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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案集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年非年
    灯光下映着的背影缓缓坐到了桌子前,刚刚拿起桌上的放大镜,突然身后的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当当当。。。当当当。。。

    只见背影不慌不忙,将图纸上的所有工具轻轻揽到桌角上的小格子里,封上盖子后使劲一按桌面的翻版,整张的图纸悄无声息瞬间消失不见。再看桌子上只摆了一个水壶和一盘茶杯。

    “来了”

    背影依旧气定神闲地缓步而出,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哪位”

    一夜无眠,张子尘双手就这么拄着膝盖在羁押房的床上坐了一整晚,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任何的话语,只是脑中暴起运转的思维如同巨大的支撑物,把即将坍塌的世界强行维持了下来。

    哗。。。

    羁押房的铁门一开,门外站着几名全副武装的人员,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房内的张子尘。

    “该走了”

    甚至都没给张子尘一个喘息的功夫,两名负责押送的人员就已经上前架起了胳膊,协助张子尘走了出来。

    其实对自由的限制,有时候往往只是一道简单的程序,甚至可以再简化成一个签字。这样就能让一个不见天日的人重获新生,当然,这种意义上的新生只是暂时的,毕竟只有接受了审判,才可能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就这样,一名司机,五名押送民警再加上张子尘被塞进了一个空间根本不大的面包车里,接着便跌跌撞撞地出了。

    好像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仔细地看过sjz了,张子尘侧着头眯着那双丹凤眼正快地掠过每一个飘然而去的景物。

    上一次是多久之前了好像还是和阿巨一起的吧,还有苏灵,还有无忧无虑的脚步。可是自己脚上,现在只有一个还挺沉的小脚镣。

    有三个歪枝的梧桐树,右下角掉漆的垃圾桶,还有显示屏始终坏着的红绿灯。。。这些一直埋在自己脑海中的物件,每一个都能如数家珍,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把沙子,拼命攥在手中,只能流逝地越来越快。。。

    突然一片黑暗笼罩住了整个车身,在这好久未翻修的立交桥下,似乎只剩下了两道几乎快眯成线的丹凤眼。

    吱。。。吱。。。

    几声急促刺耳的刹车声撕破了狭长的隧道,晃眼的氙气灯光将其中照如白昼,当然。。。所有灯光的汇集点都落在了押送的面包车上。

    “有。。。有情况。。。有情况!”

    黑暗之中突然射来的氙气灯光几乎要把押送车驾驶员的眼睛晃瞎,真的要亏这驾驶技术还算娴熟,不然肯定要造成事故。

    押送车前排的两人满脸流泪瞬间就丧失了行动能力,这特如其来的情况也着实把后面的四名押送人员吓了一跳。毕竟这在市内押送还能出事的,在s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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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吧。

    “报告总部!先报告总部!”

    可就算车后排的人员再喊也无能为力,车前车后的这隔断栏杆让后面的人根本伸不过手去,更不要说拿前面的对讲机了。

    这会儿前排的两人也暂时镇定了下来,但满眼的重影和苍白根本就看不准对讲机的位置。慌乱之中俩人的手再一打架,直接把对讲架上的对讲机碰掉到了地上。

    呼。。。

    就在这千钧一的功夫,四辆堵住押送车前后道路的黑色商务车上6续下来了七八个人,上来也不打招呼,直接卸了押送车驾驶位的车门。

    “你!你们!”

    被枪口瞬间抵住了脑袋,前排的两人直接放弃了抵抗。

    “妈的!两人在车里保护押送,你!上弹跟我下去!”

    要说这车里反应唯一还算正常的就是张建中了,这趟的押送任务也是早就排好的。此刻面对这种突的危险情况,张建中心底那还未完全磨灭的军人魂骨又再次燃烧了起来。

    “老张!”

    张建中眼瞅着就要冲下车去,但突然被身后自己刚才招呼的同事死死拉住了胳膊。

    “愣着干什么!行动啊!”

    局势紧迫根本容不得张建中多想,只见他用力一扯胳膊,推开后车门拿着枪就跳了下去。

    “别!!!”

    一直坐在原地的张子尘眼睁睁地看着张建中跳了下去,但想再张口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押送车前排的局势被控制住了以后,其余带着墨镜的人员迅往车后包抄了过来。

    “哪儿他妈来的。。。!”

    张建中瞬间被众人包围了起来,数个枪口都笔直地指着张建中周身的要害,就如同一个个索命的厉鬼。这时张建中再往车上一瞟,自己那个同事根本就没下来,现在被包围的只有自己。。。

    然而周围厉鬼根本不答话,皆是迎着张建中的枪口,面色冰冷地盯着对方。

    局势瞬间严峻,甚至都不允许大脑做出害怕的反应,张建中只是本能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不要!”

