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道长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睡觉会变白
没发现不等于没有。您知道,灵气复苏带来的各种变化,很多都是长期酝酿,然后突然爆发,这个也不例外。顾玙道。
二婶的精神非常混乱,好像有另一股力量在干扰,我们探查不到。她身上罩着一团黑气,在不停消耗她的生命力,我们只能用丹药暂时压制。小斋道。
连你们都探查不到?
江爸微微皱眉,问:这阴邪之物很厉害么?你们有没有办法?
谈不上厉害,就是太陌生,我们不知如何下手。
顾玙又转向江叔,道:您也别急,一般这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就附上人身,找出原因才能对症下药。您仔细想想,阿姨之前有碰到什么怪事么?
我真的不清楚哎?
江叔猛地拍了下大腿,道:她一心情不好,就会找朋友做美容,我先问问她们!
大家在了解情况,龙秋也不时插一句,最沉默的反倒是小肥皂。她就坐在姐姐旁边,不言不语。
深夜,丁香湖附近。
现在是十点多钟,街上空无一人,两侧的建筑工地围着隔板,静悄悄的宛如死城。而突然间,从远处传来汽车的发动机响,跟着一抹灯光晃过。
这车开到此处,莫名其妙的停在路边,下来一男一女,正是顾玙和小斋。
是这儿么?
嗯,位置差不多。
俩人没废话,各占了一边马路,开始犁地搜寻。
话说江叔转圈打了遍电话,总算问出点线索:前两天夜里,杨青在这条街上爆过胎,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拖走。
原本小堇也想来的,被硬生生留在家里,龙秋也在,她功力较高,能应付一些不测。
这里以前是什么地方?顾玙随口问道。
以前是片农田,周围有村子。这地方太偏僻,近两年才列入规划,准备建楼开发。小斋应道。
难怪,人气鼎盛的地方,再不会出现咦?
他神识全开,一草一木皆在掌握,很快就觉出异常。他往左前方走了两步,弯腰捡起一块特别小的碎片,仔细端详。
是那种很旧的粗陶材质,貌似普普通通,但不知为何,总感觉不太自然。当即,他在附近搜索,又找出好些碎片。
哎,看看这个!
他唤过女朋友,小斋过来一瞧,神色微妙,我小时候见过这东西。
在哪儿?
松江河,镇上有个乞丐,成天就捧着这个。
小斋拿过碎片,重新拼凑一番,勉强组成半只碗的形状,道:没错了,就是一只粗陶碗。
它上面留着一丝,呃,形容不出来的气息。
顾玙想了想,道:好像与它的主人有关,或许我可以称为执念?
准确!这样就说的通了。小斋点头。
其实俩人早就怀疑,杨青是鬼上身,只是缺少证据,才模糊的说阴邪之物。而此刻,联系丁香湖的历史环境来看,迅速就理出了一条脉络。
丁香湖周围,从清末那会算,就一直是偏远乡村。建国后也没啥发展,以耕地为主,养活着几个村庄。
就一个字,穷!
缺衣少粮,瘟疫疾病,那更不用说。人死了往路边一躺,或许连个挖坟的亲人都没有。而几十年后,楼盘新建,工地刨沟,可能就把这破碗甩了出来,又刚巧被杨青撞到。
当然了,其中渊源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真特么是只鬼啊!
鬼,以前从没出现过。
不过通过之前的探查,这东西应属于灵魂能量,不可见,不可察,不可触,唯用神识才略有感觉。
鬼上身有很多民间传说,而据二人观察,这不是鬼魂附在**上,而是鬼魂附在人魂上。被附身者,往往思维会被干扰,精力消耗极快,并呈现出死者的某种执怨。
比如,饿!
这东西特棘手,单凭粗暴的雷法灵气运转,根本不敢驱逐。万一出点事情,婶婶的神魂就会受损。
俩人又找了半天,没别的发现,便拿着碎碗上车,却没开动。
莫名沉默了一会,顾玙忽然笑了笑:呵,以前总是说,为什么没有鬼?现在鬼真出现了,心里还有点奇怪。哎,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难不成真要来一出百鬼夜行?
