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白却是又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本王还有一个附加的条件。听闻你是此次永安城的案首,那么也算是踏上了科举之路。只是区区一个县试案首并没有什么用处,本王要求你此次定要考中状元,最不济也该是前三甲!”
“只有状元,才能算是有些用处……”
“状元?”苏玉龙有些惊愕,他没想到这位大王竟然会对他又这么高的期望,不禁心中忐忑道,“这状元之位是与天下最顶尖的文人才子相争,小人便是有心也实在是难以做万全的保证啊……”
“这便是你应当去考虑如何成功的事情了。本王只是提出这般的条件,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杜白望着他。
“小人……答应!”
事已至此,苏玉龙哪有回头的余地,他深吸一口气磕头答道“此次便是赴汤蹈火,小人也定会不辜负大王所望,将那状元之位拿下!”
“如此便好。”杜白微微点头。
他当然也明白状元之位的难拿,天下出众的文人才子何其之多,要一一打败他们拿到首位绝非易事。刚才话虽然说得强硬,不过他也会暗中施以援手,尽最大的可能去让苏玉龙考中状元。
如果真能考中状元,也就等于他在圣朝这个朝廷之中插入了一个强而有力的后门,一些朝廷之中的事情他也可以借由其手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干涉……
这点无论是对魇龙王还是自己那具书生的身体环境都有一定的好处。
见对方已经应下,杜白挥了挥手,很快一位侍女便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瓶上来,递交给了苏玉龙。
他接过一看,只见玉瓶里面盛装着一种纯净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神异的白光,似是仅仅看一眼就使人精神一振!
杜白解释道“你只要将此水洒在其身体上,其魂魄就可以返回身体。但也需要注意,需在头七生机尚未完全断绝之前。”
“多谢大王!”苏玉龙紧紧攥住那玉瓶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珍惜,连连拜谢不止。
“不必多谢,只要你还记得之前答应本王的事情即可。时候不早了,你们可快些回去,免得耽误了时间。”
杜白这般说道,看到那两人离去的背影,旋即又是注意到一旁的那位田道士似乎没有一起走的意思,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望向他“你为何还要滞留于此?”
“这位大王,我只是来到你的城市之后见识了一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心中生出几分疑惑,可能要劳烦您为我解答一二……”
田道士如此沉吟着说道,见这位鬼王似乎并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便缓缓踱步,慢慢地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这固然是因为他心性直率,也是因为他知道这事关自己的修行,若是一日不将这些疑惑解开,那么一日就会停滞不前,甚至可能因此道心不稳修行落后……
虽然知道孤身留在这里可能会有一些危险,但之前的见闻已经让他有赌一把的决心,赌这位传说中的鬼王是心存善念的。
杜白也是没想到他此次只是看了一些场景便已经有了这些思虑,这要比自己所预料的还要顺利许多。
这也的确是他所想要看见的。
他想了想,这般答道“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正如人分善恶,妖鬼也同样如此。初生的妖精也如同一张白纸般懵懂,根本没有什么好坏之分。而本王现在所做的只是将这些善良的愿意遵守规则妖鬼们聚集起来,给它们一个可以安居乐业的地方。”
“妖也分善恶?”田道士微微皱眉细思起来。
这与他从小到大所了解到的并不相同。
如果说当真有妖鬼也是善良的无辜的,那他斩妖除魔又有何意义?
“本王知道你心中定然还有疑惑,这是理所应当的。”杜白缓缓起身走到堂下,但却是径直穿过了他走到门口,望着面前一片宁静祥和的美好城市景象,“本王很早之前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偶尔难免有邪恶的妖鬼会在凡间作祟,正如凡间也有那些江洋大盗无恶不作,但他们被抓住杀头后,没有人会因为那么一些恶人就认为全天下的人都是罪该万死的。”
“但是妖鬼却不一样。一旦有一只妖鬼害了人,那么全天下的妖鬼都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也没人会去管他们所杀的妖鬼究竟有没有害过人……那这是为什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或许正好可以用上。”杜白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些成见就好像是一座大山,自此将人和妖怪彻底隔离开来,再没有半点沟通的办法。这本就是不公平的。而你们这些和尚道士便是执行的刽子手!”
