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深渊

    【飞船预定降落地点北纬27°，原址为：美利坚联众国佛罗里达州】

    广播声打破宁静，细微颤动逐渐平静。飞船成功穿过平流层。它改变姿势，转为平行降落，靠近地面。

    几分钟后，飞船停留在距离地面50米处高空。它不适合继续降落。

    请吧，牧苏先生。

    船长室外满是成员们的来回行走的脚步声与说话声，他们在为登陆做准备。

    我也要下？牧苏死鱼眼挣到有史以来最大。

    乔伊斯笑说：毕竟我们是将您绑来的，而不是请来的不是吗？

    牧苏脸色一沉：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你们就不能委托支付费用请我来？非要靠蛮力搬家。最瞧不起你们这些绑架抢劫的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给您委托费用您会来吗？乔伊斯神色依旧，像与老友交谈般轻声。

    当然不会！牧苏说的理直气壮。

    很标准的牧苏逻辑回答。

    那么请吧，您无需紧张，我也要一同下去。

    牧苏的抵抗毫无用处，他跟随这帮永生会骨干来到货舱，领取防护服而后钻入全地形载具车。

    载具车有5辆，可乘8人。意为会有四十人下去跟随进入基地。

    除泰丝和一名高级成员，乔伊斯陈月安东尼等人和牧苏都要下去。

    5辆载具车陆续从船舱降落，还未启动，来自飞船的扫描仪地形图就被传至各载具车。

    它们所在处是一片有着微小坡度的平原，西侧两百米外的地形非常富有特点。棱角分明井然有序。

    那是一个小镇——曾经的。




20.地球往事
    飞船传来的数据显示周围没有任何生命特征。也就是说5辆载具上是此地仅有的生命。

    粗松土质暗黄泛红，不见植被。比起地球这一名字，这里更像是火星。

    如同起雾的昏黄环境让能见度不足几十米。辐射每秒32微西弗，空气物质混杂氢气甲醛等本不该有的气体。

    黑山科技基地地址离这里13公里，方向西侧。

    载具通讯器响起乔伊斯的声音，要求展开队列进入小镇。

    就在这时，通讯器灯亮起，牧苏嚣张喊声从中传出。

    「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啊乔乔！咦？车怎么不动。嘭嘭——你们别过来！啊哈我实在跟你们首领开玩笑呢不信你们问问沙瀑送葬！糟了沙子木有带，气银呐哈哈哈刚才也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呢不信你们问问乔乔。」

