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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扬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且看昨日风华

    吐尔逊微笑坐下,是啊,自己和阿都拉生什么气呢,你再有声望,也不可能得到帝国的支持,而我已经是帝国的一员,更何况,你阿都拉已经被殿下憎恶了啊。

    长条桌旁的每个人都清楚,今天林君弘邀请他们来是商议一件大事,那就是帝国该如何有效的统治吐鲁番和哈密地区。

    巴拜伯克的势力已经大半被消灭,虽然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掌控的区域还向西扩张,占领过察力失,但林君弘已经不想再西进了,叶尔羌汗国的内乱如何解决还需要帝国中枢的决断,可已经占领的地区如何统治已经是一个现实的问题,当然,这个问题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框架,那就是建立关西绥靖区,范围就是巴拜伯克原本所属的势力范围,这片区域北面到阿尔泰山的南麓,南面则到沙漠区域,面积有十几万平方公里,但核心区域也就吐鲁番和哈密两个大绿洲区,人口在四十万左右。

    而首先一点确定的是,这里肯定施行扎萨克制度,毕竟理藩院为关西绥靖区准备的移民已经到了甘肃,冬季过后就会迁移而来,其中有两个来自西宁绥靖区的和硕特旗佐,云中绥靖区的四个蒙古旗和六个生产旗,也就是八个理藩院直旗和四个藩属旗,共有牧民一万三千余户,农户一万五千户,总人口超过十五万人,这些人会分两批移民到此,先移牧民,再移农民。

    第一批的新移民会安置在以往巴拜伯克未重视的巴里坤草原一带驻牧和开垦,第二批则直接进入绿洲区,接管原本属于巴拜伯克和上层领主的土地,并进行垦荒,而在战争中归附小领主和中下层军官也会被以扎萨克制度改编,大约可以编出八个旗来,但问题是,关西地区剩余的三十多万人要以什么样的制度统治起来。

    会议进行了很长时间,在最关键的问题上,依旧没有达成一致,林君弘似乎不太赞成以扎萨克制度统治本地民众,而曹禺对此不关心,也没有表态,倒是本地一大群已经归附的掌权者强烈建议采取扎萨克制度,这倒也不难明白原因,他们已经属于了扎萨克,如果再把其余人也归类到这个制度中,他们就可以拥有更多的官职可以竞争。

    等到晚餐,会议结束了,吐尔逊带着里什特回了家,里什特孤身一人在哈密,妻儿都在吐鲁番,他选择住在吐尔逊家,这样既舒适,又能得到林君弘的认可。

    “我记得您以前从不喝酒的。”看着吐尔逊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里什特微笑说道。

    二人很早以前就认识,特别是在商业上有很多合作,吐尔逊的兄弟死于里什特父亲之手,而里什特的父亲又被吐尔逊擒杀,二人相对而坐,似乎还是一个谦卑的商人和一个温和的总督。

    吐尔逊老实说道:“商人吐尔逊不敢喝,现在已经是吐尔逊伯克了。”

    “好吧,我陪您喝一点。”里什特接过了递来的酒杯。

    吐尔逊说道:“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为什么殿下不支持用扎萨克制度统治本地。”

    “那您为什么觉得扎萨克制度适合呢?”里什特反问道。

    吐尔逊说道:“虽然有官职机构的名词和我们的习惯不一样,但却是个不错的制度,军政合并在一起,动员能力很强大,进可攻退可守。虽说如今关西属于了帝国,但到底是孤悬在戈壁沙漠之上,准噶尔、满清和叶尔羌汗国乃至藏地的和硕特人都是威胁,这个制度很适合啊。”

    里什特道:“确实如此,但伯克大人,您有一点弄错了,殿下正在筹划的制度,不是用来统治哈密和吐鲁番的,而是将来统治所有天方教归附土地的,现在的关西已经被平定,但叶尔羌汗国没有,难道未来也要用扎萨克制度去统治整个天山南路吗?”

    对于帝国的野心,吐尔逊不清楚是否真的要统治整个天山南路,但是他相信帝国由这个实力,也乐意支持,说起他五十多年的生命中,为叶尔羌汗国的大小领主做了那么多事情,也只是得到了卑微的金银,而为帝国做了几件小事就已经是哈密伯克和帝国伯爵了,如果有一天帝国真的要直接统治叶尔羌汗国的土地,吐尔逊倒是乐意看到,当然,在里什特面前,他倒是不好表态罢了。

    里什特见他脸上闪过各类表情,几次欲言又止,瞬间猜透了他的心思,于是换了一个理由,说道:“伯克大人,如果关西采用军政合一的扎萨克制度,对您和您的子嗣们真的有好处吗?”

