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枪手1号
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这我明白。但我不明白的是,你即然与秦国的那些大人物有交情,为什么不去投奔他们呢,以你的资历,能在他们那里获得一个很好的起点,更高的平台,不是更有利于你复仇么?邹明问道。
秦风笑了笑:首先我要纠正你的是,我与他们不但没有交情,反而仇恨倒不少。现在我与他们,更多的是互相利用而已,彼此得到各自想要的,也算是各得其所。其实你说得对,如果我去投奔秦国,以我过去对他们的战绩,以我现在的武道修为,想要得到一个将军的职位轻而易举,可那又如何?我不过是由楚国的马前卒,变成了秦国的马前卒,照样为人所驱使,替人去卖命,当他们想要牺牲我的时候,照样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秦风顿了顿,转头看着洞口透进来的天光,用力地道:所以我决定,从此以后,我不再给人当马前卒了,我要为自己而活着,要自己去闯出一片天来。
邹明有些钦佩地点点头,不过请恕我直言,我并不能看到你有光明的前途,你现在一无所有,而你的敌人,楚国皇帝却坐拥万里疆域,百万甲兵,更不用说你潜在的那些敌人,哪一个拔根汗毛也要比你腰粗。
听到邹明的话,秦风笑了出来,你说得对极了。但我并不是一无所有,我还有与我生死与共的兄弟呢。即便一无所有,那又怕什么,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因为我们本来什么也没有。有句老话说得好,我们失去的将是锁链,但我们有可能得到的,却是速个世界。
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失去的将是锁链,得到的却是整个世界!邹明喃喃地道。
对,我,你,都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秦风道:目标看起来遥不可及,敌人看起来如此强大,现在的我们,即便仰起头,也看不到他们的真容,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至少我们在路上。
目标就在哪里,我们每向前多走一步,便距离他们更近了一步,我们每向他们这座大山攀爬上一步,便距离山巅更近了一点。我们只要不停地往前走,总会距离我们的目标越来越近的。
就算我们夭折在路上,至少我们曾走过,而不是躺在阴暗的角落里靠无用的诅咒去对付我们的敌人,那怕我们失败了,我们也用热血浸染了我们的生命而不是用软弱的泪水去浸泡我们的人生。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生为人杰,死亦鬼雄。
秦风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铿锵有力地声音在山洞之内回荡,邹明,愿意跟着我干吗?我们或者有九成的可能失败,但也有一线的可能成功,我愿意为了这一线的可能去付出全部的生命。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邹明拄着他的铁枪,身子有些微微发抖,你说得对,不管成功或者失败,至少我们在路上,至少我们曾过走,秦风,我跟着你干了。
秦风伸出手来,与邹明伸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相互对视着,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山洞之外,敢死营的士兵们已经将那些伤员全都包扎停当了,他们随身携带的伤药,可都是舒畅一路之上调配的,独此一家,绝无分号,效果自然都是上佳,而且敢死营的这些人,一个个包扎的手法可都是娴熟无比,久病成良医,这些视挂彩受伤为常事的家伙们,早就练出了这样一手好手艺。
剑拔弩张的情绪,也因此而渐渐地松驰下来,看向彼此的目光,也渐趋向于平和,即便是邹正,虽然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铁枪,但此时也不知不觉地凑到了舒畅的身边,竟然没有注意到,常小猫抱着刀就站在他的身侧。因为这一刻,邹正惊喜地看到,那个躺在地上,这两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重伤号,呼吸渐渐地平稳下来了。这个人可是他的好朋友。
他,能活吗?声音有些颤抖。
舒畅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他要么不伸手,既然伸了手,岂有救不活的道理?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这个先前一脸倔强的家伙,冷哼一声:老子不让他死,他想死也死不了。
真的,他能活?他没事?
