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深渊

    他的同事丢过来一部手机。

    编辑接住，发现屏幕是一个被暂停的视频，便将之点开继续。

    画面有些模糊，但可以清晰看到高楼窗口坐着一道身影，而她跳下瞬间，一道黑影突然窜入镜头，加速抱住身影将她送回到窗口，由消防人员接过。

    哇哦，超级英雄死神吗？编辑惊呼。

    同事扶住椅背：听起来还不错，而且收视率一定会大涨。

    我们的收视率已经最高了。

    那就让它更高。

    当晚九点，晚间新闻准时播放，其中就有两段牧苏救人的视频。

    电视台对此幕的标题是：【我们的新保护神：超级英雄死神！】

    新闻播出后，反响惊涛骇浪。

    之后的各类晚间新闻临时取消，改为与超级英雄死神有关。

    一个访谈节目里，邀请嘉宾正激昂大喊：我们不需要超级英雄！超级英雄是完全不可控的！他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这股力量能拯救我们，也能毁灭我们！它是死神，是主宰我们生命的存在。他应该收割亡灵，维护死者世界的秩序，而不是去做一个超级英雄！

    画面适时切换至市长办公室外的抗议人群，他们对镜头喊着什么，高举牌匾。

    【我们不需要死神】

    【死神应该下地狱】

    【走开！你这个骷髅怪】

    抗议人群只有几十人，更多的市民保持沉默。毕竟它是死神，能主宰人类的生死。

    无论如何，牧苏一夜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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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我是大明星
    这是罪恶的城市

