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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遍仙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青绿萝裙
    殷渺渺足尖一点,身体迅速往后仰,雾气笼罩了她的全身,哀嚎声四起。归尘子这才发现殷渺渺闪避的地方好巧不巧,恰好是禁军北卫,他一招打去,来不及闪避的将士全都中了招。

    那些倒霉的将士面部被灼伤,雾气自口鼻涌入,气管受损,痛苦呻吟着咽了气。其状之惨烈,惹得其他兵卒纷纷闪避,原本成包围阵型的队列瞬间开了个口子。

    威远侯道:“还是不够。”

    定国公也道:“且看看吧。”

    早在殷渺渺和归尘子动手时,他们就看出了她的意图,知晓她是想来个以彼之矛攻子之盾,故而立刻带着自己这边的人退回了光明殿——事实证明这很明智,那边包围的禁军人数众多,退无可退,可不就被误伤了么。

    卓煜听见了他们的话,但无心开口,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雾气的中心。

    殷渺渺还没有出来。

    幸好很快,白雾中心就冲出一条火龙,烈焰驱散了雾气。殷渺渺走出来,周身一层朦胧的红光,将雾气隔绝在外。

    归尘子眼见不好,又丢出了三张符咒,转头就

    跑。而那几张符纸一飞到半空中便开始自我燃烧,空气中响起滋啦声。

    殷渺渺头皮发麻,纵身往半空中一跳:“都趴下!”

    话音未落,三张符纸燃烧完毕,轰然炸开。

    光明殿的琉璃瓦被震碎,噼里啪啦往下掉,两人合抱粗的柱子开裂,发出令人胆寒的“哔啵”声。

    威远侯护住卓煜:“陛下快走!”

    可来不及了,屋顶开始倾斜坍塌,木头倒塌,石块落下,没一会儿就堵住了出口。

    卓煜捂住口鼻:“往后走!”光明殿是议政之地,建的恢弘大气,塌了一半没事,往后跑就是。

    他们有光明殿作为缓冲,尚且有退路,但殿前广场上集结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一开始归尘子就没把凡人的性命放在眼里,殷渺渺又有意削弱他们的力量,现在被那么一炸,离得近的尸骨无存,离得远的也被震翻在地,爬不起来。

    此时的归尘子已经逃之夭夭。

    但殷渺渺不会放过他,她强忍着胸口翻涌的气血,纵身在半空中飞驰,很快堵住了逃亡的归尘子。

    归尘子咬牙:“你不要欺人太甚,两败俱伤对你我有什么好处?”

    “笑话,我放过你,你就会放过我了吗?”殷渺渺做着深呼吸,飞快行走着小周天,希望能用嘴炮拖延点时间。

    归尘子惜命:“我和你又没有深仇大恨,何至于赶尽杀绝?”

    殷渺渺狐疑地看着他:“不是你派人来杀我的?”

    “这都是那几个凡人自作主张。”归尘子二话不说,否认了个干净。

    殷渺渺冷冷道:“那你为什么到这凡人界来?”

    “我是……”归尘子话到嘴边顿住了,“道友又是为何到此?”

    “你废话太多了。”殷渺渺说着,再度祭出了红线。

    归尘子眼看不能善了,心一横,取出了一个阵盘,扣上灵石后,他周围顿时出现了一道光,将他严严实实地罩了起来。

    火龙一冲上这罩子就被挡了回来,无法穿透分毫。殷渺渺咬了咬牙,改线为点,将灵力集中在一点上进行攻击。

    两个人打起了消耗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殷渺渺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在流失,即便有小周天在补充,消耗的速度也太快了。

    但她不能退。一旦收手,她就将成为待宰羔羊,归尘子不会放过她。修士,可不是什么以救济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仁人义士。

    即便她遗忘了修真界的一切,也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不能退,不能让。她计算着灵力的消耗,之后默默减少了输出,做出力有不逮的模样。

    归尘子在阵盘内坚持着,他知道只要熬到她灵力用尽就能赢了。汗水流进眼中,他眨了眨眼缓解了刺痛感,惊喜地发现火焰似乎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他精神一震,继续坚守。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火焰慢慢熄灭了。殷渺渺晃了晃身体,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归尘子很谨慎,没有贸然收起阵盘,足足等了十几息,他才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阵盘,握着剑走了过去。

    她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归尘子举起剑,狠狠往下一刺。

    血液飞溅开来,是他自己的。

    因为在他动手的同一时间,殷渺渺将手中的短剑刺进了他的丹田。丹田、窍、灵台是修士的要害,无论哪一个受损,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归尘子被刺入丹田后,仅剩的灵力瞬间溢散,但他还没有死,腹部被捅一刀是死不了的,他最多是不能再做修士了。