当然!舒畅从伤员身上拔出最后一根银针,将这个抬一边歇着去,下一个。
多谢,多谢大夫!邹正感激得连连向舒畅鞠躬道谢。
叫我舒神医!舒畅眉头一挑,满脸的自我陶醉,看得一边的章小猫哧的一声笑了出来,瞧舒畅这得瑟样儿,也就只能在外人面前装一装,在敢死营,被他治死的人可也不少。每每开膛破肚之后,十个人里能活二三个就不错了,当然,在小猫他们看来,这已经是了不起的大成就了。因为在其它大夫哪里,那个模样的十个人,绝对没有幸存的道理。
洞内响起了脚步声,所有人的目光一齐看向了洞口,便连舒畅,也抬头瞄了一眼洞口,如果谈判不顺利的话,大家伙儿可不免得又要翻脸了。
邹明站在洞口,看着先前那些血肉糊糊的同伴们,此刻都已经被包扎妥当,总算有了一丝生活模样,不由感激地回头看了一眼秦风,秦风微笑点头,指着舒畅道:放心吧,有咱们舒神医在,这里的人,一个也死不了。
邹明用力的点点头,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他的兄弟们,大声道:弟兄们,我已经决定,以后便跟着秦老大干了,这位便是以后我们新的领头人,新的老大,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场中一片沉默,先前众人早已经见识了秦风鬼神莫测的功夫,连他们的老大,八级高手邹明都不是一合之敌,他们能有什么话说,于他们这些逃亡的人而言,有这样一个大高手成为新的老大,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雁山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开始进入一个新的时代,而在距离雁山不到五十里的大王庄,王厚却是满脸愁容地回到自己的庄子里。凭他的经验,像齐人向越国勒索粮食的这样的事情,只要开了头,便不会有停止的时候,一次满足了他们,便只会无休无止。
坐在火炕之上,将冰冷的双脚放在温暖的水里,王厚却不得不开始作以后的打算,是不是就此变卖了家产,远遁他乡呢,至少要远离丰县,或者去越京城是一个更不错的选择。自己的身家,也足以支持一家子在越京城里过得不错。再者说了,女儿年纪也大了,才貌双全的女儿在丰县这个小地方,也难觅得佳婿,基本上没有男儿能入女儿的法眼,但到了越京城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大越的都城,去了那里,只怕就不是女儿挑人,而是别人挑女儿了。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这里也不能呆了。
正自想着,房外头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一听这声响,王厚便知是女儿来了。门口厚厚的布帘被挑起,露出了女儿王月瑶如花一般的容颜,此刻这张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王厚哼了一声:有人在你面前多嘴了是吧?
王月瑶微微一笑,蹲在水盆之前,伸出手去,细心地替父亲轻轻地捏着脚:什么多嘴不多嘴的,路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爹爹回来也不滋一声儿。
有惊无险,有什么可说的呢?王厚摇摇头。
爹爹,当真有一个超级大高手啊,一招就将那土匪头子吓走了?王月瑶兴奋地问道:听他们说,这个人还很年轻?
月瑶,不要说那个邹明是土匪,他,该当是一个英雄的啊。想起邹明在破茅屋前那绝望的呼喊,王厚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这世道,英雄无路啊!
英雄?王月瑶不解:爹,这段时间,几个村子遭劫,不就是他们干得好事吗?怎么能说他们是英雄呢?
英雄末路,才更可悲。你知道这邹明是怎么落到这一地步的吗?他助朝廷抗击齐军,奋勇作战,可最后,却被朝廷抛弃,成了两个国家的通缉犯,你不觉得这是我们大越的悲哀吗王厚痛心地道。倒是你高价请来的那个陆一帆,简直让人恶心。
好了爹爹,我知道错了。王月瑶娇嗔地摇了摇王厚的腿,爹,你给我说说那个年轻的大高手嘛!陆一帆是七级高手,邹明一露面就将他吓跑了,这个年轻人能将邹明吓跑,那岂不是有可能是九级的大高手?
