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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扬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且看昨日风华

    见林士章仍然不下决心,黄蜚对李明勋说道:“我想和林




章六四 兵力和战局
    能说服林士章和自己步调一致,李明勋心中长出一口气,这意味着,社团可以减轻极大的压力,旁的不说,现在社团和南明朝廷还在蜜月期,不具备占据琼州的法理基础,等到满清打下琼州再收复占领,那只是激将之法,作不得真,就算琼州是一块不亚于台湾的肥肉,也需要时间才能消化。

    处置完了琼州之事,李明勋感觉再无后顾之忧,去了统帅部,专心处置大陆战场的事情,统帅部占据了香港市政府的最顶层,参谋人员已经在诺大的会议室里构筑了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囊括了大半个中国,红蓝两色箭头针锋相对,血色阵线犬牙交错,战争从未停止过。

    其实,在台湾的时候,陆军就对大陆战场的形势向元老院做了汇报,每隔一个月就汇报一次概略,当然还有海陆两军的军备情况,可以说,李明勋很清楚自己手里有多少筹码,也知道自己的盟友是什么德性,更清楚敌人的实力。

    在扩军之前,陆军的野战兵力就有四个野战营,一个骑兵营和两个炮兵营,在去年得到巨额资金之后,陆军进行了大规模的扩编,编列了六个野战营,骑兵炮兵各两个营,但一年时间,既不够这些新营伍获得合格的士兵,兵工厂也生产不出足够的武器,所以只有三个野战营和一个炮兵营处于能作战的状态,即便是这三个野战营也是从原有的营伍之中抽调军官,把大本营精锐的开拓、守备营老兵加入其中。

    除了这些主力部队,各行政区还利用自己的财政扩编守备营、大队,来弥补辖区内士兵被抽调的缺额,目前香港就有两个守备营。

    但并不是所有的野战营都能参加大陆的战事,永宁行政长官区需要一个野战营作为预备队,琼州刚刚派遣了一个,新的吕宋行政区,更是需要一个野战营和一个骑兵营协助,目前真正能归统帅部调配的只有四个野战营和两个炮兵营,以及专门防御香港的两个守备营伍。

    算上直属部队,兵力大约有一万两千人左右,需要指出的是,除了吕宋参战的营伍,老营伍中三个在李明勋麾下,其中两个已经改编成了燧发枪营。

    在下一个财政年到来之前,统帅部不会获得新的营伍,下一个拥有参战能力的野战营会被派遣往吕宋作战,镇压那里造反的天主教徒。实际上,这也是陆军养军的手段,派遣兵马去吕宋,军费自然由吕宋那边来出,花的都是当初的战争公债。

    相对来说,社团的陆军力量拥有了在大陆作战的能力,但大陆广阔的战场上,形势也在急剧的变化着。

    整体来说,江南崩溃之后,东南沿海的闽浙一带都是保持了相对安静的局面,但实际上,这是因为满清志不在此的缘故,弘光政权失败之后,东南迅速出现了鲁监国和隆武朝廷两个政权,两个政权针锋相对之后,暂时分出了势力范围,衢州、处州等浙江四府基本归了隆武朝廷,剩下的就属于鲁监国了。

    两个政权虽然同属朱明,但却完全不同,隆武朝廷继承的是弘光的遗产,大量的江浙士绅、官宦聚拢在其麾下,也被大部分的省份所承认,而鲁监国只有浙东一地,团结的却是中小士绅,大量启用生员、秀才这类地位较低的读书人,倒也显的朝气蓬勃。

    鲁监国政权诞生之际,有过一段时间缺乏自我认知,或者说自不量力,其麾下的主力是水师,迫切的希望通过长江,夺取南京这个政治意味十足的城市来彰显自己的正统地位,结果却是遭遇了无情的惨败,即便当时多铎早就带着八旗班师回朝去了北京,而江南百姓因为剃发令而掀起大规模的反抗浪潮,鲁监国政权也是不敌绿营。

    第一波进攻江南,从淮北撤回来的原登莱水师损失殆尽,第二波进攻,沈廷扬和舟山水师几乎全军覆灭,自此,鲁监国政权认识到了自己的实力,不再异想天开的进攻江南,而是选择渡过钱塘江收复杭州,打下更多地盘,拿到更多的饷源地,毕竟鲁监国只有宁绍台三府,一年六十万的赋税,实在养不起十万军队,可惜的是,鲁监国政权根本不具备进攻能力,仅仅能与钱塘江对面的绿营兵保持微妙的平衡。

