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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扬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且看昨日风华
    沈犹龙道:“李先生说了这么多,就是让我大兴海贸,把这贸易扩大,以便多收洋夷抽税,但为父身为大明官员,总不能替佛郎机人操持买卖吧,如此只能是另开像是澳门那样的商埠,如今海外能做这买卖的不外乎西班牙人、英吉利人和红毛夷,都与我大明有仇怨,与李先生也有利益冲突,李先生自然不会为他们张目,所以,他自己想被允许入境贸易,对吧”

    李明勋知道不可隐瞒,索性承认,说道:“确实如此,我们商社也想如佛郎机人在濠镜那般,在大明沿海取得一块立足之地,开埠贸易,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沈达春听李明勋大方方的承认,便开口道:“父亲,虽说李兄与那佛郎机人一样都是域外海商,但李兄到底与我们同根同源,比那西夷亲厚,既然佛郎机人可以,那李兄也应当可以吧。”

    沈犹龙看了儿子一眼,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而是对李明勋说道:“李先生,佛郎机人与大明通商近百年,虽然屡有龌龊,却也极为恭顺,并非只因为税银、地租居留濠镜的,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呀。”

    李明勋笑了笑,道:“佛郎机人早于其他西夷来到大明,屡屡犯境挑衅,杀戮边民海商,更在南洋连灭大明藩国,可谓是恶行累累,依旧能留在濠镜,拥有高于其他西夷的地位,不过是三个原因,其一恭顺安定,不常生衅。其二贿赂两广官员。其三便是多番相助朝廷。沈大人,在下说的没错吧。”

    沈犹龙略略点头,并没有否认,李明勋道:“佛郎机人做到这三项,我腾龙商社如何做不得”

    “先说佛郎机人恭顺,不过是表象罢了,自佛郎机人在濠镜落地,国朝设立关闸和水寨,防范其作乱,而佛郎机人表面恭顺,暗地却是极为猖狂,濠镜本是大明领土,佛郎机人却在国土之上建立炮台六座,走私贸易更是不断,还设立教堂,传播洋教,窝藏倭人,可谓是包藏祸心。我腾龙商社若得商埠,必然不会建立炮台,更不会窝藏国敌,我等与大明同根同源,奉天法祖,洋教更是不会作乱了。”

    “若说贿赂官员,不过是少许钱财尔,我商社岂会拿不出来,若我商社得商埠,地租、抽税自然不会少于佛郎机人,也愿意为大明捐资助饷,此非贿赂贪官,而是资助朝廷,岂不更美”

    李明勋说到这里,站起身来:“沈大人,至于说到这第三项,相助朝廷,佛郎机人不过是献上红夷炮和操炮士兵罢了,协助剿灭海寇,不过是适逢其会,亦或者利国利己。而我商社在江南为士绅剿灭海寇,在奴儿干都司为国朝杀虏,哪个不是相助大明,哪个不是有功于朝廷呢”

    “如果大人愿意准许腾龙商社入境,在下定然会比佛郎机人做的更好。”李明勋最后非常认真的说道。

    “其余倒是好说,有本官在,倒也不怕你食言而肥,这剿灭海寇的事儿本官也听诸多士绅说过了,只是杀虏一事,口说无凭,你不过带来了些毛皮、参茸,算不得证据,至于那枚将印,也是模棱两可之间.......。”沈犹龙不咸不淡的说。

    李明勋哈哈一笑




章四十 困局
    澳门。

    李明勋的脚榻上坚实土地的时候,不由的身体一震眩晕,半个月在船上摇晃,如今脚下安定了,摇晃的却是他的神经,而白头鹰号停泊在了澳门的码头,那个收了自己十枚金币的澳门官员正在招呼着把白头鹰号贴靠过去。

    码头上船只寥寥,深处停泊着三艘盖伦式的武装帆船,桅杆上还悬挂着英国旗帜,李明勋当即一笑,想来那位好运大卫如约而至,那三艘船上装着自己订购的货物,印度硝石、黄麻、各式火炮、水牛角和众多香料,当然,还有人,英国东印度公司帮自己招募的匠人,造船、制炮的匠人。

    “大掌柜,我们要到那里找那个大卫船长”林河有些惆怅的问道。

    李明勋笑了笑:“自然是去酒馆,那里的消息最灵通。”

