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之天下莫敌

    凭借着高超的演技与模仿而来的尊贵气质，他开始与李存勇谈笑风生，继续过着夜夜观歌舞的生活。

    在当冒牌货的日子里，他尝遍了山珍海味，也见识了许多能人奇士，比如身为晋王十三太保之一的老十二李存勇。

    这样纸醉金迷，万人之上的生活让他沉醉，让他痴狂，让他欲罢不能，同时也让他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暴露身份。

    一但暴露身份，他就会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暴露，他继续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本来这样的生活已经非常美好，但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并不满足。

    他想要真正成为万人之上的存在，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解决掉头顶上的一座大山。

    这座大山就是郭崇韬，他这个傀儡的实际操控者。

    当时的郭崇韬，在潞州，那就是天一般的存在。而他，虽然过着锦衣玉食，饭来张口，人前显贵的生活，但他终究也只是个被呼来喝去的傀儡。

    他想摆脱郭崇韬的魔爪，可惜无能为力。

    直到他遇到了镜心魔，这个与他之前职业相同的同行。

    那时的镜心魔，歌唱的是气势磅礴、雄浑大气的《秦王破阵曲》！

    身为大唐梨园宫廷的歌舞艺人，《秦王破阵曲》他排练并唱过无数遍，每次歌唱时都有一种雄姿英发、身临其境的感觉。

    镜心魔所歌唱的《秦王破阵曲》，虽然没有那种大气磅礴的豪迈气势，但却是唱进了他心里，激发了他的雄心壮志与热情。

    他也想像唐太宗李世民一般，驰骋疆场，傲视群雄，开言纳谏，文成武就，最终成就千秋万世名。

    可惜现实很残酷，做梦就是做梦，他根本不可能成为太宗皇帝那样雄韬武略的人。目前的他只是个受制于人的傀儡。

    就在他认为摆脱不了傀儡的命运之时，镜心魔突然告诉他，他有办法帮他除掉心腹大患。

    除掉心腹大患？怎么除？拿什么除？

    他心里嘀咕着，似乎并不相信镜心魔的话，但思考一番后，他还是决定要相信镜心魔。

    他这是在赌。有时候赌一把，才会获得更多。本着赌徒的心理，他决定抱着侥幸的心理承担风险去获取更大的回报。

    当镜心魔带着手下伶人轻而易举地击杀了几个武德司的侍卫时，他明白自己赌对了。

    为了摆脱傀儡的命运，他带着镜心魔和一干武功高强的伶人，端掉了武德司，杀掉了不少人。他杀人时都是有目的性的杀人，杀掉的都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

    其实知道他身份的不多，也就是几个传话的武德司侍卫还有郭崇韬这个头儿而已。

    在镜心魔一干伶人的帮助下，他杀掉了许多可能知道自己身份的武德司的人，并且成功杀掉了郭崇韬。当然他并不清楚，他杀掉的这个郭崇韬，像他一样，也是一个替身。

    杀掉郭崇韬之后，天下间知道他身份的人就很少了。他的身份初步得到了保密。

    他开始守口如瓶，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连镜心魔都没有告诉。

    恐怕在镜心魔的心里，自己依旧是晋王世子李存勖，不过他并不在乎镜心魔心里怎样想的。

    只要真正的李存勖不现世，他就是晋王世子李存勖。

    他从始至终都未见过真正的李存勖，因此他有个大胆的想法：真正的李存勖是被权臣郭崇韬给弄死了，郭崇韬为了更好的揽权，这才找来了他当傀儡。

    不过这猜测是不是真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是晋王世子李存勖了。

    排除一切障碍后，他察觉到了另一个问题－镜心魔。

    镜心魔身后的势力是在太过强大，强大到能够轻易摧毁武德司的据点。这股势力强大到可以让自己继续当他们的傀儡。

    不过镜心魔好像并没有让自己当傀儡的想法。镜心魔看上去很忠心，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处处为他着想，简直就是忠臣的典范。

    念在镜心魔忠心，他开始任用镜心魔，镜心魔和一众伶官伶人也变成了自己的心腹。

    但镜心魔身后的势力，终究还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刺。也正是这个原因，镜心魔说是他的心腹还可以，但要说是推心置腹还差的远。