    就这样放过他不是不可以……殷渺渺犹豫了一瞬,当她想起这个世界都是凡人之后,毫不留情地砍下了他的头。

    归尘子终于彻底死了。

    殷渺渺休息了会儿,开始往回走——她灵力消耗殆尽,不能飞了,真可惜,飞翔的感觉令人着迷。

    她走回了光明殿,托归尘子的服,皇后的人折损了不少,不再有之前压倒性的优势。

    正好叶琉带着从许州赶来的八百轻骑杀了进来,局势再度平衡了,而后,归尘子在酒中下的丹药失去了药效,西卫尉临阵倒戈。

    血将光明殿前的地砖染得鲜红,随之又徐徐蔓延到卓煜脚下,浸透了他的鞋。

    没有不带血的王座,他只是不能例外罢了。

    卓煜笑道:“我听闻国师本领高强,乃是隐世高人,你也觉得我是假的吗?”

    归尘子道:“自然,帝王皆有王气,你却没有,自然是假的。”

    “噢?”卓煜似笑非笑,“若是如此,请你上前来。”

    归尘子不解其意,但他何惧凡人,施施然走到他面前:“你若是现在认罪,不是不能请皇后娘娘留你个全尸。”

    卓煜冷笑着将沾着血的刀丢到他面前:“我听闻修道之人注重因果,你要真觉得我是假的,那就亲自动手杀了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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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煜面露诧异, 刚想询问, 婉贵人就踉跄着爬下床跪在地上, 痛哭流涕:“陛下,妾身罪孽深重,无颜苟活于世, 还请陛下赐妾一死。”

    电光石火间, 卓煜会过意来,能让宫妃如此讳莫如深不得不死的,莫过于秽乱宫闱:“是谁?”

    婉贵人深深叩首,泪珠一滴滴落在地上, 哽咽道:“妾深受皇恩, 不敢有逾越之心, 然未曾殉节明志, 自知罪无可赦, 不敢有妄想之心。只求陛下念在往日的情分上, 网开一面,千错万错, 都是我一人之错, 勿要牵连旁人。”说完,毅然起身, 猛地撞向床角。

    “等等!”殷渺渺听着不对劲, 下意识地出了手。

    婉贵人一心求死, 头颅却没有撞到坚硬的床角,有一股柔和的力道挡住了她,霎时间,她眼中涌上满满的绝望,伏在地上失声痛哭:“请娘娘开恩,允妾自裁吧。”

    殷渺渺温声道:“这块玉佩是归尘子给你的吧。上面有一道咒印,使佩戴的人无法取下,受制于人。如果你是与他通奸,不至于此,你是被迫的,对吗?”

    “妾有罪。”婉贵人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深深俯首,“妾德行有亏,令陛下蒙羞了,妾罪该万死,请陛下赐妾一死。”

    殷渺渺怔住了,转头去看卓煜。他眼中流露出复杂之色,怜惜悲伤与愤怒交织,化为一声叹息:“即是如此……”说到这里,停顿许久,方慢慢道,“就如你所愿吧。”

    “可是……”殷渺渺还想说什么,婉贵人却已经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感激涕零:“多谢陛下,陛下的恩德,罪妾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再来报答。”

    卓煜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走出了霓裳阁。

    殷渺渺往门口走了几步,驻足回身:“你不一定要死。”

    “妾残花败柳之身,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婉贵人凄然道,“多谢皇后娘娘令我解脱,大恩大德,妾只能来世再还了。”

    殷渺渺顿了顿,淡淡道:“那随便你吧。”

    婉贵人对她重重磕了个头。

    回到白露宫,两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情。夜幕深沉,外头传来虫鸣声,有小虫子被殿内明亮的烛焰所吸引,不断撞着窗纱,想要靠近光明。

    卓煜坐在榻上出了会儿神,突然开口问:“你觉得我心狠吗?”

    “是你觉得自己心狠。”殷渺渺用梳篦通着头发,若有所思,“我其实有点意外。”

    “意外什么?”

    殷渺渺道:“我以为你会非常愤怒她的失贞,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她吗?我还想了好多怎么劝你的话,没用上。”

    卓煜反问:“凡人面对修士是何等无力我很清楚,我能愤怒什么呢?愤怒她没有一死以保清白?我想她也做不到。”

    “既然如此,为什么同意她去死?你都没有杀郑月。”殷渺渺望着他,“让她出家,保下一条命不是难事。”

    卓煜点了点头,可道:“她若是求我,我未尝不能留她一条性命,可她很清楚,她‘病逝’是最好的结果。”

    对婉贵人来说,失贞是无法饶恕的罪过,死亡是解脱,活着才是煎熬,何况还有对于家族名誉的顾虑,更是非死不可;对于皇室而言,能够将归尘子和假皇帝的事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最好,否则让人知道皇帝的妃子被人玷污,岂不是沦为笑柄?