    围绕钱塘江,双方打了一个来回,渡江的明军被击溃,反击到钱塘江南岸的绿营一样被全歼,双方就隔着江对峙,陷入了僵局,一直到博洛率领主力攻掠闽浙,才打破了这个僵局。

    按照情报分析,这一波进攻,鲁监国根本挡不住,对杭州的攻掠把积攒的粮饷和军械损耗殆尽,而败军对浙东的横征暴敛又让其民心尽失,十万大军完全是架子部队,没有一个合格的盟友,社团不可能和鲁监国一起防御浙东,尽管他们看起来很强大。

    实际上,在这方面,朱家的两位当权者是难兄难弟,隆武朝廷的境况一样恶化。

    满清入关以来,一直有一个秋冬工事,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春夏闷热的时候在北方休整,积蓄粮草,秋冬凉爽,南下进攻,每一次都能夺取数省,把战线前推数百里,从如果进京,到阿济格攻掠关中、多铎南下江南,都是如此,隆武元年的冬季,满清没有理会内斗不停的鲁监国和隆武政权,因为满清知道,他们无力北上,满清额重点在湖广,在南明最强的一支精锐,顺军。

    顺军被阿济格击败之后,整体上归顺了大明两广总督何腾蛟和湖北巡抚堵胤锡,但顺军也彻底分裂,李过、高一功为主成立忠贞营,全心全意去抗清救国,与高一功有些过节的部分闯军、左镇兵马成立忠武营,而那群在湖广投降满清又反正的两面派,以袁宗第为首,则是阳奉阴违,延续顺军的系统,公推李自成的弟弟做了首领,明军本身就不团结,除了忠贞营之外,在湖广烧杀抢掠,完全的流贼做派,极不得人心,因此在满清大将勒克德浑的攻击下,全线大败。

    袁宗第为首的当年李自成中军再次投降,然而这次他们遇到了老奴第九子巴布泰,这个家伙把投降的顺军首领杀了个干干净净,虽说不少营伍保住了,并且在勒克德浑夏季撤兵后发动了反击,但湖广的局势已经崩溃了。

    最重要的是,湖广的战事让隆武皇帝把最后一丝力量投入其中,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章六五 及时雨李明勋
    隆武二年钱塘江南岸,兵马过境,烟尘如龙,然而大战却是没有爆发,被鲁监国政权依为干城的越国公方国安虽然节制十万人马,但毫无抵抗意志,望风而逃,不出三五日,便是剃发投降,钱塘江江上防御全线崩溃。

    而负责下游防线的王之仁部却是独木难支,选择暂避,坐上舟船去了舟山群岛。

    绍兴的鲁王朱以海从未想过会败退如此之快,要知道,当初他为了笼络王之仁和方国安两部,把宁绍台三府所有的赋税全部作为两部军饷,而拥立他成为监国的义军却是只能靠募捐钱粮为生,以至于义军大半逃散,却不曾想,这二部如此不堪。

    但朱以海却不是认命的人,他在张名振等人的护送下前往外海,但家眷太多,只能委派外戚,靖夷将军毛有伦护送妻小随后前往台州,再前往舟山,却不曾,遇到了海上袭来的清军水师张国柱部。

    钱塘江,鳖子门。

    张国柱哈哈笑着跳上了一艘大沙船,踹开官厅的门走了进去,只见里面一群女人孩子瑟瑟发抖抱在一起,惊恐万分的看着自己,而她们面前挡着一个人白脸汉子,手持一把钢刀,但握刀的手却是瑟瑟发抖,双腿不住的打颤,颤巍巍的喊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哼,你也配玩刀!”张国柱站在那里犹如一截铁塔,他摘下铁盔,甩了甩脑袋后面的猪尾巴,咬牙说道。

    咣当一声,毛有伦手中的刀扔在地上,张国柱哈哈一笑,一脚踩在了毛有伦的胸口,在他那白脸之上好好摸了摸,喝骂:“想死还是想活”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投降,投降!”毛有伦抱住张国柱的大腿,大声求饶。

    张国柱踢开毛有伦,淫笑着看了看官厅里那些鲁监国的妻妾,道:“你准备拿什么投降呢”

    毛有伦跳起来,指着其中一个面色紧张的女子说道:“这是鲁逆元妃张氏,乃是我的外甥女,我愿意献给将军,侍奉将军,其余也都是鲁逆的妾室,一并献给将军了。”

    “无耻之尤,枉殿下如此信重于你,托你送我等去台州,你却为了运送私财,走江入海,实在该死!”张氏怒斥道。

    张国柱哈哈一笑,上前撕开张氏衣衫,问毛有伦:“你这外甥女挺有料的,来来来,你我都是新朝将领,一起享用,今日同享女子,明日共享富贵,来来来,你先来。”

    毛有伦不敢不从,靠将过去,却被张氏一口咬住手臂,张国柱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一把扯掉腰带,正要好好发泄一番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家丁喊叫:“将爷,将爷,快来看,下游有船来!”

