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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扬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且看昨日风华

    “注意了,执政官阁下和巡抚大人来了。”忽然有个眼尖的小声说道,大堂内安静下来,一群人皆是正了正衣襟,站了起来。

    众人见礼过了,林士章说道:“诸位百忙之中来到电白,纾解国难,本官在此谢过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微变,大家是为了赚钱来的,谁管什么国难不国难的,若不是有李明勋引导劝说,谁愿意把白花花的银子投到粤西这个四战之地来呢

    李明勋笑了笑:“今日济济一堂,只谈买卖,不谈国事,不过我和林大人在镇海楼准备了慈善劝募晚宴,诸位晚上可务必赏光。”

    “那是那是!”众人都是笑起来。

    能坐在这里的,要么是社团体系内的人,要么也和社团关系匪浅,都知道那晚宴是什么,参加晚宴要出一百到五百两不等的银子才有资格入内,这法子是在香港兴起的,劝募来的钱要么是修建养济院、要么是为孤寡提供粮食,都是积功德的好事,每次晚宴捐的钱财都会出个公告,在各地张贴,各家虽然拿了钱,但有面子有好名声,还能在晚宴上认识许多商业伙伴,倒也乐得,这次晚宴自然是捐钱给前线将士,左不过百十两的事儿,诸位都是大商人,谁也不在乎那些钱。

    林士章叹息一声,心道人心不古,也想不到自己到了张口闭口就谈钱,与商人同流的地步,但他也知道,一场晚宴,上百人参加,到手的善款动辄上万,也不是小数目了。

    待众人落座,李明勋道:“广东的仗暂时告一段落了,社团留下了不少兵马,巡抚大人麾下士卒精强,粤西四府已经是安宁所在,明勋代表社团与巡抚大人在此保证,拼尽全力也要保住这片乐土。”

    对于这类保证,没有人会放在心上,众人对李明勋尊重归尊重,但绝对不会因为他一句保证就出钱出人,毕竟大明这些皇帝哪个不是要守土保国,虽说好几个已经践行君王死社稷的诺言,但国土根本没保住。众人不听空口白话,只看事实真相,让他们相信粤西能保住,并且愿意投钱的不是高州一带的三万联军,也不是林士章和李明勋名头,而是事实。

    从去年中叶林士章掌权开始,社团和联合银行就大规模介入高州和琼州的发展,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石碌铁矿的开发,为此还专门成立了一个石碌矿业公司。

    琼州府提供矿山开采权和琼州生黎村社的拓殖权,占了四分之一的股份,社团的几个元老、议员投资了二十万两的资金,占了四分之一的股份,而社团从联合银行贷款三十万,并且提供了整整三千健壮奴隶,占了一半的股份,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砸开了石碌铁矿,并在今年初顺利开始出产富铁矿石。

    为开发这个铁矿,矿业公司还修筑了道路,建立了港口,还有配套的水力筛选、粉碎矿石的厂房,到目前为止,已经到达了月产四千吨富铁矿石,这些矿石在筛选粉碎之后,会在石碌港上船,运送到台北新建的钢铁厂炼制。

    如此大规模的资金投入足以证明社团对粤西的判断,别的不说,至少琼州是绝对安全的。

    而在广州之战结束后,联合银行宣布,将会对雷州、琼州的蔗农和棉农展开米粮贷款服务,更是引发了商人们对粤西的兴趣和信心,而今天,李明勋和林士章把他们组织起来,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一场‘招商引资’,商人的目的是赚钱,而林士章的目的则是尽可能开发粤西的资源,用来养兵和扩军。

    这些商人中不少就是琼州本地的,也有投靠了林士章的士绅,林士章秉政琼雷这段时间,清理了不少士绅,也拉拢了不少士绅,在强制性的手段之后,粤西旧有的秩序被打破,现在要重新分蛋糕了。

    今天招商引资目的就是粤西最有竞争力的产品,蔗糖和棉花,先说蔗糖,琼州和雷州自古就是蔗糖产区,这里不仅有适合甘蔗生长的水土,还有悠久的甘蔗加工历史,许多塘坊出产品质高的白砂糖和冰糖,台湾的蔗糖产业的形成就是因为从雷州引入了大量的蔗农和生产技术。