是不是九级高手我不知道,但那个年轻人当真是厉害得紧,你爹我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他的武道修为,却是我平生仅见。王厚点头道:我也邀请了他们有空来庄子坐坐,也不知他们会不会来?这样的乱世,如果能结交这样的大高手,对我们也是一大助力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叫小水的大汉
王月瑶虽然是女子,但却读了极多的书,又因为王厚老来得女,对她是宠爱到了无以复加,基本上是有求必应,是以王月瑶看的书中,倒有不少是杂书奇谈,对这种神龙见不见尾的大侠一直是充满着向往之情。九级武道高手,对于他们这种偏处一隅的人来说,完全便是传说中的人物,像6一帆那样的七级身手,王月瑶便不惜大价钱将其请到家中来,不过很显然,这个6一帆武功或者是不错,但人品却值得商榷。
万万没有想到父亲居然能在这一次的送粮之行中碰到这样的人物,这让王月瑶兴奋不已,缠着父亲问个没完没了,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在跟前,亲眼目睹这样的传奇高手的伟岸风姿。
他们真得会来我们大王庄吗?她充满着憧憬地问道,满眼的星星让王厚忍不住笑了起来。
傻丫头,这样的人物,那都是站在云端之上的了不起的人,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他们也就是那么一听罢了,在他们眼中,只怕我们这样的人,都是蚂蚁一般罢了。
那有这么无礼的,刚刚父亲不是还说他们彬彬有礼吗?对父亲十分的客气。王月瑶有些不高兴了。
真是傻丫头,没听说过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吗?愈是这样的人物,他们对待一般人便愈是和气,因为你和他根本不是活在一个世界里的,他犯得上对你疾言厉色么?你是没有看到他对付那个邹明之时的厉害,啧啧,我就是在一边看着,也感到满身的冷汗嗖嗖直冒。王厚摇头叹息道。
听到父亲如是说,王月瑶不禁满心的失望,看来那两个人是绝不会来大王庄的了。正意兴阑珊之间,外头却传来了一阵欢快的笑声,探头从父亲身后的窗口望出去,只见到一个宽厚的背影坐在雪地之上,他的对面,却是满脸苦色的管家王全。
他们在干什么?王厚回头瞄了一眼,奇怪地问道。那个家伙,就是你从外面捡回来的?
对了,就是他。王月瑶直起了身子,甩甩手上的水滴,这家伙下得一手好棋,别看现在懵懵懂懂的,但只要一下起棋来,脑子便清楚得很,王管家算得上兵棋的好手了吧,在这个家伙手里,每每被杀得溃不成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王厚皱着眉头,现在兵慌马乱的,到处都是贼人出没,这个人身受重伤,肯定不是什么好路数。趁早送出去才是正经。
爹爹,你也太小心了吧,这个人啊,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怪可怜的,庄子里的大夫说了,这个人啊,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他可没法子治,他只能替他治外伤,我准备天气暖和一些了,带他去县里找一个更高明的大夫看看。
你还是少管一些闲事吧,愈是这样的人,愈是不能随意沾着。现在这个样子,你也尽了心,以后是生是死,便随他去吧。王厚摇头道:还去县上?如果此人真是来历有问题,去了县上,便是自投罗网,不仅自己倒霉,我们王家也可跟着吃苦头。如果他真的不治死了,我们再给他一口棺材,也算是尽了心。
爹爹,这个人看起来就不像坏人。王月瑶拖着父亲的手,撒娇地左右摇晃着。
王厚却不为所动,看起来不像坏人?这可真是一个冷笑话,在女儿的眼里,自己大概是天下最慈详的父亲,可她却永远也不会知道,年轻时的自己,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穿了靴子,下了火炕,走,去瞧瞧你捡回来的这个大家伙。
走到偌大的后园之中,外面的欢呼之声不时传来,管家王全也抱着膀子站在那里,倒是没有再下棋了,背对着王厚的那个大汉,正蹲在地上,弯着腰在做着什么。
一众人看到老爷过来,正想施礼,王厚摆了摆手,走到大汉身后,搭眼一瞧,却是吃了一惊,怪不得这些家人们都大感兴趣,那个大汉正用雪在地上筑起了一座城池的模型,而让王厚惊讶的是,这个城池里的设施一应俱全,就像是一个缩小了若干倍的大城模型,王厚可是见识过那种大型城池的模样的,这可不是小小的丰县能比的。
筑好了城池,那大汉又开始用雪捏成一个个的小人,摆得整整齐齐,倒像是一支军队正在接受检阅一般,不管是城池还是这些雪人,都惟妙惟肖。
捏完了雪人步兵,然后是骑兵,接着便又出现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攻城器械,看得王厚心中暗凛,这个大汉,只怕当真是来历非同一般。
看着那个大汉自顾自地坐在雪地里排兵布阵,挥挥着雪人军队攻打城池,王厚不禁抬头看了边上的女儿一眼,你确定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一个没有记忆的傻子?
