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幕，观众席上想要行礼的众人，齐刷刷停住动作、僵住身体、瞪圆眼睛。
礼乐声也停了下来，全场死一般的安静，只能听到呼吸声和风声。
几乎所有人大脑都有些呆滞，无法消化这突然间变化的信息。
什么情况新皇刚成功继位，就死了
这是算暴毙
又或者是被刺杀
安静的场面大约保持了十几秒，下一刻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发，全场猛地响起惊呼。
“刺客有刺客”有人大叫。
“大王子不，是陛下去世了”
“士兵，士兵在哪”
“宫廷巫师，巫师快来”
全场大乱。
李察看着这一切，倒是保持着基本镇定，眨了眨眼睛，对着旁边奥斯卡问道“这难道就是那位的手段有点厉害啊，光明正大的处死伪皇，肯定能震慑不少人吧。”
奥斯卡“”
他看着王座前的那一滩血，沉默良久，愣是什么都没有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蓦然发现，事情要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更加混乱。
这已经不单单是刺杀皇帝、忤逆继位这么简单了，很可能是刺杀众多皇室成员，引起巨大混乱，想从内部毁掉整个联盟。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饶是沉稳如他，这一刻也没有了主意。
第1357章 拜访
仓猝筹备举行的继承仪式，最终以更为仓猝的方式结束，并多了说不出的慌张和混乱。
新皇，在继承仪式上死亡，这算是索玛联盟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整个事件都带上了堪称魔幻的色彩。
但不管多魔幻，最终都要归于现实，而最大的一个现实问题就是接下来怎么办？
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王子死了，接下来该谁继承皇位？
按照法律，应该是大王子的子嗣继承，但大王子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好色。
大王子过于热衷政治权谋、为了赚取政治资本一直来都在兢兢战战的做实事、攒功绩，完全不像一些小王国的王子似的风流成性。这导致他三十岁了，才只有一个孩子，而且是一个五岁半的女孩。
五岁半？而且是女孩？！
这差不多是双重否定。
五岁半的年龄，过于年幼，根本撑不起统治联盟的大任，而女孩继承皇位成为女皇，更是过于违背共识。
这样一来，继承者，只能在大王子的兄弟中选取，其中最应该当选的便是二王子。
二王子除了年龄外，其实各方面能力并不弱于大王子，真的当选，不会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只是……考虑到大王子在继承仪式上，以诡异的方式死去，九成九是被谋杀，从最大收益人的角度考虑，二王子俨然成了嫌疑犯——这样一来，二王子继承，并不能完全服众。
那就是三王子了。
可是三王子身体一向多病，站都站不起来，怎么能继承皇位？
略过三王子，四王子出现在视线中。
但仔细考虑的话，四王子谋杀大王子的嫌疑也不小，毕竟大王子被谋杀，二王子收益太过于明显，如果聪明一点并不会这么做，这样进一步推论，四王子更可疑。
而再进一步，五王子、六王子一众王子、乃至众多皇室成员，都成了嫌疑犯，谁当选都无法真的完全服众。
实际上，索玛联盟法律是描述过这种情况的，这属于继承过程中，有恶意刺杀事件，那么按顺序继承的方式应该中止，省的让潜在的嫌疑人当选。
而中止按顺序继承的方式后，按照法律，应该通过宫廷议会讨论选出新的继任者。
只是在前两年，宫廷议会被联盟皇帝彼得·罗曼诺夫以“国库资金紧张”为理由解散掉了，当下没有所谓的宫廷议会负责。
由于彼得·罗曼诺夫威望极高，宫廷议会一直是个没什么用的机构，当初解散没有引起什么抗议，谁知道现在却造就了一个死局——谁都不知道该怎么选出继任者。
而这话，也可以解释为谁都有自己选举出继任者的方法，都想用自己的方法，把自己选上去。
最终导致，所有继任者互不服气，麾下私人军队大打出手，彼此势力相互倾轧，夏亚俨然成了战场。
