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月凝姑娘望着那画舫上的美丽的表演,忽而微微抬头侧目望向身边的男子,见他一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些舞女的模样,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吃味,想了想,微微笑道“杜公子觉得那些女子跳得与妾身比如何?”
杜白正想着窑厂的事情,忽而被打断,不禁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她,不过有面纱的遮挡所以看不透她的面色如何,只是听其语气似是有些深意。
没等他回答,便听见她忽然用一种促狭又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道“当初公子都不愿意多看妾身一眼,如今却是看那些舞女如此入神,难道妾身的舞姿如此入不得眼吗?”
当然只是开玩笑而已,但杜白也知道她是误会了,伸手指了指前方那些翘首以盼的男人们,笑道“我一人哪里说得算,瞧瞧我若是敢说你跳得不好,恐怕这些男人都能把我给生撕了!”
“只可惜就算有那么多的赞美,听不到想要的那番话,便也是如此枯燥无趣。”月凝姑娘一双如月般柔美的眼眸里流露几分伤感,随后却又是一展眉头,将那些忧愁藏在心中,“不如妾身便在这里为公子舞一曲如何?看看究竟是妾身的舞美还是那些画舫上的舞女美。”
没等杜白拒绝,她便已经开始舞了起来。
不得不说,能成为一位闻名于这一代,引得无数人魂牵梦萦的花魁,她的舞姿在杜白所见过的所有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无论是肢体的弧度,还是偶然一个回眸间的一颦一笑都是恰到好处,勾人心魄的同时更是让人心痒难耐,却也不至于那般落得俗套,反而显出几分高雅与清纯,让便是再怎么严苛的人也会忍不住就对其心生好感。
而如今其身上的这般普通人家女子的装扮也丝毫没有遮掩住其美丽,反而更添几分平易近人的亲切。
她此次的舞蹈没有运用以往那般的魅惑的力量,而是单纯的展现出自己的舞蹈的美丽。也正是这般的纯粹,让杜白眼神里多出些欣赏的意味。
若是抛去她的妖怪的身份,其本身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若是其他的男子有幸能得其青睐,恐怕就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而也不知她是使了什么手段,周围那些路人们对这般美丽的舞蹈却是目不斜视,反而一个个争相去看画舫上那些比较之下显得平庸的舞蹈。
也即是说,这段特殊的舞蹈可以算是真的为了他一人而舞的了。
待一曲舞罢,恰巧画舫上的舞蹈也是暂且结束,准备下一场的表演。
月凝姑娘双眸含笑“跳得可还能入眼吗?”
“不错。”这声倒的确是真情实意的。
杜白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尤其是对方的确是这般优秀的情况下,抬头望着天空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都要怀疑天上的仙女是否能跳得比你更好看……”
“多谢公子!”月凝不禁掩嘴浅笑着,眉眼弯若月牙儿。虽然她也知道对方所说的话夸张的成分居多,但不妨碍她听到之后心情变好,连带着之前对那些舞女的些许的酸味也消散而去,转而微微泛甜,“马上就又是一年的花魁选举了,有了公子这般夸赞,妾身也是又多了些信心了……”
这让杜白更相信女人大约都是感情系的生物。
不过他也是紧接着听到后面那一句,随口问道“花魁的选举?难不成还有人能赢过你?”
不说其绝色倾城的外貌,有如此动人的舞姿,又有妖精与生俱来的魅惑之力,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便足以勾魂夺魄,对于那些凡俗男子简直是手到擒来。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会有人能在这方面赢过她。
妙书屋
第二百五十八章 香饽饽
“谁知道呢?”月凝微微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转而望了一眼已经再次开始表演的画舫之上,笑言道,“公子你看,比如此时船上的那位姑娘便也是那般的风姿绰约,妾身可也不敢肯定能稳赢呢!”
杜白顺其望去,的确可以看见此时船上出现了一个身姿曼妙的美人儿,相貌自然也是出众的,其舞姿与歌声同样也是不俗,时而引得周遭一片叫好声,如痴如醉,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作为花魁的替代上场表演。
这也同样说明了对方是此次花魁选举的有力竞争者。
如果没有月凝姑娘的话,恐怕她还真有可能当选此次的花魁!
