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天一众人对他的拜访中，也能侧面看出一二，这位联盟皇帝是有些想法的，具体内容无法推测，但至少是想让他和联盟政治发生一些关联。
而这是他，完全不想要的。
从一开始，他就是比较抵触政治的，在他看来，政治是和人在做斗争。而人，从科学的角度看待，是极其不稳定的，今天可能还极其忠诚，明天可能就直接背叛。而且，哪怕在政治上投入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取得了胜利，也没有太大意义。因为，政治胜利得到的东西，他几乎没有需要，他需要的东西，政治并不能给他。
对于他来说，政治最大的作用，就是消耗时间。而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政治上，还不如游离在政治之外，多研究一点东西。
心里想这么多，嘴上没有说出来，看向奥斯卡，李察抿了抿嘴问道“皇帝陛下真的想见我？什么时候？”
“唔，本来订的是一周后，因为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早来到。”奥斯卡道，“不过你既然来了，没有问题的话，明天下午就能见面。”
“明天下午？这么快？”
“对，可以吧？”
“可以。”李察点点头，没有拒绝。一方面是，关于皇家图书馆的书籍，他有求于人，另一方面，整个大陆可能最有权势的人要见他，面子还是要给的。另外，他也想要看看，这位皇帝陛下，到底想和他谈什么，又有什么目的。
“那好，明天下午，我让人派马车来接你。”奥斯卡听了话，做出决定道。
李察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
第1270章 联盟皇帝
第二天下午。
奥斯卡派来的马车如约而至，从庭院载上李察，沿着街道向着夏亚最中心行去，最后进入一片极度华丽的建筑群，正是联盟皇帝在夏亚的行宫。
在一间宽敞如同仓库的宫殿中，李察见到了所谓的联盟皇帝。
联盟皇帝坐在一张特制的宽大椅子上，宽度近乎一米，即便如此，肥硕身体的某些部位，依旧不可避免的从椅子中“漫”出来。对方体内没有什么法力波动，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巨大的身躯带来莫名的压力，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人，更如同一只披着人皮的熊。
实际上，对方的一个称呼，就叫做棕熊。
棕熊皇帝——彼得·罗曼诺夫！
对方此时一双如同扇子的手按在扶手上，灰色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空气，目光深邃，表情并不威严，比起皇帝来，更像是一个思考者。
只是这个思考者实在太胖了，让人不由得怀疑，对方思考的事情，是不是下一餐吃什么。
领着李察进入的侍者，看了这一幕后，轻唤出声“陛下，你要接见的人到了。”
皇帝彼得从沉思中回神，应了一声，一边挥手让侍者退下，一边向着李察投来目光，饶有兴趣的打量起来。
“李察·奥斯丁对吧，我想和你见面很久了。”这是皇帝的第一句话。
没等李察回应，第二句话紧跟而来。
“从奥斯卡那里，我已经知道了关于你的很多事情，很欣赏你。”
“呃……”
“我相信，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要比我手底下那些只懂得贪污的蛀虫强多了。而且，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毕竟你拿到了奥斯卡他念叨好久的名单。
你知道么，在去年，奥斯卡他差点逼着我调动整整一成的财政预算，当做他手下情报机构的资金，好不惜一切代价的拿到那份名单。好在，你帮他拿到了，不然我可能都要考虑节食，或者一年不做新衣服，帮奥斯卡挤出这一成预算来。”
“偶……”李察不知道如何作答。他能听出皇帝的话，有些开玩笑的意思，但槽点太多了。对方是想说，因为太能吃了，吃掉一成的财政预算吗？还是说，因为身体太高大，做衣服也能用掉一成的财政预算？
好在皇帝说话如同连珠炮，没给李察回应的时间，又继续说下去。
“除此外，我也相信，你实力非常强，要比这宫里面的大部分护卫厉害得多。毕竟，你能在那个真理会中待下去，并且听奥斯卡说，在真理会潜伏的最后时刻，你好像出了一些问题，被迫大战一场。
事后，奥斯卡派人去看了，回来的人报告，整个区域全都毁掉了，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人——除了你之外。看了，光是你自己就能铲除对方一个分部了，顶得上每年花费我大量军费的军队。也许，我应该给你一个将军的职位，尽量把你留下来，这样可以省下不少的军费，免得我每顿吃饭都要精打细算。”
