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深渊

    嘭——

    一声闷响，红的白的溅射开来，如一副血腥水墨画。

    莉娜似乎感觉血点溅到脸上。

    乔伊斯默默看了眼普通倒地的尸体，对莉娜道：走吧。

    自然教会科研中心已经乱成一团，没人知道始作俑者是谁。最有嫌疑的牧苏周围则成为禁区，无人能接近。

    而在这时，有两人畅通无阻前往审判会，无视沿途所有疯狂发傻的信徒。

    他们也无视了二人。

    有信徒面朝墙壁，嘴唇微动默念，一下一下用头磕砸墙壁，头破血流。

    有信徒手持小刀瘫坐在地，如无知觉般一刀刀割下脚上血肉。

    有信徒低声默念教义，失神般在通道中游荡。

    有信徒在相互撕扯，抠掉彼此的眼珠迫不及待塞入口中。

    除此外，大部分信徒则已经化为死状各异的尸体。

    一幕幕将整片地下世界渲染的犹如地狱。

    还好光线明亮。

    几分钟后，乔伊斯二人来至审判会大门前。

    乔伊斯上前推开，随大门缓缓开启，审判会内部景象映入眼帘。

    那是一由无数尸体堆砌而成，高近四米的尸体堆。

    肢体躯干头颅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密不可分。

    而在尸堆之上，一道修长身影坐在上面。

    身影抬起头颅，黑发后的眼眸冷漠而又冰冷。

    你们来了啊。

    乔伊斯黑眸微不可查在堆砌的尸体上扫过一眼。

    没有伤口，与他们来时遇到的大部分尸体一致。

    莉娜也发现了这点，收敛起惊骇，转而轻声嘲讽：不劳而获的感觉怎么样？

    拜托，我搬尸体也废了很大劲好不好。

    装冷酷的牧苏瞬间原形毕露，从尸堆上滑下抱怨道。几具尸体被带动，从尸堆上滚落。

    几张满面血污，额头出现弹孔的忽然显现。

    乔伊斯和莉娜同时一怔，目睹挠头嘿笑走来的牧苏。

    牧苏表面不显，实则内心已经得意起来。

    这一幕当然是他故意造成的，暗中装逼才是精髓啊。不枉费自己在尸体上费劲弄手脚。

    二人的震撼没有持续太久，当他们看到审判台上吊着的几道身影时，便被哀伤与沉默代替。

    我们会将他们的尸体带回去的。

    乔伊斯轻声安慰感伤的莉娜阿姨，走上审判台，操控绞盘将一具具永生会成员尸体降下。

    他们并列安放在审判台上，因为绞刑特性，他们的遗容略有不堪。裤裆失禁，脸颊带着干涸的眼泪鼻涕。

    莉娜撕下裙摆一角，安静为这些孩子们擦去脸庞的污渍。

    四具尸体整理干净，莉娜丢掉布料，起身冷眸望来。

    我们该去找自然教会结束这该死的一切了。

    等一等吧。

    乔伊斯轻摇头。

    他们应该已经猜到是我们搞得鬼，全部防备都在控制室那边。我们不好攻入，接下来的事不需要我们插手。

    莉娜握了握拳头，额前的凌乱金发让这个不到九十岁的少女多出继续英气：我想亲手干掉他们。

    乔伊斯略微沉默，抬头看向牧苏。

    我怎样都行。

    乔伊斯颔首。

    那么如你所愿，我们出发吧。

    越接近控制室，散落各处的尸体越多，死状愈发凄惨。

    三人和一颗人工智能迈过挡路尸体，按照地图来至控制室大门前。

    门前堆砌的尸体几乎无法下脚。他们接近时，金属闸门开始上升，如同等待已久。

    三人相视一眼，牧苏领头迈入。

    控制室内，十几名幸存者同时看向一处方向没人的方向。

    果然是你们搞的鬼。

    一名长老对空旷的墙壁说道。

    众恶之影拥有扭曲目标五感的能力。

    隆重为你们介绍。牧苏上前迈出一步，拿出入门前莉娜递给自己的的黑页，展示出来。

    oftu2113，众恶之影，碳基模因感染类，伟大的oftu组织收容物之一。




33.自然教会的覆灭
    它就是你们自投罗网的资本吗？哼的确有些本事。

    一名长老轻哼，对空处开口。

    控制室保持原样，多边形房间边缘摆放各种精密仪器，电磁脉冲装置同样在此列。

    自然教会对人工智能1号抱有的戒心提防始终未减。

    站在这里的不过九人，除了两名信徒，余下七人皆是长老。

    他们很可能就是最后的敌人了。

    地面散落一些血污拖痕，一直蔓延至大门处。

    这里似乎发生过什么。或许牧苏等人没来之前，这里开始了一场筛选，失败者都在门外。

    这样就解释了门外堆积的尸体和干净的控制室的问题。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把我放上去！]

    aic无需唤醒便自己启动，大呼小叫道。

    牧苏迈着扭秧歌似的步伐接近人工智能，自然教会几人举起火药武器，对准了空处。

    不要开枪！牧苏做作流露惊恐神色，举起双手。

    看到我们还保持理智是不是很奇怪？你们太自满了。如果再晚来一小时可能将是不一样的后果。不过现在

    一名灰袍长老开口没声音让三人耳熟——那道广播里的声音。

    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损失你们足以自傲了。现在，游戏结束。

    教会成员扣动扳机。

    乔伊斯忽然蹙起眉头，感觉似乎忽略了什么。

    小心！

    牧苏目眦欲裂，转身冲向莉娜，张开双臂将莉娜完整护在身前。

    枪声中，莉娜全程面无表情目睹牧苏作秀。

    牧苏轻咬舌尖，挤出一丝口水充当血液，深情注视莉娜，轻轻道：凶手是

    莉娜强忍住吐槽的**。

    子弹尽数倾泻在空处墙壁上。几秒后他们停手，平静注视被肆虐得满是弹痕的墙壁。

    终于结束了，这些混蛋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不过他们现在是失败者了。那名长老换掉新的弹夹，摘掉兜帽，露出一张满是络腮胡的沧桑面容。

