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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孙若辰RosheenSun

    青鸾回头,水蓝色的眼睛着伊岸,它仿佛听懂了一般,张张嘴,即使依旧不能鸣叫,但是明心人依旧能感受到它温柔的心。

    伊岸嘴角含笑,终古无厝,你成全了我一次,那这一次,换我成全你。

    ☆、第三十四章

    1

    卫司仟不愧是六界皮肤最好的仙人,那些受了重伤的地方愈合的很快,而且连个疤痕都没留下。

    他整天拿了一瓶灵露在自己身上涂涂抹抹,但是吝啬的每次都只用一点点,据他自己说,这灵露难得,他的伤口不留疤,也都是他这“灵露”的功劳。自从初尘离开了终古,他就住进了尘燚殿养伤,但是如今他好的差不多了,无事就偷跑到伊岸的房间里,还唆使她别用终古无厝给的金创药,用他的灵露,吹嘘他这灵露才是治伤之王,还说一般人他才不舍得给他们用。

    每次伊岸听了就会嘲笑他:“你自己用都这么吝啬,对我会这么大方么。”卫司仟听了就反驳,但伊岸自然懒得理他,只当他说笑。

    那日从极海回来,终古无厝就每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陪他的,只有那把龙褫魂。

    自从伊岸从初尘那儿知道终古无厝住在自己隔壁,等他出关的时候,她就会以岛上冷清为由让疏冉邀他一起进餐。虽知他是仙体,已不需再食五谷,但她还是期望着能渐渐打开他的心门,让他感受一下人世的温暖。

    他几乎不露面,但是有时间,他也会每周抽个十几分钟与她们待在一起,却只是喝喝茶。星池不忙也会过来坐坐,倒是卫司仟,即使从尘燚殿到寒拾殿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只要饭点到了,就算鞋磨破了,也一定会过来蹭吃蹭喝。

    接触久了,伊岸也越来越了解,星池只是面相看起来有些严肃,其实本人温柔很多。而终古无厝则是看起来清疏淡远,其实面冷内热。只有卫司仟,一如既往地自大自恋,虽然成了仙,但依旧像只笨鱼一样,看到什么吃什么,从不挑不拣。

    日子长了,他还和疏冉组了个营邦,叫“乐吃邦”,一开始其实叫:“喂死牵手邦”,疏冉起的,寓意互相吃,手牵手,不回头。可后来卫司仟嫌名字谐音太像自己名字,觉得不吉利,这才改了名。

    这俩吃货整日无事,没事就溜达到了厨房,找些食材就研究怎么烹食,还自己起菜名,成功了下次就做给其他人吃。

    卫司仟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但是却一直以调养生息的理由赖在终古,终古无厝只是随他去,星池见岛主都没说话,他自然也没资格说什么,整日忙于各大事宜,喘息的时间本就稀少。疏冉倒是乐意,因为司仟哥哥会给她讲段子,什么昆仑山瑶池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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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儿,西王母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还有他是怎么从一条鱼精升了仙的。

    伊岸自知他留下来不走是因为嘴馋,在终古有好吃好喝,回极海只有小鱼小虾。但她也懒得去费口舌说他,因为他的脸皮一向很厚,刀枪不入。

    自从初尘离开终古以后,不久木尧也离开了。说是离家太久,如今主子也不在了,她想回老家临安看看。便告别了伊岸她们,请辞了终古无厝,离开了终古岛。

    疏冉舍不得,说有空一定会去临安找她玩,只有伊岸不禁惋惜,从此天涯路远,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自从祭神那天起,骆钦予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来送过饭,而是换了一个从不曾见过的人,叫幻一。

    幻一是终古的弟子,但是他身为终古弟子前一直都在段阁做饭。如今也承担了寒拾殿送饭的差事。之前伊岸问过幻一,骆钦予怎么不来送饭了,可是每次幻一都只是摇头,只道不清楚。