我只是在想,既然有鬼,那有阴曹地府么?有人世轮回么?小斋答非所问,同样很古怪。
随后又是沉默。
鬼,对某些人来讲,并不代表恐惧,而是一种希望。当你尤为挂念某个故人的时候,你就不会放弃任何重见的机会。
好了,情况怎么样到时便知,我们先把这件事解决掉。
过了半响,顾玙才道:以我们的手段,怕是没办法妥善处理,要请教专业人士。
同意!要说捉鬼的话,还是茅山第一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郑开心
句容,茅山。
茅山在句容与金坛交界处,行政划分上属于前者。据说西汉时,有茅氏三兄弟在此采药炼丹,救民济世,创立道统。
后到齐梁时,上清派宗师陶弘景又隐居茅山,广收门徒,正式立派。因敬崇先贤,故尊茅氏三兄弟为祖师。
茅山在鼎盛时,宫观多达257处,不过到清末,仅剩三宫五观。三宫为崇禧万寿宫九霄万福宫元符万宁宫;五观为德佑观仁佑观玉晨观白云观干元观。
后来日鬼战争爆发,再加上人道洪流,几乎全被焚毁。直至八十年代,政府拨款修复了九霄万福宫和元符万宁宫,合称茅山道院,属正一派。
另有一处坤道院,名乾元观,属全真龙门派。
话说在此山北麓,有一小镇,叫茅山镇。该镇南北长10公里,东西宽5公里,面积甚小,人口仅三万余。
这日清晨,许多人尚在熟睡之中,镇上有名的富户郑家却是院门大开,吵吵嚷嚷,门口还停着好些车辆。
陈道长,这次还要麻烦您了,您多多费心。
客气,都是应该做的。
说话间,只见几人拥簇着一位道长从屋里出来,一个中年人陪着好话,顺便将一封厚实的红包塞了过去。
那道长接过,熟练的用袖子一掩,就消失不见,随即也摸出一封纸包,道:这是我推算出的时辰,你们按我的吩咐去做,今晚肯定无事。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死者赶在中元节前故去,不是什么好兆头,你们最好再办场法事,才能消除灾祸。
一定一定,我们信得过您!
那贫道就先告辞了!
几人将道长送走,抹身回屋,又连忙穿衣戴孝。不是那种很正式的孝服,在头上或腰间扎根带子,衣衫素净便可。
之后,数十人都挤在屋里,一个矮矮小小的少年被推到最前。他顶多七八岁的年纪,浓眉大眼,带着几分呆怔,怀里还抱着一只圆滚滚的瓷坛。
一时间,众人屏声静气,那中年人低声道:开心,昨天怎么教你的,照着做就行了。
哦!
少年点点头,将瓷坛举过头顶,嘴里念叼着:爷爷,您既然走了,就别再念想儿孙为您送终祭奠,您也保佑儿孙平安健康,财满福满。
话落,他用足力气,狠狠一摔。
啪!
瓷坛砸在水泥面上,顿时四分五裂,在门口碎了一地。而紧跟着,一个女人端过一碗糖开水,道:开心,快把这喝了。
那少年一口气灌下,众人才纷纷出门,各自上车。
这中年人叫郑成,少年是他的小儿子,叫郑开心。前几日,族里辈分最高的爷爷去世,这会儿正操办丧事。
俗话说:五里不同俗,三里改规矩,何况南北之异?
比如北方,第六天晚要上旺,就是在家门口烧点纸钱,摆些供菜,召集亲朋好友,主持者叨咕叨咕,并在烟囱旁边撒些纸灰。
因为按北方说法,逝者在前六天不知道自己死了,你要在第六天告诉他:啊,你已经挂了,快些走吧!