    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肮脏与污垢无处不在

    本市最高地标建筑：乔布斯大厦。

    厚厚云层笼罩着月光，顶楼边缘，一道身影矗立。披在身上的长袍猎猎抖动。

    混乱与邪恶是这座城市的代名词

    城市灯红酒绿，霓虹灯闪烁，偶尔警笛声在夜空中荡来。

    这个深夜并不平静。

    而我将改变这一切

    身影微微晃动，前倾一头栽下大楼——

    猎猎风声中耳边呼啸，黑袍紧贴身躯。掌中镰刀锋芒闪烁，短暂划过扭曲的城市夜景。

    身影飞速而笔直的下坠，狂风吹动，却吹不散那兜帽和浓郁的黑雾。

    黑影化作一条黑线，仅仅几秒从高空直坠地面。邻近地面十几米时，身影去势一减，然而依旧飞快。

    啪唧——

    身影直直拍在地面，不远处的路人吓了一跳。

    牧苏的手指骨节动了动，动作僵硬爬起，捂着脸落荒而逃。

    好在深夜，路上车流行人不多。

    牧苏飘荡至一处略偏僻的街道，两边商店皆已关门。未有夜间独有的店铺在闪烁着霓虹灯：比如脱衣舞酒吧和酒店。

    走过酒吧门前喝醉的年轻女工男女，无视穿着暴露女人轻佻吹来的口哨，牧苏一路向前，漫无目的浏览城市——还有打击犯罪。

    【这是罪恶的城市】

    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嗯？

    对这句话充满既视感的牧苏侧目望去。

    或许是员工下班时大意，已经关门的电器商店橱窗里，一台电视正在播放动画节目。

    【肮脏与污垢无处不在】

    标准美式动画里，几名劫匪从幽暗胡同窜出，捂住一名身姿曼妙的金发美女嘴巴，将她拖入胡同。

    画面定格在挣脱掉的那只高跟鞋上。

    【而我将改变这一切】

    忽然间，一道黑袍下摆出现镜头之中。

    【需要有人来救赎它】

    黑袍身影飘荡至幽暗胡同，身形随之远去而显露画面中。

    一席黑袍，手持镰刀。

    牧苏挑起眉毛。

    【看呐！是我们的超级英雄，死神阁下！】

    电视机里的旁白陡然年轻激昂，然后开始了片头曲。

    当啷——

    镰刀落地，发出清脆声响。

    牧苏原地愣住数秒，才怔怔捡起镰刀，一脸莫名。

    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来让人恐惧获取尖叫能量的吗怎么就被拍成动画了？

    夜晚空旷的街道，一辆豪车驶来，停于牧苏身后。

    一席白西服，短发卷起的微胖男人从后座迈下，感慨着来至牧苏身边：动作真是迅速啊。

    你哪位？

    牧苏侧目，下意识就想说。

    但为了维持住自己的死神包袱，他不得不用幽冷声线开口：汝为何人。

    查理王微微一笑，递出一张烫金名片道：死神阁下您好，我是晨曦娱乐公司的总裁兼著名经纪人查理王。

    所为何事。牧苏没有去接。

    查理王也不介意，收起名片，正了正衣领后正式道：死神阁下，我代表晨曦娱乐公司向您发出邀请，邀请您正式加入我司，成为我司的头牌明星艺人。

    牧苏又蒙了。

    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来让人恐惧获取尖叫能量的吗怎么就成了人气明星了？

    见牧苏未立刻拒绝，查理王趁热打铁道：我们为您准备了一系列的商业运作。由于您的形象和履历非常好，我想要不了多久您就能在这座城市走红，甚至火到其他城市，成为人人追捧的巨星！

    听起来不错。

    牧苏摩挲起下巴，不过好像忘记了什么？

    查理王喜笑颜开，拉开车门邀请牧苏。

    牧苏正欲迈步上车，忽然为难看着镰刀。

    可以放到后备箱——

    这位最顶尖的经纪人像个侍卫一样帮忙打开后备箱放起镰刀，而后回到后坐开往公司。

    一路上查理王抓紧时间，询问牧苏很多问题。诸如名字叫什么，唱歌如何，演技如何，真实样貌，介不介意和女星绯闻炒作，有没有过婚姻史和恋爱史。

    回到公司，查理王为牧苏安排了休息的地方，而后加班加点为牧苏独身定制一套计划。

    第二日一早，晨曦娱乐公司召开发布会，宣布死神牧苏成为旗下签约艺人。

    新闻一出，举世皆惊。查理王趁热打铁，安排牧苏出席当晚开始的金人奖，走一趟红地毯蹭热度。

    死神的新闻沸沸扬扬，不过不是没反对声。如某家周刊表示，这位近日炙手可热的超级英雄兼明星并无任何作品，恐怕会如流星一般，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

    而与此同时

    晨曦娱乐公司，录音棚。

    著名作曲家斯蒂芬金轻摇头：死神阁下的声线不是很符合我的作品。

    查理王皱眉道：你可是著名音乐人啊！

    斯蒂芬金苦笑：我也不想得罪死神大人。只是这真的很难。我做不出与之声音相配的音乐。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忽在这时，一道幽冷沙哑的旋律在录音棚回荡。

