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深渊

    我认输。

    牧苏的声音响彻结界。

    白玉广场上阵阵哗然散开。

    甚至有其他结界中的弟子纷纷扭头，诧异望来。

    结界中，牧苏转身不去看邓青妍，迈出结界。

    他的声音缓缓回荡在结界中。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对你出手的。

    自己当初要是去做演员奥斯卡也没莱昂纳多什么事了。

    迈出结界的牧苏心想。

    不过是不是肉麻了点？

    总之，先一步回到蒲团的牧苏并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拥抱。不过邓青妍对他态度发生明显变化。总是偷偷注视牧苏侧颜，牧苏看去后邓青妍又惊慌装不在意扭开脸。

    怎么看都是已经攻略成功的角色。偏偏任务列表里红颜数还是1。

    下一场牧苏重施故技，一副高人姿态在比赛开始后立刻选择了认输。

    绝对不是因为对手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才认输的。

    也绝对不是因为她轻佻抛来媚眼的缘故。

    认输成功的牧苏高傲仰起头，盯着执事：我就认输，不爽你打死我啊。

    也不知他跟执事怼个什么劲。

    最终，牧苏以三胜七负成绩止步前百。邓青妍顺利进入前十序列。

    第二日，有宗门执事出现在牧苏木屋，发放外门弟子衣袍令牌并领他去外门报道。

    作为仙灵太宗正式弟子，牧苏待遇提升数级。不止每月可领五百低品灵石，还可听取金丹元婴长老授课传经。更可在仙灵阁一层中随意阅览功法。

    牧苏实在是怕在里面遇到什么神秘功法或者功法残卷，哪怕和林青儿汇合后后者苦苦相劝也死活不去。

    林傲不知为何也跟了过来，一旁冷言嘲讽，修为高就自傲不学功法云云，牧苏理也不理他。

    求仙山有好消息传来。邓青妍位列第九，想来用不多久，牧苏便能在外门看到他了。

    随记名大比告一段落，牧苏又恢复了无所事事的状态。也不修炼，整日外门中四处乱跑，还偏偏爱往禁地或阵法里凑，不是去灵草园偷桃子就是去炼丹堂偷丹药，跑到灵禽园看马，没事还从悬崖往下跳。

    鉴于宗门内守卫森严，区区炼气境还不足以造成困扰，因此多是警告几句便放他离开了。但他如此特立独行，不出几日名气便宣扬开了。

    但同时，看他不顺眼的弟子也格外多。或认为他败坏门风，或怒其不争，或看不惯他之招摇。




23.没有人可以得罪牧苏，没有人。
    这一日，牧苏离开洞府，正欲去后山温泉偷窥，被二名外门弟子挡住去路。

    其中一名叫韩元基弟子提出要与牧苏前往比武场一战。

    牧苏哪里是阿猫阿狗就能挑战的，而且他此时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径直拒绝：不打。