    澳门作为大明帝国的领土,却已经被葡萄牙人占据了数十年,岛上光是炮台就修了六七座,教堂、官署、仓库、码头齐备,当然最不会缺乏的就是酒馆和妓院,当然,明朝的官员依旧对这块土地享有主权,这里有广州市舶司的海关衙门,而秩序和安全也由香山县负责,而澳门周围还有驻扎兵力以为震慑,在这几十年里,澳门葡萄牙人,上至总督、议会和法院,下至普通人都表现的极为恭顺,每次在司法、行政和军事设施上的扩张都要付出大把的金银去贿赂,而广州也经常用断水断粮来敲打一下澳门的葡萄牙人。

    走在宽阔的街道上,看着萧条的市面和寥寥无几的行人,李明勋不仅暗笑,如今葡萄牙人的日子确实不好过,而在街角的屋檐下,缩着许多贫困的难民,其中许多葡萄牙人,还有肤色发黑的马来人。

    酒馆是一个三层的石楼,就在教堂旁,门前站了四个高大的黑人,手持棍棒驱赶着不怀好意的人,当李明勋手中跃动的金杜卡特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时,那些家伙把李明勋让了进去,而在酒馆的大厅里,到处充塞着酒水混杂了汗臭的气息,桌前坐满了高谈阔论推杯换盏的各色人等,深眸黄毛的葡萄牙人,裹着头巾的锡克人,穿着长袍的阿拉伯人,他们或许是船长,或是水手、佣兵,满满当当塞满了整个一楼,在橡木桌子前,用啤酒、朗姆酒灌着自己。

    忽然,酒馆里安静下来,就连角落里的玩蛇的印度乐师都停了下来,人们的注意力都被站在门口的李明勋吸引了过去,忽然一个高壮的汉子从人群中扑出来,手持一把倭刀,直刺李明勋,但是喝了过多酒水的他很快就被地上烂醉的水手绊倒,直接摔在了李明勋的面前。

    李明勋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男人,金橡木号的大副,一个经验丰富的航海家,同样也是一个亡命徒。

    “你这个骗子,应该被烧死的异教徒,欺骗了我们公司,来吧,接受泰勒史密斯的挑战,让我们决斗吧!”泰勒大副踉跄站起,手里的倭刀晃来晃去,而酒馆里一阵喧嚣,看热闹的人们齐齐拍着桌子,大声吼叫着。

    李明勋却是哈哈一笑:“泰勒,我不过是晚到了五天罢了,你应该知道,在海上没有什么能说的准,五天可不算晚。”

    “泰勒,你这个蠢货,如果你伤害了我最亲爱的合作伙伴,我会把你的大腿掰断塞进你的屁股里!”一个粗重的怒骂声从二楼响起,说话的正是大卫威廉,他从楼梯走下来,深情的拥抱了李明勋,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哦,我亲爱的李,你依旧是那么的风采翩然,简直是我见过最高贵的绅士,请接收我最高的敬意。”

    “长官,您说要把这个骗子剁碎了



章四一 岩野先生
    李明勋坐在那里,心中暗笑,这原本就是他计划好的,就是让大卫带来足够的武装船,以解决自己安全形势恶化,却缺乏战舰的窘境。因此他高价订购了许多体积大价值不高的货物,比如印度棉布和棉花。

    原本,这三艘武装船只,李明勋计划用来守卫布袋港,毕竟一年近半的时间自己要在奴儿干都司渡过,而随着台湾征服范围的扩大,荷兰人知道的危险在增加,但是现在,这三艘船的价值,李明勋要好好开发一下了。

    大卫声音从未停止,一直到他的嗓音沙哑才停下来,李明勋道:“亲爱的大卫,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当然,我的李,你是我的幸运之星,是改变我命运的贵人。”大卫激动的说道。

    李明勋道:“作为你的朋友,我能坐视你被贪婪的葡萄牙人威胁吗我能看着你用高价从葡萄牙人那里收购货物吗我能看着你满载而来却空舱回去吗”

    大卫的眼睛忽然亮了,忍不住跳舞起来,他扭动着肥硕的屁股,大声说:“对,你是李明勋,一个被幸运女神亲吻过的男人,你肯定有办法,说说吧,我的挚友。”

    李明勋道:“大卫,如果我预料不差,你应该会在九月或者十月,等信风到了之后再返回苏拉特吧。”