    如此一来二往,伊岸也慢慢不再过问。

    岁月渐渐教会了她心静,自从她决定了做灵女,她就整日就在岛上练习星池教她的剑招,想着哪天就算助终古无厝寻父后,回到家乡,也可以用来防身用来健体。虽依旧花拳绣腿,但对付个毛头小子已经游刃有余。

    这日晚风吹落雪,帝子兮树下繁花纷飞,她执竹代替长剑,在雪落中肆意流洒,但细看总觉得有形无状,有样无神。

    “我来吧。”一个清冷之音在背后淡淡落下。

    她惊奇,猛然回头,竟是终古无厝。

    终古无厝眸色水光浅浅,正撑着一把水墨画白纸伞立在雪中,仿若观雪的归人。

    “好……”她应着,把竹竿递给他。

    他把伞递给她,接过她手中的竹竿,一握到手上,就突然像换了一个人,顿时有了青竹舞落雪,和风作赋诗的韵达。

    整个人只觉洒脱非凡,手执一剑,犹如在云海松涛,白衣翩飞俊洒,行万里之云状,流江水之千行,剑舞飞花落,雪映白月光。

    “好哎!真好看!”伊岸不禁惊喜的拍手叫呵起来,笑得风华灿烂。

    终古无厝眸色微颤,眼里有浅淡的惊羞,末了将竹柄接着交还给她,淡然正色道:“剑即先天元气。炼剑时,要先收精华,后起心火,肺为风鞴,肝木为碳,脾为黄泥,肾为日月精罡,一息气中为法,就可息成剑之气。勤加练习,会有成效。”

    “嗯!我知道了。”

    他点点头,看着她馨甜的脸映在白茫茫的大雪里,白雪沾染上她纤长的睫毛,融化成淡淡的雾气,浸润后像颗颗晶莹的泪,滴答一声落进她颈子里。而她颈子旁的发上,早已积了白雪一层。

    伞下,他自然的抬手,轻轻帮她将耳边的碎雪拂去。

    他的手异常温柔而且柔热,让她的脖颈不自觉的一阵颤栗,她眼眸微动,看着他眉清目秀的脸,竟一时语塞。

    “已经很晚了,外面太冷,你身子本就单薄,还是明日再练吧。”

    “好……我这就回去。”

    他点点头,接着就转身离开,方才那柄水墨白纸伞已然留在伊岸手中。

    原来,他是给自己送伞来的。

    伊岸看着他的背影,清疏淡雅,方才一头垂腰的黑缎已被落雪染白,和着他一身银白色水纹衣,就像雪地里升腾的一缕青烟。

    她撑着伞,看着自己被白雪沾染的发,不禁想着,如果我们一直走下去,就能像这样白了头,那该多好。

    念落,她突然嘲笑起自己的痴蠢,接着转身撑伞离开,往背对他的方向走去。

    “伊岸。”

    一个声音叫住她。

    她木讷回头,没想到那个背影又突然转过身来,雪中的他朦胧的近乎透明。

    “你,随我去个地方。”

    2

    伊岸没想到,终古无厝带她来的地方,竟是终古仙岛的藏剑阁。

    终古剑阁,坐落在终古八十四座山最高的一座山峰之上。因为山峰直插云端,几乎隐没在苍穹中,而剑阁就处在这峰顶,所以平时肉眼根本看不到。

    之前星池带她游岛,也并没有跟她说过剑阁的存在,大概是因为这里名剑太多,而且把把都是天下无双的宝剑,恐落贼人之手,保密起见,就没有提起。

    剑置分两边,伊岸站在中间的过道,惊奇地看着这些剑一一走过。

    金粉宝石点缀,华贵倾朝。玄铁木鞘所做,简洁朴素。各式各样的剑,但有的年代久远,剑鞘已不知去向,可唯一的共同处都是寒光森森,如同君临天下的王用利眼横扫世间,宝光笼罩,威震九州。