    为了让自己不再是傀儡，他准备增强自己的实力。镜心魔虽然看似忠心，但他并不打算完全信任他。

    他甚至都不知道镜心魔到底来自哪里。

    他想要绕开镜心魔培养自己的势力，但他没想到的是，镜心魔竟然大力支持自己。

    镜心魔应该是不知道自己想要绕开他。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自己的军队。

    只有拥有了一支自己的军队，他才能迈出宏图霸业梦的第一步




第六十八章 肱股之臣
    次日天刚亮，王建及便和一众潞州官员已经进了潞州刺史府。

    幸亏现在是早上，神清气爽，要是到了中午，指不定多热呢。

    刺史府本是一州刺史办公的地方，可如今已经成为假李存勖吟诗唱曲儿的地方。

    刚一进门，王建及便看到了伶官镜心魔。这个粉底浓妆的伶官，目前是假李存勖的心腹重臣。

    “大人早啊。”王建及想起郭崇韬教他的谄官之道，抢先对镜心魔招呼道。

    镜心魔眼珠一转，似乎对王建及谄媚的态度感到很稀奇。

    谄媚的奸臣形象，不应该是自己才对吗？他肯定另有所图……

    镜心魔立刻挡住王建及的去路，拉到一旁问道：“王将军不去训练军队，加强城防，来这里作甚……”

    王建及收起来往日的轻视，面上表情恭敬，连忙点头道：“今我潞州百废俱兴，人民富裕，末将正要上报殿下……”

    镜心魔琢磨不透王建及的心思，便用戏声道：“王将军为殿下分忧，真乃众臣表率……”

    “不知殿下可在屋内？”王建及问道。

    镜心魔看了他一眼，道：“殿下昨夜操劳过累，如今刚刚起床，正在用早膳，王将军和诸位还是等一会儿吧。”

    王建及并不意外，也没有什么怨言，而是违心地说了一句：“殿下之所以操劳，皆是做属下的办事不力，没有尽心尽力为殿下分忧。”

    ……

    屋内。

    刺史府内堂，刚刚吃过早饭的假李存勖走进来了，他进来便说道：“镜心魔，招募军队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殿下放心，属下已经差人去办这件事了。”一脸浓妆的镜心魔比了比手指，对着在大座上的李存勖说道：“对了，殿下，王建及以及一干官吏在门外求见。”

    “王建及？他不是一般不来这里吗？”假李存勖有些意外，又皱眉地问了一句，“他来干什么？”

    “这个属下不知。”镜心魔道。

    假李存勖思索了片刻，说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这时有一个伶人得了令，走出屋子，去传王建及以及众官员。

    得到了召见，一众官员便径直走了进来。进了大殿，众人发现，两旁都排列着头戴面具的伶人，一个个斜持着配饰长剑。

    虽然只是表演用的长剑，但王建及却知道，他们都不是花架子，而是会武功的高手。

    众官员进来后，便朝着坐在上面的假李存勖行礼拜见，口中直道：“参见世子殿下。”

    “免礼！”假李存勖不知不觉间又开始模仿起记忆中那些高官的做派。

    礼罢，王建及一众官员便按官职大小在堂下依次站好。

    此时王建及等一众官员都低着头，看不清假李存勖的脸色，不一会儿，只听他问道：“你们这次求见，有何要事啊？”

    众官员知道上座之人的秉性，不敢妄言。空旷的大堂上，一时之间竟无人回应。

    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王建及第一个站了出来，他不慌不忙地出声道：“末将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假李存勖颇有明君风范，大气地道：“但讲无妨！”

    王建及单膝跪地，抱拳道：“启禀殿下，末将自知能力浅薄，不能胜任奉义军指挥使之任，请殿下另寻贤才良将。”

    以退为进，这是郭崇韬与王建及商议的策略。按理来说，奉义军各军官之间的关系门路都是环环相扣，早就形成了自己的关系网，就算假李存勖将他王建及换下去，也不一定能掌控得了奉义军。

    因此，两人猜测，假李存勖必定不会接受王建及的请辞。

    当然，若是假李存勖不按套路出牌，非要收了奉义军，那么他们一回去就会发动兵变。

    果不其然，假李存勖虽然在一瞬间欣喜若狂，但随后却收起了欣喜的表情，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王将军身经百战，腹有韬略，是奉义军指挥使的不二人选，请辞之事，不必再提。”

    王建及闻言，顿时激动起来，抱拳行礼道：“多谢殿下信任，末将必定竭尽全力，为主尽忠！”

    顿了顿，王建及随后又高声道：“末将还有一事。”