    吐尔逊听了这话,猛然惊醒,如果采用扎萨克制度,那么最为得利的就是战争中归附的那帮子世袭领主了,当然,吐尔逊现在拥有伯爵的身份,也是世袭贵族,但他不是领主,林君弘根本没有给他划归相应的领地和属民,也就是说,如果采用扎萨克制度,自己的子嗣后裔将来继承的只有爵位和财富,伯克的职位和实权统统没有。

    “另外,实权领主们大权独揽,您说他们会信重商人还是阿浑们?”里什特又提及一个诛心的问题,吐尔逊心中立刻认定那个答案是身为宗教人士的阿浑,军队和信仰素来就是统治这片土地的两大要素,叶尔羌汗国上百年的历史,就是这两种要素的结合与妥协,恰恰他都不具备。

    而这个问题已经让吐尔逊不只担忧后裔了,更担心自己的安全,要知道,在最近几十年里,阿浑和和卓们代表的宗教势力崛起,渐渐压倒了政权和军权,在吐尔逊五十多年的游商生涯中,他最喜欢听的故事就是开斋节后的‘传闻’。

    每年的开斋节后,在叶尔羌汗国的各地都有一个共同的节目,领主们派遣到各地的伯克会到当地最大的天方教寺里礼拜,而仪式结束后,当地的和卓或者阿浑们会联合起来,把伯克带到一处房间,一桩桩一件件的论述这位伯克在过去一年的功过是非,最后给出一个是否贤能的答案,如果是,伯克可以昂首走出寺庙,如果不是,那么这位伯克就会被押解出寺庙,被围在寺庙外面的教民们集体处决,每年的节日之后,吐尔逊总会喝着小酒看着节目,听着各地来的传闻,而每年总会有一两个他痛恨的伯克被诛杀,而现在,吐尔逊没了这个兴致,因为他已经是一位伯克了,他可不想在开斋节后走进寺庙,被阿浑‘审判’。

    “对,绝对不能施行扎萨克制度,这很不利。”吐尔逊再无心思喝酒,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接着他就在房间里反复踱步,因为在刚结束的会议上,来自帝国陆军的将领们根本不在乎这里未来是什么制度,而声音最大的就是那些归附领主,他们是支持扎萨克制度的,吐尔逊反复想了许久,找不出答案来,只能求教:“里什特先生,您有什么办法能避免哈密和吐鲁番全面的扎萨克?”

    “我也没有办法避免,但是我做吐鲁番总督的那些年里,最讨厌的属下是那种跳脚反对我办法的人,而最喜欢的属下是,他虽然反对我的计划,却可以提出一个更好的计划。从这一点看,我建议您不要轻易去反对全面扎萨克,除非您能提出一个更好的制度。”里什特提醒道。

    吐尔逊诧异:“我?”

    吐尔逊很有自知之明,作为一个商人他与统治阶级打交道很多,但对统治阶级内部的事情他可一无所知,但他知道,里什特知晓其中的一切,问:“里什特先生,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如果您能在这件事上帮助我,我发誓,我会倾尽一切保住您的性命,并为您的家人谋一条好的出路。”

    里什特笑了笑:“多谢您的慷慨,伯克大人。其实我也拿不住好的制度来,但我却知道什么样的制度对帝国统治这片土地是有利的。”

    “请详细说说。”吐尔逊请教问道。

    里什特道:“这其中有几个原则,其一就是政教分离,相信这一点你我都深有体会,你来往帝国与西域多年,知晓帝国对宗教的限制,而我呢,这些年做吐鲁番总督,最头疼的就是怎么样对付那些贪婪而又狡诈的阿浑!

    其二就是改土归流但又半土半流.........。”

    吐尔逊给里什特倒了一杯水,问:“改土归流我知道,就是避免官员世袭,而采用简放流官的做法,这半土半流是何意?”

    里什特道:“您不就是半土半流的典型代表吗,您的哈密伯克职位无法传之于子孙,但您又非帝国官员出身,而是叶尔羌汗国之人,畏兀儿人。半土半流就是任用本地人统辖本地人,试想,若殿下把大大小小的伯克都让汉人来做,他们语言不同,习俗不明,又远道而来,肯定是适得其反的。

    显然,为了关西绥靖将军公署会有大量来自帝国的将领,但是在为帝国统治关西各城镇的基层官员必然是本地人,这就是半土半流。”

    吐尔逊听到这里,手忙脚乱起来,他找来纸笔,记录下里什特所说的话,现在他已经完全信任了里什特,这个担任叶尔羌汗国吐鲁番总督多年的俘虏,可以把本地的民俗民情与帝国要求原则结合在一起,达到‘因俗而治’的目的,显然,这种妥协而来的政治制度是最容易被双方所接受的。