    蔗糖是一种极具竞争力的商品,大陆且不谈,在亚洲,日本、印度、波斯和奥斯曼都是巨大的蔗糖市场,每年从东方前往欧洲和美洲的船上就有大量的蔗糖,不管是葡萄牙人还是英国、荷兰,对高品质的白糖和冰糖完全没有抗拒力,即便是加工产生的废料,亦或者没有深加工而得到的黑糖、褐糖和红糖,也在日本大为畅销。

    粤西不缺甘蔗,不缺技术也不缺人,唯一欠缺的就是资本,按照一般明国官员的想法,战时最应该保证的是粮食产出,但林士章不这么想,粮食产出确是重要,但银子才是万能的,有银子就能从南洋购得大量廉价粮食,从南洋购入的稻米,价格比当地出产的还要低,更何况,粤西四府本就不是重要的产粮区,经济作物比粮食更能赚钱,这是事实,只要有钱,只要和社团关系没有崩溃,就不会缺粮食。

    林士章一挥手,身边的几个吏员把一沓资料发给了众人,一群商人纷纷看了起来,许多人看了第一张就是眼睛瞪大,露出精光,看向林士章的眼神只有震撼,他们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大明官员肯给出的条件。

    在这个开发计划中,林士章给出了非常优惠的条件,其中最重要的方式就是包税制度,简单的说,广东巡抚和地方衙门会要求所有的甘蔗和棉花种植农只种植一种经济作物,并且把这种作物的收购权承包给商人,商人得到承包权之后,必须在收获的时候收购掉农户的经济作物,并且承担起农户的赋税。

    商人提前替农户上缴赋税,而且是以金银等贵金属的方式上缴,然后在按照各方商定的价格出售经济作物后,把赋税之外的农户应得款项发放,而发放的款项中包括粮食,其余再以贵金属支付。

    当然,巡抚衙门也不是收税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了,最重要的是,林士章逼迫各地的士绅制定统一和较低的租金,而租金也在赋税之中,待朝廷得到钱之后再向士绅发租。如此一来,士绅地主无法盘剥百姓,也没了税吏等官府的欺压,就连商业往来的中间渠道都减少了。

    农民仅仅是种甘蔗和棉花,然后到收获季节把棉花和甘蔗运抵指定地点,然后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因为运




章八七 加征公投
    飞鱼号通报船。

    陈邦彦从狭小的铺位上起身,小心的摸索着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上面的包已经消肿了,这是第一天住在这艘船上的时候碰的,陈邦彦不免心中有些抱怨,狭小的船舱,恶劣的环境和那些粗糙的水手,就是海上的生活,如果不是为了大明朝,他才不会出现在这艘船上。

    砰砰!

    几艘炮响传来,继而外面响起了一排排的火铳齐射的声音,声音似乎离的比较远,陈邦彦赶忙起身,走出船舱的他先是呼吸到了新鲜湿润的空气,继而看到远处两艘双桅纵帆船正在围攻一艘小型福船,而通报船的船长正用粗大的嗓门发号施令,水手们在桅杆上爬上爬下,利用船帆和船舵靠了上去,对那艘福船打出一轮齐射。

    “嘿,尊客你不能在甲板上,我们正在打仗!”船长高声说道。

    陈邦彦乘坐的飞鱼号是香港与台北之间的定期客运船,属于社团营运,类似的船还有八艘,来往于台湾与广东之间,除了运送紧急货物,就是为有钱人提供快速航运服务,而陈邦彦是在香港买到了这样一张船票。

    “不,我看你们似乎在袭击我们大明的船!”陈邦彦摆脱水手的拉扯,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那艘福船上高悬的日月旗。

    但船长可不会给陈邦彦争辩的机会,很快就把他带回了船舱,一个穿着锦袍的商人看了一眼陈邦彦,说道:“那艘船是海盗船。”

    “可是我看到有大明旗帜在。”陈邦彦强调道。

    那商人一点不意外,说道:“哦,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艘船可能就是郑藩的了。”

    “你说的是郑彩还是郑成功”陈邦彦见商人似乎很了解,于是问道。

    商人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更有可能是那位国姓爷,先生或许不知道,郑藩如今分了郑彩和国姓两支,但郑彩是鲁监国的国公了,而国姓呢,蜗居在南澳一带,船不过百,人不足万,啧啧,过的着实艰难,而且国姓似乎看不清形势,以为自己是郑芝龙的儿子就是下一代闽海王,却不知道,这片海,北达北海,南到南洋,都属于腾龙商社了。”

    陈邦彦叹息一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低喝:“可恶!”