    “当然。”这本就不是秘密,大卫直接说道。

    李明勋哈哈一笑:“大卫,如果你相信我,且让这支船队听从我的命令,等你返回苏拉特的时候,你的船上会有三百担的生丝,用瓷器和蔗糖来压舱,整条船上都是朗姆酒和茶叶的芬芳,你唯一头疼的是货舱太小了。”

    “你真的能给我三百担的生丝我的天,如果我能带回去三百担,苏拉特的长官会亲吻我的皮靴!”大卫叫了起来,忽然整个人焉了:“哎,我不妄想了,把三艘船都卖了,也不值百担生丝。”

    李明勋哈哈一笑:“大卫,你没有听清吗,我的意思是,你和你的船队、船上的人为我服务一个夏天!而这一个夏天就价值一百担生丝。”

    大卫警惕的看着李明勋,问:“你想让我做什么,三艘船是东印度公司的财产,我作为公司在东方的全权事务代表,不可能违反公司的根本利益,我要提醒你的是,我是来做买卖的,不会为公司招惹敌人,尤其是荷兰人、明国朝廷、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当然还有日本人,嗯.......,暹罗、越南也不行.......。”

    “我可以答应你,舰队的作战对象不包括这些国家和势力,可以吗”李明勋笑问道。

    大卫忽然变的严肃起来,他躬身一礼,说道:“您得到了大卫长官和整个舰队一个夏天的绝对忠诚!”

    广南富庶天下闻,四时风气长如春,

    闽姬越女颜如花,蛮歌野语声咿哑。

    苛峨大舶映云日,贾客干家万户室,

    春风列屋艳神仙,夜月满江闻管弦。

    良辰吉日天气好,翡翠明珠照烟岛。

    这首大明前工部织染局使孙赘的《广州歌》形象的描绘了广州一片商贾云集,船舶蚁聚,珠宝奇珍,香料异物堆积如山的贸易繁荣景象,而在热闹的广州城中,布政司衙门里却是一片紧张的气息。

    因为两广总督兼任着广东巡抚,而衙门官署在肇庆,所以来到广州的沈犹龙只能把行在安置在了布政司衙门里,他先是按照惯例接见了本地的缙绅显宦,接着便是召见各地的官员。

    签押房里,二十多个官员坐的满



章四二 收税
    进了仓房的时候,陈邦彦麾下的护卫正盘问带来的东虏俘虏,还有二三人查验首级和甲帐、大纛,那护卫说的是地道的蒙古话,偶尔夹杂了几句女真话,李明勋也是听不清楚,但送来的俘虏都是在台湾当了大半年的苦力的,也是精挑细选的,自然不敢说谎。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陈邦彦的属下纷纷上前汇报,看神色倒也没出什么差池,陈邦彦道:“李先生,听那俘虏讲,你的作坊里尚有俘虏八十七人,为何不一道送来”

    李明勋却是笑了:“陈大人,总督大人只是让在下证明杀虏事实,又不是献俘邀功,哈哈,说起来,所有俘虏都是我的私有财产,便是这些个,我也是要带回去的。”

    陈邦彦脸色微变:“若非见你杀虏报国,算是真丈夫,就凭你方才的话,本官就可以治你不恭之罪!”

    李明勋微微摇头:“你错了,陈大人,李某非大明人士,杀虏是杀虏,但谈不上报国,陈大人,有一点您要清楚,东虏杀辽民三百万,非大明一国之敌,而是汉人之敌人,中华文明之敌,李某杀虏,并非报国。”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太祖皇帝有大恩于中国,若非........。”陈邦彦脸色大变,高声呵斥,却被沈达春阻止了。

    “够了,陈大人,你在家父幕中效力,参赞军事政务,许多事情是你做不得主的,李先生杀虏之本意虽不是报国,却事实仍有利于朝廷,何必拘泥于大义名分,陈大人素来讨厌迂腐酸儒,怎么今日也这般不通达呢”沈达春认真问道。

    陈邦彦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当晚,李明勋出现在了布政司衙门里,沈犹龙让闲杂人等出去之后,笑道:“岩野先生虽然做事操切了些,但却是一个正人君子,你莫要着恼于他,他已经向我讲明,那些首级、甲帐、旗帜和俘虏都是真的东虏,其中还有虏中贵酋和军官。李先生倒是未曾说谎。”