    终古无厝走在前,银白衣袖如水滑过木鞘:“这边是文剑,这边是武剑。从夏商到北宋,从东荒到南荒,几乎世上所有留名的宝剑,都在这个剑阁里。”

    说着,他拿起最近身的一把利剑,细看道:“这把剑名叫念央,只要用剑者念力大,它便无可战胜。剑体由五十颗极地金刚石镶嵌,寓意‘杀无赦’,吹毛可短,削铁如泥,特点是伤人不沾血。”

    伊岸不寒而栗,他似乎也觉得太过血腥,摇摇头不由接着放下。

    随后,他又拿起了一把剑,这把剑剑鞘俱全,单看剑鞘,金色祥云裹身,就觉气势不凡。剑首上,水钻宝石的装饰像天宫星辰流转,闪烁不凡的光泽。而整把剑,形状就如十字玄星,美不可胜赞。

    终古无厝将剑从剑鞘里缓缓抽出,顿时只见一团金光盛放,映着剑阁中的烛光,寒气清冽像神农溪漫过青石,光华万丈像水芙蕖落在瑶池。当剑身全显,只觉有飞上云霄劈裂不周山的气势。

    “这把剑叫吟宸,商朝之物,最大的特点就是千年不朽,依旧锋利如常,触之即伤。”

    说罢,他伸出一只玉指,只是放在剑上一点,一缕血线突然在剑上漫开。

    “你受伤了……”

    “无碍。”终古无厝并不在意,只是把剑往鞘里一收,接着道,“这里有七十三把宝剑,每一把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每一把都有它的故事,都有它长于其他剑器的地方。你现在可以在这里挑一把喜欢的,由你练习。”

    “我挑一把练习?你的意思是……”

    “送你。”

    伊岸心惊,他竟然要送给她,这么名贵的宝剑?!

    “不……这些剑都太贵重了,我这样的身手用一般的剑就可以了。”

    “正因为你的身手不算精,才需好的剑器来弥补。我们执剑,不但是为了保护自己,更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倘若,这些剑你都不喜欢,改天我请南溟断崖的蛮泽剑师为你铸一把。”

    伊岸一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些剑实在太多了,一时间看不完,我再看看,一定有我喜欢的。”

    他听了她的话,心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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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挑吧。”

    伊岸颔首,拧眉扫了一圈华贵的宝剑,突然,一把不加昂贵装饰,朴素却又不失清雅的短剑落入她的眸子。

    “这把剑,好像不错。”

    他眸子清闪,好像没想到她竟会喜欢这把剑。

    “这把剑,名叫战邪,只有面对极邪极恶之物,它的威力才会发挥到最大。不然的话,是杀不死人的。而这把剑只有普通剑的一半,因为当时的铸剑师每铸一寸,它的灵气就涨三分,铸到半截的时候,这把剑就已经灵气斐然。这把剑一开始为三国的一名降妖士所有,后来降妖士重铸此剑,为了保持剑之灵,最后以血肉之躯投身火中,以此祭剑。”

    伊岸看着那把剑,全身青光透体,顿感冰雪之姿,血槽莹白,剑柄简洁干净,气韵淡疏雅致。仔细看剑柄处还用隶体烫着金字,却因年代久远早看不真切了。

    终古无厝把那把青剑拿在手上,十指清润:“其实除了战邪这个名字,它还有另一个名字,风吹雪。”

    “风吹雪?”伊岸不由跟着道,她眼眸瞥见那剑柄处模糊的刻字。

    “传言,这把剑最开始是为一剑妖所有,后来魔界欲一统妖界,妖魔相争,这剑妖伤后不幸流落野外,后被降妖士风瑟所捕获,剑妖为了求命,便将自己的宝剑给了风瑟。风瑟不肯,执意要结果剑妖,就在斩妖时,剑妖化出真身流下眼泪,风瑟这才发现,这剑妖是曾经救过他性命的女子,雪姬。风瑟心软,于是收下了宝剑,念道,这次不杀你,下次遇到一定不会罢休。”

    “后来呢?”

