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深渊

    光柱从天而降，打在牧苏身上。

    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查理呢喃自语，愈发不看好这档节目了。

    他瞥了眼一旁相隔几名工作人员的总导演。不过如先前所说，无论如何，他都能赢。

    台上，克拉克站在牧苏身前，蜻蜓型摄像机展翅停留半空，拍摄着画面。

    牧苏先生，请问你的职业是——

    著名作家。牧苏瞪着一双死鱼眼。

    哇哦。克拉克装作惊讶，回头看了摄像机一眼：不知道您的笔名是什么呢，说不定在场观众会有——

    和著名侦探。牧苏突然补充了一句。

    ？

    场面一静，主持人盯着明显是刚刚想出来而显得有几分得意的牧苏，直到耳中响起导演的喊声才回过神。撑起笑容：原来是这样啊。你使用笔名是什么呢？

    帅哥牧苏。牧苏抱着双臂，微仰起头，毫无羞耻的开口道。

    居然不要脸的说出来了！

    主持人心中咆哮，面上却又不得不假装保持笑容：看来牧苏先生是个很幽默的人啊。

    她从牧苏身边走回到舞台中间。监狱探照灯似得光柱终于暗下，正常光线在台上亮起。

    舞台一侧，四名选手各自坐在宽松舒适的沙发中，各自桌前放着赞助商的产品：一瓶香水；一罐啤酒；以及一盒炸鸡。

    怎么看都是楼下底商给的赞助。

    四名选手介绍完毕，接下来，让我们进行本期节目的一环：超级问答！

    这一环中，制作组将随机从题库中抽出两道题向四位选手提问。答案公布后，由所有观众打分。得分最高者，为这一环节优胜者。

    主持人开始讲解第一环的规则。对于选手来说全程只有主持人在那嘚吧嘚，枯燥了点。不过观众视角，此时是有图画切入进行解说。

    花费不足一分钟说完规则，克拉克从一旁工作人员端来的箱子中抽出一张卡片，看上去后，向摄像机投去饱含深意的目光。

    请选手听第一题。从人类文明诞生最初，鬼魂这个概念便开始出现。并成为人们的寄托。时至今日我们仍然一厢情愿相信死后会有另一个世界。那么，你们对于鬼的看法是什么？

    克拉克来到查尔斯的座位前：游戏里应该会经常接触到这一类题材吧。不知查尔斯你是如何看待的呢？

    头一次上节目，有些紧张的查尔斯挠了挠脸颊：如果相信世界上有鬼魂那接下来需要信的就太多了吧。魔鬼天使。撒旦耶稣什么的。

    克拉克点头评论道：看来查尔斯选手和我的想法也差不太多啊。

    等观众的掌声过去后，克拉克来到李漫身前：李漫小姐在出演的几部电影中都扮演了身手利索的角色，让我猜一猜，你的答案不会是锤爆鬼的头吧。

    观众席传来一阵笑声，李漫也轻笑出声，掀开额前发帘落落大方回答：现实里我还是一个比较胆小的女生的。所以我只好强迫自己不相信咯。

    听起来我们的李漫大明星还没有男朋友，媒体前的观众要抓点紧哦。克拉克点到截止调笑了李漫一下，引起观众席一片起哄声，然后走到哈里斯身前。

    鬼怪类的合成人我也不是没设计过，有些客户挺好这一口的。其实也就那样吧。

    哈里斯的回复很符合他这一年龄，这一阶层的观念。

    克拉克点评了一下哈里斯的回复，然后转到牧苏身前。好似忘了先前尴尬，调笑道：牧苏选手的优势很大啊，作为最后一名选手有充分时间去思考。那么牧苏你的回答是什么呢？

    牧苏看了眼蜻蜓型摄像机的复眼，也就是镜头。目光逐渐又离开，语气透着一股追忆。

    我第一次意识到鬼这种存在，是在我撸管的时候。

    在场的选手主持人工作人员现场观众，以及收看节目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整个演播厅鸦雀无声。

    他们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克拉克回过神，向总导演投去询问的目光，透露出来的意思溢于言表：您看现在该咋办？

    不管其他人，牧苏自顾自诉说着：我当时在想，如果在我撸管时，有鬼恰巧在一旁怎么办？女鬼还好，要是男鬼呢？说实话男鬼看了也没啥问题。但是万一万一我的祖父祖母，我祖父祖母的祖父祖母它们在周围怎么办？它们看到怎么办？尴尬不尴尬？我死了后怎么在他们面前抬起头来？

