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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扬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且看昨日风华

    “动手吧,干掉这只鲸鱼,每人二两银子!”李明勋说道。

    那船员咧嘴一笑,随着他的命令下达,水手们忙碌起来,两艘小艇被放下去,而他则亲自操纵船艏的弩炮,那是从金橡木号上拆卸下来的,上面有一根两米长的捕鲸叉,锋锐的倒刺看起来极为锐利,这种捕鲸叉可以射出数百米,足以穿透鲸鱼的皮革、油脂,挂住它的骨头。

    砰!

    捕鲸叉发射出去,强烈的震动之后,带着绳索的捕鲸叉射在了露出水面鲸鱼的后背上,继而又是两根射出去,全部命中。

    鲸鱼深蓝色的后背氤氲出几片红色,继而就是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声音,然后猛地扎向了水下,掀起的巨浪拍打过白头鹰号船舷,泼洒了众人一身,而剧烈的拖拽则人船艏猛地下坠,让船上的人摔的七荤八素。

    鲸鱼拖拽着滑轮飞快旋转,而船长则大声传达命令,不断改变白头鹰号的航向和速度,用船的重量消耗着鲸鱼的体力,不多时,憋闷许久的鲸鱼跃出水面,两艘小艇立刻靠上去,上面的水手不断掷出矛枪,冒着掀起的巨浪和漫天的大水攻击着,操纵小艇的水手小心避开绳索和鲸鱼的尾巴,围绕着鲸鱼滑动着。

    吃痛了鲸鱼奋力潜入海面以下,但无法摆脱白头鹰号上的铁锁,当憋闷不住浮上来的时候又一次遭遇了攻击,如此周而复始,随着体力的消耗和鲜血的流失,鲸鱼的反抗越来越衰弱,最终经受不住围攻,死在了海面上。

    “竟然真的捕杀了鲸鱼。”塔拜瞪大眼珠,双手紧紧握住绳索,不敢相信的呢喃。

    “能够捕杀这种巨大海兽,定然是强横的勇士,足以和猎杀黑熊、老虎的巴图鲁相媲美,李大人,您真是一个伟大的人,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勇士追随于您。”年轻的首领万分崇拜的说道。

    一群首领也围着李明勋恭贺不断,塔拜看了那个高大的身影一眼,恍然明白,李明勋之所以邀请自己这群人上船观看捕鲸,便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强大,更好的收服东海女真的部落。

    “是时候做出决定了。”塔拜心中告诉自己,他知道,在李明勋与清国尚未分出胜负之前做决定是一个冒险的事情,但是更清楚,如果等形势明朗,就不会有更多好处了。

    两天后。

    白头鹰号停泊到了库页岛上的一处海湾,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水手们在海上看到海湾里有无数的海豹栖息在岸边,而李明勋也相中了这片海湾,这里距离世界上最大的渔场——北海道渔场很近,周围到处是鲸鱼、海豹,而海湾海水很深,可以避风,岛上的木材可以用来修补船只,更关键的是,桑巴尔已经探明这里有一处铁矿,还是含铁量超过一半的富铁矿。

    李明勋惬意的坐在棚子下面,喝着美酒看着周围忙碌的水手,在东北亚这片地方,有的是土地和资源,无论是身处的库页岛还是南面的虾夷地(北海道),都是成就霸业所在,这片区域的土著要么原始落后,要么实力弱小,完全可以施展一番抱负。

    不消多时,塔拜走进了棚子下面,里面抬头看到了那张又黑又瘦的脸,他知道,塔拜变成这个样子不仅是因为晕船,更多的是这段时日内心的挣扎,而脸上那双散发精光的眸子则告诉李明勋,这个男人已经做出选择了。

    “塔拜首领请坐,这里有烤好的鲸鱼肉,龙虾粥,您可以尝一尝。”李明勋笑道,正说着,厨子把一只脸盆大小的螃蟹端了上来,正是后




章六九 林庆业
    奴儿干都司所在的东北亚地区资源丰富程度远远超过了台湾(台湾主要矿藏在北部地区)但至关重要的人力资源却是极为匮乏的,不光是发展产业所必须的工匠等技术人才,甚至连必要的劳动力都极为缺乏。

    而且,这块低于一年之中有半年处于严寒冰封状态,所以即便征服部落获得奴隶这类最简单的原始资本积累方式也无法轻易成型,所以利用散落在广袤丛林中部落就是成为了开发这片区域的主要手段,掌握着至关重要的盐铁资源的李明勋就要利用好这类物质交换的机会,将东北亚的资源转化为用以扩张的能量。