但月凝便是月凝,对方的舞姿与歌声依旧略逊色于她一筹,更别提对方只是凡人而缺乏的那种妖艳的魅惑之力,所以注定只会败在月凝的手中。
“她不如你。”杜白如此淡淡说道,这是他的真情实意。
月凝的笑意更甚几分,略微俏皮地笑着道“世事可是难料的,月凝只有孤身一人,可也不敢说定能获胜。若是某位大才子可以给月凝写一首好诗,那名气传出去,此次的花魁便定能拿下了。”
话音落下,她眨着眼睛,几分期待地看着他。
杜白一怔,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她还打着自己的诗词的主意。想来是之前随手抄的一些词句被对方误以为是自己很有文采了。
不过他的回答注定是要让她失望的了,先不提对方就算没有上好的诗词也能获胜,自己更是不想去出这个不必要的风头。
不知那会引起多少的风言风语,想想就觉得麻烦。
被拒绝的月凝面上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便是藏起这般心思,又是重新展露了笑颜。
毕竟她早已经猜到了会有这般结果。
而很快,话题便又重新回到了此次的瓷器上。
正如之前所说的,由月凝姑娘及其一些妖怪朋友使用泥土塑形方面的神通制作半成品的陶土,随后送入窑厂里面进行烧制绘制,如此也算是可以完成一道流水线,想必制作的速度会更加快一些。
“此外,倒是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了。”杜白想起一件事,“苏家瓷器招牌初期恐怕没那么容易打出去,还需要你来帮一些小忙……”
“事成之后,我会教给你一些更深层次的鬼文以作补偿。”
之前的教学始终停留在较为粗浅的层次,更深层的鬼文难度虽然也会更高,但对妖怪们的用处也是更多。
虽然他知道就算让对方免费帮忙她也不会拒绝,只是他向来是喜欢公平交易的,占人便宜欠人人情可不是他的风格。
————————————————
虽然如之前杜白所说的,这些重新运送出来摆上货架的瓷器质量的确是不错,只是由于之前苏家的瓷器生意便不尽人意,以至于半天时间依旧是门可罗雀,没见几个客人打算进来逛一逛。
商铺的老掌柜坐在柜台前,抬眼望了望外面的诸多来往的行人,却始终不见有人欲要进来,不禁长叹一口气。
就在他考虑是不是应该找人出门吆喝两声招揽客人的时候,忽然看见门外走进了三个男子,看模样似是哪里的公子哥带着自己的仆人出来逛街了。
掌柜的不禁来了精神,热情问道“公子,可是要买瓷器吗?”
“是,买个花瓶。”那年轻公子左右打量了一眼,最终目光落在那货架上的几个漂亮的花瓶,眼里闪过几分惊喜,“果然在这里找到了!掌柜的,那几个花瓶我都要了!”
“哦?”
掌柜一愣,旋即便是反应过来,这是大主顾啊,赶紧乐呵呵地将那几个花瓶小心地装好交给那两个仆人。
而刚等这个公子离开之后,很快又是来了另一个少爷带着仆人,一副急匆匆的模样,一进门就嚷嚷着要最好的瓷器。
眼看就是不差钱的主。
掌柜的立刻眉开眼笑地将两个瓷器递交了过去。
虽然有些奇怪今天的生意格外的好,但说不准就是这些公子哥心血来潮想买瓷器玩玩呢,反正自己有生意就行。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因为接下来接二连三地,又是一个接一个的公子少爷上这店铺来买瓷器,尤其是之前鲁管事运来的那些瓷器最是讨喜,以至于几乎不到半天便已经全部卖完了!
后面又是来了一个公子进门就喊着要好瓷器,却是被掌柜的告罪两声,说已经卖完了。
那公子顿时大发雷霆,一副好事被人破坏了的神情,颇为恼怒,直到掌柜的抹着冷汗连连告罪几声,这才怒哼一声便欲要甩袖离开。
不过走之前还是不忘问了一句下一批货什么时候会到,得到明天才会到之后才施施然离开。
如此一来,掌柜的心中更是疑惑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自家的这些瓷器忽然变成香饽饽了?!
直到片刻之后,又是有一个仆人似是在其主人的命令下前来买瓷器,得知已经卖完了露出失望之色后,掌柜终于有些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上前两步喊住那位仆人,疑惑问道“这位小兄弟,不知你家主子为何一定指名要这些瓷器?”
“你不知道?”
那仆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想起了什么有些释然,随口说道“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两天画舫里的那些姑娘们似是颇为喜欢你们苏家的这些新瓷器,不仅自己屋里,连画舫上的瓷器也大多都换成了你们的这些瓷器。”
“最近我们公子恰好正在讨画舫上的一位姑娘的欢心,这不,就打算投其所好,买些回去,说不定就会被对方看对了眼呢!”
