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血神座

    死离立时感觉身体一重，脚步竟有种迈不开的感觉。最恐怖的是，空气有如粘液一般流动，变得难以分开。

    作为极限速度者，最讨厌的其实就是空气。绝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和无形的空气阻力作对。为了对抗空气阻力，速度血脉者们通常都有自己的一套手段，但现在，所有这些手段都不灵了。

    以苏沉为核心，四周形成一片巨大的空压带。在这个空压带里，空气密度瞬间增加，粘稠度大增，导致风是从外往里流的。但是流动的风并没有尽头，而是从外面进入里面后就直接消失，反过来成为这巨大空压的组成部分，若是从空中俯瞰，就会发现这里形成了一个空气漩涡。

    但由于一切都是发生在空气层面的事，肉眼很难观察到。

    所以人们能够感受到的，就是圈外狂风呼啸，圈内空压大增，举步维艰。

    正是石开荒的须弥之空。

    象这种封空锁禁的手法，正是死离这类速度极限者的最大克星，一出手就废掉了死离的最强手段，速度越快，面对的压力也就越大。别人在这空间中只是举步维艰，他却是走一步都能撞得自己头破血流。

    果然就听砰砰砰的声响，死离只是冲出去几步路，就已满脸鲜血。

    须弥之空！是须弥之空!实验死离骇然大叫：你是苏沉！

    咦？果然你家主子对我也很有研究嘛。苏沉眉头一挑。

    须弥之空虽然强大，却绝不是唯一的封空类源技。

    能够一出手就判断出自己的手法，身份，只能说死离对自己绝不陌生，考虑到李道鸿那特殊的际遇，可以理解李道鸿听说了苏沉的事后一定会产生同样的念头。

    这种情况下，搜集一些关于自己的情报也就没什么错处了。

    事实上李道鸿对诸仙瑶的追求，很大可能就和苏沉有关。

    死离也没想到自己一出手竟然就会撞到苏沉。

    正因为了解过苏沉，所以他太知道自己和苏沉的差距了。

    没错，他也是摇光境，可同为摇光，两者完全就不是一码事啊！

    这刻他心中震骇，完全没了争斗的打算，只想快快逃离此地，通报主子。只要把消息带回去，就是一大功！

    这里是巷子，外面都是羽族，一旦打起来，惊动羽族，苏沉也会投鼠忌器，就是自己溜走的机会。甚至反有可能借助揭穿苏沉的身份，借羽族之手杀苏沉。

    他可是最清楚自家主子有多忌惮和讨厌苏沉的了。

    正因此，他全力往外突，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停止，全身源力涌动到极致，他不求强过苏沉，只求能在这一刻，这一瞬间，暂时压制一下苏沉就好。

    生克之说本就是相对的，就算是克星，如果克制的目标太过强大，也可能会被挣脱。

    便如鱼儿在网中奋力挣扎，同样有可能挣脱渔网，逃回大海。

    正因此这刻苏沉看到的就是死离全力以赴的在须弥之空中冲击，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交手，却直接就是**，高峰，巅峰！

    死离身上迸发出所有的能量冲击着须弥之空，莲台华光显现，全面冲击着这禁锢空间。苏沉的须弥之空在他的冲击下竟然开始扭曲，强大的空压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以致于连风转都减慢下来。

    竟然苏沉也为对方全力爆发的一刻产生的能量吃了一惊。

    不过也只是一惊。

    然后他冷笑，手一收，须弥之空骤然收紧。

    须弥之空虽然是石开荒开创的，但在苏沉手里，早已可说是达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地步。石开荒的须弥之空主要以辅助为主，本身并不具备杀伤力，但在苏沉使来，强大的封禁之力可以一层层不断叠加，随着时间的增长，压力越来越大，本身就会形成杀伤，已经从一个辅助源技发展成一个灭杀源技了。

    这刻随着他的收紧，须弥空间便如铜墙铁壁一般，死离感觉到自己面对的每一道空气阻力都不是空气，而是铜墙铁壁。它们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遮挡在自己的前路上，无有穷尽，他越是冲击，承受的压力就越大。

    可死离还是往前冲！

    因为他叫死离！

    不是因为他姓死，而是因为他是李道鸿的死士。

    主人的死士，只能战死，不能退却。

    他全力前冲，眼中燃烧的是熊熊斗志。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打算自己能活着出去了，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但他还是要冲，哪怕是发出一点声音惊动羽族也好。