一口气说了半天，皇帝终于停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对着李察一挥手道“对了，你随便坐就行。不用紧张，该紧张的应该是我，以及藏在门外面的那群护卫，都怕你突然出手杀了我呢。”
李察在宫殿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对着皇帝露出一个微笑，算是回应。毕竟，面对对方违反套路的话，真的不知道如何作答适合，只能任由对方发挥。
又听了对方说好一会，李察抓住一个空当，看向对方问道“陛下，听奥斯卡先生讲，你叫我来，是想和我谈一些事情？”
“额，对，是要谈一些事情。”
“请问，是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只是随便谈谈。”
“随便谈谈？”李察真的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随便谈谈。”皇帝确认道，“现实中的繁琐小事，会有奥斯卡以及其余人处理，不值得我这个皇帝浪费时间。我请你来，目的就是和你放开戒备的随便谈谈，了解一下你这个人。毕竟，你可算是联盟的功臣了，我总要对你有点印象才对。”
“可是，即便随便谈谈，也要有个话题吧？”
“这也对。”皇帝点点头，算是认同，思索了一下发声，“听奥斯卡说，你想借阅皇家图书馆的书籍？这么说来，你对书籍很感兴趣对吧，应该读过很多书。不如说说，你最喜欢的书是什么，也许我也正好读过，可以交流一下心得。”
这是想开读书交流会？
“……”李察迟疑了一会，缓声说出了一个答案，“《毕克思的自我审视》。”
这是一本大陆上流行比较广的书籍，不过偏向小众，是讲哲思的，也就是一本中世纪的哲学书。因为里面的文字晦涩难懂，句子又长又难理解，内容枯燥，所以只有极少人读完，大部分人都是用了做催眠工具。
他之所以说出这本书，是想委婉的终结掉这个话题，让不按套路的皇帝，稍稍回归相对正常的谈话。
谁知道下一刻皇帝眼睛一亮，略惊喜的道“你竟然读过这本书，真的很不错，实际上我也读过。”
“知道么，我比较喜欢书里面第二篇中的内容，也就是毕克思对认知的探讨是不是存在天生的不足，从而引发一系列认知方面的错误，我觉得……”皇帝流利的说起来，充分证明他真的不是说谎，而是真的读过，并且深入读过。
这下李察不由得沉默了，目光有些精彩的看着这位第一次见面的皇帝。
“总之呢，我觉得毕克思说的基本上是对的。”说了半天后，皇帝总结出声，接着看过来，“你呢，怎么看待？”
“我……”李察深吸一口气，有点后悔真的说出《毕克思的自我审视》这个答案，导致把话题引到一个极度抽象的哲学探讨中，不过也仅仅是有点后悔。这本书他是读过几遍的，结合地球上一些哲学书籍的知识，更容易消化理解，所以不畏惧交谈。
“呼——”
把吸进去的气吐出，看着皇帝，李察想了想说起来“我基本上赞同陛下的话，不过一些细节方面有些出入，主要是毕克思第二篇内容中的第三点、第五点和第八点。毕克思说人的认知有一部分来源于血脉的继承，我更倾向于这是受家庭环境的影响，我认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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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1章 不欠人情
这是惨案，由一本书引发的惨案。
但惨案开始，就不得不继续下去。
在皇帝期望的目光注视下，李察把自己的哲学论述持续讲下去，渐渐的扩展范围，从亚里士多德思想到笛卡尔思想，从犬儒学派到伊壁鸠鲁学派，从神秘主义到天人合一，把谈话生生变成一个哲学论坛，空气中充满哲学的气氛——嗯，真正的那种哲学气氛。
而皇帝好像还真的很享受这种气氛，时不时的插嘴，提出自己的见解。
李察要承认，皇帝的一些见解，还是比较新颖的，如果不考虑对方的政治身份，说是一个渊博的哲学家并不过分。
就这样，两人生生探讨了哲学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如果没有打扰的话，可能要谈论到深夜，好在这时之前的侍者匆匆赶来，小声唤道“陛下。”
“怎么了？”皇帝正对推崇享乐的伊壁鸠鲁学派提出新的见解，准备和李察交流一番，被打扰后，明显有些不悦。
“陛下，是莫特斯大人来了，说有事向你报告。”侍者硬着头皮，小心回答道。
“让他等着。”皇帝一挥手，决定道，“就说我有事要忙，忙完再听他的报告。