    查理王和斯蒂芬金微怔，前者正欲开口，却见后者一拍大腿神情兴奋道：好歌！给予人一种强烈的反差，令人欲罢不能。这是您原创的吗？

    呃没错。

    三日后，死神牧苏于月球体育馆开办个人演唱会。其中演唱了自词自曲的老鼠爱大米；香水有毒；两只蝴蝶；我们不一样；爆刘继芬等脍炙人口的流行音乐，掀起热议。

    演唱会大获成功。

    周日傍晚，死神牧苏做客《奥德拉采访，讲述台前幕后和分享新编的地狱见闻。

    可以表演一下你的能力吗？奥德拉替无数期待的观众询问。

    可以。牧苏点头，操控场中观众全部悬浮而起，引得阵阵惊呼与鼓掌中。

    人人排队购买牧苏的专辑与海报，无数大导演争先恐后邀请拍戏。从现世到火爆，牧苏只用了五天。

    曼德拉山，山顶露天温泉。

    牧苏仰躺于温泉边缘，一名仅披围巾的靓丽女子跪坐，用小刷子清理牧苏的手指骨节。

    头顶满天星辰，牧苏沉浸于惬意中。

    直到某一刻，牧苏突然惊醒，溅起一片温泉水。

    等一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对！？



46.破解隐藏世界观
    重新想起任务，牧苏拿起镰刀，带上一箱子现金，找了扇门偷偷溜回到猛鬼城。

    明亮光线倾洒，任意门大厅内妖魔鬼怪员工来往，让牧苏有几分重回人间的感动。

    知名度太高，上街露面便能堵死整条街，这座城市暂时无法攻略了。牧苏决定更换城市，随意挑选名叫尤金的秃顶中年男人作为目标，拉开任意门走入其中。

    房门无风自动，一道黑袍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一处略微杂乱的卧室。

    尤金这个时间正在公司上班，对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无所知。

    牧苏出门等待电梯，几秒后电梯显示的符号从↑变为。

    叮——

    等待片刻，电梯门开启。

    电梯里只有一名长发主妇，她穿戴整齐正欲出门，看到牧苏，略显怪异的往一旁站了站。

    牧苏一声不吭飘进其中，抬手按动显示为1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闭，气氛有些沉闷。

    牧苏眼睛乱飘，寻找有字的东西看——大概相当于上厕所忘拿手机四处乱看一样。

    按键装置首当其冲，牧苏来回看了几遍，忽然眯起眼。

    怎么有两个1楼？

    微微前倾仔细看去，一个是真1楼，另一个为磨损严重，仅能看出数字1的按钮。

    那个好像是牧苏按的。

    他保持沉默。

    叮——

    电梯声响，女人步伐急促离开电梯。

    呃牧苏抬起袖子，犹豫了下要不要提醒她，随即按下关门键。

    电梯门关闭，即将闭合一刹那，牧苏撇到女人急匆匆跑来的一幕——他又快速按动几次关门键，直到电梯继续向下方才收手。

    半分钟后，电梯到达一层。

    梯门开启，一阵嘈杂声钻入电梯。而几秒之后，人头攒动的电梯厅鸦雀无声。

    牧苏和他们擦肩而过，窃窃私语中推门离开公寓。

    这座城市此时尤是正午，行人络绎车水马龙。

    果然，路人只是对他抱以怪异目光，最多就是偷拍或者报警，没有之前那种哭喊扑上来要签名的恐怖场景。

    牧苏的名气还没传播到这里。

    要做任务要做任务要做任务

    心中告诫自己不要玩脱，环视一圈，牧苏走向不远处的报亭。

    不速之客站在面前，报亭内的肥胖店主眼神变得警惕，身形蹲下从柜台下取出一柄猎枪，将之上膛。

    看什么，有规定死神不能买东西吗？牧苏把镰刀放到一旁依靠路灯。

    没有。

    那么死神有可能会死吗？牧苏伸出白净骨节，指了指猎枪。

    也没有。

    肥胖店主想了想，褪掉子弹，把猎枪放回柜台下。

    牧苏低头，在铺开的报刊杂质里寻找有用的东西。

    其中夹杂一些与牧苏有关的报纸或杂志，大多为八卦广告。比如什么《我和死神不得不说的秘密，《圣玛丽妇科医院，死神去了都说好，《那一夜，死神喝醉强行占据了我，《被死神所青睐的女人等等。

    牧苏敲了敲醒目位置的一本偏厚书籍，将之捞起，在肥胖店主的紧盯下展开。

    《我们不应该害怕它们

    封面是一个人类男性踩在无数妖魔鬼怪所搭起的肉堆上。

    翻开封皮，扉页显现。

    【本书基于唐纳森·沃德先生整理的内容修改完成，为修订第十四版。看完本书，你将可不再受猛鬼的困扰。】

    哼口气倒是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