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拍开聂阳手掌,紧张道:“你说这些,我听不懂。你想问什么,就快
问,问完了……就快放我走。”
“和你一道的,除了玄飞花,还有谁?”
“这……这是禁则事项。”
(五)
“我已经放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出手?”聂阳贴在她耳边问道,声音嘶哑暗
淡,带着说不出的阴沉之意。
“该……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混蛋……跟着唱起来了。”
(六)
上衣怀中揣的东西随着挣扎掉了下来,仍有一些暗器,两个油纸包,一把剃
刀,一瓶雌激素,一顶假发,一堆胭脂水粉,两个胸垫。
“哎,聂少侠。你怎么走了?”
(七)
这般折腾了一柱香功夫,她总算是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摇了摇头,虚弱不堪
的梦呓道:“不要……放……开我……”
聂阳嗯了一声,又紧紧抱住了她……
秦落蕊,卒。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断句是很重要的。
第八十九章 折花掠影(上)
顺峰镇周遭危机四伏,聂阳自然不能为了个玄飞花多费功夫,他将秦落蕊小
心放下,施展轻功纵上一旁树干,眺望一圈,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便跃下将她
原样扛起,往出镇那条小路折返。
走出不远,背上忽然一痛,他反手一摸,原来是醒来的秦落蕊从头上取下了
黑木发簪,照他臀后刺了一下。
“不必白费功夫,那根簪子里的药,我已经倒干净了。”聂阳一掌拍在她屁
股上,讥诮道,“你身上已没有我没检查过的地方,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把头
发簪好,乖乖随我去。”
秦落蕊在他肩上低低抽泣起来,哭了一会儿,才恨恨道:“无耻!淫贼!”
聂阳隔着被单又在她臀上扇了一掌,道:“这会儿随便你骂,不想让我打昏
你的话,一会儿快到镇上的时候记得闭嘴。你既然已经落在敌人手里,老实一些,
总会少吃些苦头。”
“少……少吃些苦头?我……我都被你还有什么苦头吃不得!无耻!恶
棍!下流!”
看来还是快到的时候打昏她的好,聂阳摇了摇头,搂紧她开始踢打得双腿,
加快脚步。
秦落蕊骂了一阵,总算停下了嘴,只是在后面不住抽噎。
聂阳本就仍有八分烦躁,若不是镇子已经就在不远,险些便要再把她放下来
好好炮制一顿。察觉到他的手掌突然往上移了一移,压在了还隐隐发痛的臀峰上,
秦落蕊身子僵了一僵,把哭声也渐渐压了下去。
步子虽快,聂阳的耳朵却没有一刻放松,不过过于信赖耳力的下场,便是走
下一个陡坡后,突然发现一个身影已经近在数丈之内。
那是个略有发福的中年商贾,圆圆的脸上留着山羊胡子,扣着一顶瓜皮小帽,
绸缎长袍外罩着金丝夹褂,怎么看也不像是江湖武人,更像是个当铺的大掌柜。
不过一个当铺的当家,不会在这种地方等他。
那人一看到聂阳,就微笑着迎了过来,仿佛等待已久。
戒备心起,聂阳侧身将秦落蕊让到后方,右掌前伸,沉声道:“阁下是谁?”
那人楞了一下,跟着笑了起来,略显浮肿的眼皮下,漆黑的眼瞳盈满了温暖
之意,“看来假以时日,田三小姐必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声音没有丝毫伪装,温醇悦耳,而在此刻的聂阳听来,更是骤然感觉浑身
一阵轻松,连那恼人的燥热,也霎时消去几分。
他也发自内心的微笑起来,迈步往那人身边走去,口中道:“慕容,你要是
这副样子家,你那未婚妻会不会吓得逃婚?”
慕容极无奈的摸了摸被垫的肥厚外凸的下巴,笑道:“连她也能吓跑,那我
就可以靠这张脸杀人了吧。”
“你怎么会在这儿?”走到慕容极身边,聂阳把身上的秦落蕊稳了稳位置,
问道。
“原本我是该在镇子周围调查一些事情,晚上一切忙完的时候再去找你。”
慕容极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惜,我听人报告,你带着一个光溜溜的女人,一
路往这边来了。我只好早些过来,看起来,你似乎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事。”
察觉到慕容极口气中隐约的责怪,聂阳默然片刻,道:“我原本抓到了花可
衣。”
“哦?那……她呢?这位又是?
“为了这女人,让她逃了。”聂阳不愿多谈,只道,“不过倒让我知道了这
边上游仙峰的法子。至于这位,是乌煞双蝶中的秦落蕊,她们也已经入了天道,
这次过来,就是为了从旁协助仇隋。”
“这俘虏……比花可衣还值得么?”慕容极颇为不解的问道。
“花可衣对仇隋实在是死心塌地,上次松口说出的话,她一句也不认。我也
不知道她的话究竟有没有哪一句可以相信。比起她,这位秦姑娘简直称得上单纯。”
慕容极摸了摸下巴,笑道:“死伤在这两只黑蝴蝶手上的人想必不会认同你
的结论。不过,我倒是能多少明白一二,至少,这两人与仇隋没什么感情纠葛,
也不是过命的交情。”
“不错。”聂阳望了望出现在视野中的关卡,道,“慕容,能带我们进镇么?”