    忙了一整个夜晚,吐尔逊写就了一份报告,第二天一早就前往了林君弘的驻地,而由吐尔逊设计的制度最终被命名为伯克制度,只不过这份制度经过了西征军参谋部、理藩院的整理、修改和进化后送达了皇帝御前,得以被最终批准。




章一一四 封赏
    作为穿越者,李明勋同意伯克制度在关西的施行是有更多来自后世的信心,因为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伯克制度就是清朝统治除却哈密和吐鲁番之外天山南路地区的政治制度(哈密和吐鲁番因为投顺清廷比较早,那个时候清廷因为叶尔羌汗国脱胎于察合台汗国,风俗习惯与蒙古人没两样,所以就采取了扎萨克制度)。

    当然,因俗而治一直也是帝国在新拓领土上的一贯原则,不光制度因地制宜,就连官名之类的小节都各有不同,比如在关外和漠南施行的扎萨克制度,在官职上采用章京这一满清词汇,在爵位上用台吉这一蒙古词汇,到了西域,自然也就采用伯克这一词汇了,实际上,伯克就是官员、头人的意思,伯克制度下,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叫伯克,比如吐尔逊,他担任的就是哈密的阿奇木伯克。

    林君弘在帝国五年的正月就接到了来自皇帝的御批,同意在关西绥靖区实行伯克制度,但提出了两点要求,其一是暂时保密,其二是完善本地的教育和宗教制度。

    保密的原因倒是简单,可以看出在伯克制度下,关西的宗教势力的权力和资源都被大规模的压缩,在政治上也没有代言人,伯克制度一公开,怕是阿都拉就要领人造反了。而在另一方面,帝国吞并关西的法理依据似乎还没有那么合理,帝国承袭朱明,理论上要继承朱明的一切,自然也包括领土,可吐鲁番和哈密算不算朱明的领土呢,历史上大明确实有过关西七卫,看起来是卫所统治,实际委任的是蒙古贵酋,而且还不包括吐鲁番等地,更重要的是,关西七卫是朱明自己放弃的,将之称为大明故土有些牵强,所以这件事还要着落在叶尔羌汗国身上。

    至于本地的宗教和教育制度的完善则是来自于皇帝的坚持,李明勋很清楚,清朝统治西域最大的败笔就是让阿浑这类宗教人士垄断所有的教育,导致本地的宗教信仰越来越极端,难以进行世俗化改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吐尔逊麦尔丹,志虑忠纯,归附有功,辅佐诚王........。”

    哈密官署之中,来自京城的使者正拿着圣旨宣读着,册封此次哈密、吐鲁番两地归附的实权领主的爵位,最高的便是吐尔逊为二等伯爵,还有两个三等伯和一群子爵、男爵,有了爵位,便可正式从理藩院获得绥靖区的实封官职。

    因为帝国没有太监,宣旨之事由侍从室代理,李明勋身边的侍从官就没有林君弘不认识的,带圣旨宣读完,一众人等起身,众人都是欣喜,林君弘接过圣旨,着人收好,传旨的侍从官乌以风笑着说道:“诚王殿下,陛下还有给您的口谕。”

    “皇上圣躬金安。”林君弘赶忙又跪下。

    乌以风轻咳一声:“朕安.......。”尔后便是学着李明勋的语气说道:“君弘,你这个小猴崽子,偷偷给太子写信,给皇后写信,甚至给老三写信,就唯独不给你干爹我写信,朕很生气,罚你写三千字的家书来。且你从吐鲁番送来予我的那份葡萄干已经被老三偷走了,着你再送一些来,另外,我交给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怎么这么久没有消息,你的狗脑子不会忘记了吧!”

    乌以风的腔调语言都是学着李明勋的,学的也是惟妙惟肖,方才受赏的本地勋臣个个听的是目瞪口呆,倒是曹禺在李明勋身边数年,早已习惯了,虽说本地勋臣惊讶于皇帝的‘粗鄙’,但也听出远在京城的皇帝与眼前这位少年王爷是多么的亲厚。

    林君弘谢了恩起身,满脸疑惑,问:“老乌,皇上说的是什么事?”

    曹禺等人也是围上来,若是忘了皇帝交办的大事可是了不得,乌以风提醒道:“王爷,你再想想,来之前进宫,陛下吩咐你找什么东西了吗?”

    林君弘猛然想起,一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真是个狗脑子,忘的死死的!”