    两帮人互不交集，各玩各的。牧苏对他们产生的幻觉好奇的不行。

    乔伊斯英挺眉毛皱得更深。

    自然教会的长老都不是战斗人员，战斗既然结束，为什么会想要同时换子弹

    那名长老和其余几名长老迈步接近空处，本来挤作一团的几人拉开距离。

    趴下！

    却在此时，乔伊斯高喊一声！

    他黑眸紧缩，突然卧倒，将手臂护住头部。

    莉娜还在愣神之际，忽然看到自然教会众人的枪口重新抬起，而且是瞄准了这边！

    一切似乎放慢。喷涌火蛇，枪口上仰，金黄色的子弹打转冲出，留下一片波动的空气尾迹。

    一道身影突然从侧面扑来，护在莉娜身前。

    这一次，莉娜不再是面无表情。

    无数子弹钻入牧苏的后背，穿透皮肤与血肉与内脏，堆积在前胸。

    牧苏不用再轻咬舌尖，血液从他唇角渗出。他的眉头痛苦皱起，眸中却满是深情。

    牧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血沫呛上来。他被子弹的动力前推，撞入莉娜的怀中，将之压倒，护在身下。

    众恶之影背叛了我们！

    莉娜怔怔注视牧苏近在咫尺的苍白面庞，惊声喊道。

    提前趴下的乔伊斯察觉对面枪口下移，迅速滚向一侧。子弹跟随，在他近在咫尺的位置留下一片弹痕。

    教会长老完全根据人工智能1号提供的画面观察，导致反应稍慢几分。

    没有。众恶之影只对人类起效，人工智能不被影响。他们早知道这点，故意在让我们和众恶之影失去戒心

    乔伊斯爬起身解释，不再躲避。

    众恶之影已经开始屏蔽教会众人的五感，让他们无法分辨方向。子弹朝四面八方射去，或打在空处，或钻进自己人的身体，不断有长老信徒倒下。

    乔伊斯和莉娜周围成为空白，所有射击都避开了那两个区域。

    却在此时，有几发子弹不可思议的打中飘落地面的黑页，将之撕成数片。

    一团黑烟冒起升腾，黑页渐渐消散。

    几乎同时，仅剩下的三名长老双眼恢复清明。

    血液渗透灰袍，染深一片。三名长老举着打空的枪械，怔怔环视一圈。

    地面的同胞尸体是他们亲手解决的。

    扑通——

    两名长老踉跄倒下，艰难吐出几片血沫，再没爬起。

    人工智能旁，仅剩下一名浑身浴血的苍老身影艰难站立。

    莉娜，把aic送回运算中心。乔伊斯紧盯着他，微微侧头说道。

    莉娜咬了咬牙，拎住牧苏的衣领摇晃：别装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装死的牧苏睁开眼诧异道，随即眯起黑眸：你果然看到了什么。

    解决了事情再跟你说。

    莉娜推开赖着不起的牧苏，抱着aic绕到金属台前。

    [我又回来了哈哈哈哈哈]aic大叫。

    金属台上那一双深蓝色眼睛看着莉娜，温柔的女声在房间响起。

    似乎带有几许惋惜与不舍。

    [我还没好好看清这世界]

    莉娜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毫不迟疑扯掉人工智能1号的芯片。

    瞳孔光芒顿时暗下，莉娜转而将aic底部弹出的黑色芯片塞入卡槽。

    数秒后，深蓝色光芒渐渐亮起。

    属于aic的独特语调回荡控制室。

    [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它的瞳孔逐渐眯起

    [现在，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了。神经毒气注入中]

    为什么我们只想让地球被净化！

    一声嘶吼引走三人的注意。

    乔伊斯正欲开口，衣服破破烂烂的牧苏挡在乔伊斯面前，凝视向神情悲愤的长老。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牧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忽然拉过茫然的莉娜躲到其他人看不到的死角。

    背对我。他急急道。

    莉娜不明所以，下意识照做。转身之后，身后忽然传出一阵窸窣声与急促喘息。

    ？

    莉娜倏然转头，只看到牧苏面色略带潮红，黑眸有几分迷茫。

    你在做什么？

    没事了。牧苏打了个哆嗦，回到先前位置。

    他气质深邃，黑眸平静注视着长老，轻轻开口。

    人类是始终保持进化的，专业来说是演变。无论这种演变是好是坏，那代表的是我们的路，我们自己选择的路。

    而你们正在逆流。

    我们可以后悔，但绝不能回头。



34.毁灭与新生
    不存在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一说。

    这名基地内最后幸存的长老只有满腔怒火怨恨不甘愤怒仇恨悔恨。

    oftu组织已经消失四百多年。一个成员，一个收容物，就这么毁掉了他们所有的努力。

    明明已经成功控制人工智能，即将完成两代人的计划之时，却被几只侥幸逃跑的老鼠毁灭了这一切。

    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