    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悄无声息的泯灭于此地。

    必须把消息传给主人！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抱着这个念头，他全力以赴！

    就连苏沉都为他的斗志所感动。

    好一条忠犬，若不成全了，岂不可惜。出于对死离的尊重，那一刻苏沉甚至放弃了要让他成为试验品的想法。

    就在他打算下杀手的时候，却突然发出咦的一声轻呼。




第七十六章 空间感应
    苏沉轻呼，是因为就在那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眼前的空间出现了扭曲异象。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状况。

    当死离全力前冲的时候，与他的须弥之空不断碰撞，苏沉眼前竟然泛起一道道奇异的波纹。

    这种波纹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它象光一样扭曲，闪耀着奇特的光彩与色泽，就好像是在告诉苏沉，这里有一个全新的世界。

    毫无疑问，这是个伟大的发现，虽然苏沉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这绝对是触及到空间之秘的存在。

    如果说别人是战斗时爆种，那么苏沉就是战斗时爆视。

    当年暴族战场上，他发现了源力的流动，让他得以无视源力乱流而战斗，而现在他又得以更进一步，窥视到空间之秘。

    这个发现让他兴奋不已，连带着对杀掉死离的兴致都大大降低——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死离就这么强冲硬突下去，好让他多多观察。

    微察之眼火力全开，将自己看到的每一幕迷离景象都记录下来，以便于回去分析。

    于是他开始有意识的控制须弥之空，尽可能给与死离机会，却又不让他真正逃掉。

    死离显然没意识到苏沉的心态，他只觉得自己看起来就快要成功了，那封禁他的空间已出现了些许松动，也许再加把劲他就能冲出去。至于苏沉，他现在似乎被某件事吸引了注意力，很好，就这样，就这样，全力冲击！

    死离不顾一切的全力猛冲，豁出性命的冲击着这片空间，激荡出越发斑斓的彩光。

    当然，这彩光也只有苏沉才能看到，也只有在苏沉的眼里才有意义。

    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苏沉眼中闪耀出迷离的色彩。

    他在观察，也在理解，更在分析。

    许多原本不懂的关节在这一刻看到这冲撞后，一下有了巨大的理解，许多不明白的事物也终于在这刻豁然开朗。

    当你能看到别人不可见之事时，你的视野注定就比别人高出一筹。

    是的，就是这样。

    苏沉在心中大喊着。

    死离还在冲撞，激扬的心却渐渐沉淀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冲不出去？

    无论他怎么努力，外围总有一层薄薄的膜在裹着自己，明明他只要加把力就可以出去，却偏偏就是捅不破这层膜。

    这让他彻底绝望了。

    人一绝望，气就会泄，斗志消减，力量也随之变弱。

    刚刚还光耀四方的莲台骤然间暗淡下去，一层层消减，澎湃于死离身上的气势消退无踪，须弥之空也因此恢复了冷静，却没有进一步压制死离。这本就是个弹性空间，你若不强冲，断不至伤害到此地步。只可惜死离就算明白，也不会去做。

    当一切安静下来的一刻，死离的脸上现出一层灰败。

    那是力量耗尽后生命枯竭的光泽。

    果然，你的实力也就是到这一步吗？苏沉叹息一声。

    他不是叹息对手强，而是可惜对手弱。

    在同境界上，如果不是象楚家那样的荒血对手，那么其他对手真的只是一招死的地步。

    也许要不了多久，就是荒血，原血家族，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了。

    不过现在的苏沉没有一点成功的兴奋，还沉浸在刚才那巨大发现的喜悦中。

    死离怔怔地看他：你

    苏沉道：你知道吗？空间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名词。

    什么？死离不解。

    它是有实质的。苏沉很认真的说。

    死离瞪大着眼睛看他，他不理解，不明白，苏沉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戏耍我吗？

    他艰难吐声，然后腿一蹬死去。

    我是很认真的在说这个。苏沉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道。

    是的，他的确是在非常认真的说这个。

    空间，是真实存在的，它不是虚无缥缈的唯心名词，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只是就如风之于人一般，空间更加的虚无，难以把握。然而正因为它有实质，所以它才可以被打破，才可以被穿过，才可以有那种种神奇不可思议之事。只是那时候的人们虽然能够运用，却未必理解这一切，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正因此，历史上虽也曾经有人提出过这类假想，却从未有人证实过。

