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之天下莫敌

    “郭将军此军令甚好，可通晓全军以正军法。”

    郭崇韬道：“末将遵命。”

    郭崇韬下去宣布军令后，李存勖又把军中的几个文官叫来。

    “尔等去统计各军各营将士们的死伤，制成名单，还有统计各营军士的战功，一定据实记载……另外，将两军将士们的尸体妥善处理，以免发生瘟疫……还有书写安民状，抚慰城中百姓人心。”

    将一切事宜全部安排好之后，李存勖不禁松了口气。

    说实话，破城之后的安抚事宜他还是第一次安排，总是担心疏忽遗漏了什么。

    不过，百密必有一疏，虽然李存勖自认为安排的很妥当，还是事与愿违，仍有许多问题不断出现。

    在众将的帮助下，这些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被解决。

    城中稳定之后，李存勖打开泽州府库，下令三军大开宴会，开怀畅饮。

    自己既然约束了他们，不让他们抢钱杀人，那么就是剥夺的他们正常的既得权利。

    在这个乱世，一般攻破敌城之日，便是城内百姓的噩梦。这年头士卒的军饷并不算太高，再加上军中气氛压抑，因此将领通常会默认士兵抢夺钱财的行为，而且手下士兵抢的越多，将领得到的就越多。

    李存勖大开府库，这种行为就等于是将自己的利益分配给众人，而自己一分不得。

    泽州并不是梁军的粮仓，只是运粮的必经之地，因此城中的余粮并不多，但也不少。

    奉义军所有将士已经将近半月没有尝过荤味了，李存勖大开宴会，将士们都乐开了花，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期间，王建及主动请缨，让自己以及麾下士卒先去巡逻站岗。

    李存勖看得出来，王建及不但是个猛将，也是个心细的人。

    考虑到自己泽州城防实在不能空虚，便应允了他的主动请缨。只不过自己心里默默记得他的好。

    所有事宜安排好之后，接下来就是派人通报大捷。

    ……

    捷报不出三天就传到了晋军大营，李克用与众将士也知晓了此事。

    晋军大营。

    “这才十天左右，世子就攻下了泽州？”一个将领满脸不可置信，用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这破城速度也太快了吧？”

    李嗣源眯着眼道：“二弟天生将才，谈笑之间建功破城不过是小菜一碟，十日破城又有何不可能呢？”

    李克用则是淡定道：“泽州既然已经攻破，梁军的运粮道路便受到堵截，必不能长久，咱们有三晋各州县源源不断的粮食运过来。加上老大与史建瑭的不断扰敌，梁军久攻潞州不下，此刻已经是疲惫不堪了。疲敝之师，士气衰弱，必不能胜我士气正盛的三晋猛士，此战我军必胜！”

    “晋王果然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营帐内众将都拱手称赞，说的李克用似乎已经变成了谈笑间便可挥手灭敌的神人。

    李克用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只见他淡淡说道：“潞州城池可能支撑不了多久了，传令老九老十，让他们准备战斗，不日后，我们将和梁军决战！”

    李克用口中的老九老十，便是晋王十三太保的老九李存忠，老十李存孝。

    李存忠身材矮小，面相尖耳猴腮，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瘦弱的猴子。不过别看他相貌怪异，他可是通文馆忠字门门主，李克用义子，十三太保排行第九。李存忠的武功不高，但极为阴险狡诈，手段凶残。

    不同于身材矮小的李存忠，李存孝的体型确是极为庞大，身高足足两三个高，是个壮实如山，力大无穷的巨人。王不过项将不过李，李存孝的实力可以说是十三太保中数一数二的了。他武艺高强，功力甚至达到大天位的境界，真可谓天下第一猛士！

    李存忠武功平平，但善于诡计，李存孝思想单纯、忠厚老实，但武功高强。二者取长补短，相互帮助，如虎添翼，可谓是最佳拍档。忠孝二人组在天下之内都罕有敌手！

    李克用既然决心要用这二人上战场，想必是真的要结束这场战争了。

    “另外，传令老二，命他死守泽州！”

    ……

    接到晋王的军令后，李存勖便召集各军军官议事。

    李存勖先下令，让一众将领把手下剩余的可战斗的士兵聚集起来。

    然后下令全军整顿待战。

    梁军失去了泽州，就等于在泽潞这条线路上断了输送粮草的道路，肯定是要千方百计拿回来的。

    首先是将本来被火药爆破炸裂的城墙缺口堵上。不过这个缺口实在是被炸的不堪入目，李存勖也只能用一些石块加黏土勉强补上，然后在缺口后面堆上大石块堵住。

    之后李存勖下令打开泽州武库，将之前梁军剩余的为数不多的箭矢全部分发给城墙上的士兵。

    除此之外，李存勖还征调民夫在墙外挖壕沟，放拒马木桩等等。

    ……

    两日后，泽州城外，原本奉义军曾待过的地方，梁军的军队，杀声震天，旌旗猎猎，声势颇为惊人。

    “将军，看梁军这阵仗，怕是临时从梁国各州各地征兆来的士卒，数量大概有一万左右。不过他们大多不是精锐，不足为惧。。”郭崇韬在城墙上观察了一番，自信地说道。

    不同于李存勖这样的新人将领，一般的沙场将领，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来军队数量的多少以及状态，这是最基本的判断，郭崇韬从军多年，自然能判断出来。