    张国柱骂了一声,对毛有伦说道:“定然是王之仁那个杂碎反攻来了,老子先去收拾他,你先和张氏耍弄着,等老子回来,再把你和这小娘皮办服服帖帖的。”

    说罢,张国柱提着裤子走了出来,命人升帆冲击下游。

    赵三刀看着上游气势汹汹冲下来的满清水师,哈哈一笑,对身边的顾三麻子说道:“三爷果然妙算,咱们挂上明军旗帜,又以沙船、福船在前,这些蠢货果然上当了。”

    顾三点点头,道:“上当归上当,张国柱有上百艘船,咱们只有三十多大船,二十多小船,能成吗不如转舵出海,进了海里,让那些炮舰收拾也就是了。”

    赵三刀踩了踩脚下甲板,说道:“张国柱不是傻瓜,定然是不会出海应战的,三爷放心便是,我这有加列船四条,快蟹二十余,加上你的沙船队,够让张国柱喝一壶的,三爷速速沙船上吧,待我击破敌阵,你带人包抄敌人后路便是。”

    顾三哈哈一笑,说道:“这些年让你这晚辈走了先,却是瞧不起我顾三了,论耍弄这些泰西船只我不如你,但越舷先登,我还是有把子力气的,当初我顾三率领兄弟投了社团,还未纳投名状,今日你总归不能让弟兄们干看着吧。”

    说着,顾三已经披挂起来,一声银色山文甲,手持一杆短矛,豪气万丈。

    “好,三爷豪气,我赵三刀今日在前开路,三爷随后掩杀便是!”赵三刀哈哈大笑起来。

    顾三道:“没错,以往你杀我,我杀你,着实没有意思,今日杀杀这些鞑子汉奸,也是爽快的。”

    说罢,顾三下船登上了一艘快蟹,赵三刀下令擂鼓,甲板之下传出齐声号子,巨大的加列战船在六十支桨的催动下,快速。

    这四艘加列船来自马尼拉之战的缴获,当初被西班牙人改为纵火船,修修补补又拉了出来,在社团制造的加列船未曾量产之前,这就是内河浅水作战的核心。

    这四艘加列船属于重型的加列船,所有的浆手都在下层甲板,一侧三十桨,每根桨三个桨手,光是桨手就有一百八十人,上层甲板有半人高的舷墙,战时作为作战平台,此时有六十名火枪手和四十名跳荡手待战,除了船艏船尾各三门四磅炮之外,两舷还各自有十门一磅回旋炮,这四艘加列船的满载排水量都在二百五十吨左右,吃水一米八,正适合钱塘江这类大河作战。

    “装填弹药!”

    随着双方距离靠近,旗舰蜈蚣号上,赵三刀下达了装填弹药的命令,在前后炮台,三门四磅炮全都装填了实心弹,火绳枪手也分别装填子药,跳荡手则手持回旋炮应对,战场上鼓声隆隆,桨手们齐声喊着号子,快速划动,不多时四艘加列船的速度达到了八节的高速。

    轰轰轰!

    最先开火的是满清水师,在距离半里,对面船上的碗口铳、佛郎机就开始发言,但准头很低,落在蜈蚣号旁边,溅起的水花洒下,弄的赵三刀满身是水,但他手扶助桅杆,眼睛盯着前面一艘大沙船,对炮手喊道:“就是它,近些再打!”

    炮手咧嘴一笑,说道:“您瞧好吧,我得把三发炮弹全都打中!”

    蜈蚣号径直向着那艘大沙船直冲而去,一副要撞击的架势,双方距离不到百米,炮长才命令开火,三发炮弹出膛,从沙船的船头打进去,滚出了几趟血肉胡同,炮长当即命令:“装填霰弹,双份,等待命令!”

    赵三刀满意的看着那艘沙船踉跄打转,指挥左侧桨手暂缓发力,一个急转弯,避开了那艘沙船,他挑起一面盾牌,喝道:“稳住,坚守岗位,不许射击!”