    在技术力量处于低层次的阶段,奴儿干都司为台湾能提供的只有一些初级产品,比如露天开采出来的金沙、煤炭、铁矿石,从原始森林砍伐,利用内河水系转运的原木,海参崴出产的海神,库页岛一带捕获的帝王蟹、鱼虾、鱼子在明国都是上好的珍味,而即便是最低廉的腌鱼也可以在饥荒地区卖出天价来,而这一切都需要船舶运输,所以港口的建设尤为重要,至少要摆脱奴儿干都司各港口码头冰封期的影响。

    尽快获得一个不冻港才能保证在冬季物资的输入和运出,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然而,这对于控制奴儿干都司的李明勋来说却是一个两难的选择,自己控制的区域都是苦寒之地,每年有大量的时间封冻,而日本海周边的不冻港都被朝鲜和日本两个国家控制,对于商社来说,这两个都是不可轻易撼动的庞然大物,最终李明勋的目光落在了郁陵岛上。

    李明勋在库页岛只待了几天,只是安排人在这里囤积物资,在冬季来临之前把塔拜所在的部落迁徙到此,然后用一个冬天整合和训练军队,以便明年开春对库页岛上不接受亲藩体系的部落进行讨伐征服,在与塔拜商议得当之后,李明勋赶往了海参崴,毕竟现在只有海参崴港口能支持船队运作。

    到达海参崴的时候,便是看到城堡北方升腾而起的浓烟和照亮半边天的熊熊大火,如此磅礴气势不像是在攻城,李明勋进入城堡,见城中军士都在戒备之中,并无攻伐之声,便登上城墙,在面向北方的牛角堡见到了宋老七。

    “大掌柜的,东虏可能是撤兵了。”宋老七指着漫天大火,对李明勋说道。

    城外已经是笼罩在了火焰和浓烟之中,不时看到有人在动,显然是敌人在纵火烧营掩护大军撤退,而在透过望远镜,则可以看到远处的山道上,一行马队消失在山的另一侧,李明勋道:“我带几个人去看看。”

    待大火烧尽的时候已经中午,李明勋来到山后看到的是一片被烈火烧黑的营地,壕沟、栅栏、焚烧尸体的柴堆不断冒着黑烟,营地之中不见的只有军队和牲口,李明勋几乎可以确定,东虏已经撤兵了。

    “大卫,你说这是不是敌人的圈套”李明勋问道,他预料到敌人会撤退,但是没有想到敌人会这么早撤退。

    大卫小心的观察着营地里的状况,跃下战马,仔细打量,微微摇头:“敌人是已经撤兵了,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追击,我们主力是步兵,一旦进入北面的平地,很容易受到敌人骑兵的攻击,而追进山地更易遭遇伏击。”

    见李明勋眉头微皱,大卫说道:“现在情报是最重要的,我知道阁下想在大雪封山之前打通兴凯湖和海参崴之间的道路,但是不要急躁,我们首先要派遣斥候追上去侦查,只有确定安全之后才好前往兴凯湖。”

    “你说的很对,来人,去把乌穆叫来,让他挑选人追击,我倒是要看看东虏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明勋说道。

    朝鲜镜城都护府衙门。

    “就你,还想参见右议政大人哈哈哈。”守门的军官打量着眼前的汉子,皮肤黝黑,脸上皱纹纵横,活像一块从水里捞出来的石头,而身上穿着的麻衣短衫也是破烂不堪,还散发这浓重的鱼腥味。

    那汉子还没说话,身后一人飞起一脚把那军官踹倒在地,骂道:“这是水军统制使林庆业林大人,你这杀才,还不快快通传。”

    军官摔在地上,满来惊骇,这段时日,衙门里的大人已经说过几次了,有林庆业的消息一定要快快通传,如今有人自称林庆业,他哪敢怀疑,连忙问:“林将军,可有腰牌”

    林庆业从怀中掏出腰牌仍在那人身上,守门军官看了一眼,连忙说:“请大人随我一道进来,右议政大人等候您许多时日了。”

    进了后堂,林庆业立刻看到盘坐矮几前的清瘦老人,正是沈器远,沈器远看到了林庆业,诧异问:“英伯,怎生如此打扮”