    “这股梁军既是临时征兆，再加上长途跋涉，必然士气低落，我军虽然只有数千人，但守住不难。”王建及也在旁边点头道。

    听到诸多将领这般推断，李存勖也有些心安，不过还是不能懈怠。

    “虽然此时的情况尚且乐观！但梁军势大，我军不可懈怠。传令全军上下积极备战，不得有误。”

    小心驶得万年船，李存勖还是认为需要多加防范，之前的梁军也是因为疏忽才被自己炸了城墙，如果梁军观察的仔细的话，根本不可能让火药运到城下。

    “遵命！”

    不多时，梁军开始攻城。

    此刻，李存勖终于从守城方的角度再一次见证了攻城战的残酷。梁军士兵悍不畏死，可丝毫无用。

    箭弩弓张，滚木石块，都在无情的收割无数梁军的生命。

    不多时，梁军便全线崩溃，攻城蚁附的战法简直就是无底洞，任你投入再多的士兵，也很难能登上城头！

    毫无疑问，这一场梁晋的攻城战，以奉义军的完胜而告终。

    梁军损失了数千人，人人自危，逃兵不断增多，只能狼狈地退军。

    两天后，梁军卷土重来，但明显士气更加低落，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李存勖毫无压力的坚守了数日，终于，梁军不再进攻。




第二十章 破梁大功，正在今朝
    晋王李克用与李嗣源汇合后，大营就在潞州之北驻扎。

    近日，李克用屡次三番派人去探查梁军大营，发现梁军虽然还在不断进攻潞州，但其士兵却都开始急躁起来。

    显然，粮道被断，梁军的余粮已经不多了。

    此刻正是决战之时，李克用如是想道。

    就算梁军缺粮，但梁军士兵远远多于自己，没有万全把握还是不要莽撞为好。

    “老十三，去泽州，传李存勖前来潞州会军……。另外，传令三军，准备与梁军决战。”

    ……

    潞州自古就是大城，它还有另一个名字，上党。潞州在战国时就为韩赵两国相争，如今更是为梁晋两国的交锋地点。

    传说唐玄宗李隆基未当皇帝时，便是以临淄王、卫尉少卿的身份兼任潞州别驾，在潞州延揽人才，收取人心。后来当皇帝之后更是对潞州百般照顾。

    总之潞州地理位置优越，绝不容有失。

    李存勖见到李存忍时很惊讶。

    虽然李存忍的面貌恢复了，但仍然带着面具，李存勖不知是何原因。但见到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便知道有大事传他。

    “义父命你前往潞州，偷袭梁军。”

    ……

    李存勖出动的人马大概有两千，郭崇韬则是率领其余几千人马留在了泽州守城。

    虽然只有两千人马，但这两千人全部都是甲胄齐全、武器锋利的精锐，其中更是有擅长骑马、军容威严的四百多骑兵，由王建及带领，可以算得上这只精锐部队中的精锐。

    此次前去潞州合战，李存勖听从王建及的建议，以王建及为前路，探查军情，一千五百人步卒为后路，作为主战力。

    军队只带了一顿的军粮，一是没有多余的粮食了，就这些还是从泽州粮仓里刮出来的，二是此战不打持久战，速战速决。大军急速行军走了半天，终于在下午赶到了潞州战场。

    此刻李存勖的军队在梁军右后方，借着高高的山川形势，可以很好的看见战场的情况。李存勖一来到这个地方，立刻就感到震动，只见前方荆旗蔽空、沙尘漫天，两军已经摆好架势准备决战。

    原来，李克用大军已至，梁军久攻潞州不下，不得不转而与李克用大军决战。

    李存勖有自知之明，论战场指挥，李存勖还是不如王建及，因此此战他决定将指挥权交与王建及负责。不过好在王建及比较谦虚，直言自己只是出谋划策，因此指挥权还是在李存勖手中。

    李存勖带着手下人马继续往前推进，此时前方开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虽然李存勖看不清战场具体情况，只能看见两股人流冲撞在了一起，但还是脑补出了两军交战的惨烈景象。

    待两军打得火热，李存勖又往前行了一段距离，终于看到了战场细况。南面的梁军明显人多，前面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可开交，后面的士兵却只是往前推进了一点。而北面的晋军人就少了点，全部投入一线战斗。