“可是……”侍者有些畏惧，但努力坚持自己的原则，提醒道，“可是……陛下，莫特斯大人说有很紧急的事情向你报告，他是一路完全没有休息赶回夏亚的。”
“真是的。”皇帝皱眉，有些抱怨，“他不在南部自由联邦好好呆着，这么着急赶回来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皇帝调整了一下情绪，看向李察道“既然这样，那李察我们今天就先讨论到这里吧。我和你谈的很尽兴，对你的印象很好——嗯，比我预想的要好。今天有事，不继续留你了，以后有时间的话，再和你继续讨论。对了，关于你之前和奥斯卡说的皇家图书馆借阅的小事，我会让奥斯卡和你谈的，不用太担心，会尽量满足你要求，毕竟你可是为联盟做过巨大贡献的。”
“好吧，那陛下我先回去了。”
“好。”皇帝挥挥手，示意侍者送李察离开，然后在宽大的椅子上挪动了一下屁股，看到侍者报告的“莫特斯”快步走进宫殿来。
对方第一句话就是“陛下，南部自由联邦出事了。”
“嗯？”
……
……
李察不知道莫特斯和联盟皇帝谈了什么，他在侍者的带领下出了宫殿，坐上奥斯卡派来的马车，直接回了居所。
回到装饰华丽的石楼中，让唯一留下来的男仆沏了一杯热茶，李察坐在书桌前一边小口抿着，一边思索这次和联盟皇帝的交谈。
必须要说，和联盟皇帝的交谈，算是在当前这个世界令他最意外的交谈之一。
交谈之前，他想过皇帝可能会是很多形象，威严的，和蔼的，蛮横的，暴躁的，但绝对没有想过对方这么渊博，并且在哲学领域有这么深的见解。
对方这么和他谈了几个小时，目的到底是什么？
总不能，真的和对方说的一样，仅仅是随便谈谈吧？
他的这种疑惑，一直保留到晚上奥斯卡前来拜访，然后向着奥斯卡毫无保留的问出来。
在石楼的会客厅中，奥斯卡听了话，喝了一口仆人沏的茶，轻笑一声回答道“你不用过于意外，我们的这位陛下一向是异于常人，很多行为不按照规矩来。他既然说，是和你随便谈谈，那就是随便谈谈，应该没有别的潜在意思。”
“那关于我提出的借阅皇家图书馆书籍的问题？”
“我这次来，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奥斯卡道，“实际上，在你进入行宫前不久，陛下就对我表态了你的要求可以答应，但是，皇家图书馆毕竟很少破例对外人开放，所以对你开放可以，却有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李察没有多少意外，问出声。
“这个条件，现在还无法告诉你，因为没有到适合的时间，没有等到一个结果。”奥斯卡认真道，“不过，一到两个月后，保证会给你一个交代。”
“一到两个月后？”李察微微皱眉，“我总不能一直干等下去吧？”
“那倒不至于。”奥斯卡摇头，“考虑到你心急，所以虽然现在还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却可以提前借给你一些书籍，供你使用。一部分，是你申请借阅的，还有一部分，则是记载着其余珍贵内容的，比如残缺禁忌法术、古代秘闻等等。”
说完话，奥斯卡对着外面喊道“宗虎！”
之前见过面的，跟在奥斯卡身边的四级巫师护卫走进来，深深看了李察一眼，然后把一个箱子放在地上打开，就看到里面装满了几十本厚厚的书籍和一堆卷轴。
“怎么样？”奥斯卡看向李察问道，“这里面的内容，足够你研究一段时间了，等你研究差不多了，那时候也可以告诉你真正的条件了。”
“这个么……”李察眼睛眯了眯，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他脑中念头转动，快速分析利弊现在如果收下奥斯卡带来的资料，自然是有益的，对于巴尔塔文的破解会有所帮助，另外残缺禁忌法术、古代秘闻也颇有价值，如果走运的话，没准还能弄出一个不输于能量熔炉的存在。
但问题是，没有任何付出的提前收下对方的这些东西，只怕到时候对方提出真正的条件，就不好拒绝了，算是让对方占据了主动。
他自然是想让这交易达成，不过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却不想体验，哪怕对方是索玛联盟的高层，哪怕对方的身后是对他印象很好的联盟皇帝。
想了想，李察望向奥斯卡道“东西我收下了，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奥斯卡先生，你之前说关于皇家图书馆的事，你无法做主，无法让那三个许诺兑现，那么我就用另一件东西做交换吧。是和你们敌对的那个真理会有关的，你们应该感兴趣。”
第1272章 出卖，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