    商人摇摇头,不知道他骂的国姓还是骂的社团。

    到了台北一带,映入眼帘的到处都是船只,大肚子的货船,修长的巡逻船,风格各式各样,明国、朝鲜、南洋和西式的都有,船上的旗帜也各式各样,一条巨石打造的防波堤把台北港口分成了内外两个港口,内港是社团公用和军用,外港才是商港,陈邦彦看到内港之中一排排整齐的船只,那高耸入云的桅杆,修长的船身和密密麻麻的侧舷炮窗,陈邦彦忽然想起了那句话,这片海,属于腾龙商社。

    船贴靠到了码头,陈邦彦下了船,来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路上到处来往的人,其中穿梭着一群孩童,他们穿着蓝色裤子白色上衣,手里高举着一大张纸,腰部的书袋之中还有一沓,一边跑一边大喊:“卖报,卖报。联军携手转进粤西,广东大部沦陷!大奸臣丁魁楚被活剐,广州百姓争相食其肉!”

    陈邦彦听了这些卖报孩童嘴里的话,气的怒不可遏,拉住高喊的那孩子,喝道:“国朝大事,岂是你这黄口小儿可以议论的!”

    “老先生,你买报吗”那孩子不知道这老头为何如此发怒,诧异问道。

    陈邦彦这才看到那张报纸上的大字标题,正是刚才那报童所喊的内容,他一把抢过来,细细看起来,上面把丁魁楚过往的腌臜之事情全部披露出来,陈邦彦看到一半,便是难以自制,把那报纸撕成碎片。

    那报童顿时哇哇大哭起来,周围人围观而来,随着两声哨音,两个治安官提着警棍走了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抢了我的报纸还给撕烂了!”那报童喊道。

    治安官打量了一眼陈邦彦,发现他穿着倒也精致,面容不凡,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其中一个年长的看着陈邦彦,问:“从大陆来的”

    “是又如何”

    “读书人”治安官又问。

    “哼!”陈邦彦整理了一下衣襟并未回答,但也算是默认了。

    然而,让陈邦彦意外的是,包括治安官在内,周围的人全部哈哈大笑,继而品头论足起来。

    “我就说,一般人哪里会和一个孩子过不去,非得是大陆来的读书人不成。”

    “是啊,是啊,不光是孩子,茶楼的小二,街道的清洁工,还有那些码头上的夫子,无论谁说大明一句不是,就得和人啰嗦个没完,哈哈,这种笑话我看过很多次了。”

    “似这等迂腐不堪的人,治安官大人,抓起来吧,给他九鞭子,或者扔到矿场搬三天砖头就老实了。”

    治安官怒道:“住口!”

    周围安静下来之后,治安官对陈邦彦道:“我知道你在大明那边是个老爷,兴许还是个官儿呢,但是在咱们台湾统统连屁都不算,你毁坏了这孩子的一张报纸,耽搁了他工作时间,需要赔付他报纸钱一文,误工费一文,掏钱吧!”

    治安官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绳索,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长袍的青年男子走出来,劝说道:“先生,按照这般的法律便是如此,先生快快取钱,否则定然是要受皮肉之苦,社团治下土地,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对士绅并无优待,更没有刑不上大夫的规矩!”

    “老夫便是要讲这个道理,普遍之下,国朝大事哪有能让愚民愚妇议论的”陈邦彦喝道。

    那青年男子连忙说道:“这里便是你说的那地方,人人皆可言,人人皆可论!来来来,治安官阁下,这两文钱是我替他垫付的,请勿要再行苛责了。”

    治安官接过钱,掂量了一下,塞给了那报童,说道:“看在徐先生的面子上,便是饶了你,记着,这里不是大明,你在这块土地就要守我们的法律,你非我社团治下之民,若有违反,可是要加倍处罚的!”