王月瑶还没有答话,那个大汉却是霍的抬起头来,瞪着眼睛看着王厚,怒道: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看着眼前大汉鼓起的眼睛和委屈的表情,王厚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小水不得无礼。一边的王月瑶踏前一步,叫伯父。
大汉嘟起嘴巴,扭着身子,姐姐,我不认得他。
看着一个最少也是四十好几的大汉扭着身子叫自己二十岁的女儿做姐姐,王厚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这是姐姐的爹爹,你是不是该叫伯父?王月瑶笑着道,快叫,不然可没得好吃得了。
听了这话,那大汉这才满心不情愿地看着王厚,叫了一声伯父,直让王厚又是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怎么叫他小水?王厚问道。
他脖子上挂着一块玉牌,上面写着一个水字,我便叫他小水了,反正他自己什么也记不得了。王月瑶笑着解释,又指着王厚对大汉道:小水,快再叫几声伯父,伯父那里可有甜饼吃。
看那大汉眼中露出喜色,嘴唇蠕动,似乎又要叫自己了,王厚不由连连摇着头,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他真怕再呆下去,这个彪形大汉再来几句什么会让自己直接吐出来。不过看起来,这人当真是什么也记不得了,王厚自谓阅人多矣,干了几十年的刑名师爷,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女儿也只不过是书看得多了,同情心泛滥,等什么时候这股热情劲过去了,自己再悄悄让人将这个家伙送走。
王厚一走,一帮家人也赶紧散了,王月瑶看着大汉,笑咪咪地道:小水,外头好冷的,你病还没有好,还是回屋歇着吧。
小水没有病,小水身体好得很,小水还要玩!大汉连连摇头。
那好,小水再玩一会儿便回去好不好?可不能呆久了,不然又要喝苦药水了。王月瑶哄着对方道。
小水不喝苦药水,小水只玩一会儿了。大汉连连点头,似乎对那种黑乎乎的苦药水惧怕得很。
行,小水可要听话哦!王月瑶笑着点点头,离开了后院。
院子里只剩下了这个叫小水的大汉一人,盘坐在地上,咿咿呀呀唱着歌,继续指挥着他的雪人们做着攻城游劲,只可惜这大王庄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懂攻防城池,否则一个懂行的人此时看到了这个痴痴呆呆的大汉不停变幻着的阵势,铁定要大吃一惊。
自顾自地玩了一会儿,大汉突然抬起头来,空中,几只黑色的乌鸦正从院子上空飞过,呱呱叫着十分的聒噪。
讨厌死了!大汉直起身子,手里捏了几个雪团,突然一振手臂,雪团嗖的一声,向着已经飞远的乌鸦掷去,此时距离大汉的所在,只怕已经有了几十米的距离,但雪团如脱弦离箭,转眼便追上了乌鸦,雪团一接触到乌鸦,啪的一声炸开,与雪团一齐炸开的,还有那几只乌鸦。
死了死了!大汉拍着手欢叫着,低下头来,脸上不由一阵沮丧,刚刚随手抓起的雪团,恰好便是从他筑起的城池之上抓下来的,这下城池可就出了几个大破洞。
城破了,城破了!大汉沮丧地跺着脚,了一会儿楞,却又突然快活起来,飞快地向着屋内跑去。
姐姐,我饿了,我要吃甜饼。他大声地叫着。
空中,一些黑色的羽毛缓缓地随风落下,雪白的地上,多了一些红色的点滴,可谁也无法想象,这些都是刚刚那又跑又跳的老小孩造成的。
而此刻,雁山之上,却正在忙碌着,敢死营进入越地之后,便化整为零,分批地向着目的地前进,章小猫带着的这一批,只不过是最先到达的一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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