    砰!

    突然的一枪,直接在张建中的后心上旋出了一个血窟窿!

    张子尘失声喊了出来,那双丹凤眼此刻瞪得溜圆,喉咙中犹如被狠狠地塞了一把鸡毛,后面的话却再也喊不出来。

    甚至都没有看到是谁开的枪,张建中突然觉得身体被巨




话十三 投名状
    诡异的光线一转,顿时商务车内的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奢华的内饰以及刚刚打开的香槟,当然还有那个坐在真皮座椅上,正笑呵呵地打量张子尘的中年男人。

    “剑拔弩张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z”

    夹杂着异国腔调的中文不缓不急地从中年男人嘴里漏了出来,接着只见他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然后慢慢放下手中的高脚杯。

    如果除去那满脸的与世无争,木寺常人这张脸没准还真能获得诺贝尔和平奖。

    “你会为你的猖狂付出代价的!”

    生命被剥夺的冲击力依旧敲打着张子尘的脑神经,尤其当对方是自己的同胞,甚至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己而死,这种种的一切累加到一起,注定要背负起沉重的心理压力,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轻易释怀。

    “在通向目标的道路上,想得到成功就总要去牺牲些什么,可能是时间,可能是金钱,当然也可能是包括你我在内的每一个个体。人有时候就是把自身看得太高尚了,总站在道德的顶端以上帝的视角去审视这一切,难道在达到目标的同时我们倒下了,这一切已成的既定事实就会灰飞烟灭所以我们不过要学会的,是把这些成功的助力都看成一种因素,一种东西,你知道的,这样会省去很多的烦恼”

    木寺常人依旧是那副成竹在胸又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镜框后的那双眼睛之中写满了穿透人心的东西。

    “所以有话就说吧”

    “你来这儿目的是什么”

    “怎么,还不够明显吗”

    不得不说,木寺常人那略带磁性的嗓音具备着杀伤力十足的迷惑性,因为他总能找到一个诡异的点,去撕碎一个人心底最脆弱、最迷茫、最自以为然的点。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如果一个人从心底被推翻,被改变,那瞬间对自身,对周遭的一切甚至对整个社会造成的冲击都是难以估量的。

    而这向来不是危言耸听的无稽之谈,有时候一句话的力量就如同蕴含了无数颗核弹,无踪无迹之中泯灭心神于无形。

    张子尘依旧毫不避让地盯着对方的双眼,从那双眼睛后面甚至可以看到猖狂到极致的吠笑

    “我倒想亲耳听你说说”

    木寺常人沉吟了一秒钟,随即甩下翘起的二郎腿。

    “故意杀人,一个美国cia特工人员,即使你不明白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凭借你的思维也能想到料想一二。你身边的保护力量很多也很强大,但迫于,哦不,应该说得益于外部的压力,你怎么也要吃几年的牢饭。既然我亲自出现在这里,我想说的话,还和之前如出一辙,所以z,过来帮我,你不会后悔的”

    “你不觉得这样的说辞很好笑吗”

    话说至此似乎陷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僵局,倒不是因为两人心中各自的想法,而是双方这种完全不对等又极具差异性的身份。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说罢木寺常人身体往前一倾,两人之间的空间被压缩到了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

    “对于你想提出的条件,我可以答应”

    似乎掀开了一张底牌,当这句话的尾音一落,张子尘不由得一怔,接着那双丹凤眼几乎快眯成了一条直线。

    “有意思”

    “任何条件”

    突然之间车内的气氛凝固,木寺常人双目之中锋利的刀刃几乎要划破张子尘周身的一切伪装。

    “搞出来这么大的阵仗值得吗”

    “为了你,当然”

    长期处在上位者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不过随着木寺常人的身体往后一撤,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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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骤然紧张起来的气氛随着顿时烟消云散。只见他和蔼地笑了笑,又优雅地端起高脚杯,翘起二郎腿慢饮了起来。

    “上次负责押送我的人员向总部汇报情况是被劫持的七分钟之前,押送内部规定是行程之中每十分钟就要打电汇报。照现在的时间来看,总部未接到押送汇报的时间至少已经过了五分钟,所以你们这次的劫持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暴露了。由于规划的押送路线一定,通过天网能很快找到生问题的路段,你们这四辆扎眼的商务车每辆车的轮胎上都附带着不少泥土夹杂着月季花的花瓣,这种月季花恰好是近几年sjz引进的银边高心卷,只放在机场通往市区的高绿化带,所以不难看出这四辆车是直接从机场开过来的。你也不用质疑我们的刑侦水平,通过捕捉生问题路段的监控,天网会倒推你们的行程,很轻易就能从覆盖机场的监控查到你的身份。一直在喝酒却也掩盖不住我一上车就能闻到从你身上飘出来的茶味,是什么样的茶叶可以让散出来的味道氤氲这么久呢虽然我不爱喝茶,但还是可以很轻易地能辨别出那并不是中国传统茶叶的味道,所以我大胆猜测了一下,产自日本的高端玉露是不是大概就这种味道呢直到我看见你西装革履之下的那双高腰白色棉袜,应该是为了穿木屐垫足的,才确定了你在不久之前,在日本哪里的榻榻米上,慢慢煮了一壶玉露;然后处理完一件棘手的事情后,胡子没顾上刮,镜片没顾上擦又急冲冲地赶来了sjz,来到了这里。出于你的身份,是什么原因促使你这种级别的人从日本直接到sjz,即使你不明白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凭借你的思维也能想到料想一二”