    乌以风连忙提醒:“王爷,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来之前,皇上说了,不许我告诉你。”

    “知道了,来人,送天使去休息吧。老乌,你先去歇息歇息,我这边速做准备,好让你回去交差。”

    其实乌以风也不是什么外人,他是乌穆的儿子,国公之后,二人熟悉的很。

    “别呀,还有一件事没办呢,陛下还有东西奖励您勤劳奉公呢。”乌以风笑呵呵的说道,一招手,侍卫送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看,一整盒的寒假作业,乌以风说道:“皇上让把这东西捎来,说让您别忘了学业。”

    林君弘悻悻接过来,侍卫这才带着乌以风去休息了,林君弘落座,众人看着林君弘想要知道西征之前皇帝交代的事情,林君弘问:“诸位,你们知道哈密瓜吗?”

    “哈密瓜?”

    一群人都是摇晃脑袋,吐尔逊和几个藩臣相互看看,都表示没有听说过。林君弘说道:“皇上说哈密有一种叫做哈密瓜的水果,甘甜可口,让带一些回去,没想到我却忘了这事。”

    众人长出一口气,原来是这件事,但本地藩臣全都不知道什么是哈密瓜,其中一人说道:“许是中原人对那瓜果的叫法呢,我没有听说过以哈密之名命名的瓜果,吐尔逊伯克,您经年往来西域与中原,可听说过?”

    吐尔逊微微摇头:“没有,瓜果之类价廉而不易储存,不会做商品。不过殿下,下官对本地极为熟悉,各类瓜果都吃过,陛下所说哈密瓜不知何模样,若能描绘出来,我们定然能找到差不多的,送到京城去,请陛下去伪存真。”

    林君弘想了想当日李明勋说过的话:“皇上说哈密瓜大小形状和西瓜类似,但没有那么大,很甜,比西瓜甜,皮薄,里面是黄色的,对了,还有瓤,和甜瓜似的,说是外皮上有和丝瓜瓤子类似的网格,有些也没有。”

    “殿下说的可能是库拱!”一个家伙抢着说道,其余人也是附和:“对,我觉得也是库拱。”

    吐尔逊笑了笑:“应该就是库拱,只是这不是时节,非得时节到了才好进贡,库拱就是本地特产,哈密和吐鲁番都有,说起来,天山南路其他地方也有,但不及这两地甘甜。不过诸位,既然陛下说了,那日后库拱便叫哈密瓜了。”

    “好了,既然不是时节,本王在信中写明就是,吐尔逊,这件事由你来办,记着,不仅库拱,但凡本地出产的果品,中原没有的,或风味不及的,都要寻一些来,一并贡往御前,不得有误。”林君弘吩咐道。

    李明勋只知道哈密出产哈密瓜,却哪里知道这瓜是清朝康熙皇帝赐名的,不然也不会让林君弘等忙活这么久。

    吐尔逊接了这任务,便送了众人出去,再返回参加军机会议,军机会议人就只有寥寥几个人,林君弘拿出一封信传阅众人,说道:“这是准噶尔部僧格的来信,你们且看过。”

    一众人等纷纷接过来细看,原来是僧格的求和书信,这源于林君弘以帝国名义送去准噶尔的申饬公文,准噶尔虽然多有动作,但自帝国二年开始便是帝国的藩属了,身为藩属,擅自干涉另外一个帝国藩属的内政,还出兵作战,挑起祸乱,申饬自然是躲不过的。

    早在帝国确定西征叶尔羌的时候,就对僧格进行了申饬,可那时候僧格根本不予回应,现在西征大军占领哈密和吐鲁番,人强马壮,介入天山南北已是定局,僧格也不敢慢待,在来信中,僧格先是把支持叶尔羌巴尔斯汗和阿帕克和卓的事情推到了手下身上,表示不知情,继而希望与帝国一起,共同维护天山南路的和平

    “共同维护天山南路的和平,真是个笑话,老猫枕咸鱼呀。”曹禺对此非常不屑,其余人也是笑笑。

    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吞并天山南路是准噶尔几代汗王的心愿,不光壮大自己,而且也为了复仇,毕竟在阿布都拉汗时代,准噶尔几次被叶尔羌汗国殴打。

    “有准噶尔人的配合,结束叶尔羌汗国的内乱简单了很多,倒是一件好事,关键问题在于僧格想要怎么“共同维护和平”。”林君弘双手抱胸,猜不透僧格的想法。

    对于林君弘来说,此次西征的任务已经结束完成大半,西征大军其实目的有两个,一个是为帝国占据西域一角,一个是解决叶尔羌内乱。第一个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毕竟一开始定下的目标只是哈密,现在不仅有哈密,还有更为富饶的吐鲁番。而第二个任务则要困难很多,并不是军队打不过对手,而是打下去,战争会旷日持久,军费也会难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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