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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遍仙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青绿萝裙

    殷渺渺热闹看够了,店铺里人挤人,打消了她购物的**,想了想,忽然记起一桩旧事,便道:“我们去学堂看看。”

    很久很久以前,她曾出钱置办过一个免费学堂,让云光城里符合条件的孩子去听讲,同时也免费让他们吃一顿饭,名为学校,实为慈善。

    这件事一直都是称心在办,他过世前,似乎交给了哪个弟子,时日渐久,她遇到的事太多,一时记不清了。

    但既然她还在,学堂肯定没有倒闭。

    “我想想,当时是在哪里来着……”她回忆着位置。

    叶舟:“这边。”

    殷渺渺放心地跟着他走了。

    学堂当然不会开在闹市区,拐进小巷子后,那股喧天的热闹气氛总算稍微冷了一些。不过,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彩带、灯笼,依然极具节日气氛。

    殷渺渺本来想买些糖果作为礼物,但路上都没瞧见,只好退而求其次,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里买了些糕点。

    “到了。”叶舟停在了一户紧闭的屋门前,叩了叩门。

    脚步声渐近,马上有人过来开门,口中还说:“这么早回来了?怎么不多玩……咦,叶真人?”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鬓边微白,走路的姿势有些滞涩,一看就知道腿上有暗伤未曾治愈:“没想到真人会来,孩子们都出去了。”

    “不要紧,我只是过来看看。”叶舟看向殷渺渺,她却给自己蒙上了幻术,显然不想显露真实身份,便也没有多介绍。

    妇人请他们进去,奉上茶来,笑道:“晚上有烟火,孩子一个个的早待不住。早知道真人会来,我就叫他们早些回来了。”

    “是我一时兴起。”殷渺渺递上了糕点,状似无意地问,“叶真人常来吗?”

    妇人看看她,再看看叶舟,露出了恍然的笑意:“当然,真人很关心孩子们呢。前两天还专门送了书和糖过来,之前的事,也是叶真人请人解决的。”

    殷渺渺奇怪:“之前是什么事?”

    “就是管事……”妇人才张口,就听得叶舟打断了她:“没什么,过去就不必再提了。”

    殷渺渺的目光顿时微妙。

    妇人果然不再说,改而感谢起叶舟来,说孩子们很喜欢他送的糖果,留下来不舍得吃云云,又说要去把孩子们找回来,亲自感谢他。

    叶舟看了看殷渺渺,征求她的意见。

    “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她在学堂里转了圈,发现里头东西简朴却很齐全,便放了心,不再多留。

    叶舟即刻告辞,婉拒了妇人的挽留。

    离了学堂,殷渺渺方问:“是什么事?”

    叶舟犹豫了下,轻声道:“原来那个管事贪墨了费用,我叫拂羽出面解决了。”

    殷渺渺神色不变,她一直当甩手掌柜,又常年不在门派,有人被贪念蒙蔽了眼睛做出蠢事,不足为奇。只是置之不理的那么多年里,有人始终记得,替她小心维护,却未说出口,着实令她心生触动。

    蓦然回首,来得及珍惜眼前人,是一种难得的幸运。

    她心软如水,面上分毫不露,反而问:“怎么叫拂羽出面?”

    叶舟没吭声,她设立学堂时还是金丹修为,其负责的管事理论上来说是翠石峰的弟子。他是金石峰的,哪里能随便插手,只能叫拂羽出面,他是首席,管起来才名正言顺。

    “不说话是心虚了。”她负手而立,眼波流转,“早就上了我的船,还不当自己是我的人,肯定有不臣之心。”

    叶舟:“……嗯。”这个他承认。

    “我就知道,男人么,一个德行。”她瞥着他,悠悠往前走,“下一个地方去哪儿?别找借口,一次是巧合,没有次次都正好,踩过点了吧。”

    “只是恰好之前来过。”他平静地说。

    殷渺渺轻轻一笑:“又来这招,以前还没玩够呢。”

    叶舟假装没听到,紧紧跟在她身边,等走到半路,忽然拉住她的手:“错了,往这里走。”他自然地带着她往右拐去,穿过曲折的巷陌,很快又回到了热闹的街道上。

    人来人往,璀璨的灯火蔓延到天的尽头。

    他握紧手,唇边弯起了浅浅的弧度。

    (iishu)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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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ishu),