    嚣张喊声没持续多久，便被惊恐声替代。

    「乔乔，快替我说好话啊！他们已经开始脱裤子了！」

    与牧苏同车的另外7名成员面面相觑。

    乔伊斯对通讯器说：「刚刚是牧苏先生在和我开玩笑。」

    7名成员相互对视一眼，还是一名女子站出对通讯器解释：「呃是的首领。还有刚刚我们什么也没做。」

    「我知道。」

    全地形载具车启动。5辆车排成一列，从平原沿着布满裂缝缺口的道路驶进破败小镇。

    两旁是熟悉而又陌生，黄雾中若隐若现的建筑轮廓。

    橱窗玻璃散落，覆盖厚厚一层灰尘。空洞洞内部暴露视野内，死气沉沉。

    车队在小镇中心停下，乔伊斯令陈月所在载具车成员换上防护，去外面搜索线索。小镇离黑山科技基地极近，总归有些线索的。

    但愿那些线索还在。

    载具车尾部舱门打开，几道穿着情形防护服，不显臃肿只是肥大的身影陆续下来。

    下车后，陈月黑色眸子微微一凝。

    她以为这些是有毒物质形成的雾，现在仔细看去是肉眼可见的细小浮游颗粒。

    伸手虚爪，颗粒从指缝间漏掉。

    这里空气是死的，完全没有流通。身体走过，那些浮游颗粒在身后被搅动化为一道道细小漩涡。

    其他载具中的成员通过画面目睹到这一幕，但没有肉眼看来得真切。

    「我有种落叶归根的感觉啊完毕。」

    通讯器传来外界成员的交谈声。

    「和你一样完毕。」

    「我现在真他妈想摘下面罩深深呼吸一口家乡的空气哦完毕。」

    「你会死的伙计，完毕。」

    乔伊斯没有禁止通讯器内的闲聊。他在观察画面。

    八道身影走向路边最近一处房屋。这里曾是间衣服店，宽大橱窗没了玻璃，站台角落几具头颅身躯零落堆散——是假人的。

    一道身影率先迈过橱窗，头顶探照灯打开，照亮昏暗屋子。他回头对同伴说：「你不会想要走门吧完毕。」

    这名女性正站在门前，手伸出好像正要开门。听到揶揄声后径直从只剩门框的房门迈进去。

    「没错完毕。」

    另有三名成员逗留在外戒备。

    陈月和其余四人进入店铺查看。

    除了四面墙壁，只剩下锈迹斑斑的金属衣架立在原地。前台木台尚且完好，只是一碰根本不着力，如同按在奶油上凹陷下去。

    根本没有什么线索，连字都看不到。唯一一本意思杂志的东西覆盖一层暗黄灰尘，刚去触碰就化为飞灰。

    无人无功而返出来。

    「这里真他妈安静，完毕。」

    一名成员抱怨，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陈月看向他：「好了，闲话稍后再说。飞船，把小镇21世纪时期地图传过来。」

