买通一个位高

    权重能够参与数次围捕部署的公门中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有人被玉

    蝴蝶收买,一次两次泄密还有可能,五六次泄密,那人就不怕行驶不慎漏了底,

    丢官罢职乃至砍了脑袋吗?」陆婉莹微微冷笑道:「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推

    论。」她停了一下,一字一顿道:「所谓玉蝴蝶,其实本身便是公门中人。」

    赵恒传眉间不经意的跳动了一下,没有应声。

    「因为他是公门中人,位置又高,哪怕出现在案发之地,也不会有人怀疑他。

    因为是公门之人,所以他能够获取朝廷围捕的消息。哪怕不知道详细部署,根据

    多年的公门经验,总能从包围中逃脱。」

    赵恒传放下茶杯,凝重道:「应该安排蕲州的捕快排查一番了。」

    陆婉莹笑道:「赵师爷,我还没将画像画完呢。」

    赵恒传尴尬笑笑,示意陆婉莹说下去。

    「玉蝴蝶能够多次逃脱追捕,并有可能提前知道围捕计划,这可不是一个初

    入公门的小捕快能够做到的。其人必然是在公门十年以上的老手。」陆婉莹嘴角

    勾起一道弧线:「我在蕲州捕快名册里梳理了好几次,符这些条件的不过一手

    之数,而经过排查之后,没有一个是。所以我忽发奇想,赵师爷说要排查蕲州的

    捕快,我倒是觉得这个范围应该再放宽一些。不但是捕快,公门中的文职也应该

    再排查当中。」

    赵恒传微笑道:「文职?玉蝴蝶可是有一手不素的武功啊。」

    「呵呵,这正是玉蝴蝶的狡猾之处啊。如果他的明面身份是一个捕快,总有

    与人动手的机会,只要稍加用心将他的武功路数与玉蝴蝶比较,总能看出端倪。

    但如果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恐怕没有人会将他与武艺高强的玉蝴蝶联

    系在一起吧。」陆婉莹手托下巴,笑盈盈道:「赵师爷,你觉得我的推断如何?」

    赵恒传闭上眼睛沉思片刻,慢慢睁开眼睛笑了笑:「原来陆捕头是在怀疑我

    啊。」

    「赵师爷定居于蕲州,干刑名师爷这行差不多有二十年了,就连本州太守大

    人对您都敬重有加,刑部发到蕲州的公文每一份都会经你的手。玉蝴蝶作案三十

    几起,其中至少有二十五起案发时您恰好在五十里路程中游玩或者查案。而且我

    查过赵师爷在刑部的留档,尽管描述的有些模糊,但是二十几年前,您可是有一

    身武艺的,只不过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一身武功被废,才转为文职。」陆婉莹

    眼中闪动着凌厉的光芒,慢慢说道:「最令人奇怪的是,玉蝴蝶只受过一次伤,

    就是去年冬天在朝廷和江湖侠义道联围捕下被韩剑尘所伤。而与此同时,赵师

    爷恰好的大病了一场。」

    赵恒传讥讽的笑道:「说来说去,陆捕头也只是怀疑罢了。没有证据,凭你

    的身份可动不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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