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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辰一十一

    那剑光一纵,拉出一条三丈长的青色剑芒。

    裴俊虎放出剑光后,略带得意之色,他掌中飞剑乃是金川门至宝,乃是一件二十余层禁制的法器。难得的是与他功法相合,名为清鸿剑。这等飞剑光色极佳,更有辟邪之能,不受魔法污秽,配上他精修四十余年的剑术,当真是身剑合一,便有相斗结丹之威。

    在门中几次考校,他都是飞剑一放,对手就在数个回合之内败落。

    寻常旁门左道的护身法术,被这剑光一斩就破,如同一张薄纸一般……

    他也没有什么留手的心思,只道钱晨身上法器颇为出色,既然不知死活的对他动手,那么就顺手杀了。日后打赏门内师弟师妹们,也有了东西……

    特别是那把飞钩,尤其合他的胃口。

    岂料钱晨剑光一闪,却见其身剑合一,剑光比之前更烈,瞬息杀到裴俊虎的面前,裴俊虎一面放出一面屏幡摸样的法器,那屏上的山水蜿蜒,化为墨迹淋漓护住裴俊虎,而清鸿剑一绞,便要将与剑光合一的钱晨拦腰绞成两段。

    但就在此时,那钩光一震,突然一分为二,钱晨从剑光中闪出,似要飞退,而乌金飞钩的剑光却迅如电闪,向裴俊虎斩去。

    裴俊虎暗道钱晨已经慌了手脚,仗着自己有法器护身,继续驱动剑光朝着看似已经没有法器护身的钱晨杀去。

    钱晨以身为饵,诱开飞剑,待到剑光临头的时候,才有天罗伞显化,那浑天青气倒灌而下将自身牢牢护住,这时候他手上的龙雀环脱落,往下一套,将剑光锁住,便要收拿。

    这变故只在瞬息之间,裴俊虎哪里料得到钱晨突然又多了两件法器来。

    特别是那伞状的法器灵光,在剑光之下巍然不动,品质绝非一般……

    他看那乌金钩光本质驳杂暗淡,属于左道法器,自诩难以斩开自己的护身灵屏,便将大部分法力投入清鸿剑上,想要挣脱龙雀环的束缚,这时候钱晨身后突然涌出滚滚丹气,化为亩许大的大手,向下一压,便捏住了清鸿剑。

    这时候,裴俊虎才真正慌了。

    他惊呼一声:“还丹真人!”

    连忙慌不迭的解释道:“前辈住手,在下叔父安阳子,乃是金央门掌门,亦是结丹大修士!”

    但这时候,藏在乌金黑煞钩剑光中的冰魄神针一吐,瞬间刺破了裴俊虎法力不足的护身灵屏,没入其心口,登时冰心一片,裴俊虎脸上惊慌的神色瞬息凝固。

    “这就是冰魄寒光罡气,送给你看看……满意不?”

    钱晨丹气所化的先天一气擒拿手一压,将失去了主人操纵的清鸿剑收入龙雀环中,看着裴俊虎渐渐蔓延一层薄冰的脸,平静道:“而且……区区结丹,也能算大修士吗?”

    先前裴俊虎出声讨饶时,管平旋已经是惊慌不定,眼见钱晨剑光一绕,还想祭起手中的匹练法器护住裴俊虎,这时候一只手按在她肩膀上道:“师姐可要想清楚,那位道友也是道心坚定之辈,若是师姐再出手,怕是也要陪着裴师兄一起了!”

    只是这一句话的功夫,裴俊虎就被钱晨所杀。

    管平旋已经彻底失去了方寸,只是颤声道:“你……你可知裴师兄的身份?看你丹气松散,不过是结丹下品之辈,却敢杀金川门掌教的侄儿,掌门岂能饶你?”

    钱晨目光平静一扫,便让她遍体生寒,惶然无措。

    “正如裴道友所说,大道之争,便是你死我活。断然没有留手的道理……而且钱某还吃了一些亏,裴道友杀了在下,就能立刻获得冰魄寒光罡,而钱某杀了裴道友,却还未能结束这场大道之争呢!”