    林庆业神色严正说道:“大人,卑职十日前就已经赶到罗津港了,只是大敌当前,不敢拖延,便带了一艘渔船前去敌港侦查去了。”

    沈器远欣慰的笑了笑,示意林庆业坐下,道:“英伯果然勤劳王事,无愧我东国武将典范。此次侦查,可有成果”

    林庆业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面旗帜打开,说道:“这是卑职从敌港获得。”

    沈器远展开一看,黑色的旗帜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他眉头微皱,道:“果然,海参崴之敌并非大明王师,否则定然不会挂这等僭越旗帜。”

    林庆业惊异道:“大人已经猜到了吗”

    沈器远微微点头,吩咐了仆役取来一道册子,递给了林庆业,林庆业打开一看,上面正是沈器远综合各方汇总来的情报,有些来自俘虏,有些来自与敌交易的女真人,还有则是从海参崴逃出的士兵。

    情报显示,己方面对的敌人是一个海外商社,其中以明国人为主,军队则包含了女真各部的蛮子,而其中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洋夷,而更让林庆业无法相信的是,这个叫做腾龙商社的社团来到北地不过两年光阴,就已经筑城两座,征服和联盟了十数个部落,另有数艘战船在海上。

    沈器远有些落寞说道:“老夫本想假意领兵出战,与北地王师联络,阵前起义,投效大明朝廷。却不曾想北境之敌并非朝廷王师,不过一商贾。若非清虏已经退兵,今年不敢再战,老夫当真是不知如何处置。”

    后堂之中忽然安静下来,林庆业脸色极为难看,他长叹一声,道:“大人,便是王师已达北境,卑职也不愿意大人率军投效呀。”

    沈器远看着林庆业,满脸不解,若论反清,林庆业一向比自己更为激进,怎生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会犹豫呢,林庆业抬起头,黑瘦的脸上写满了悲伤,他擦了擦眼角泪水,话未曾出口就已经泣不成声:“大......大人,松锦一战.......王师怕是败了。”

    沈器远听了这话,从地上跳了起来,凄厉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大明集结全国精锐,王师二十余万出关,洪督师素来知兵.......如何会败如何会败退!”

    说着,沈器远奋力抓住林庆业的胸口,高声质问着,林庆业哭着说道:“卑职从辽东赶来之时,锦州外城已经陷落,松山北上要道断绝,笔架山存粮被烧。王师本欲回宁远就粮,但九镇兵马四散而逃,各帅争驰,督师洪承畴已经被困松山了。”

    沈器远听得这话,脸上全然没了神采,作为朝鲜两班之中少有的知兵文臣,丙子虏乱之中也曾率军抗虏的



章七十 诱导
    见林庆业眼露光芒,李明勋道:“郁陵岛面积广阔,处于大海中央,敌人窥测不得,倒是颇为安全。”

    “此地甚妙,甚妙!”林庆业击掌称赞。

    李明勋继续说:“只是郁陵岛乃是朝鲜国土,而如此大事,尔等不好大动干戈,由我出兵夺取岛屿,不知可否”

    “出兵,为何要出兵”林庆业诧异问。

    李明勋轻咳一声,说道:“若不出兵,怎么控制岛上衙署、百姓,让其不走漏消息”

    听得这话,林庆业哈哈大笑起来:“李先生说笑了,郁陵岛不过是一空岛,除了海寇和渔民,并无其他人居住,何来衙署和百姓”

    这下倒是李明勋有些慌乱了,因为前世日本与韩国的独岛争端(独岛与郁陵岛属于一个群岛),李明勋对于郁陵岛还是有些了解的,在公元六世纪的时候,岛上还曾建立过一个叫做郁山的国家,后为朝鲜半岛上的新罗国所吞并,一个建国立基的岛屿,如何能没有人呢

    林庆业听了李明勋的询问,连忙说道:“郁陵岛确为朝鲜所有,前朝之时,当地官员还曾以岛上特产朝贡,前朝也屡次派遣使者前往,但本朝建立之初,便与大明一样,经常受到倭寇袭扰,遂行空岛之策,面向倭国方向,除济州等大岛,其余岛屿一概抛弃,岛上百姓迁居国内,所以郁陵岛上应当无人才是,先生见到的人,应当是倭寇或者前去打渔的渔民。”