    直到今天。

    如此伟大之发现，在本质上甚至更超过人族无血冲击的法门，但可惜当苏沉说出来时，换来的只是一句你在玩我吗？

    这或许就是层次的差距吧。

    作为世界真理的聆听者，级别不够，听了也便只是白听。

    死离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不管怎么说，是你让我发现并意识到了这一点，我该感谢你，就给你留个全尸吧。苏沉说着手一挥，已将死离的尸体收走，准备带出去葬了。

    这次他却是对死离的血脉都不感兴趣了。

    是的，速度血脉而已，能和直接掌握空间本质相比吗？

    当然，苏沉看破不代表理解，理解不代表能用。

    但只要悉心研究，苏沉肯定能突破。古人们在假想基础和凭感觉捉摸上都能开创出种种源技，他苏沉有了更加具体的资料难道还做不出更伟大的开创吗？

    苏沉对此很有自信。

    一场战斗，一名摇光死亡，然而这一切发生的都无声无息。不是因为原光战堡无能，只是因为苏沉杀死离杀得太轻松，根本没掀起一点风波。

    解决了这件事后，苏沉正打算去找帕特洛克，突然间灵机一动，看向四周。

    他刚刚领悟空间的真实本质，心有所感，身有所破，连带着微察之眼都随之提升，看周边万物就能感觉到空间存在的痕迹。

    这刻苏沉放开心神，让意念随着这空间的感觉不断延伸，很快就找到一个熟悉的意志。

    帕特洛克！

    苏沉？怎么是你？意念中传来帕特洛克惊喜的声音：你的精神力虽然可以达到这个距离，但你不可能在缺乏准确定位的情况下直接联系到我啊！

    苏沉虽然可以掌握帕特洛克的行踪，但这种定位毕竟是广义上的，就是我大致知道你在哪个点，比如你在哪条街哪栋房子里。但不可能连你坐在哪张椅子，踩在哪块地砖上都知道。这还是苏沉和帕特洛克同在一城，若是不在一城，那么这种广义的定位就只能给出大约的方向，只有随着距离的接近才能更加清楚。

    所以正常情况下，苏沉的确不可能就这么直接精神联系上帕特洛克。

    苏沉笑道：有了点新突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回报。

    是关于什么的？

    空间。苏沉也不瞒他，将刚才自己杀死离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帕特洛克听得灵魂都在颤栗：果然，曾经的假想被证实了吗？空间不是虚无缥缈的存在，而是真实的。你竟然看到了，你竟然能看到，这是上古奥族都没做到的事！

    机缘巧合吧。苏沉淡淡道。

    如果不是死离疯狂冲击须弥之空，他也看不到这般景象，如果换成是别人，就算身在其中，都不会察觉到。

    这世界或许每天都有无数的秘密在发生，却又被无数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苏沉也只是抓住了擦过他身边的机遇，然而对于许多人来说，单此一点就已极不容易。

    因为理解了空间本质的缘故，苏沉看事物的方式与常人已有所不动。在他眼里，空间就如一张大网，而在这空间中的一切，各类生命，物体，都不过是网中的飞虫，所有的行为动作，都是在这网中形成的。世界因此有了边界，但边界其实无处不在，因为空间无处不在。

    在看破这一切后，苏沉再去选择性的寻找帕特洛克的踪迹，就方便多了。

    当然，这还是因为他能定位帕特洛克，苏沉的空间感应则让这一定位变得更加具体细致了。如果换成是别人，苏沉也可以做到，但就需要距离更近一些才行。

    虽然看起来用处还不是很大，但随着不断提升，谁知道能开发出什么优秀的源技呢？

    正好，我这边也有发现。

    哦？你有什么发现？苏沉问。

    原来这个带走我的家伙叫冬青鸣，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贵族子弟，是那种继承排名前二十的。

    继承排名前二十？苏沉眉头一挑：那到是地位不弱了，不过象这种强横霸道一点都不象个传统羽族的二愣子家伙，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排名？

    如果不是这样，他本可以有更高的排名。好歹他也是冬青家族现任族长的儿子，而且还是唯一的儿子。帕特洛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