上层打翻了天，下层跟着受牵连，整个夏亚的气氛都慌乱无比。物价飞升，面包师反应最迅速，只是半个上午，面包的价格就涨了三次。之后，慌乱气氛从面包师蔓延到工匠、商人、马车夫等所有人身上，不过半天，夏亚已经一片混乱。
而这还远远没有结束，慌乱气氛从夏亚向着四周传播，整个索玛联盟都跟着渐渐不稳定起来。
这过程中，值得一提的是，西卡王国倒没有趁机做什么小动作。
一方面是，西卡王国刚刚打败仗，急需休养生息。另一方面，联盟边境、还有几十个特别驻守区中的军队，并没有乱，西卡王国想要做小动作，也不一定能做的出来。
最后则是，西卡其实乐得看到索玛联盟出现这场面，毕竟，索玛联盟乱了，才有助于忽略掉他们、让他们发展。如果他们贸然出手，没准会让索玛联盟产生危机感，暂时放弃矛盾团结起来，那么就未免不美了。
就在这种环境中，索玛联盟南都夏亚，混乱的一天很快到了结尾，天色黑下来。
……
夜晚。
夏亚城内接待处，李察居住庭院。
李察在书房中，给《中长期研究计划》做最后润色，偶尔停下来，望向窗外，能听到街道上隐约传来的厮杀声和爆鸣声。
显然，黑夜并没有减弱混乱，反而大大加强了混乱——大王子一死，主持继承仪式的礼仪大臣，立刻被认定有谋杀嫌疑，投入监牢中严刑逼供致死，紧跟着很多和继承仪式有关的人，都遭到清洗，接待处都受到了一些影响。
说起来，无论是礼仪大臣，还是继承仪式中出力最多的那一批人，都算是大王子的派系，根本不可能谋杀大王子。但对于其余王子势力来说，可不会考虑这一点，他们只是为清除障碍找了个理由罢了。
清理掉大王子残存势力后，其余王子势力进入相互对抗阶段，或大肆进攻，或全力防守，或合纵连横，或远交近攻，总之想尽办法的争取战胜所有对手，赢得最后胜利。
李察倒不是太关心这些事，相比较之下，他更关心的是皇家图书馆中的那些资料。
话说，离着联盟皇帝彼得·罗曼诺夫许诺的期限，只剩下几个小时了，该不会真的会违约吧。那样的话，也许他要考虑亲自去一趟皇家图书馆拿了。
想到这里，李察润色完了《中长期研究计划》的最后内容，放下鹅毛笔，轻敲起桌面来。
“啪嗒、啪嗒……”
话说，真去亲自“取件”，是隐秘一点好呢，还是光明正大一点好？或者，通知奥斯卡一声，让对方陪着，表明自己只想履行合约而已，没有多余的恶意？
“笃笃笃。”
轻轻敲门声，在这时响起，听声音就知道不是碧碧，而是仆人。
“进！”李察出声。
果然，下一刻一个仆人推门进入，报告道“大人，奥斯卡大人来了，说要拜访你。”
奥斯卡来了……拜访……难道是送东西来了，那么倒是省的自己跑一趟了。
看向仆人，李察出声，简单道“带我去见奥斯卡先生。”
“是，大人。”仆人领着，快速走出去。
……
1秒记住爱尚
第1358章 拒绝
没一会，李察跟着仆人，在院子里见到了奥斯卡。
和猜想的一样，奥斯卡的确是来送东西的，带着好几辆马车一块前来，此时正让人从马车上卸下一个个箱子，搬进房间放好。
李察检查了一些箱子里面的东西，发现都是他想要的皇家图书馆内的资料。
看着李察检查完毕，奥斯卡在旁边出声“东西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刚刚从皇家图书馆取出来城里面已经打翻了天，倒是很少人关注这事。
在这里的，一共是二十五箱资料，有你需要的大部分只有很少一部分大约十分之一，被放在皇家图书馆最深处的秘库中，很难取出，所以我给了你、能找到的、所有高研究价值资料作为补偿。
如果你坚持要剩下的东西，那也行，不过就要再宽限几天了，到时候一定给你补全。”
李察听了，动了动眉毛，不得不说，从奥斯卡的话中，能听出奥斯卡还是比较真诚的。
毕竟少一些资料，不是那么容易弄清的，但对方还是主动说明了，并给出了赔偿和解决方案。
之后，李察点点头，表示大致满意，没有斤斤计较破解巴尔塔文的话，十分之九的资料和全部的资料差别不会太大，犯不着为了最后十分之一闹得不愉快。
看着李察的样子，奥斯卡松了一口气，道“那这样的话，当初的许诺算是兑现了吧，你可以把陛下的契约归还了吧”
“我应该亲自交给陛下才对吧”李察道。
奥斯卡听了话一愣，张合了一下嘴，有些哀声道“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陛下真的离世了。”
“嗯”李察眉毛不由得挑起，“真的这是怎么回事”