    管平旋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惊骇道:“你还想杀上金川门?”

    她一幅此人已经疯了的表情,让一旁的崔啖看了心中痛快无比,他大笑道:“凭什么你们能杀上门来,我们不能杀回去?”

    说罢突然又有些忐忑,看了钱晨一眼道:“何况钱师兄未必就怕了那金掌教!”

    “是吧!师兄?”崔啖回头讨好的笑道。

    钱晨微笑点点头,看向管平旋的眼中平静漠然,让此女几乎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道:“他连我也想杀……是了!他杀了裴师兄,何惧再赔上一个我?”

    这时候,站在她身旁的晏师妹道:“不是金掌门,而是裴掌门。”

    “哦?”钱晨饶有兴趣的停下了手中便要刺出去的剑光,听那晏姓少女道:“金川门内有三大世家,裴、王、文三家,其中矛盾重重,如今虽然裴家势大,但其他两家犹然有些不服,若是钱道友你只找裴家的麻烦,其他两家的结丹真人未必会出手。”

    “而我白鹿门内几大世家更为和睦,相互连姻,同气连枝,虽然也有龌龊却都在台面之下。钱道友,我师姐与你并无‘大道之争’,若杀了她,只会逼得白鹿门站到金川门那边……若只为一时意气,却又何必呢?”

    “若是钱道友肯网开一面,我必然倾力让白鹿门置身事外,绝不再参与到这件事中!”

    少女信誓旦旦,实则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钱晨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问道:“金川门在哪里?”

    …………

    金川门在九真大泽西南方向上,数十条汇入大泽的河流之中,有一条金沙川,因为曾出产庚金碎砂而得名,金川门便是河口与大泽交汇之处,一处绵延数百里的山门总称。其中坐落十数座灵山,若是没有人指路,还真得把整个金川门杀穿一遍才行。

    钱晨打着伞来到金川门外,看着这笼罩一片山脉的禁制,便信手翻出晏师妹给他的拜帖,送入了禁制中,不久就有人探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持了白鹿门的拜帖来。”

    钱晨平静道:“在下散人钱晨,因为与贵宗裴俊虎有一场赌约,侥幸赢了。他赌注却位带在身上,故而钱某只能冒昧登门讨要。”

    “裴师兄?”那人有些惊疑不定。

    这时又有一人笑道:“裴师兄何等人物,岂会输给你这个散修。”

    “他与你赌什么?”

    “赌命!”钱晨亮出清鸿剑光,将裴俊虎的人头送入了禁制中。

    少顷,钟声大作,金川门内一片大乱,有人惊慌道:“裴师兄被人杀了!裴师兄被人杀了!”

    还有人急忙补充:“那人已经杀到了山门外!”

    钱晨站在山门外,心里幽幽叹息:“杀一个修士世家的人就是麻烦,先前那两个梅山教的多干净,这世家之中,沾亲带故,人口繁多,那裴俊虎的叔叔伯伯不知道有多少,听闻他那个做掌教的叔父,应当是会为他报仇的。”

    “如今我只好先杀了他那叔父,再把金川门这一处山门踏破……”

    “把我的太阴真煞堂堂正正的取回!”




第七十二章送信
    金川门掌教裴博裕入道两百年有余,已是丹成五品的修为,他面相只在四十左右,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今日正在门中正堂大殿招待贵客。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挽起头发,一身纯青道袍的女冠,气质娴雅,朱唇白肤,气色好似二八年华的少女,只是成熟的气质,才让她更像三十许的妇人。

    这女冠正是白鹿门的掌门,管、晏两位真传弟子的师尊孙幻琴。

    两人虽然相对而坐,但因为金川门中也有两位女性长老来陪客,气氛倒也不暧昧。

    两位掌门相会,便是在商议端午之时派遣门下弟子进入大泽搜寻灵药,斩杀蛇蛟毒虫一事,这次九真仙门的龙舟会,正由白鹿门主持,因此掌门孙幻琴真人只能一一拜访各大仙门,商议龙舟会的一应事宜。