    他纵然有些许怜惜,却没有任何理由亦没有任何立场去挽留她的性命。

    然而,殷渺渺问:“那也就是说,虽说是她被欺辱,是她无辜受害,可最好的结果,却是要她去死……这样的事,不荒唐吗?”

    荒唐吗?面对殷渺渺的疑问,卓煜的第一反应是怔忪。听她这般说,仿佛是的。但是,古往今来,受辱的女子除却自尽、出家,抑或是嫁给欺辱者,从来都没有别的路可走。

    而在宫里,谋害皇嗣,未必要死,涉及巫蛊,未必要死……宫里有许多罪过是不必死的,唯有秽乱宫闱,非死不可。

    良久,卓煜道:“世道如此,我不知。”在殷渺渺之前,无人质疑过此事,他亦不曾,所以没有答案。

    “世道如此。”殷渺渺重复了一遍,长长地沉默了下去。

    卓煜心中担忧,关切道:“渺渺?”

    “我没事。”殷渺渺支着头,呢喃道,“只是有一点物伤其类。”

    卓煜握住她的手:“你不是她,我也绝不会让你承受这些。”

    “我知道,那个时候你挡在了我的面前,我就知道了。”魅蝶要杀她时,他曾主动站到她面前,要求先杀自己,他不过是一介凡人,他有很多理由不上前,甚至他站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但仍旧那么做了。

    她信他会倾尽全力守护自己,从未怀疑。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担心什么?殷渺渺沉吟良久,长长叹了口气:“人力有穷时,世道不由己。”

    她在意的不是婉贵人个人的生死,只是在意那“世道如此”。个人之力何其微薄,哪怕是帝王之尊,亦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唐玄宗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杨贵妃去死?若是有朝一日轮到她面对这“世道”,该如何?

    毕竟,留在凡人界未必真的能一世无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焉知未来不会有更多修真界的人踏足此地,若是有朝一日,“世道”要她死,又该如何?

    想想看吧,若是以天下人的性命为要挟,卓煜就算愿意辜负天下人也不想辜负她,那她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吗?怎么可能。

    不忍心,不甘心,不可以。

    就算这样的事发生的几率很小,但她赌不起,千万分之一的可能落到头上,就成了百分之百。从前无数次的教训告诉她——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旁人的善意与仁慈上,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神佛不渡人,自己渡自己。

    这是她当初踏上修真路的初衷吗?如果不是,从现在开始是好了。

    她修道,不是为了翻天覆地,搅动风云,不是为了遨游四海,任我逍遥,也不是为了称霸天下,唯我独尊。

    她修道,是为了在受到不公的欺辱,有能力反抗;在遇到强权的逼迫时,能坚持自我;在重要的人受到伤害时,有力量阻止……是为了在今后的每一天,都能有尊严的活着。

    “啪”。她听见了糖果被咬碎的声音。

    屏障破了。

    她做出了选择。

    三日后,婉贵人“病逝”。

    据闻她死时,神态安详,唇角尚且挂着解脱的笑意。而她的两个贴身婢女在为她整理衣衫后,毅然殉了主——她们是知情者,绝不可能侥幸留下性命。

    卓煜叹息了两声,履行诺言,不曾牵连她家中,只当是病死了,还为她择了封号,追封为贞嫔,陪葬帝陵。

    殷渺渺听闻后,什么也没有说,开始闭关修炼。

    笔记中没有记下每一层境界的评判标准,她弄不清自己究竟是筑基几层,可以确定的是,突破瓶颈后,她运行小周天时,心窍所引入体内的灵气更充沛了,具体表现在大周天后,剩余的灵气能凝结成更多的液态水珠。

    在这过程中,殷渺渺发现了一件事,修仙是极度不科学的事,但在修行的过程中,又时常发现符合科学常识的事:

    所谓引气入体,是引空气中气态的灵气进入体内。从窍到丹田的小周天,是将外界的灵气化为己身灵气的过程,而大周天,则是将灵气送遍全身的大型循环,在这个过程中,血肉得到淬炼,发生了某种变化。

    这简直是和呼吸、肺循环、体循环的过程一模一样,只是空气变成了灵气,血管变成了经脉,心脏变成窍,肺变成丹田。

    灵气的变化同理。炼气阶段时,灵气在丹田是一团雾气,等到能够凝为液态了,就筑了基,等液态的灵气压缩凝固成了固态,就成了金丹,至于更高一阶的元婴是个怎么样的变化,现阶段还不清楚,说不定到时候会发现科学修仙是一家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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