    啪、啪、啪。

    木寺常人饶有兴致的耐心听完了张子尘这一整串的推理,直到最后才忍不住鼓起了掌。

    “精彩,真的是精彩”

    就如同久旱初逢甘霖的畅快,木寺常人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笑容愈炙热地打量着那双精光四溢的丹凤眼。

    “希望时间再过,你依然可以如此从容”

    其实张子尘所陈述的每个结论都属实,但不知为何,心底竟然没有能丝毫松懈的感觉。

    “孩子,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被我们自私地标签化、复杂化、两面化,其实世事无常,哪有那么多对错之分,正邪之别。你的胜负太强烈了,即便你站在所有事情天平胜利的一端,那又能怎样其实就连那所谓的天平都是我们凭空意象出来的。不过,话再说回来,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你赢定了我不否认所有不是凭空出现的事情,背后一定有必然生的原因和善于隐藏的真相,可这些都只是存在于逻辑之上的。在这种思维的制高点、上帝视角之下你也不要忘了,还有现实的存在,而我们每时每刻触摸着、体会着的也只有现实。你的思维逻辑厉害,它可以带着你弄清这世界上所有事情的真相,但你也必须知道,残酷的现实就是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生,却无能为力”

    字字句句的话犹如振聋聩的洪钟,声声震响在张子尘耳边。对面的木寺常人不仅没有丝毫应有的着急和慌乱,反而是愈轻松地半倚在了座位之中,再一



话十四 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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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这最能激起自己挑战的地方总会给自己带来点不同寻常的难题和情趣,但就算自己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得到这样一种。。。结果。

    有些病态瘦弱的男子呆呆地站在窗前,此刻眼前那无边无沿的霓虹闪烁似乎都变成了妖魔,变成了一个披着华丽外衣,面目可憎的鬼怪。其身后的笔记本屏幕依旧亮着,那一行行飞跳动的代码还正进行着自己的使命,一个又一个被解开的加密文件包正如同泉水一样,迅猛地灌进了显示屏这个无底洞。

    男子十指交叉,手指没有规律地焦躁敲打着手背,就算是不懂行为学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他内心是多么地复杂、纠结、无力。

    本以为就算身体和体质再不好,但只要有一台设备,自己就能凭借着自己的双手去改变这个世界,去揭露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阴暗面,去让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鬼魅魍魉无所遁形。可现实的情况又是怎样,自己见识得实在是不想再见识了,这个污浊的世界无时无刻在滋养着污浊的人,他们侵蚀着、同化着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把所有美好的事情都污染得乌烟瘴气,把所有的童话故事都提起来然后深深地摔进了泥土之中。

    所以所有人都羡慕英雄,都想着突然有一天成为一个级英雄,做这个世界的秩序者,来还这个世界一片美好。但那只是简单的臆想,真正的英雄往往是寂寞的,往往是力不从心又无能为力的,如果精神世界只被这些负面的东西充斥,那可能被同化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像窗前站着久久未动的瘦弱男子,此刻是多么想卸下那一身坚强的外衣,但只有真正撕扯过后才知道,那层穿久了的外衣早已深深嵌入了自己的皮肉之中,以至于稍稍撕开一个豁口就皮开肉绽。况且这回的事情,完全涉及到了自己的底线,如果在此时此刻选择退缩,那瘦弱男子真能完完全全想象出,自

    自己以后每遇到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想逃跑避让的丑恶嘴脸。

    那索性就这样吧,就这样再任由自己的外表牵扯一回自己的内心吧,既然这是自己一开始无畏的选择,即使是跪着也要躺着血走完。这个世界不缺少坏人,也不缺少好人,坏人不太坏以至于好人们都忍气吞声,但这个世界真的缺少英雄,缺少得可怜。

    瘦弱男子打定了心神,迷茫的双眼之中也逐渐坚定了神色,随即转身从床底下抽出了一个黑色小皮箱,迅从中取出了一个款式老旧的手机紧握在了手中。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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