    “讲！”

    王建及抱拳道：“末将恳请世子殿下扩充军队。”

    “哦？”假李存勖出乎意料，这个说法，完全不像是出自王建及之口。

    王建及停顿了一下，便接着说道：“殿下既然是晋王世子，将来……”

    “将来什么？”

    王建及压低声音，道：“将来必定会登上晋王宝座……虽然现在晋国由李嗣源执掌，但只要晋王出关，殿下就能够施展拳脚……”

    晋王？假李存勖闻言皱了皱眉。听到王建及提及晋王，他这才想起这实际上的晋国之主。他还未见过晋王李克用，也不想见到晋王李克用。

    他一但与李克用见面，他的身份就可能会被戳穿，晋王是李存勖亲爹，恐怕不会认不出来自己的儿子吧？

    只听得王建及继续说道：“但目前晋王正在闭关，国内大部分政务由李嗣源把控，这对于殿下非常不利……

    殿下虽然是晋王嫡长子，晋王也多半会全力扶持殿下，但时势不等人，殿下在晋王出关之前，必须拥有足够的力量以对抗李嗣源。

    只有拥有一定的实力，殿下才能让晋王刮目相看，才能应付李嗣源。因此，末将恳求殿下再建新军，以图大事。”

    王建及说完躬身抱拳站在堂下，不再言语。

    假李存勖听到王建及方才的话之后，触感很深。目前的他，担心的事情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份，而是李嗣源的威胁。

    在他当晋王世子的这段日子里，不断有太原的探子游历在潞州城，其用意可见一斑。

    “依你之见，应该招募多少军队？”假李存勖饶有兴趣地问道。

    “一万！”王建及肯定道，他这是故意夸大其词。

    “一万？”

    假李存勖刚才悠哉悠哉地坐在那里，这时却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似乎被王建及的惊人言论惊到了。

    他虽然野心大，但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潞州乃弹丸之地，想要招募一万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潞州一州之地，能够达到参军条件的男儿，根本不足一万。

    况且，就算能够招募到一万士兵，也没有足够的军饷！

    “王建及，你不是在耍我吧？”假李存勖用目光审视着王建及。

    王建及闻言立刻低头，道：“末将不敢，但殿下细想，您之前曾经率军奇袭攻下泽州，立下奇功，声名鹊起。殿下在泽州甚至在泽潞一带的威望已经极重！”

    王建及望了望假李存勖，见他没出声，便继续道：“只要殿下在泽潞一带下令招募军队，人们必定会云集响应。而李嗣源出于殿下的世子的身份，恐怕也不会横加阻拦。”

    假李存勖听到这儿，突然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他转念一想，募军真正的问题乃是军饷。没有军饷，怎么供养军队？万一发不了士兵的俸禄，士兵们兵变了，又该怎么办？

    他又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镜心魔。镜心魔正忠心地扮演着一个不干政的伶官的角色，完全没有要吭声的意思……

    虽然军饷仍是个问题，不过他最终还是意动了。想到控弦百万，谈笑间挥师破敌的威风景象，谁能不意动？

    他带着期盼的语气问道：“那军士的军饷该当如何？”

    这时王建及便立马拜道：“末将举荐镜心魔大人负责此事。镜心魔大人忠心耿耿，又帮助殿下诛杀权臣，绝对是肱股之臣，大将之才！若是将此事交给大人负责的话，绝对有法子弄到军饷！”

    假李存勖这时才想起，镜心魔有着非同寻常的手段。他若是真的忠心，应该是会帮助自己筹集军费的吧？

    听到王建及的话，镜心魔刚想反驳，但见到假李存勖看过来的殷切表情，便硬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一言不发。

    “镜心魔，你怎么看？”

    “这个……身为臣子，属下自当遵从调遣，不过属下不通此道，恐怕不一定能帮得上殿下……”

    “你不用谦虚，只管放心去做，定能成功。”这时的假李存勖猛一挥手，语气里带着豪情万丈，“筹募军饷的事就交给你了！镜心魔，办好此事，重重有赏！”

    “遵命！”镜心魔听到这句话，只能应声，内心则是百感交集。

    ……



第六十九章 对战李存孝
    太原城外密林，通文馆总舵。

    虽然是大晴天，可远处却隐隐传来阵阵雷声。

    满是毒蛇的虿盆上方，一脸仁相的李嗣源扶着胸口，大口喘气，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