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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道长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睡觉会变白

    寒冬腊月,四点钟就没了光亮,好在往返两地的车辆极多,一路排过去,车尾灯连成了一条长龙,竟然还有些拥堵。

    前阵子下了一场大雪,右侧的山岭白雪皑皑,左侧的山坡坚固沉实,连着下面的新兴城镇,灯火通明。

    不时有道道人影,施展着轻身术穿梭来往,或外卖急送,或下班回家。与那炊烟烛火,人声话语,扑鼻的晚饭香气,街头打闹的顽童意外的融合在一起,显得古怪又温馨。

    许是气氛有些特殊,戴涵一个人坐在车里,看着后视镜里年轻得过分的那张脸,忽然也感慨起来。

    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仙历四年,还是五年自己带着父母舍弃家业,千里迢迢搬到白城,从挖池塘养王点点到今天。

    一晃眼,已经到五十年了。d




第八百三十章 人间五十年(2)
    凤凰山,后山。

    一处空地上,挤着十几个人,满是跃跃欲试。老水拿着一件圆球法器走上前,略微催动,就见那圆球噗的一下,变作一团火焰在半空旋转。

    砰!

    火球转了几圈,忽地喷出一道长长的火花,火花飞至百丈又猛然散开,幻化成一条巨龙在天空游动。

    紧跟着,火球不停转动,不停喷射,第二道是展翅翱翔的朱雀,第三道是只白虎,第四道是只玄武然后又是龙凤呈祥,麒麟献瑞,万花齐放,歌舞升平等诸多吉景。

    足足搞了半个小时,法器才渐渐耗尽能量。

    这东西貌似烟火,又不是烟火,因为都是会动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而这些景象被大阵遮蔽,外界根本看不到。

    还不错,成本多少?老水问。

    造价不低,但大规模采购的话,还是有很大利润的。一个弟子道。

    成!春节年年有,这东西可以做。

    老水点了点头,意味着可以批量生产,进入贸易名单。

    弟子们欢呼散去,正撞上赶来的闫涵和李冬,二人奇道:明天才是三十儿,今天你放哪门子炮?

    屁的放炮!还不是五十年大庆闹的。

    老水招呼俩人坐下,道:盛天刚发来的文件,说从初一开始,要欢庆十天。各门各派都要搞些活动。正巧一个小子研究出点东西,我就试验试验,还不错。

    五十年大庆?

    闫涵抽抽嘴角,摇头道:没想到进入修仙社会,还是摆脱不了官僚作风和形式主义。

    咱们就是有吉祥崇拜,啥时候都改不了。李冬道。

    这倒没错,什么五十周年啊,六十周年啊,六六六啊,八十啊,一百啊诶,没事也得整点事闹腾闹腾。

    这三位都是凤凰山的元老,被硬生生堆到了先天,除了老水还管点事,闫涵和李冬都退居二线。

    于是三个还算年轻的小老头,成天喝酒扯皮,指导指导后生仔,日子也挺滋润。

    眼下,闫涵就取出两坛酒开始摆,老水干了一杯,品品道:哎,这是新酒吧?以前没喝过。

    老郭刚酿的,拿来给你尝尝鲜。

    老郭怎么没来?

    人家又生儿子了,没空理咱们。

    噗!

    老水差点喷了,他都九个孩子了,还特么生?

    九个算什么,人家老婆多啊!虽然都是不合法的,但也是自己的种。

    老郭就是郭飞,一直管酒坊的。这货发达以后,以前资本主义小老板的作风又现形了。情人囊括了全年龄段,应有尽有,最小的一个刚擦过刑法的边。

    以前有句话叫,只要你够成功,你的女朋友可能还在上幼儿园。现在呢,这帮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修仙者进一步拉大了差距。

    别说五十岁找二十岁的,就一百岁找二十岁也吃得消啊!

    三人边喝边骂,熟归熟,但也确实很鄙视郭飞。

    晚上又开大会,也不知今年业绩怎么样?李冬忽然打开话题。

    肯定比去年强啊,席老板经商出身,最擅长做生意。他接任这几年,一年创一个新高,咱们这些老干部等着分红就行了。闫涵笑道。

    唉,当年山里裁员,赶出去那么多人,放在现在其实也养得起。老水叹道。

    这不是养不养的事儿,发展到这一步,都得经历阵痛。你看现在,做事不是有效率多了?