    牧苏一本正经说着荒诞的故事。

    所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没有再撸。但后来有个能通灵的朋友跟我说，他关于这点有第一手的资料。

    克拉克不得不再次望向总导演，她快主持不下去了。

    这可是直播啊！这可是正常节目啊！

    就当他在谈家常。通讯器中，响起总导演低沉的声线。

    我刚才说过，那个朋友他能通灵。几个月前，他家就开始有邪恶的东西潜伏着。每当夜幕降临，它便开始向卧室接近，想要袭击他。偶然一次，他把持不住，拿出那东西，就感觉到它在拼了命般逃离自己。之后他还发现，当一边撸管一边望向鬼的方向时，它逃得会更快。

    所以当你感觉自己遇到了不祥之物时，掏出管子吓走它就好。




03.怎么可能让你们猜到我要说什么
    现场依旧鸦雀无声。

    继续主持，投票后进入广告时间。查理，观察这一时段的收视率。

    通讯器中响起总导演的指挥。

    克拉克镇定几分，转向镜头：牧苏选手的回答实在是惊人之语。好了。目前四位选手已经回答，不知道观众更支持哪位选手的回答呢？现在开始进行投票。现场观众或通过媒体观看的观众可通过右上角弹出的选项来选择您支持的选手。广告之后，答案揭晓！

    克拉克保持微笑面向镜头几秒，然后才一脸放松走到台边，接过服务机器人递来的毛巾擦拭额头冷汗。

    广告时间是调整现场的好时候，这时候媒体前的观众们只能看到各式各样的赞助广告。

    台上四个选手，一个死宅，一个十八线明星，一个怪大叔，一个神经病。这几个都不是会主动向别人搭讪的货色。所以一个个或望着发呆，或玩起视界。

    我表现得怎么样。

    牧苏向闻香发送去信息。

    嗯一如既往，牧苏风格。

    诶嘿嘿君莫笑来了吗？

    我跟他说了，不过没理我。

    他这个人傲娇，嘴上说不要，其实后面痒得很。现在一定在偷偷看。

    呵呵闻香发去一个笑容：我这边有几个朋友，一会儿节目结束要来排梦境吗。

    吼啊！

    广告还有十秒结束，现场导演主持人准备。

    随副总导演查理的声音在演播厅响起，刚松懈的工作人员重新紧绷起来，各就各位。

    现场观看并不比通过媒体看来得舒适。媒体上无论是节目效果还是视觉上都比现场好上太多。所以让我们诚实一点：坦白来讲，这些观众有那么一部分是托。

    克拉克整理好妆容，重回舞台中央。在倒计时出现时，换上优雅笑容。

    欢迎回来《超级明星。本节目由【伊芙琳榴莲香水】赞助播出。榴莲味香水——爱你的只有我们。

    接下来我们揭晓第一环节第一轮人气最高的选手。克拉克往选手席上扫去一眼，镜头画面适时切到四位选手的脸上。

    伴随激烈紧张的背景音乐中，克拉克宣读了结果：第一轮人气最高的选手是——牧苏！

    现场导演指挥下，场下响起观众的掌声。

    镜头在其余三名选手脸上逐一切过，他们都是一脸微笑着鼓掌。

    揭晓的结果并不让令人意外。回答越特立独行，人气自然越高。

    镜头最后停留在牧苏脸上，一双半睁不睁的死鱼眼出现在所有观众面前。

    克拉克接下来又将其他三人的排名简单提了一下。因为除了第一都不重要，也没费什么口舌。

    排名只是暂时的，其他选手还有很大的机会。克拉克面向镜头，微笑着抽出新的卡片：那么现在开始第二轮提问。

    她往题卡上瞥去一眼，微笑开口：这个问题可能会让四个选手感觉陌生啊。李漫你在拍戏时候有何野生动物接触过吗？

    接档新节目的短暂磨合过后，克拉克已经能很好的把持住现场气氛。

    李漫想了想，点头答道：有的吧，比如松鼠猴子都有接触过。

    那看来这一回我们的李漫选手有些优势的。克拉克看向题卡，出声：现在请听题：当你们遇到凶猛的野兽时，会采取怎样的措施规避开危险？

    按照座位排序，克拉克率先来到查尔斯的座位前。后者依旧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好像要跟牧苏比试一下谁先在台上睡着。