然后,逝者的魂灵才会顺着烟囱遁走。
但在南方,尤其江南一带,貌似没有上旺的习俗。只在头七早上,由小孩在门口摔坛,再喝碗糖水,寓意平安。
当然了,以前都要停灵七日,现在不行,一般三日就会火化。
话不多时,车队便到了殡仪馆,一帮人又忙着祭奠。
郑开心不懂,让烧纸就烧纸,让磕头就磕头小孩虽然没哭,其实挺悲伤的,这个年纪已经有死亡的概念了。
爷爷对自己很好,但是再也见不到了。
在夏国的丧葬传统中,头七大概是最重要的一天。
通常认为,死者的魂灵会在第七天返家,家人要预备一顿饭菜,之后必须回避。如果让魂灵看见家人,会令其牵挂,彼此都不得安宁。
茅山镇挨着茅山,世世代代耳熏目染,自然比别处更加看重。
转眼到了傍晚,郑宅。
远亲近邻都已散去,剩下最直系的一帮人坐在客厅。只见郑成摸出那个纸包,小心拆开,扯出一张黄纸,上面批着几个字:
亥时二刻。
这便是死者回魂的时间。
亥时是九点到11点吧?二刻又是什么时候?郑成有点苦恼。
不用管,就按两个小时算。
奶奶比较爽利,搂过小孙子特意叮嘱:开心,记住了!一会千万别出来,就在被窝里呆着!
嗯嗯,我不出来!孩子道。
那好了,差不多就准备吧。奶奶发话。
当即,一帮人开始忙碌。
按照那道长的吩咐,先把香烛酒食摆好,再铺上一层草木灰,取竹竿一根,隔一尺贴纸钱一张,立在门口的台阶上据说阴魂见到竹竿,就会进家门。
之后,煮一鸡蛋,用土罐装盛放在房角,以贿赂殃神(俗称鸡脚神),以便让鬼魂多待片刻。与此同时,还得准备一串鞭炮,等亥时过后丢进屋内,爆完才能进去。
搞定后,奶奶让一帮人回屋,绝对不许出来。
说实在的,他们不知那道士讲的是真是假,也不知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他们只晓得,这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就像元宵端午春节一样,成了当地人根深蒂固的东西。
郑家的院子很大,二层楼,奶奶,叔叔一家,姑姑一家,大儿子和儿媳妇,以及郑成夫妻带着郑开心。
小孩蜷在床上,夹在父母中间,又兴奋又好奇,问:妈,爷爷会回来么?
别瞎问,快点睡觉!
可我睡不着啊。
那就眯着!
郑妈的态度很模糊,回答是吧,自己都不太信;回答不是吧,也不太踏实。她一边拍着孩子,一边问:哎,几点了?
八点五十。
郑爸正在玩手机,混不在意,父亲死了七天,悲伤期已过,现在就是走程序。妻子比他重视,道:灯闭了吧,一会妈该说了,你也别玩了。
唉,闭吧闭吧!
他没办法,只得放下手机,让妻子关灯。
刹时间,院里漆黑一片,诡异安静。各屋的人不知在做什么,半点声音都没有。郑妈抱着儿子,在心里估摸着,应该九点了吧?
她略微紧张的侧耳倾听,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发生。
过了一小会,她又想,应该九点十五了吧?
呼
嘎吱嘎吱
这次有动静了,却是儿子的微鼾声,和老公无聊的翻身响动。
就这样,三人躺了好一会,除了邻居家偶尔的犬吠,和外面的车辆驶过,并无异状。她不禁好笑,果然是迷信啊!
唔
又躺了一刻钟,郑开心忽然动了下身子,醒来道:妈,我想尿尿。
忍忍吧。
哦!
妈,我憋不住了,快尿出来了!他各种憋尿拧,小小一根,在内裤里尖尖硬硬。
那就去!郑爸不耐烦道。
时间还没过呢!妻子不许。
过什么过,快去,别尿床上!
老公不在乎,郑妈也想了想,好像真的没啥事,便道:去吧,上完厕所就回来。
嗯!
郑开心蹭地跳下床,趿拉着鞋就跑出卧室,进到卫生间。痛痛快快的挥洒完毕,又颠颠往回走。
走到过道时,他鬼使神差的用膀胱瞄了一眼:那过道通着客厅,客厅通着房门,房门通着院子这一条直线,漆漆暗暗。
酒食分毫未动,草木灰完好无损,屋角的土罐也好端端的放着。
他晃了晃头,哧溜窜回卧室。解决了生理问题,左右有爸妈守护,小孩感觉温暖安稳,很快就重新睡去。
唔,怎么这么亮啊?
不知睡了多久,郑开心忽地咕哝一声,只觉眼前显出一片光亮。同时身体发轻发软,好像泡在了水中,被浮力一点点的往上推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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