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逐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赵阳苦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慕容极的肩膀,道:“知道么,我宁可跟四哥
喝场酒,也不愿意跟七姐说句话。”
慕容极挤出一个微笑,调侃道:“我哪个都不愿意。”
云盼情看聂阳一直低着头默然不语,连忙小跑过去,歪头看向他的脸,柔声
道:“聂大哥,你没事吧?”
聂阳缓缓抬起头,眼中尽是令人心悸的阴森杀气,他把长剑随便别在腰间,
自语般道:“沈前辈说得没错。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为何要在这种地方
耽搁功夫?”
他猛然身,大步走到被围攻受伤不起的众人身边,沉声问道:“谁知道仇
隋去哪儿了?”
无论如何,聂阳也算是他们半个救命恩人,而且之后也要靠他的同伴请人施
救,立刻便有几个声音参差不齐的答话。
“他上山去了。”
“仇掌门上山了。”
“仇隋往山上去了。”
聂阳转身便走,这次倒是走的毫不犹豫。
这里有赵阳慕容极刘悝三人,天道本就不多的精锐也已被彻底击溃,这里多
半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云盼情略一踌躇,匆匆过去与慕容极低声交谈了两句,颇
为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连忙追上聂阳,顺手从地上捡了把剑。
“山上的银子是假的,仇隋这时候上山做什么?”云盼情越走越觉得气氛有
些不对,走出数里之后,左思右想,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聂阳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我其实一直都没清楚过。我
也不打算再去想了。我以前最大的错误,就是想得太多。”
明明是极为消极的话语,可云盼情听他的口气却平平淡淡,好似真的了解了
什么,也有了什么觉悟一样。
“我知道,这种时候,最不该向你说的,就是这些。可可我还是觉得,
你找仇隋报仇的事情,真的不应该再考虑考虑么?他毕竟是”云盼情犹
豫再三,还是把最后的舅舅二字吞了下去,转而道,“为了帮自己最爱的姐
姐报仇不是么。”
“他没错。我父亲若还活着,今天我知道了母亲含恨而终的事情,也许我也
会忍不住做些什么。”聂阳脚下的步伐愈发稳定,呼吸也渐渐平顺下来,先前眼
中还有的一丝紧张,彻底的消失不见,“他替我报了一份仇,剩下的几份,便再
也不能靠别人了。”
“他这次也许会杀你。”云盼情咬了咬牙,道,“他想通过你使聂家失
去的,已经都做到了,他唯一不杀你的理由,就只剩个血脉亲缘,我我很不
放心。”
“他真动了杀心,反倒不是什么坏事。”聂阳捏了捏拳头,淡淡道,“他杀
我的那一刹那,我杀他的机会就能提高到四成。”
云盼情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发白,颤声问道:“那你现在有几成把握?”
“两成。也许还是过于乐观了。”聂阳侧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道,“盼
情,若是我害你们做了寡妇,就当是我欠下的,希望下辈子有机会,能加倍还给
你们。”
云盼情迎着他的视线,勉强挤出个微笑,轻声道:“不会有事的,从小别人
就说我有旺夫命。若是旺不了你,我一定去砸了他们的摊子。”
聂阳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视线一侧,却发现远处的陡坡上,竟
倒着两具尸体。
想必是用轻功上山的人遭了埋伏,就是不知道死在那里的,是挖坑的还是跳
坑的。
本打算从缓一点的山坡攀爬上去,既然看到了尸体,免不得要过去看上一眼,
云盼情内力虽大有损耗,沈离秋出现后却也趁机调息恢复了七七八八,聂阳的消
耗反倒更多一些,不过应付这种山坡,仍是绰绰有余。
离得近了,看身上衣着打扮和腰间佩剑,倒毙的两人应该是天风剑派的年轻
子,从在聂宅的模糊印象判断,这应该是仇隋一系,多半也是天道门人。
如此看来,死的应该是设伏一方。
两人俯身查看了一下,死了两个,却只剩下一把剑,两具尸体又都有剑创在
身,显然是被人夺剑在先,单看剑伤,出手的人剑法圆转平滑,应该是以柔克刚
的路子,只是内力似乎有些不稳,伤口深浅不一,本可一招致命的地方,后力不
继不得不多出几招。
“你猜是谁?”云盼情有些担心的抬眼看了看山上,问道。
聂阳站直身子,望着枝叶间斑驳的阳光,低声道:“我只希望,别是宋贤。”
从这段山坡爬上去后,离墓园还有一段路程,聂阳和云盼情不约而同的放缓
了脚程,开始留意四周任何细微的动静。
“不该这么安静的”聂阳皱了皱眉,有些担心的看向下山那边的路。
听到他这么说,云盼情明显的松了口气,轻声道:“担心的话,就去看看吧。”
聂阳略一踌躇,点了点头,转而往山下走去。
下了段路,就是田义斌与慕青莲交手的地方,转过一处凸岩,远远就看到一
个高大的身躯靠在山壁上,低头站着。
是田义斌,看他身躯微微晃动,呼吸虽仍有些急促,却不像受了重伤。
聂阳吁了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田义斌听到动静,抬起头看了过来,一见是他俩,咧嘴露出了一个颇有些勉
强的微笑,问道:“下面怎么样了?”