    孙幻琴与裴博裕议定两家弟子在大泽之中守望相助,若是出现矛盾纠纷又如何处理之后,正事就告一段落,话题就渐渐移到了门下弟子的身上来。孙真人脸上浅笑吟吟,点头道:“裴掌门倒是有一个出色的晚辈,金川门后继有人啊!裴俊虎可谓是九真仙门这一代的第一人,应该只差机缘,便能成丹了吧!“

    裴博裕闻言开怀大笑,道:“是俊虎他自己争气,我向来不管他什么。一应修行外物,都是他自己去搞……倒是将心性磨练好了。只要将早些年修行的隐患打磨好,当有一个丹成中品的前程。”

    孙掌门笑道:“岂止是丹成中品,以裴俊虎的资质心性,丹成上三品也有指望。”

    “哈哈哈……”裴博裕大笑起来,他一向把这个侄儿看得和亲儿子一样,听到白鹿门的掌门如此赞许不禁心怀舒畅,笑道:“孙掌门可莫要捧杀他。”

    “我这侄儿也就是心大,常立志说:不能丹成上品,绝不结丹。若是他真的能有此成就,却是超过了我们这老一辈。九真仙门的未来,还是要看他们啊!”

    “对了!听闻孙掌门座下,又出了一位年轻俊彦。小小年纪筑就一品道基,比我侄俊虎还要前途广大。昔年俊虎筑基的时候,因为太过冒失,火候差了一些,只得了二品的道基,这才在丹成上品的门槛前蹉跎许久。”

    “令徒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成就,日后只怕更了不得。”

    孙掌门闻言也微微点头道:“采儿是个懂事的,比她前面几个师姐更让我放心。”

    “我侄俊虎前途广大,而令徒也是道途可期,他们年岁相差也不大,正适合一对,不如我们两家结好一对道侣,日后两人相互扶持,道途更加顺畅,岂不美哉?”裴掌门貌似热心的提议道。

    而那边孙掌门心里就开始骂了。

    把自家最出色的徒儿嫁出去,日后还不是你们裴家的人。

    这可是她意属的白鹿门未来掌门!哪有把自家掌门嫁出去的道理?虽然孙掌门有意还要在考察一番,毕竟采儿这个孩子虽然有主见,性子还是弱了一些,未必压得住门内的那些牛鬼蛇神。但的确是她心中的第一人选,万不可能轻易许了道侣的。

    而且还是裴家这个金川门饿虎……

    孙掌门连忙装作听不出来,笑道:“哦?裴掌门说的是平旋吗?她与令侄早就交好,倒是可以玉成一番。”

    裴掌门连忙道:“自是晏采……”

    孙掌门推拒道:“她年纪还小,尚且不懂事,就算要结亲也要待到道业有成之后再说。”

    孙掌门想要培养晏采作为白鹿门未来掌门的心思还藏着呢。这等事情,若是早早说出来,定然会惹来许多麻烦,因此孙掌门只能另找理由婉言谢绝。

    就在此时,一位金川门弟子不待通禀,便闯了进来,慌慌张张,甚至可以说是六神无主的禀报道:“掌门……不好了!裴师兄在外何人赌斗,被人所杀……”

    裴博裕治宗极严,看见门下弟子如此失态,没有礼数,还待责斥一番,闻得此言后,确是连体面都维持不住了,瞪着眼睛如同饿虎欲噬人一般,狠狠道:“你说什么?这话可乱说不得……你把事情细细道来,有一丝虚言,便下去领三百鞭!”

    那弟子闻言浑身一颤,惶然道:“刚才有人持白鹿门的帖子登门,因为孙掌门在这,便有弟子前去探问情况……”

    “岂料……”那弟子深深低头,接下来的话吞吞吐吐,不敢说出口。

    那裴博裕拍案道:“岂料什么?”