    李明勋微微一笑,倒也不客套,直接问道:“那开埠一事”

    沈犹龙微笑说道:“这件事本官是答应了你,但也不能随意胡为,朝廷自有法度在......。”

    “哈哈哈,沈大人这是在敷衍在下吗”李明勋却是笑了,他指了指西南方向,说道:“濠镜,也就是佛郎机人口中的澳门,当年其占据通商,修筑堡垒、教堂和炮台,甚至设立总督、议会和教会,都没有上奏朝廷,两广总督,甚至广东布政司就决断了,怎么到了我这里,却需要朝廷来处置是李某没有支出贿银,还是李某表现的过于恭顺,没有像穷凶极恶的佛郎机人一般,先烧杀抢掠,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李明勋喝问道。

    沈达春连忙走上前,拦住李明勋,说道:“李兄稍安勿躁,家父不是那个意思,你这般模样,仔细失仪!”

    李明勋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气鼓鼓的不去看沈犹龙,为了开埠一事,他已经是穷尽所有手段,也表达了足够的诚意,绝对不想被沈犹龙耍一回。

    沈犹龙脸色严峻,心中却是一阵畅快,虽说眼前这个年轻人所做的事情都是大善,人也讨人喜欢,但一直以来,他都对李明勋有些无力的感觉,心中隐隐对无法掌控李明勋有些担忧,他知道双方在互相利用,可李明勋终究是法度之外的人,总是一个隐患。

    “本官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然而两广之事并非本官一言而决,要想堵住悠悠众口,光靠那些首级可不够。”沈犹龙不疾不徐,出言说道。

    李明勋看了沈犹龙一眼,问:“那大人想怎么办



章四三 香港
    沈犹龙彻底明白了,说白了,自己开埠给李明勋,大明享有主权,上面的土地属于大明百姓,当然最好是属于朝廷的官田,这样一来,就可以坐收地租银子,毕竟只要开埠,在上面设立商社、货栈,占据铺位的不光是腾龙商社一家,还会有其他商家,无论中外,一律收租便是,按照地段好坏和大小收取不同租税,这个商埠发展越大,租税就越多,发展越繁荣,租金也就越高!

    “那这开埠地点就要好好选择一下了。”沈犹龙想的有些失神,不自觉的说出声来。

    李明勋明明知道这话不是跟他说的,却也因为涉及到自己的核心利益,主动说道:“大人,在下倒是有个好地方,您是否愿意听一下在下的建议呢”

    “取地图来!”沈犹龙当即吩咐道。

    当地图展开之后,李明勋的手指落在了新安县境内,那是珠江口东侧的一个县城,也就是后世的深圳,是万历年才新设立的县城,接着,李明勋的手点在了一个岛屿上,说道:“大人请看,这个岛屿叫香港岛,位于群岛中间,是天然的深水良港,对面的九龙如今算是个小港口,而岛上居民不多,却只有广东中路巡海备倭的一个汛地,不过二百余人的军寨,绝大部分是无主荒地,若是开埠在此,可以通达广东腹心,又远离州府要地,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最重要的是,只需稍稍动用些手段,那上面就都是官田了。”

    “嗯,暂定这里吧。”考虑许久,沈犹龙才说道。

    “李先生,这件事本官要与僚属连夜商议,今日便不留你了,请便吧。”沈犹龙已经下了逐客令。

    李明勋站起身来,道:“在下自然不会着急,大人,郑芝龙的信是否到了,在下已经准备好要去马尼拉一趟。”

    沈犹龙笑道:“自然是到了,郑森看来是没少出力。”

    李明勋从沈达春手里接过信,躬身表达谢意,而沈犹龙则说道:“达春一向喜爱泰西之事,却是从未出过远洋,这次随你去见识一番,如何”

    李明勋自然明白沈犹龙的意思,他支持自己去解救尚在马尼拉受难的华人,但是并不支持自己挑起事端,毕竟两封信已经把大明朝廷裹在其中了,所以让沈达春随行,规劝自己。

    “在下没有意见,沈兄怕是要受累了。”李明勋本来就没打算找事,笑呵呵的说道。

    待离开了衙门,李明勋来到码头,来到白鹭号上,登船的时候便问:“林河掌柜回来了吗”

    “正在船上等您。”值夜的水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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