田道士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虽然对方所说的都是些匪夷所思的话语,但是细细想来竟是颇有些道理。
“难道我们所做的都是错的?”他不禁扪心自问,感觉有些沉重。
“当然不是全错。”杜白回头望向他,心中暗道不愧是年轻人涉世不深,还处于自己可以随口糊弄两句的阶段,若是换一个老道士,恐怕没两句就要怒骂自己污蔑道门而要和自己同归于尽了。
笑了笑,他旋即继续说道“妖既然分善恶,那么那些恶妖们自然也是需要人去处理的,不然岂不是留着祸害人间?你们若是有心,便专门去铲除这一类妖鬼即可,便已经是造福世间了。”
“事实上,便是那些善良的妖鬼们也是视那些恶鬼们如死敌,若是你们能主动出手,他们可是要拍手称快的。”
田道士静静思虑着,一时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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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帮忙
杜白没在意,而是继续说道“本王知道你心中尚有疑虑,这也无妨。本鬼城之中开设了一处鬼市,里面来往的也大多都是一些善妖。若是你有心,可以凭此物来看一看。”
他将一块玉符递交给对方。
田道士没有拒绝,而是小心收好后拜手敬道“多谢!”
言罢,其魂魄便是跟上之前苏玉龙几人离开的地方,没有再迟疑。
或许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答案也说不定。
杜白眼神玩味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带着一分笑意。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恐怕很快自己的鬼市的业务就要扩张到正道人士之中了啊!”
他下意识想象了一下,想想若是有朝一日那些和尚道士们一本正经地和妖魔鬼怪们谈交易会是一副多么违和的场景……
不过也似乎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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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几人被轿子送回到永安城的房屋中时,已经是公鸡打鸣时分了,距离天亮已是不远。
身体悠悠醒转过来,苏玉龙眼神在一瞬的迷茫后迅速回过神来向身旁望去,待看见谢雨晴的倩影依旧在身边的时候才稍稍放下心来。
抬头又是看见田道士正拍了拍衣角的灰尘慢慢站起来,其嘴角依旧带着几分潇洒不羁的笑意。而一边的那位宫装女子正将那一个玉瓶小心地放在桌上。
见状,他不禁急切地说道“姐姐,现在时候怕是也不早了,既然大王赐下了这般宝物,不如我们快去让谢姑娘的魂魄回到身体中吧……”
“苏郎……”一旁的谢雨晴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一方面她还不舍得这么快就离开苏玉龙的身边,但另一方面又是不甘心一直这么与他这般人鬼相隔的状态,想要能早一些与他两手相牵……
“哎,这倒是不急。”伸出秀手示意且慢,那宫装女子略有几分深意地摇头笑道,“你可曾想好了若是谢姑娘真的还阳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这……”苏玉龙一怔,旋即眉头紧锁,他也是想到了什么。
“若是就这么直接回去,恐怕你们二人依旧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女子继续说道,“以那位谢老爷就算要逼死自己的女儿也要促成那桩婚事的性子来看,很可能等谢小姐还阳之后依旧会被继续强求嫁入那吴家,这恐怕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若是届时当真如此,难不成谢姑娘又要再一次上吊明志不成?到时能否再复活可就不好说了。”
“此次……”苏玉龙想了一下,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正色道,“此次我亲自上门下跪请求谢老爷回心转意,若是不同意我便长跪不起!”
他不愿意再如之前那般因为自己的不自信不努力而错失掉宝贵的机会。尽管目前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但是这也是他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
“苏郎,你的办法应当是行不通的。”身旁的谢雨晴却是面带忧愁地说道,“我爹的性子你可能不知道,他对一些……事情特别地死板。此次与吴家的婚事也是他一手促成,恐怕并不会因为你的下跪求情就改变念头。反而苏郎你可能会因此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她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看到苏玉龙受伤。
而就在这时,一道有些突兀的声音却是在一旁响起。
“若是此事的话,本道倒是有个想法。”
几人闻声望去,只见刚才一直没说话的田道士走近了两步忽而开口说道。
他嘴角带着几分神秘的笑意,转而望向那位宫装女子“只是此事,恐怕还需要那位女鬼姑娘出手相助了。”
“妾身?”她倒是没料到这个一向和自己看不对眼的臭道士竟会忽然提出这个要求,不禁面上有些疑惑,好奇地抬头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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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谢雨晴的上吊自尽那一夜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如今恰是第三日的早上。
只是这般的丧事对于谢家的影响却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巨大。除了当时那几个从小一起侍候的侍女们哀叹没了这么好的主子而掉了几滴眼泪之外,其余人也大多都是觉得晦气,面色阴沉着而已。
而谢老爷也大抵如此,在他看来这个从小便不被他关注的女儿的自尽给他带来的伤痛还不如因为此事而告吹了的与吴家的联姻之事让他更是难受。
这可是他花了许多的人情说了许多的好话才求来的机会,虽然也只是给那位吴公子做妾,但这并无关紧要,关键的是这带来的预期回报实在是太过于丰厚!