“原来如此……只是这画舫?”老掌柜有些恍然,旋即却又是陷入更多的迷惑之中。
怪哉,他作为这瓷器商铺的掌柜哪里会不清楚自家的情况,往日里根本就无人问津,便是这两天的新瓷器拿来,也不过是刚刚的事情,名头都还没打出去呢,那画舫上的姑娘们怎么会莫名其妙就喜欢上自家的瓷器了呢?
而且这般举动,似是有意无意地在为他们招揽生意啊!
难不成这天上还真能凭空掉馅饼?
他着实是有些想不通的,不过这些烦心事也没空去多想,只能暂且都记在心里打算晚些时候告诉大小姐,转而又去派伙计催着拿货——现在生意这么好,不多卖些可就可惜了啊!
妙书屋
第二百六十章 试探(450月票加更!)
杜白一怔,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掩藏的意思,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原来娘子你已经看出来了,没错,画舫那边的确是我拜托那位月凝姑娘帮忙的。毕竟如今咱们的瓷器便是再精美,酒香也耐不住巷子深,总得有个名头先打出去。”
他这般坦然的态度反倒有些出乎苏婉妙的意料,肚子里的几分幽怨也是莫名淡了几分。毕竟一般想来,被自家的妻子得知自己在外有了相好之后,丈夫应该或者是一脸心虚地转移话题,也或者是满口否认,亦或是勃然大怒。
她开口之前已经预想了好几个可能的场景,然而杜白的回应却是让这番设想全都落了空。
她其实也不想给相公心中留下那般妒妇的印象,只是一些事情还是需要问清楚的,不然只会让自己心中愈发难受。
“你与那位花魁……月凝姑娘相识已久了吗?”她问出这般话来,心中却是有些惴惴不安地怦怦跳着,有些害怕自己会听到最糟糕的回答。
如果两人是两小无猜,后来才被迫分离,这样反而她自己像是个第三者插足一般。
“当然不是。”根本没往那方面想的杜白这时候听她的语气看她那几分不安的神色后,才隐约有些察觉过来,此时的这番问话场景实在是有些违和,不禁摇头失笑道,“我与她其实也不过是最近才认识的。”
“要说认识的原因嘛……大概是我救了她的朋友,然而就这么认识了。此次请她帮忙,她会答应也是出于偿还这些人情。”
杜白将一些不必要的因素都给省略了,免得她又生出别的疑惑来。
当然这些也的确不算是说谎,毕竟事实如此。而她所担心的一些事情更是有些太远了,杜白自己目前还没有这般的心思。
“原来如此……”苏婉妙闻言这才稍稍安下心来,感觉方才那紧张酸楚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面上也重新露出几分笑意来。
随即她却是忽的察觉到自己方才那般举动的用意实在是太过明显,不禁面色泛红,低头不敢看他。
“我……我只是这么问一下,并不是猜疑相公你在外有什么……”
她小声地说道,语气有些急促,犹如不小心暴露自己心意的爱恋中的少女。
杜白看她这副有些可爱的模样,不禁轻笑一声,伸手抓住她有些局促间微微泛凉的小手“没事,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相公嘛。妻子查岗不也是正常的么。”
如果夫妻之间也要时时刻刻小心翼翼,担心这担心那的,那也未免太辛苦了些。
苏婉妙微微点头,乖巧地由他握着手,旋即却是又垂首轻声说道“其实……相公你不必如此在意这个赘婿的身份。外人怎么看并不重要。若是你真喜欢那个花魁姑娘却又抹不开脸面,我也可以做主替你去纳妾……”
毕竟在这种封建时代常人的印象里,善妒的妇人往往是最不受人欢迎的,主动帮相公纳妾反而会落得美名。当然,赘婿的话可能要另外一提,不过也没太大的区别。主家的态度如何便是关键。若是娘子同意,纳妾自然也是可以的。
说这些话时,婉妙的确是想展示一下自己作为大妇的胸怀,而且这至少可以将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上,不至于太过被动。
除此之外,自然也是有一些小小的试探之意,以退为进,观察相公的反应如何,更好地了解他的心意。
她有些小紧张地看着他,杜白却只是笑笑,忽而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让她面色微微一红“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却是想得太远了些。你相公我也没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更何况,那鼎鼎有名的花魁还不一定看得上我这种没钱没权的家伙呢。”
闻言,苏婉妙稍稍的松了口气。
杜白看着她的面容,心中暗自轻叹一声。他其实并不喜欢对未来做出承诺,因为未来是一种未知的状态,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只知道,现在他喜欢与苏婉妙一起生活的日子,看到她委屈时会心生怜爱之情,看到她开心也会随着喜悦,这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所谓的爱情,对于他这种穿越异世界的来客未免有些太过于虚无缥缈,很难在短短时间内就完全融入其中,将全部感情投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