    晋军虽然勇猛，但人数劣势，刚击倒一名梁兵，后面立刻填上来，因此不能破阵。不过有一处战线居然打开了局面，有一处军队像锥子一般，在梁军的人山人海中横冲直撞，直插入梁军阵营之中。李存勖认为这肯定是李存孝的部曲，也唯有李存孝这等战争巨兽，才能有如此的破敌效果。

    如果晋王李克用亲自出手，战场怕是会逆转不少吧！李存勖不禁心中想道。

    站在高处，李存勖可以清楚的看到，整片战场的前线顿时染红了一片，还有卷起的尘土四处飘散，到处飘散一种肃杀之气。双方军队加起来十万有余，交战规模又大，打成这阵仗也不足为奇。

    “将军，梁军虽然士气低落，但人数多。小股对阵咱们或许能胜，但要是成千上万的大规模作战，咱们这两千人就算支援上去也是送死罢了。”王建及眯着眼睛，可见情况很不乐观。

    “那该怎么办？将军，要说咱们也算是精锐，未尝不能与梁军掰一掰手腕。”护卫李泰拍了拍身上的盔甲，满怀自信，“就咱们这种盔甲，也算是很好的了，梁军武器装备不如咱们精良。若论冲阵，咱们可不怕他。”

    李存勖来之前将泽州府库以及军中所有良好的盔甲都给这两千人装备了，虽然不能称得上优质，但也称得上精良。

    “禀将军，我军不能因为武器装备精良就认为可以攻破敌阵。梁军的士气还没有到低谷，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梁军的士气降到低谷！为今之计，我们只有等！等到梁军把大部分人马投入到战场上，咱们就可以直接突袭梁军的帅营，帅营遇袭，本就士气低落的梁军肯定会见势不妙而逃窜……”

    “听说梁军中有一位大将王彦章，咱们对上王彦章岂能有胜算？”李泰似乎是被王彦章的威名所震慑。

    王建及看了一眼李泰，知道李存勖有心培养他，便耐心解释：“李将军有所不知，我三晋有天下第一猛的李存孝，王彦章为了制约李存孝，肯定会去战场的一线战斗，到时候我们只需要长驱直入梁军帅营便可。那康怀贞虽说也是沙场名将，但毕竟是老迈了，以我们的实力，必定能够击溃他们。一但帅营有失，梁军必定军心大乱，我们的胜算就会直线上升。”

    “好，就按王将军说的办。”李存勖对于王建及此计表示大为赞同，他一发话，便没有人再争论了。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龙吟响起，一个蓝色的龙形气焰正往李存孝部曲横冲直撞，势不可挡！紧接着又是一声怒吼，一路所向披靡的龙形气焰居然被停了下来。

    王彦章的龙吟功对上李存孝了！

    此时李存勖也不管孰强孰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刻正是出手的机会。

    李存勖向战场梁军后方一指，说道：“两军已经陷入鏖战，王彦章也上了前线。王建及听令，现命你即刻率四百精骑，冲击梁军帅营。李泰，召集所有士兵，跟在王建及身后，随我冲阵。”

    “末将领令！”

    这时，王建及带领四百骑兵马军精锐，除了马儿没有防具，其余骑枪朴刀一应俱全，算得上一股精锐骑兵了。

    骑兵机动力强，速度快，王建及直冲帅营，迎面冲杀，康怀贞的卫队虽有心护卫，但毕竟只是少数步兵，一下子就被冲散了阵型。

    “好啊！真当老夫是软柿子？”

    康怀贞就算久经沙场也还是暴脾气，老当益壮，直接拔剑便砍，而后又下令前方诸军回援。王建及当然不能让传令兵过去，当下截杀传令兵，并且与卫兵不断周旋，等待李存勖大部队的到来。

    “将士们，破梁大功，正在今朝，给我冲啊！”

    李存勖这时也赶了过来，率领一千多步卒，直接冲至战阵，与卫军交战起来。论经验，李存勖这些士兵是万万比不上康怀贞的卫队的，但李存勖的军队碰上他们，依旧是势如破竹。原因很简单，出其不意，攻敌不备，这群卫队还没反应过来，就稀里糊涂的被偷袭了，怎么打的赢？

    过了一会，梁军帅营卫队很显然已经撑不住了，不停地有士兵左右乱窜，打仗靠的是士气，康怀贞这边士气一散，便立刻全面溃败，最关键的是前方士卒随有心回援，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根本解决不了帅营的燃眉之急。

    康怀贞已经不行了，无论他多么有韬略，一旦自己没兵保护，被围困，梁军必败。

    望着溃散的卫兵，满脸血污的康怀贞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居然被别人偷了老巢。唯有身边副将不停破口大骂，想要召回逃跑的卫兵，可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任他吼破嗓子也是无用。见自己嘶吼无用后，副将也不再抱希望将逃兵召回，而是牵了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