奥斯卡带着几分迷茫摇摇头“本来，我以为是大王子刺杀了陛下，好继承皇位。但今天继承仪式上发生的事情，又改变了我的想法，到现在我也看不清局面了，整个夏亚、整个联盟都乱了。”
沉默了一会，奥斯卡看向李察，露出几分请求的神情，道“虽然我知道这有点过分，但有可能的话，我想请你处理一下当前的情况，解决掉混乱，还联盟一个平静。”
“怎么样”说到最后，奥斯卡认真问。
李察听了，想了想，摇起头来“抱歉，奥斯卡先生，只怕我不能。”
“好吧，本来我也没有觉得会实现。”奥斯卡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几分，也没有再提拿回皇帝契约的事情，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奥斯卡先生。”这时李察叫住奥斯卡。
“怎么”奥斯卡停步，扭头望来，带着几分期盼问，“你改主意了”
“我没有。”李察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之所以拒绝你，原因不在你，而是在于我，不要自责。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所以没有足够的利益，不会去做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仅此而已。”
“那要是有足够利益呢”奥斯卡尝试说服道。
“会有吗”李察反问，“且不说皇家图书馆中的书籍，兑现诺言不完全，光是我记着的，你还欠我三个没有兑现的要求吧”
奥斯卡沉默，苦笑“好吧，是我多想了。的确，现在我给不出你什么东西，即便给出了，你也不一定想要。
话说回来，你不算是联盟人，本来就没有归属感，的确不应该由你来完成拯救联盟这种事。联盟的事情，需要联盟人自己解决，所以还是让我来吧。”
“那我就祝福你了，奥斯卡先生。”李察道，眨了一下眼睛道，“考虑到现在联盟境内不怎么稳定，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会离开这里，去我的封地沙林看看，也许会在那待很长一段时间，进行我的研究。我们打交道也不短了，也有几分友谊，如果你在夏亚待不下去，可以去沙林找我。”
“沙林找你好吧，真有那种情况，我会的。”奥斯卡没有客气的道，之后顿了顿，语调一低，像是有些开玩笑的笑道，“不过我觉得更大机率，我会死在夏亚，也许看着友情的面子上，你可以给我报仇”
李察配合着笑了笑，想了想回答“奥斯卡先生，你死了，那么当初答应我的三个要求也就没了，对我来说，是个很大损失如果那时不会牵扯上大麻烦，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哈哈哈，好吧好吧，那就谢谢你了，李察。”奥斯卡听了笑出声来，声音很大，不再掩饰什么，也不再期盼什么。
因为奥斯卡从李察的话中，已经听出来了，李察的确有能力，但绝对不会无偿奉献，更多的是考虑自身，所以会尽力避免陷入联盟泥潭中就和之前李察自己说过的一样，他是一个自私的人。
自私，和无私本来就是对立面。
“那打扰你了，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离开了。”奥斯卡知道无法从李察这里得到帮助后，不再犹豫，告别出声，“你离开夏亚去沙林的时候，我应该会没时间给你送行，那么就提前祝福你旅程顺利吧。”
“多谢，奥斯卡先生，再见。”
“再见，李察。”奥斯卡挥了挥手，转身向着外面走去，在李察的注视下，走出了接待处。
黑面老者奥斯卡，离开接待处，登上马车，坐进了马车车厢中。
“咕隆”一声，马车启动，车轮碾过青石地面，向着夜色深处行去。
车厢中，奥斯卡闭上眼睛保持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过了好一会，同奥斯卡一同坐在车厢中的两道人影，其中一道突然开了口他穿着一件褐色长袍，正是有着四级巫师实力的龙树。
“大人，怎么样，那人答应你的提议了没有”龙树问。
奥斯卡睁开了眼睛，望了一眼龙树和龙树一旁的宗虎，摇摇头，轻吐一口气“没有。”
“看来对方一点没有为联盟考虑的想法啊，比我还自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