    蜈蚣号从张国柱的大船队中敏捷的钻了过去,其他三艘加列船同样如此,面对敌人射出的箭矢和铅弹,所有人都选择顶盾防御,一直穿过大船队,直面后面乌泱泱一大群的划桨船,赵三刀才站起身,命令道:“站起来,准备开火!”

    蜈蚣号瞄准了一艘八桨船,直接撞了过去,巨大的船体迸发出了难以阻挡



章六六 居中调停
    岱山岛。

    这是舟山第二大岛,如今算是沈廷扬的地盘,当初沈廷扬从崇明撤出来之后就与黄斌卿合股,理论上,他是隆武朝廷的人,但也跟着鲁监国的兵马打过江南,最关键的是,沈廷扬与众人没有利益之争。

    黄斌卿之所以如此对待王之仁,表面上是正统之争,但实际上还是利益缘故,舟山就这么大,养黄斌卿一支兵马都不够,还能再养起王之仁那些人船吗隆武和鲁监国并立的时候,黄斌卿也因为舟山收取渔税的事情和鲁监国政权龌龊很多。

    但是沈廷扬不同,在撤到舟山之后,他根本不管党争,也不收渔税和黄斌卿相敬如宾,除了开垦岱山岛上一些田亩,沈廷扬养兵的费用来自社团,沈家与社团关系一直密切,社团愿意低价卖给他一些粮食铁器,也愿意和他做买卖,当然,主要业务也是租沈家的沙船,往台湾甚至永宁行政区运送移民,如今沈廷扬麾下有三十艘大船,两千号兵丁,实力也算不错,且最为中立,能让鲁监国、黄斌卿和李明勋信任。

    岱山寺内,一群人按照官职高低落座,人人都不说话,气氛冷的有些可怕。

    李明勋坐在那里冷眼看着这帮人,环视一周,无奈摇头,这里每一个人,上到鲁监国,下到一总兵,没有一个屁股是干净的,党争、内斗不断,就是不同心协力一同抗虏。更让人痛心的是,即便自己和沈廷扬努力了半个月把他们聚集在一起,但没有一个人承认自己的错误,没有一个服软,一副要斗到底的模样。

    “诸位,今年不会再有援助粮了。”李明勋见众人不开口,直截了当的说道。

    岱山寺内的安静终于被打破,包括鲁监国在内,所有人都是坐不住了,有人劝慰有人威胁有些哀求,容不得他们不这样,社团去年给了两个政权各十万石的援助粮食,还有二十万石的成本粮,着实让两个政权的财政压低减轻不少,毕竟在战争年代,粮食可以直接当军饷发,而如今,浙东溃散,越来越多的兵丁逃到舟山来,鲁监国就等着下个月要到的十万石援助粮食收拢军心呢。

    黄斌卿也不例外,隆武朝廷不给他饷银粮食,养军完全靠自己,而社团给隆武的十万援助粮中有八千石属于他的份额,他对这部分粮食也是翘首以盼。

    沈廷扬轻咳一声:“诸位休要惊慌,容本官问一问李大人,究竟是为什么”

    李明勋道:“诸位,国难之时,存亡之秋,还这般内斗不断,实在令我寒心,若让社团之公民知道粮食给了你们这样的人,怕是要砸自己的招牌了。”

    沈廷扬见一群人慌忙解释,脸上虽然是恳切,心中却是喜悦,黄斌卿与王之仁大战一场,彻底让鲁监国和隆武朝廷撕破脸,黄斌卿抓着舟山所有大岛不上鲁监国上岸,让他去福州向隆武天子请罪,这半个月鲁监国一直在船上住着,这样的态度,双方早晚火并,而沈廷扬见到李明勋的第一件事就是希望他能帮忙,解决双方的矛盾,总不能大敌当前,自己人先打一仗吧。

    见众人反应,沈廷扬就知道,李明勋一手就是抓到了要害上,沈廷扬站起身,对鲁监国微微躬身,说道:“殿下,事情到了这一步,再不能迁延胡闹了,下官认为,今日众人齐聚,不如就此坦诚相待,消弭误会,解开心结,如何”

    “沈大人此言甚善,不知当如何处置才公平呢”朱以海问道。

    沈廷扬道:“如今双方势同水火,便是下官也难以居中公平,下官觉得,东番李大人有大功于华夏,抗虏之心无人可疑,又与双方利益无涉,有其居中调停,再合适不过了。”

    鲁监国微微点头,看向李明勋,道:“阁下以为如何”

    看到朱以海以平等之礼待己,李明勋笑了笑:“这是有利家国天下的好事,明勋自当愿意,黄将军,你以为我能担此重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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