能搭上吴家这艘大船,他们谢家的生意定然能够一飞冲天,到时若是能够运用得到,恐怕家产翻个几番都不在话下!
然而如今却是因为不中用的女儿而告吹了,让他如何不恼怒至极!
“果然还是以前太过溺爱她了,才会让她如此任性!”如今回想起来,谢老爷却只是在后悔这些,对自己强硬安排的这桩婚事没有任何悔意。
“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吴家不发怒还愿意提携自家一把……”
他坐在大堂高座之上,一边端着一碗茶喝着,一边深皱着眉头略显烦恼地思虑着。
只是就在这时,屋外却是传来了一个下人的通报声“老爷老爷!外面有个不知哪里来的猖狂道士说想要见您!”
“道士?”谢老爷一愣,还当是哪里来的骗吃骗喝的家伙,旋即便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给他点银钱让他赶紧走,没看见老爷我正忙吗?”
“可是……可是老爷。那道士说他来是为了小姐复活的事情而来的!”那下人赶紧补充了一句。
“什么?”谢老爷手中的茶不禁一颤,瞪大了眼睛,“雨晴还能复活?这……快,你快去请那道士进来,老爷我要亲自见一见他!”
若是真能复活,岂不是代表了自己与吴家还能有结为亲家的机会?!
“是!”下人赶紧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还未到门口,远远的便能听见一道年轻男子的爽朗的笑声“谢老爷,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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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条件
谢老爷定睛一看,只见那个正被两个家仆护带进来的穿着一袭略有些破旧的道袍的年轻道士,眉眼带着几分英气,颇为俊朗,且仔细看来似是有些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可是忘记了?”那道士笑道,“前些日子本道还曾为救人而闯入了贵府,被你们叫了官兵送去官府去了啊!”
“原来是你!”谢老爷不禁愕然,当时那个满口疯言疯语的道士他并未多放在心上,听仆人提起后也就当做是一个借着道士之名妄图偷窃钱财的愚蠢小贼而已。只是却没想到此人现在还敢登门拜访!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不禁面色一沉,还当自己是被戏耍了,立刻呵斥道,“不怕我再报官把你给抓起来?”
“哎,本道倒是不怕,如果谢老爷你真舍得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死去,大可现在便报官把本道给抓起来。”田道士哈哈笑道,且神色间丝毫没有做客的意思,随意地拉过一旁的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眼神促狭地望向座上的谢老爷。
“哼!”面色微变,谢老爷冷哼一声,暂时倒是不提报官的事情了,冷眼看着这个穷道士,“你当真能复活我的女儿?”
“绝对不假。”田道士信誓旦旦道。
“好,”谢老爷用力一拍桌子,“若你真能复活我那不成器的女儿,我便立刻送你五百两白银,外加城内一栋大宅院与两个年轻貌美的侍女。此外若是还有什么想要的,我都尽量满足你!”
“哈哈,谢老爷,你说的这些财物与美人对于那些俗人或许有用,但对我这等修道之人却皆是身外之物了。”田道士轻叹一口气微微摇头,“本道只有一个条件,断了与那吴家的亲事,让谢小姐自己找寻她想要的夫婿。”
“不成!”谢老爷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否决道,“你说的那些绝不可能。你且换个条件,只要不过分,我都能满足你!”
“唉,谢老爷,这其实并不是本道自己的要求,而是谢小姐的请求罢了,是她亲口告诉我的。”田道士摆了摆手。
“荒唐!”谢老爷却是不信,冷声道,“我女儿已经上吊自尽了,你去哪里问她,地府吗!”
“地府那自然不是的,本道也没那个本事下到地府去。”田道士摇头道,手指指向地下故作神秘压低几分声音道,“而是你那女儿寿命未尽却自尽而亡,这魂魄既不得入地府又无法回身体内,只能游离在这世间。本道碰巧遇上了解之后才会有此言论。”
“她说她心愿未了,心怀怨气,是断然无法轻易还魂的。只有满足了她的心愿消弭了这般怨气,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