慕容极点了点头,“你稍待片刻,我去去就。”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慕容极才从镇中折返,随行的还有一辆轻便马车,
和一个满面虬髯的车夫。
关卡上的两个衙役不知道是被提前收买亦或本就是自己人,秦落蕊猛然大声
呼救,也被他们视而不见,聂阳性撕下两条床单,给她绑手塞嘴,省却麻烦。
“往刘家去么?”慕容极撩开帘子看了一眼,低声问道。
“嗯,既然芊芊已经来了,你们再做变装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去时候千
万小心,天道已经来了不少高手,暴露行迹总不是什么好事。”聂阳靠在厢上,
闭起双目尽力调节着胸腹间的热流。
上车之后,他和慕容极已经做了简单的交流,这些事虽然千头万绪,讲述起
来倒也不费什么功夫。
聂阳说到身上中的毒药时,慕容极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苦笑道:“看来做
个酒鬼倒也有些好处。”
讲完之后,慕容极也简单叙述了一下。
按他所说,如意楼的属下仅有一些探子和原本就在镇上的暗哨在此,南三堂、
内三堂与外三堂汇集到附近的好手在玉若嫣的命令下以一个过于广阔的圈子将顺
峰镇围在了中间。
慕容极要求过几次,但玉总管全然没有动手的打算,不管是六万两税银还
是以仇隋为首的天道党徒,她选择的都是静静观望。
今天北严侯府中精锐高手大半赶来后,她才初次调动了几名有实力的高手,
交代下去几道密令。慕容极无从越权了解,只知道这动向与北严侯属下的营地有
关。
形势异常微妙,慕容极能直接命令的属下变得很少,只能勉强保证在镇上的
活动而已,因此对聂阳报仇的帮助,变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出乎聂阳意料,赵阳这次的立场竟然还是未知。
赵阳知道如意楼的人就在附近,所以他才敢简单直接的出手衅。但他与公
门众人素来看不对眼,和玉总管之间交情极为冷淡,听说这次的事者是她后,
便决定自己行动。
幸好他对慕容极还算亲切,目标一致的情形下,勉强可以算是聂阳的最大强
援。
老马破车,走的谈不上快,一些要紧事情说完,聂阳从布帘缝隙往外看了一
眼,担心道:“慕容,你和云盼情都离开了,芊芊自己留在落脚的地方,会不会
不太安全?”
慕容极的唇角浮现一丝笑意,道:“田三小姐的易容术至少也有龙十九七成
火候,一般的江湖人,根本认不出她。”
“可别忘了,现在天道在这镇上统领全局的,很可能就是龙十九本人。她可
是深知芊芊的手段,也知道芊芊的身份有多大分量。不行,”聂阳揉了揉眉心,
沉声道,“还是先去你们落脚的地方吧,我可以不下车,你去把芊芊安顿好。实
在不行,就先托给赵师叔。”
“你这也是个法子,传闻赵阳前辈生平最是怜香惜玉,不过,我怕有人不答
应。”慕容极笑道,圆圆的脸上腮肉跳动,在车内昏暗处看来,真是毫无易容痕
迹。
“谁不答应?”
“我。”答聂阳的,却是车前那个肩宽体阔的虬髯车夫,他面貌极为阳刚,
这一个我字,却说得娇脆清甜,婉转悦耳。
聂阳一听,不仅半惊半喜道:“芊芊?”
那车夫卟哧一笑,连背影都变得平添几分娇娆,“聂大哥你好没良心,人家
为你大老远赶来,你却宁愿把我托给一个陌生大叔。”
聂阳不由得苦笑道:“你也知道,现在这是非之地,恐怕最危险的就是在我
身边。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们一个都不要来。”
“我们不来,你和月儿就不危险了么?”
“我本就是我们兄妹的事。再怎么危险,也责无旁贷。”聂阳轻轻叹了口气,
小声答道。
田芊芊甩了甩手中马鞭,笑道:“你为何不这样想,你要是有个万一,我们
几个都不会开心,我们一起跑来帮你,其实也是为了帮自己。你活下去,总好过
死了让我们一起难过。是不是?”
聂阳一怔,一时也不知如何答,直觉胸中的淤塞之感,随着一股暖意消融
了大半。片刻后,他才微笑起来,靠在了厢壁上,喃喃道:“谢谢。”
马车缓缓驶入刘家后门,伪装成仆娘的云盼情依旧在院中忙活,她似乎是刻
意磨练过,拎壶挥帚,已经都是以左手为。
聂阳一下马车,就听到月儿在屋中喜道:“哥,是你来了么?”随着话音,
屋门哐啷一声被推开,月儿走出门来,却看到聂阳身边多了两个陌生男子,和一
个被卷在被单中塞住嘴巴的年轻少女,脸色顿时微变,问道,“这……都是谁?”
聂阳一边往屋内走去,一边小声介绍了一边。听到那虬髯大汉竟是田芊芊,
月儿满脸的不信。芊芊倒是直接,拉着她的手便往自己怀里一塞。月儿面色微红,
这才半惊半疑的点了点头。
她与双蝶也是一道上山,自然认得,听聂阳简单说了一遍事情经过,虽然满
心不悦,还是忍耐下来,小声道:“这种不明事理甘当走狗的女人,杀了也是活
该。哥你只是废她武功,也够心慈手软了。”
田芊芊黑眸转动,在月儿身上打量一番,跟着又看向秦落蕊,略一沉吟,突
道:“没杀她,倒也是桩好事。”
“哦?”其余人的目光顿时转了过来,云盼情也关好屋门,站在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