    李明勋一拳砸在了手掌上,懊悔不已,早知如此,他早就派遣士兵前往,把岛上的倭寇剿灭,占岛自持了。

    “既然如此,李某便让人扫清岛上的倭寇,建设港口码头,以便后期行动。”李明勋平淡说道。

    见林庆业起身欲走,李明勋忽然开口:“林将军,沈大人的反正计划,您认为有几分胜算”

    林庆业回过身,看了李明勋一眼,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问:“如今东国沦陷,盖因清虏凶残,国中尚有奸贼佞臣,若得上国相助,沈大人举起义旗.......。”

    李明勋根本没有心情听林庆业这种场面话,他随意摆摆手,说:“和那些都不相关,将军从辽东来,对大明,特别是中原、蓟辽的情况了解的比李某清楚,也应该听说过肆虐大明的流贼。如此林林总总,将军觉得大明有多大可能支持你们,又有多大力量支持你们呢”

    林庆业的脸色变了,重新坐回了座位,正如李明勋所说,林庆业对大明的情况了解极深,这个曾经强盛无比的过度如今正处于内忧外患的煎熬之中,对清国的战争已经完全处于被动,而对国内流贼束手无策,此次松锦一战,大明集结九边精兵,连剿贼都弃置一边,仍旧未曾取得对清国的优势。

    大明王朝现在处于崩溃的边缘,任何挤出一点的力量都会投入对东虏和流贼的战争中去,哪有可能支持万里之遥的朝鲜北地,在这里投入一个兵力,造成的消耗将是投入到辽东的几倍。

    林庆业尚在愁思之中,李明勋的声音不断响起:“依着李某看,大明朝廷根本无力支持尔等反正,而你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林庆业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问:“先生请说。”

    李明勋笑了笑,道:“第一条路,就是待你的水军到了之后,趁着冬季不宜出战,全军登船前往大明,投奔明国。但是结局并不怎么好,且不说有多少士兵愿意背井离乡前往异国,就算是到了,谁人为你供给粮饷呢,大明连自己的兵马都养不起了。”

    林庆业脸色铁青,却说不出话来,如果自己带去的是一支精兵,说不定可以得到恩养,投身抗虏大业之中,可惜的是,朝鲜素来没有常备军,绝大部分士兵是临时招募甚至抓的壮丁,而这种兵马在大明可以拉起一大片,毕竟大陆之国正在遭遇饥荒,最不缺的就是人。

    “那第二条路呢”林庆业问。

    李明勋笑了:“自然是就地起兵,反抗清虏了。结局嘛........,不好说。”

    林庆业知道,这也是一条死路,咸镜道虽然已经开发了两百年了,但是盖马高原的地形和苦寒与图们江以北没有什么区别,这里物产不丰,根本无力支持麾下这支兵马,一道起兵,就会遭到宁古塔的清虏和汉城兵马的夹击,即便眼前这个男人出手相助,也不过是逃离朝鲜境内,沦为他人刀斧的结局。

    房间里一时变的死寂,林庆业心中愁苦,难以言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在这一刻彰显无遗,他虽然预料到此番起兵反正不会那般顺利,却也不曾想如此艰辛,被李明勋一说,他的内心再无无法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林庆业抬头看到了正在品茶的李明勋,精致的茶盏却不如脸上的淡漠从容吸引眼球,林庆业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心中定然有计较,虽然表面上他是自己的敌人,但兼听则明的道理林庆业还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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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一 安排
    白隼号的船长下到码头,对李明勋说道:“大掌柜,北上的时候遭遇了风暴,主力船队避风受阻,宋船长差遣小人先行抵达,把士兵送来,他会在五日内赶到,另外这是布袋港送达的情报。”

    李明勋接过那鹿皮袋子,手有些颤抖,不等拆开便急忙问:“台湾情势如何,荷兰人可有异动”

    “没有,我们出发的时候一切如常。”船长说道。

    李明勋长出一口气,他倒是不奢求荷兰人没有发现布袋港的异样,毕竟香港一开埠,腾龙商社就再也无法保密了,他真正担心的是荷兰人先行开战,而社团留在台湾的力量招架不住,毕竟舰队主力属于英国东印度公司,他们并不非常可靠。

    打开鹿皮袋子,李明勋率先打开了印着三个红签的书信,那是商社最高等级的情报,而这份情报来自香港的林河,其中还夹杂着一封郑森亲笔书写的信,李明勋不知道林河是怎么和郑森搅在一起,但是看了信中内容之后,李明勋高兴的难以自制,差点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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