聂阳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云盼情在旁道:“还是去的晚了一些,最后
只救下不足三十人。侯爷府上来的那些高手,还只剩下两个。”
田义斌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旋即哈哈一笑,拍了拍聂阳肩膀,道:“你们若
是不去,这二十多人肯定没命不算,天道那群狗日的杂种还能逍遥快活全身而退,
对不对?那不就结了,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如意,若是每件事都做到十分才值
得高兴一下,那活着不也太辛苦了么?你们救下二十多条人命,这就是造了一
四五十级浮屠,还苦着一张脸做什么,起码,也该笑笑不是?”
云盼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聂阳则开口问道:“慕青莲呢?田爷,你怎么
样?有没有受伤?”
田义斌抬手拍了拍宽阔的胸膛,笑道:“受了点小伤,不足挂齿,家里的小
老婆撒泼吃醋,丢梳子砸一下也比这重些。你们该干什么就放手去干,不用管我。”
光是看他靠墙站着的模样,也知道受伤虽然不重,却绝不是安然无恙,但聂
阳知道他心思,也就不再废话,追问道:“结果如何?他人呢?”
田义斌默然片刻,才道:“他不能杀我,我不会杀他,能有什么结果。不过
他本想上山,最后输了半招,就把剑丢到山下,人也走了。”他又沉默一会儿,
突然咧嘴一笑,道,“其实我知道,那半招是他让我的。我认识他这些年,还是
第一次见他全力出手,我要是年轻个五岁,就不必他故意让我,只是多半要和他
打上三天三夜。这慕兄,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江山代有人才出,老了,终究
还是老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田义斌挺直腰杆,道:“你们来了,我也就安心了,山上
的人,就靠你们了。我这种老家伙,还是下去帮忙救人吧。”
聂阳本想安慰他两句,可不知从何说起,反倒是云盼情对着他略显落寞的背
影,脆生生道:“田爷,您可一点都不老。我师伯常说,心老的人,才是真的老
了。”
田义斌一怔,哈哈笑了起来,他扭头摆了摆手,朗声道:“我这心啊,老得
快年轻的也快,你和芊芊的喜酒,一杯就能让我年轻一年。”
云盼情面色微红,道:“我和芊芊姐,一定亲手为您敬上一杯。”
“她若不肯呢?”田义斌停住步子,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俩。
云盼情还没开口,聂阳已抢在前面道:“田爷,我若有命等到那天,您只要
小心别喝太多就好。”
田义斌不再犹豫,大步向山下走去,转身时朗声笑道:“好,就为了那天的
酒,你要是敢死在山上,我下地府也要把你揪来。”
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聂阳立刻返身上行,这次路上并无什么阻碍,昨天半夜
还走过一遍,青天白日之下,自然更无阻碍。
墓园那边还关着三个俘虏,其中有个不知道对仇隋有几分要紧的花可衣,既
然仇隋已经上山,有可能会过去救人。
聂阳领在云盼情身前,缓缓摸到林边,探头张望一下,墓园中却安静的出奇,
只是已经被掘开的那些泥土,好像又被谁翻找了一遍,让本就已经一片狼藉的坟
冢更加不堪入目,不少白骨都横陈与杂草之间,看的聂阳心中一阵刺痛。
先是静静看了一阵,墓园中并没什么藏身之处,八成没有别人,按说仇隋带
着几个天风子,不至于也不容易埋伏在外面,聂阳拔出长剑,猫腰走向那间木
屋。
停在三步左右的距离之外,他蹲下身,凝神听着屋中的动静,那木屋墙壁并
不算厚,里面的动静应该是清清楚楚,可听了足足一盏茶功夫,却连声呼吸也没
有听到。
他向云盼情打了个手势,自己挪到窗边,让她在门口蓄势待发。
不过只往里看了一眼,他就知道,不必再做任何准备。
他径直走门前,推开房门,持剑护住两侧空门,缓缓走了进去。
那一男一女两个鬼煞走卒就倒在屋内。花可衣却已踪影全无。
那个男的就死在原处,出手的人显然懒得费心,随手一剑刺透了他的喉咙,
让他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活活挣死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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