    后半夜, 珍萃节的重头戏开幕。

    月影商会很早就和殷渺渺搭上了关系,如今已是东洲的商业巨鳄。其名下的月影馆, 仍然是珍萃节的不二之选。

    只是和当年的环状包厢不同, 不和谐的节目取消后,场馆的卖点就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视野的大包厢, 一层一个, 能俯瞰整个云光城。

    层楼越高, 价格越贵, 顶楼更是贵宾才能去的地方, 有钱都订不到。

    叶舟并没有订太高的楼层, 反而很低, 十层楼而已, 只是因为月影馆地势好,视野也还不错。

    之所以这么做,是他很清楚冲霄宗已经够高处不胜寒的了, 不需要锦上添花, 倒是人间的热闹气更吸引她。

    殷渺渺果然很喜欢,点了一大桌酒食。

    四面的帷幕拉开,玻璃窗户让夜景一览无遗。只见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各有一个高台, 几乎与月影楼所在的山头齐平。

    一个舞姬、一个琴师、一个歌女、一个口技者, 四人似乎人气最高,得以晋级最后一轮的比试。

    舞姬飞腾而起,缠绕在身上的飘带随风飘起。她旋转在半空,舞姿曼妙, 犹如天女下凡,鲜花自腕间的法器洒落下来,如梦似幻。

    山下爆发出一阵阵欢呼的浪潮,烟火冲天而起,光焰组成她的名字。

    琴师则是个长相俊秀的年轻男子,瞬身上台,指尖抚过琴弦。一霎间,众人仿佛进入了山林,泉水叮咚,曲径通幽,时有飞鸟,暑气顿消。

    就当人们沉浸于高山流水的超然时,歌女启唇开唱。

    她的声音并非世人寻常喜爱的脆如黄莺,反而有些沙哑,烟气熏过的嗓音唱出了靡靡之音,带人们回到旧日宫廷,于深宫重楼处,窥见美人慵懒初起的美景。

    但就在人们好奇地欣赏美人时,忽闻一阵喧嚣。

    脚步声、兵戈声、哀嚎声、厮杀声,厚重的宫门没能挡住敌人的脚步,繁华的宫廷在千军万马的冲击下溃不成军。

    繁华落幕,荒草掩埋了王庭,转眼全都成空。

    天地渐渐安静下来,新芽生长,又是一年春。

    行人踏春而来,孩童欢笑,情人娇嗔,小贩们吆喝着,黄狗汪汪叫,宫廷里的梁上燕子,终于飞入了寻常百姓家。

    殷渺渺讶然,半晌,中肯道:“那个口技者最佳。”

    其他三人的表演虽好,终究只是娱乐,唯有最后一人,借歌女之音起势,余韵又完美融入现实,滴水不漏,不沾痕迹,还道出了白云苍狗的变幻无穷,暗合道门的意蕴。

    叶舟点头同意,但说:“胜负尚不可知。”

    果然,表演结束后,争夺人气大战正式开始。

    男子们投花的对象不是圣洁纯真的舞娘,就是靡靡之音的歌女,女子们则更偏爱俊朗出尘的琴师,一股脑儿给人家砸花。

    唯有口技者,给他献花的人有不少,年龄差距却极大,有的是一对夫妻,有的是茕茕独立的老人,有的只是孩子。

    “还是看脸啊。”殷渺渺忍俊不禁,“那我觉得琴师的胜率更高。”

    叶舟想想,摇了摇头。

    结果却是他猜对了。姑娘们为爱豆花钱自不小气,问题是,修真界的八成修士来源于凡间,而不幸的是,凡间重男轻女的景象并没有好转太多。

    有不少开窍的女修胚子,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溺了马桶,弃了池塘,又或是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缘故,无缘修炼。

    过去,修士中的男女比例大约是七比三,近年来略有回转,大约到了六比四。但低阶修士不成气候,至少需要一百年的成长期。

    再者,女子为卖艺的男子花钱,而非心上人,并非主流消费观。反之,男子为争夺女子的青睐斗富,却是古已有之。

    最后的角逐就在歌女和舞姬之间。

    殷渺渺叹息:“任重而道远。”

    “已经很好了。”叶舟对此有清醒的认识,“一蹴而就只会导致根基不稳,像涨潮一样,慢慢来,才会更稳妥。”

    她笑了,举杯饮一口果酒:“也不知道青蛙什么时候能熟。”