    我知道,就是

    老水抿了口酒,道:可能人老了,还是觉得以前好。那会儿我刚来,就领着一帮小崽子们,条件没现在好,但干什么都有劲。那会儿没分什么玄天应元啊,后山就一个破酒坊和茶园,连大阵都没有。那会儿真人还在

    气氛一时有些伤感,那俩人也默默不语。

    过了半响,闫涵才举起杯,道:行了,不说这些!咱们有幸来此,有缘相会,就是最值得开心的事儿。就算不能成仙,也是长命百岁,无疾而终,这辈子够本了。

    哈哈,说得对,干!

    干!

    妈?

    妈?

    哎哟,来了来了!

    方婶穿着小褂子,一路小跑的从屋里出来,眼睛前后一搭,心中满意。方晴和丈夫,外孙子和外孙媳妇,还有六岁大的重孙和四岁大的重孙女,六个人,一个不少。

    不是说昨天回来么?

    院里临时有点事,我爸呢?

    找老张头下棋去了,外面冷,快进屋!

    一帮人呼啦啦进了屋,俩小孩解掉厚厚的围巾,才一本正经的打招呼:太奶奶好!

    诶,好好!

    方婶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显得愈发白胖,她真没想过自己也有四世同堂的一天,用老话讲,这是前世修来的大福气!

    俩孩子第一次到白城,瞅着那铺大炕格外新奇,却又颇为矜持。方婶瞧出来,一手抱一个给拎到炕上,别认生,都是自己家里,上坑坐着,暖和!

    哇,好烫!

    大小萝卜头屁股一沾,就觉一股热气与皮肉相冲,隔着厚厚的裤子也抵挡不了。方晴让他们脱了外裤,又拽过一条褥子垫上,嗬,立时就变得很舒坦。

    姑爷和外孙媳妇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很矜持的坐在凳子上,他们结婚之后分别来过几次,印象颇深,这会儿瞧着仍没啥变化。

    方婶已经八十多岁了,方晴也六十有五,在京城大学任某个社会学院的院长,丈夫是以前的同事,在学术界都是赫赫有名。

    她并未刻意保持面容,头发见白,脸上也有了皱纹,书香气极重,但回家就恢复了本性,盘腿一坐,说得劲儿劲儿的。

    大人们聊着天,俩孩子也在嘁嘁喳喳:

    我们今天就住这儿么?

    不止今天,妈妈说要住到初五。

    天啊,屋子这么小能住下么?

    大萝卜头睁大眼睛,不自觉的响亮了一些。长辈们听了都哈哈一乐,方婶笑道:住得下,住得下,再来几个都没问题!

    方家是很传统的三间大瓦房,所谓三间,就是东西屋各有卧室,中间叫堂屋,一般是做饭用的。

    所以就有两张炕,炕这个东西非常奇妙,瞧着睡不下,但你来多少装多少,牛逼的不得了!

    众人聊了一会,方晴忽下炕穿鞋,道:妈,我上那边看看。

    嗯,过年了,不然我也想去收拾收拾。方婶道。

    旁人都没问,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见方晴叫过大小萝卜头,来,跟奶奶出去玩。

    俩孩子巴巴的跟出去,踩着积雪在胡同里拐了个弯,就进了一座非常老旧的院子。

    这是你们呃,应该叫舅爷,或者舅老爷,舅爷爷都行。

    舅爷?

    孩子们更懵逼,这年头,没几个娃娃能搞得清排辈的。

    屋门没锁,一推就开,里面光线略暗,方晴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走进去。熟悉又陌生的灶台,靠在角落的炕桌,摞放的小板凳,东屋门开着,西屋门紧闭。

    她顿了顿,先进了东屋,老式的电视机,桌上摆着东方红的镜子,前面搁着一台早已淘汰的笔记本,炕上是青底绣花图案的硬革,这是隔热用的

    一切仿佛都没有变。

    她拿起一把用高粱穗绑的扫把,穗子都差不多掉光了,道:来,你们把外屋扫扫,我收拾里屋。

    哦!