    “听你话音,应当是山东人士,乡音仍重,应当在东番没待几年,应该是登莱之乱时候从山东逃来的吧。”陈邦彦压下怒火,问道。

    治安官道:“你这老儿倒是乖觉,实话告诉你,我崇祯十六年时候自登州坐船来的。”

    “既是大明之民,为何口口声声说这是你们的土地你们的法律,难道我大明之王法管不住你们了吗”饶是那青年人拉着,陈邦彦兀自问道。

    治安官道:“不怕告诉你,我早就不是大明的百姓了,现在我是腾龙商社元老院的雇员和领民,未来我们也会拥有自己的国家,哼哼,谁给我生机,活我一家性命,我便是谁的百姓,朱明没有给我,是社团给了我!”

    陈邦彦骂道



章八八 民心所向即为真理
    徐蔚然站起身,指着说话那人和身边几个长袍男子说道:“这些都是学堂的同僚,多是江浙山东之人,与在下约在里,便是讨论这件事的。”

    陈邦彦略略点头,徐蔚然道:“这位是陈先生,刚从大陆来,在粤西林大人那里供职。”

    “哦.......,原来是林大人麾下,能在清虏铁蹄之下保住粤西一隅,林大人和陈先生都是我族的功臣!”那人客套说道。

    “功臣不敢当,只是你方才的话老夫不同意,此地百姓不服王化,怕是民心已经被利用了。”陈邦彦道。

    “骗一人容易,骗千万万人却难,人心多变,肚子却很诚实,若是能骗人吃饱穿暖,这种骗,我也愿意受一受啊!”当下便是有人驳斥道。

    众人落座,上来茶点,小二告饶道:“诸位先生,各位老师,烦劳小声一些,勿要再给小店惹麻烦了,我家东主说了,诸位都是公民身份,也都是读书人,知道老百姓不容易,好不容易在台湾过几年安生日子,请诸位先生替我们做主,替百姓着想!”

    徐蔚然道:“行政长官有明令,任何人不得干涉公民投票,你家东主让你说这话可是让我们投反对票”

    小二挠挠头,说道:“先生可别这么说,我们只是希望诸位替穷苦百姓想象,可没有说让您投反对票,支持对我们百姓好,还是反对对我们百姓好,各位心中自有一杆秤!”

    说罢,小二退出门外,陈邦彦道:“势利小人,惯会旁敲侧击!”

    “先生莫恼,这样的事儿我们已经几乎天天面对,周围每个人都向我们施加压力,哎,早知如此,我便不当这个公民了。”一人气馁说道。

    “你这话却是不对,三饷公投关乎元老院治下三百万百姓的利益,你我肩负这等责任,如何能退缩,再者,公开投票就是要顺应民心,百姓向你我表达他们的意见,何错之有呢!”徐蔚然当下就是有些不忿。

    由此打开话匣子,陈邦彦与这些老师辩论起来,这些人在大明之时多是落魄之人,有些人从贼有些人以写信算命为生,到了社团治下才过上体面的生活,读书人,对大明还是有感情的,半辈子被忠君爱国的思想影响,最是矛盾了。

    一群人辩论许久,期间茶馆老板进来劝了几次,众人才稍稍缓和下来,陈邦彦这才明白,这是目前台湾最重要的事,有很多公民公开表达自己的观点,那些支持加征三饷的人很多都挨打了,上次因为众人声音太大,在茶馆引发了殴斗。

    “其实我等薪金已是不低,按照标准,一年不过一两半银子,顶多半月薪金,如何不能支持呢”

    “你这话却是错了,公民阶层都是中等收入者,加征三饷也不过一年少收入几十分之一,但对寻常百姓来说,便是要将手中五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收入上缴,他们生活必受影响,不少人会挨饿的!”

    讨论一阵,众人忽然发现其中一人一言不发,徐蔚然道:“陈兄,往日你言辞犀利,时常让我哑口无言,今日是怎么了。”

    “这种事,辩是辩不明的,人各有志罢了,另外,在下心意已决不可转尔,也不会再受他人影响了!”陈华说道。

    当下便是有人赞道:“我便是知道,陈兄意志坚定,最是心怀天下,这次公投定然是支持加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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