    说着错过二人便要离去。

    韩元基嘲讽语气身后传来：难道你是怕死吗。

    牧苏脚下一顿，微微偏头：死？

    韩元基讥笑：想来你是怕——

    好！走！牧苏连忙转身，生怕他反悔般应道。

    什么？牧苏态度转变让韩元基下意识楞了一下。

    不是要比试吗，快，快来。牧苏不由分说拉着韩元基便往外走。

    韩元基同伴不得不出声提醒他：你走反了

    盏茶时间后，三人一齐来至练武场。

    为数不少外门弟子正在比武台上。二人来至一处角落空着的比武台，相隔几丈对峙。

    韩元基脱去长靴，脚趾抓地，重心下压，平伸白皙手掌，摆出掌法姿势。

    牧苏束手而立，歪头挑眉盯着韩元基。

    见牧苏不先手攻出，韩元基紧盯牧苏双目，脚掌前挪一步。目光下移，分散于牧苏全身。

    旋即不由一怔，双目流露一丝慌乱。

    怎么可能！

    他发现牧苏往那一站，浑身上下竟没有一丝一毫破绽。浑然一体，攻守兼备，牵一发而动全身！

    牧苏挠了挠头。他咋还不动手？

    作为性子急到拉屎拉一半就穿上裤子的存在，牧苏决定主动出手，双掌遥对韩元基，喝道：神罗天征！

    一股气旋猛然从牧苏掌中喷出。韩元基双瞳一缩，全力运转九山决，登时力沉全身，双脚陷入石台一寸。

    庞大灵力裹挟而来，黑发长袍向后拉扯猎猎抖动。韩元基骇然于灵力之雄厚，双目微眯，警惕牧苏随时到来的袭击。

    熟料劲风过后，对面牧苏反而微微站直，尴尬挠了一下头。

    韩元基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牧苏半点功法不会。

    而且刚才的一发已经用光他全部灵力。

    当韩元基意识到牧苏外强中干时，场外同步点燃的一炷香已经烧完了。

    韩元基怒火中烧，撤去周身灵力，赤手空拳。啥也不会的牧苏哪里是韩元基对手，初一交手便连连吃亏，又被韩元基有意羞辱，狼狈不堪。

    两个炼气境少年，竟如山野村夫般动起手来。

    当然山野村夫那一个是牧苏。韩元基简直犹如宗师对庄稼把式般轻松惬意。

    你到底弄不弄死我！牧苏被激起了火性。

    韩元基冷哼：宗门规定，不得伤害同门，你我只是切磋。

    你不弄死我，那我就弄死你！牧苏说着蛮不讲理的话，仗着痛觉削弱这一点，大吼一声一拳挥出。

    韩元基轻松抓住牧苏拳头，正欲开口。

    啊疼疼疼疼疼

    闻得耳边牧苏惨叫，韩元基下意识一愣。

    牧苏露出阴笑，藏于背后左手猛然探出，竖起二指直插韩元基双目。

    插你双眼！

    韩元基怎可会被这种手段伤到，竖手挡于额前，轻松隔开。讥讽开口：就这点手段——啊！！！

    牧苏用力在韩元基脚掌一踏，用力碾动。当惨叫后暴怒的韩元基一掌挥出时就地一滚，轻松脱离战斗。

    韩元基眉毛倒数，眼中怒火如有实质。却看牧苏找死般再次袭来！

    插你双眼！

    牧苏故伎重演，竖起二指直插而来。

    同一招对我是不会起第二次作用——啊！！！

    韩元基痛苦，原本姣好脸庞狰狞着捂住裆部。

    而牧苏已经灵活滚开，在不远处来回灵活跳动，挑衅般挥拳比划。

    你这混蛋韩元基嘶吼从牙缝中钻出，牧苏见他真生气了，忙不迭凑过去。期待能被一掌打死。

    韩元基痛不欲生，但还未失去理智。见牧苏攻来，仍不聚灵力一掌拍出。

    牧苏流露一抹失望，忽然移开望向韩元基身后，惊声喊道：掌门？

    韩元基闻言一怔，下意识收掌转身，就觉一脚重重踢在屁股上，身体不住前倾踉跄几步，怒不可遏扭头瞪去：你！

    然后就见牧苏又如牛皮糖般粘过来。

    后者挥掌，却见牧苏又是望向身后，惊愕出声。

    掌门？

    韩元基不管不顾，熟料牧苏对这一掌躲也不躲，神情恭敬束手而立。

    是计吗？韩元基无法分辨，最后狠狠一咬牙收手，转头看去。

    不知为何，当身后台下空无一人，当自己屁股又被踢了一脚，韩元基没有丝毫意外。

    他甚至连怒意都消退了。脸庞逐渐趋于平和，仿若在这一刻升华一般。

    来啊来啊。

    韩元基情绪的变化被牧苏敏锐感知，试着挥手挑衅一句，韩元基面色依旧平静，不为所动。

    牧苏心中气馁，临时起意的养虎计划泡汤了。