    十几秒后，八人及载具车同时接收到地图。

    陈月在地图的镇长办公室定下标识。办公室同在这条街上，前方150米处。

    没必要回到载具，八人直接随同载具车一起前进。

    履带在身后留下明显痕迹。

    镇长办公室，一栋三层高红砖建筑。

    留下二人守在门口，陈月带队陆续进入建筑。

    二人一层，成员有序进入房间搜寻，并将所有尚能辨别或不能辨别的文字拍下。

    三层，走上水泥台阶，陈月一眼看到破损房门上铁牌的刻痕。

    【镇长办公室】

    让跟随的成员看守走廊，陈月轻轻推开门。

    历经400年，这扇木门早就被腐蚀一空，轻推后轻飘飘向内倒下。陈月下意识要掩住口鼻，而后反应过来她穿戴防护罩。

    噗——

    细响中，腾起大片灰尘。

    陈月皱眉将探照灯功率调大，迈步进入浑浊如水底掀起泥沙的房间。

    她的目光被墙边木桌上的显示器吸引。她走过去小心翼翼擦去屏幕上灰尘，想了想，从防护服腰间拿出小型便携能源，将接口连接电脑机箱，然后按动按钮。

    嗡——

    风扇艰难转动中，屏幕忽然亮起。

    很好！

    陈月轻咬银牙。

    不认识的logo浮现，持续半晌后屏幕突然变蓝，有文字显现。

    陈月看不清，便又擦拭屏幕。发现还有些模糊，转而去擦动面罩。

    这回清晰了。

    文字，上面内容大意为内存损坏。

    「取出硬盘。」

    观察一切的乔伊斯提醒。

    陈月会意，拔下便携电源，然后将显示器和机箱一同抱起，确认房间没有线索遗漏后冲出浑浊房间。

    她才不知道哪个是硬盘，都拿走再说。

    就在她下楼时，通讯器传来一声惊叫：「那是什么鬼东西！」

    「你看到什么了？」

    通讯器传来载具车上成员喊声：「画面显示没有捕捉到什么」

    先前惊叫的成员磕绊说：「我知道是余光看到的，有一道黑影是我的错觉吧完毕。」

    陈月快步下楼，皱眉说道：「你眼睛又没问题，不存在错觉。载具车打开生命探测，扫描这栋办公室。」

    【搜寻到的生命体数目为：6】

    「看来的确是你眼花了。」一名成员插嘴。

    「别掉以轻心。」陈月说，下到一楼走上街道。

    「回来吧。我们直接去黑山科技基地。」

    乔伊斯对他们下达指令，得到命令的成员陆续撤回。

    「众人回到载具车，逐渐驶离死寂小镇。然而他们谁也不知道，墙缝一角，忽然有一抹怨毒目光一闪而逝」

    「牧苏先生请您自重。」乔伊斯在通讯器里回复搞事的牧苏。



21.flag已立
    「干什么！我都被你们抓到这里来了，出声吓唬一下都不行吗！」

    通讯器里牧苏的声音振振有词，莫名的反驳不能。

    载具车移速不快，预计还有20分钟到达黑山科技基地。在到达前，他们最好能将硬盘内容解析出来。

    几分钟后车队离开小镇，解析进度毫无进展。硬盘已经从物理层面损坏，内里资料无法调出。

    大致可以理解为一颗完整大脑可以将过往记忆模拟展现，但一颗煮熟的大脑就不是科技能摆平的了——而且还有点恶心。

    「牧苏先生，您知道该怎么办吗？」无奈之下，陈月求助牧苏。

    半晌没得到回应，她又问了一句：「牧苏？」

    「啊？」

    「怎么不回话。」

    「我点头了啊。」

    要忍耐忍耐就当锻炼耐心了

    陈月微微磨牙，语气加重：「所以您知道怎么让硬盘恢复吗？」

    又是持续几十秒的沉默，陈月又等了半晌，嘴角微抽：「所以您到底知道吗？」

    「我都说了我点头了啊！你这人怎么回事！」

    陈月抓起通讯器咆哮：「我没听到你点头还真是抱歉了啊！」

    「我原谅你了。」

    「干！」

    「咳咳牧苏先生。」安东尼声音响起，尽可能委婉的说。「我有必要提醒您一句，您应该看出来了，她的脾气不是很好换句话说直来直往。」

    「看起来你深受其害啊」牧苏一副难兄难弟的语气。

    「还好还好」

    队列中一辆载具车忽然停下，陈月就坐在上面。

    来自那辆车的通讯响起，陈月的大喊为背景，一道女声焦急说道：「但我觉得您如果不尽快回答她可能会冲到您的车上」

    「重启一下。」牧苏松了口

    「什么？」

    「我说——」牧苏瞪着死鱼眼，语气僵硬毫无波动发出机械音：「重启一下。」

    这是他的绝招，百试百灵。同样的还有敲几下和吹口气。

    「谢谢你啊！」

    通讯器内声音杂乱，陈月似乎是凑到通讯器边大喊。

    她又不傻，当然知道这屁用没有。

    「诶嘿嘿」被感谢的牧苏挠头傻笑。

    车队重新恢复前进。对于闹剧的发生乔伊斯未发表丝毫意见。

    几分钟后，载具屏幕显现前方出现一道铁丝网。

    暗红铁锈将网孔堵住，日积月累的浮游颗粒挂在上面，形成墙一般的屏障。载具车探照灯功率全开，能瞬间将视网膜烧毁的灼眼白光飞射进黄雾，一道庞大黑影隐隐约约在几十米外浮现。

    领头载具车转向，沿铁丝网前进找寻正门。

    载具车内的众人观察周围环境。

    一处十几米宽，混黄水泊挡住去路，探测仪显示其内辐射极高。

    水必然会蒸发的，这也不像是地下水。那么来源似乎只能是降雨了。

    头前载具车机械臂取了一试管水准备带给泰丝做研究，绕过水泊继续前进。

    载具车内众人已经在准备装备。武器使用的是电磁系列。激光武器在到处弥漫浓雾的环境使用简直是场灾难。

    几分钟后，车队找到正门。

    正门打开，两三辆警车歪斜堆在门口，如今被腐蚀的仅剩铁架。左侧为水泥安保亭。

    头前载具车撞开警车，摩擦迸出火星中后续载具车沿着清出路径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