    查尔斯撑着脸颊，想了想正要开口，忽然被克拉克打岔：注意我说的可不是在游戏里哦。

    场下传来几道笑声。查尔斯也扯了扯嘴角，微微坐直道：如果遇到野兽的话，我会尽量站直一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高大。

    这个我也听说过。克拉克接到，面对镜头侃侃而谈：据说大部分野兽一般情况下不会对体型远超自己的生物攻击，比如猎豹。

    咳不是这个。

    见克拉克说得煞有其事，查尔斯不得不出声打断。

    咦不是吗？克拉克做出一副惊讶表情：那我就有点好奇了。站直身体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查尔斯挠了挠发梢：是这样可以死的有尊严一些。

    观众席传来一片笑声，克拉克无奈耸肩，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要像玩游戏一样对决。

    牧苏看向传出笑声的观众席，眨了几下眼。

    这么老的梗你们也笑得出来？

    他浑然忘了自己玩梗玩的丧心病狂。

    导演，刚才那一时段的收视率出来了。台下，年轻助理将一份数据传到总导演的视界。开播后收视率为010，随后一直在小幅下降。之前那名叫牧苏选手说出答案后下降幅度较大。不过之后又出现回升，目前已经与刚开播时持平了！

    我看到了。

    作为接档《超级天才，原班人马制作的节目。人气自然也承接上作。不过总会有一部分观众因为节目变了而选择不看。而收视率回升，说明有新的观众被吸引来。

    一汪死谭重新注入了活水。

    这大概是不少工作人员心中的想法。

    台上，刚刚问完李漫的克拉克又来到哈里斯座位前。

    我不会离开工作地点和家，所以一般不会碰到野兽的。哈里斯很认真的说出这一句回答。

    请这个毫无情趣的男人来参加节目的意义何在啊。

    克拉克心中腹议。

    不过用脚趾也能猜到是因为便宜。

    最后，克拉克来到牧苏身前。

    鉴于先前的开场亮相，他们对于牧苏的回答都抱着某种的期待

    看来大家都很想知道牧苏的回答啊。克拉克调笑了观众一句，问向牧苏：你的回答是什么呢？

    跑。

    什么？克拉克微微前倾，感觉自己没听清。

    跑啊！不跑等着变成粪便吗？牧苏一脸恨铁不成钢喊道。

    观众席有几个观众笑出声来。

    牧苏不爽横过一眼，咱这答案多正常啊，笑点在哪？

    再三确定牧苏的回答后，克拉克干笑看向镜头：牧苏选手的回答真是正常啊呵呵

    这么正常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正常好吗！



04.你完了，牧苏这人小心眼
    节目时长一小时。两个环节设定为20+40分钟。现在第一环节才过去十五分钟，克拉克得找点话拖时间，于是走到李漫身边。

    这几个选手里也就她看起来好交流一点了。

    克拉克问道：你觉得这一轮中谁最有可能夺胜呢？

    嗯大概是查尔斯吧。李漫想了想说。她已经看出这个节目的尿性了。谁的行为讨喜谁就是第一。

    哦？克拉克背着手走到哈里斯面前：哈里斯你也是这么看的吗？

    我觉得牧苏说的有道理，这时候应该转身逃和大声呼救。

    呵呵克拉克干笑几声算作回答，走向牧苏的座位——径直略过，来到了舞台中央。

    没人配合的克拉克自说自话拖了一段时间，当导演的声音在耳中响起后话题一转，微笑看向镜头：那么现在开始进行第一环节第二轮的投票。现场观众或通过媒体观看的观众可通过右上角弹出的选项来选择您支持的选手。广告之后，答案揭晓！

    待蜻蜓型摄像机复眼灯光暗下，克拉克松了口气，边解系的微紧的衣领边走到台下，坐到工作人员区对一旁现场导演抱怨：这几个选手哪找来的啊，一点都不配合，连话都接不下去。

    现场导演往总导演那边努了努嘴，一言不发。

    这回休息的时间比较长，不光是播放广告，制作组还会把之前片段剪辑一下简单说明。

    这段时间也能让观众或选手解决下生理需求什么的。

    比如手臂在桌底飞快耸动的牧苏。

    嗯？？？

    正在喝水的克拉克一口水全喷在现场导演脸上，一点都没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