    叶舟不置可否。

    两百多年处下来,除非他是个傻瓜白痴,才会感觉不到殷渺渺的一些异常。她在外收敛得很好,明显不欲宣之于众,但亦不打算在亲近之人面前隐瞒。

    这是一个小秘密,但无伤大雅。

    她身边的大多数人都将其归纳为她的某一部分,并且视若平常,无意询问或者探知什么。

    叶舟亦是如此,修士的内核是独立的存在,心法、秘宝、传承……都属于不可侵犯的私人所有。

    秘密,只要替她守口如瓶就好。

    斗魁即将步入尾声,烟花绽放于夜空,众人的心思从看表演转到社交上来。

    殷渺渺并非刻意听壁角,可惜月影馆的屏蔽阵法对她毫无效果,只要她稍稍集中精神,就能听到许多八卦。

    参加珍萃节的多是年轻人。

    所以,不同的包厢不同的人,戏码却可以高度概括:炫耀较劲,争风吃醋。有此二者,足以演绎出各式各样的剧情。

    比修为,比法器,比追求者。

    争风头,争关注,争话语权。

    殷渺渺没有刻意偷听,却也知道了不少八卦,遗憾地说:“拂羽现在比你受欢迎多了,真可惜,我还记得你们‘四美三秀’呢。”

    “我以为你已经体验够了‘受欢迎’。”叶舟不轻不重地揶揄了她一句。

    殷渺渺被捉住了尾巴,罕见地无言以对。

    叶舟微微扬起了唇角。

    说来不可思议,他初尝情爱,便倾慕于眼前之人,跌跌撞撞走到今天,才摸索出了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道理。

    分寸感是必要的,但适度的逾矩同样不可或缺。

    连猫狗都偶尔会给主人添麻烦,亮一亮爪子,何况人哉?假如她说什么,就做什么,和极乐阁的死物又有什么区别,兴许还不如其花样百出,妙处多多。

    因此,按照对方的步调,亦步亦趋,好听点叫顺从,直白些就是无趣。

    情爱的滋味,正如同“道”的玄妙,复杂中藏着纯粹,无法被掌控揣摩,充满了不可捉摸的未知。

    他的心意一如从前,却无师自通了新的表达方式。

    当然,这也和她的改变密切相关。

    以前的她心扉紧闭,随意叩门只会让她觉得吵闹,最好待在门外,安安静静地等着。今朝开了心门,往门缝里递进一支鲜花,方才算是点缀的惊喜。

    叶舟就好像一个日渐高明的大夫,把脉愈发精准。

    殷渺渺确实没有恼怒,在她看来,能自然地提起往事,乃至以此玩笑,意味着他不再像十多年前,觉得自己应该腾出位置,成全一段逝去的佳话,而是开始对他们的感情有了信心。

    换言之,感情的种子在土里埋了两百多年后,终于因为一个不曾放弃,一个蓦然回首,开始生根发芽,慢慢积蓄力量成长起来了。

    “你要想好,拿我取笑是要付出代价的。”幼苗须细心呵护,殷渺渺避过了危险的深入,仍然将话题锁定在两个人身上。

    叶舟比她更谨慎(不排除代价的威胁),抬手倒了杯清茶,岔开话题:“还说了什么?”

    “能有什么,天下大事。”她仿若惋惜,“消息还没传来,不然听听他们怎么说我的,定然有趣。”

    叶舟:“无非是夸你。”

    殷渺渺似笑非笑:“我受之有愧吗?”

    “无愧。”叶舟顿了下,“我可以代劳。”

    “好啊,你夸来我听听。”

    叶舟想了想,组织语言:“容仪柔雅,妙鬘天然,秋波流眄,仙姿姽婳。志意清洁,言语贞良,风月在怀,红尘独秀。”

    这真是花式夸奖,殷渺渺大笑不止:“还有吗?”

    他平平无奇地接了句:“是我平生挚爱。”

    她顿住。

    空气变得十分燥热,喧哗褪去了颜色。

    叶舟努力抑着唇角的弧度,走到她身边,张开手臂抱住了她,轻声问:“夸得好不好?”

    “人家可不会这么夸我。”她说。

    他道:“先听我的,再听别人的。”

    殷渺渺不由笑起来,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视线穿过帷幕,穿过玻璃,投向外面的无边月色。

    “你说,今晚的月色好不好?”

    他抬头遥望窗外:“好。”

    “嗯。”她轻轻道,“我也觉得。”

    清晨,东方微白。

    殷渺渺随性下山,尽兴而归。走在回门派的山径上,她一面欣赏日出,一面谈起将来的计划:“你替我盯着器院,我要闭关一段时间。”

    叶舟应下,又问:“要进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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