    “后来,剑妖含泪而走,而降妖士也用这把剑所向披靡,斩获妖魔无数。可是日久天长,剑身灵气衰败,以至于不能斩破妖气。偶然的机会,风瑟竟然再次遇到了雪姬,而此时的雪姬,已经垂垂将死。风瑟这才知道,这把剑是她的灵体所化,而她自那天之后,其实便一直藏身剑中,帮风瑟斩妖除魔,赎她身为妖之罪。风瑟感动,他那刻也明白,生而为妖,本就不是妖的过错,从此以后,他便不再做降妖士,也放下人妖之沟壑,和雪姬结为夫妻。但是雪姬时日无多,不久便魂归剑中。死前,雪姬告诉他,这把剑需生灵附体,才可灵力如常。雪姬死后,风吹雪毅然重铸此剑,用自己血肉之身焚入剑中,化作剑灵,从此和雪姬执手偕老。而重铸剑之后,这把剑也被他改名称为,风吹雪。”

    话落,终古无厝便将手中之剑递与了伊岸。

    伊岸接过剑,看着华美的剑身,暗暗感叹这剑中的凄美爱情:“真是一剑一故事,一故一思人。”

    “我们走吧。”

    “哦,好……”

    拿好剑跟着终古无厝慢慢出了剑阁,外面已是繁星漫天,雪落满城。

    风中飘散着帝子兮无与伦比的香气,五色繁花依旧在散落,空中,风缠雪,雪逐风,把整个终古岛装点的繁盛灼灼。

    站在九天之巅,伊岸俯瞰着整个苍雪终古,不觉有种万里天下,皆在我眼的感触。

    她不禁看向身边之人,黑夜笼罩,他身上的星元子,一颗接着一颗幽蓝的亮起来,他束手立在山顶的风中,眼眸流光万种,身姿清幽卓然。

    她正要说“走吧”,但只见幽蓝的萤火里,他却忽然缓慢地闭上眼睛,长睫像黑羽覆盖。

    她看着他扬起脸庞,突然深深的呼吸,细腻如白瓷的脖颈从衣襟露出来,他勾起美如桃花的唇角,正浅浅的微笑。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普通人享受阳光那样,隐没的轮廓上都流动着让人心动的光泽。

    她见过好多次他闭目的样子,但只有这一次,他显得如此满足。

    “你好像,很喜欢闭上眼睛的感觉。”她问。

    黑暗中淡雅如雾的萤火里,他的指尖不易察觉的闪动了一下,忽而却又沉寂。

    “你不喜欢吗?”

    她听到他的话不禁失笑:“岛主不答竟然反问我?”

    他没说话,只是依旧在山风处伫立,如乘风归去。

    她衣袂飘飘,看着夜色白雪下的灯光葳蕤的终古各殿,语气婉柔:“我倒是想永远不会闭眼睛才好,把睡觉的时间都用来看这美妙的尘世,游山玩水,好不自在。再说了,闭了眼睛,那不就代表人死了?人死了,会有意思吗。”

    她说完,他明显勾了勾嘴角,唇珠轻启:“有时候,睁眼,是为了视物,但有时候,却是为了看清身边的人;有时候,闭眼,是为了休息,但有时候,却是为了逃避。而我睁眼,是为了看清自己,我闭眼,是为了忘却自己。”

    她看着他,他已然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绚烂的如星光碎了一片。

    然后,他下面的话,她无比清晰地听到他一字一句,就像苍穹下流水潺潺的青湛山涧,一只断翅的白鹭自在飞过。

    “闭上眼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世间上所有的人都不曾看得见我;世间所有的人都不再与我为敌。”

    她的眼眸瞬间闪烁,胸口像扼住了心跳,她就静静地站在一旁凝神着他的侧脸,她仿佛又回到了刚来终古的那一天,一个人如此渺小恐慌的屹立于九天之上,面对着万里苍雪时的那种内心万籁俱寂的孤独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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