    他还是对自己被打死在台上挺抱有希望的。

    二人再次交手，韩元基再也无视牧苏那些小伎俩，轻松握住他的手腕，轻笑道：这回看你逃到哪去。

    牧苏冷哼，探手入怀，仰起大把沙子喝道：沙暴送葬！

    没人能想到他会在怀里藏了一把沙子。

    胜券在握的韩元基猝不及防迷了眼，慌忙护住周身连忙后退。待模糊睁开眼，便见牧苏立在原地一动未动。双手抱胸，如得胜者般高傲扬起头。

    最终，这场闹剧终于结束。因为四周围聚的弟子愈来愈多了。牧苏不怕，韩元基却丢不起这人。

    只是这番惊天动地最终还是传开了。欲找牧苏麻烦的那些弟子纷纷偃旗息鼓，他们不想重蹈韩元基覆辙。

    比试打成那样真的丢人，不管输赢。

    一番比试近乎玩闹，表面看是韩元基被牧苏气得几近崩溃。实则牧苏挨了数十下，表面虽看不出，实则都为暗伤。若不是痛感削弱足够牧苏躺在床上哼唧三天了。

    但足以让牧苏大半天都浑身酸痒难耐。

    牧苏不由暗恨在心。

    他素来就不是个大度的人。

    是夜，牧苏偷跑出来，来至授课场。乘着夜色在光滑如镜的白玉地面上划出斗大刻痕。

    王子豪我爱你一生一世！每晚我都洗干净屁股等着你来！

    ——外门弟子韩元基留。

    没有人可以得罪牧苏。

    没有人。



24.长达一章的过场动画
    之后，牧苏换着法子拖了三四日，再次迎来过场动画。

    古朴大殿，长明灯尽灭。

    阳光落于大殿门槛前，照不到殿内，犹如光与暗的分水岭。

    昏暗中，数道朦胧人影坐于大殿案桌前。

    【仙灵太宗·议事殿】

    东傲国远古战场不日开启，其余各宗已选出带队长老与弟子。我仙灵太宗不能弱了旁人。司徒掌门，我仙灵太宗带队长老你可有合适人选。

    苍老声音响起。

    被唤作司徒掌门的声音沉吟后应答：我推荐蕴剑长老作为带队长老。他行事谨慎，

    还有一事。远古战场进来愈发不稳定。此次是各宗太上长老耗尽全力方才破出一点间隙，且极不稳定。因此此次弟子便从炼气境中挑选罢。

    这样么明白了。

    过场动画一转，来至一处溪边。芳草碧色，溪流潺潺。

    岸边岩石，一道人影盘坐。身着白袍，黑发长至腰间，神情淡漠，如水墨般透露着意境。

    转眼间，一道紫袍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人影一侧。

    掌门师兄。

    墨字浮现。

    不必客气。我此次来想必你也能猜到。

    是的。

    人选由你挑选。廿八前赶至远古战场前即可。谨记，以弟子安全为主。

    画面逐渐暗下，在牧苏以为动画结束时，又冒出了一行字。

    【二日后】

    牧苏的洞府之内，谪仙长老浮于半空，与林战相对。

    长老。林战拱手敬道。

    无需多言，来找你，是为远古战场一事。你应该知晓了。

    林战点头，旋即歪头疑惑道：弟子如今修为不过炼气境中期，又未学合适功法。在外门弟子中实力绝属末流。不知长老为何会找上我？

    修为其次，心性为佳。远古战场机遇虽多，然危机重重。若抵御不了诱惑便是金丹境也只有死路一条。

    林战不置可否，只是心中仍有疑惑。仅凭此便能从众多外门弟子中脱颖而出吗。

    当然不是。仿若知道林战心中所想，墨字浮现。

    林家之时便能看出你谨慎心性。天资卓越却能隐忍至今。大比中显露实力而成为外门弟子，又急流勇退主动认输避开风口浪尖。成为外门弟子后故作疯癫已是自己无欲争夺，降低他人警惕之心——这些还不够吗？

    原来还有这层含义吗！观看过场动画的牧苏恍然大悟。

    这大概就是那种让学生解读作者描写蓝色窗帘，心中想表达什么思想。然后学生扯了一大堆向往蓝天，冲破约束自由自在云云。

    其实作者家的窗帘就是蓝色的而已。

    林战流露苦笑，旋即正色道：既然如此，那弟子自然从命。

    关于东傲国远古战场遗址，你知道几分。

    林战回：知之不详。

    蕴剑宽大长袍下修长手指轻叹，一点墨珠浮在身前，逐渐化开跃动，形成一幅围绕牧苏周身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