    “岂料,那人便将裴师兄的人头扔了过来,言说裴师兄与他赌命,输了性命去,如今他来此却是来取赌注的。”

    裴博裕怒极反笑:“好、好……好一个凶人……孙掌门,此人持着你们白鹿门的拜帖来,孙掌门可识得此人?”

    孙掌门还准备安静的听听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意外听到此事竟然莫名其妙的缠到了自家的头上来,只得出言宽慰道:“裴师侄也是将要结丹的境界,寻常丹成九品的旁门散修还未必是他的对手,就算是丹成八品,也能斗一斗,岂会如此轻易遭人所害?”

    “此事还需查验证据才是。”

    裴博裕点点头,心里觉得也是如此,也顾不上在招待孙掌门,匆匆出了大殿,刚到门口,就有人捧着裴师兄的人头奉上。颤抖的看着自家侄儿的人头,裴博裕难以置信的摸了摸,入手那冰冷的血肉,熟悉的气息,都证明着这个结果真实无虚。

    裴博裕眼前发黑,堂堂一个结丹修士,竟然几乎立足不稳。

    他嘴唇颤抖,继而冲天的怒吼就烧毁了他的一切理智,这时候,裴俊虎的人头之上浮起寥寥几行字迹,那墨痕犹新,书写道:

    裴掌门鉴:

    令侄曾言:君有罡气冰魄寒光,吾有煞气太阴如潮,两两相合,便得天机。如此双方难以玉成,唯争而已,不容退缩。

    道心坚定,唯在一念,便是百死,其犹未悔。

    吾深感赞同……

    只是人生往往不由人意。大道之争,不能留手。一剑之下,即证生死。如今奉上令侄头颅一颗,以证输赢。吾再拜于掌门,代裴道友问上生死之约,可还契定。

    今上门拜取赌注。裴道友道心之坚,一言九鼎,管中窥豹,可见裴掌门当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散人钱晨顿首

    裴博裕双手几近发抖,狂怒道:“誓杀此人,我誓杀此人……定要将此人挫骨扬灰,以毒火炼魂祭于我侄灵前!”

    他怒火炽烧之时,犹然有些惊疑,那人究竟是何等狂徒,杀了人还不够,竟然还敢登上门来,讨要东西。

    这无法无天的性子,不知是冲昏了头脑,还是有依仗之下的肆无忌惮,任意妄为?

    “玉儿和兴儿呢?他们的大师兄遭难,竟然无动于衷不成?”裴博裕迁怒道。

    钱晨手持灵光镜步入了禁制之中,宝镜的灵光照定,定住了那禁制的一部分变化,又照破了另外一部分变化,这时候在钱晨的引诱下,一位身穿白衣,头发披散在身后的修士也跟着步入了禁制中。

    他正是裴博裕亲儿子,修为虽然比裴俊虎要差一些,却也是金央门翘楚。

    “此人杀了大兄,果然狂的疯了!居然敢自陷阵中……这不是天赐良机?原本有大兄在,掌门之尊却是轮不到我,但如今大兄遭难,凶手自陷死地,我若借助禁制将此人击杀。必然威望大涨,接掌未来掌门之尊,岂不轻而易举?”

    钱晨深入禁制之中,以乌金剑光展开那重重禁制,他之显露一手剑术,面对依着山门地脉的禁制,便渐渐有些举步维艰。

    这时候裴玉焕亮出一枚飞梭,持了禁制玉牌,发动禁制,随着飞梭一起,朝着钱晨打去。

    只见那漫天雷火一齐而发,声势浩荡,无穷烈焰凭空而生,席卷向钱晨。

    那飞梭藏在烈火之中,只等钱晨以法力抵挡不住,露出疲态,就飞出取其性命。

    钱晨看见有人入禁,虽然借助禁制威力藏起了真身,但却也牵制住了禁制威力最大的一种变化,这时候,他才露出一丝笑意,伸手一招,天罗伞悬在头顶,垂落清光,那重重烈火就如江南春雨一般拂面而过,不能给钱晨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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