    俩孩子不懂,但非常听话,跑出去就开始莽。

    方晴则投了块抹布,从电视机到桌子,再到炕上的大衣柜,一点点的细心擦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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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一章 一梦
    大年三十,除夕夜。

    白城灯火通明,街道冷清,热闹都收在了里面。

    城区还算矜持,周边乡镇就格外喧嚣,仿佛回到了七八十年前,那个孩子们穿着新棉袄在雪里跑来跑去的年代。

    一道道烟火升上天空,变换着多姿多彩的美景。

    偌大的凤凰坊已经关门闭市,商铺歇业,只那两颗圆溜溜的蛟龙眼珠悬在半空,透着幽白的光芒。

    凤凰山下的大广场也是空空荡荡,两侧的房屋木门紧锁,连在外值守的弟子都没有安排。

    这里经历了三代主人,现在的掌门是席军。他本是公司老板,管理能力强,擅收买人心,又是首批弟子,所以很快坐稳了位置。

    前些年,全国的门派都在裁员,凤凰山在游宇和席军的主持下,趁机改革,重新焕发了生机,还能再战五百年。

    这会儿呢,全山上下应该在欢聚一堂,庆贺新春。

    今晚无月,北风刺骨,寒夜苍穹笼罩四野,山中的灯火就像这片苍莽里唯一的存在,古绝隐秘又异常温暖。

    一阵风吹过,山脚涌起了淡淡的云烟,云烟又托出一个更加清淡的影子,独自立在广场上,抬头仰望。

    他看了好久好久,方抬脚向前走去,法阵轻轻敞开,迎接着久违的主人归来。

    穿过翻腾的烟气,眼前豁然开朗,里面的广场与外面对应,愈发古朴沉淀。环山的河水缓缓流淌,半空架起一座天桥,直直通往山腰。

    到处都有光,红的,喜庆的,灯笼挂满了每一个角落,映照着蜿蜒绵密的小径。

    杂物房,练功场,梧桐苑,玄天殿,应元殿前山的果林,后山的茶园,东麓的稻田,西边的兽园,北麓的符箓工坊,酒窖里还残余着阵阵浓香。

    大家都聚在主殿欢庆,连带着亲人家属,约莫有近千号。席军坐在正中,八面玲珑,话激昂,掀起一片又一片的欢呼。

    当然,总有些不合群的家伙。老水就跟闫涵李冬躲在后山的院子里,就着几盘小菜,喝酒吹逼。

    都老了

    顾玙走遍了凤凰山的每一个地方,最后才穿过桃林,到了内山。

    内山还是老样子,交叉的河水环绕着孤岛,北面是清心庐,庭院依旧,窗外还长着当年亲手种的葫芦藤。

    他没什么感慨,只到了那棵老树下面。

    老友!

    顾玙伸出手掌,按在粗糙的树干上,与其神念交流。过了好一会,他摇头叹道:你也不愿随我走么?

    沙沙!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那就,有缘再见。

    深夜,方家。

    方叔又添了把火,大炕热气未散,仍然暖烘烘的。年轻人早就不守岁了,但老人讲究,硬捱着困意,有一搭没一搭的瞅瞅电视里的春晚。

    两个孩子已经睡了,头碰头歪在炕上,盖着薄被,鼾声微微。

    方晴陪着父母闲话,剩下的坐在饭桌旁聊天,桌上八碟八碗残羹冷饭,饺子坨在一起,油花花的有些发腻。

    现在明显是畸形社会,某些方面飞速发展,某些方面停滞不前。以前手机几年换一代,现在好像开发到头了,再这样下去,我真怕科技已死。

    最近很多人在嚷嚷修真救国,把符箓法器跟生活需求融合在一起,其实国家早就在做,只是民间不知道。修真产品的推广有天然限制,除非你能解决所有人的资质问题,要么就解决产品应用的普及问题,否则就是空谈误国,是罪人!

    哎,也不要过激。社会转型不是一朝一夕的,尤其是这个新事物还在不断发展,它发展,新变化代替旧变化,旧问题没解决,新问题又出现了。但是不要急,早晚会有一个明确的方针概念。

    几位都是文化人,谈论事情也是文绉绉的,方晴不时插一句,抹身又用方言问父母明天去哪儿拜年,转换自如。

    聊了一会,她正下地要烧点水,忽然顿了顿,哎,好像有人敲门?

    侧耳细听,果然,外面传来砰砰的拍门声。

    这大半夜的谁啊?

    方晴披了件衣裳,特利索的跑了出去,咣啷咣啷打开门栓,露出一张已经有些陌生的面孔。

    哥?

    她起初没敢认,几秒钟后才确定,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过年么,好久没见就来看看你,人都在呢?

    嗯,今年一大家子都回来了,顺便也看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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